你太丑了我拒绝 作者:阿辞姑娘

    第2节

    云采夜勾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这是你们七师弟。”

    “七师弟?!!”青莺惊叫出声,瞪大了眼睛,扑到桌边,仔细打量着这枚丑得不行的黑蛋。

    听到师尊的话,就连一向沉稳淡定的青鸢也大吃一惊,弯腰向前,想要看清楚这枚黑蛋究竟哪里吸引了他们不沾烟火,高贵无双的师尊,还未出世,竟就已经收为亲传弟子了。

    云剑门中剑修很多,但云采夜的亲传弟子仅有六名,四男两女,收为亲传弟子,而其他剑修都是是云采夜门下的记名弟子,只能恭称他为门主,不能唤他师尊。

    听到青莺的惊呼声,云采夜抬手,轻抚着□□在炽炙布外的蛋顶,白皙如玉的手指与凹凸不平的蛋壳形成鲜明的对比,衬得手指更美,黑蛋更丑:“没错,但他还未出世,收徒大典容后再办,青鸢。”

    青鸢垂首:“师尊有何吩咐?”

    “为师将要闭关……孵蛋。至于这门外的事……你三师兄在外游学尚未归来,所以这段时间就由你来打理门中事物,直到为师出关之时。为师相信你的能力,这期间,尔等需用功习剑,不得懈怠。。”

    师尊要闭关孵蛋?!师尊生得如此出众,平时里她们哪怕是远远的见上一面,也是欢喜得不得了,没想到,这小师弟还未出世,就能和师尊待在同一间屋子里,朝夕相对,日夜相伴……

    还来不及仔细回味受到师尊夸奖的喜悦,青鸢就被师尊要闭关孵蛋的消息震慑住了,强忍住内心无尽的心酸与苦楚,青鸢沉声应道:“是,师尊。”

    “青莺。”还趴在桌子上看着黑蛋的少女闻言马上抬起头来,随即就感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在自己头上。

    云采夜摸摸前·小徒弟的头,温声道:“要听你师姐的话,不要再去偷摘你三师兄的仙果蔬菜了,她偷二师兄的仙禽烤吃时,你也要加以制止。”

    青鸢闻言羞红了脸,而青莺则是呆住了,师、师尊摸她的头了!

    她和师尊靠得那么近!她甚至闻到了师尊衣袖间传来的淡淡竹叶清香!

    “习剑途中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这次闭关也不算什么要紧的大事,如若无事,便退下吧。”云采夜说完,就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

    唉,他不是个称职的师傅,长时间奔波在九洲四海之间,铲除邪魔歪道,却不能抽出一些时间来好好陪陪他的弟子们,想当年,他的师傅只收了他一个徒弟,每天手把手地教他习剑,随时随地为他解惑,和师傅相比,他这个师傅当得太失败了。

    云采夜在内心里反思自己的过错,越想越愧疚,看着两个徒弟的眼神也就越发温柔。

    青莺还在发愣,青鸢很快回过神,鞠躬后拉住师妹出了水云阁。

    “师姐……”青莺呆呆傻傻的,像是痴呆了一样,“师尊摸了我的头,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洗头了。”

    青鸢却有些好笑:“说得好像你以前洗一样……反正有去尘诀,我们洗不洗头都一样啦。”

    话虽这样说,青鸢内心还是有些羡慕,师尊都没摸过她的头……还有那枚黑蛋……

    难道师尊偏疼年龄较小的徒弟?

    唉,可惜她年纪大了……

    无论外界如何传言,云采夜确实是闭门谢客,一心一意窝在水云阁孵起蛋来了。

    ☆、第6章 丑不丑

    一枚妖兽蛋要孵化成功,只需要充足的灵气和适宜的温度即可。

    炽炙布是云采夜在博物洲游逛玩耍的时候,一位隐居的散仙赠与他的。这种布是取焰蚕的茧丝,揉加重明鸟褪下的细绒编织而成的。上面还用玄金线细细绣了金龙花纹,并且能够根据穿戴者的需要自动调节到最适宜的温度,甚至能抵挡九道天下最厉害的紫极天雷,珍贵无比。

    那名散仙看到云采夜的惊世之貌,特地拿了这卷珍藏千年的布匹用来讨好云采夜。谁知那他表白得太含蓄了,云采夜只以为他是想和他交朋友,便收下这卷布匹,拿了蕴藏自己的全力发动的九道剑气的符篆回赠后就离开了。

    云采夜觉得这卷仙布颜色太艳,不适合他穿,就交于徒弟放进他的小金库中收藏起来了,却没想到再次把它拿出来,却是为了孵蛋。

    黑蛋被云采夜装进放在木桌上的金丝篮里,并在周围堆满了极品仙灵石。他甚至还特地在篮外绘制了一个聚灵阵,以确保黑蛋能够吸到最纯净充足的天地灵气。灵气在灵阵中汇聚成淡淡的烟雾,一缕接着一缕的钻进黑蛋之中,而云采夜就这样坐在桌前,盯着黑蛋看了好半晌,才离开桌边,到□□的桃花苑中照料着自己精心栽种的叁清白玉莲花。

    却没看到,那枚黑蛋在他转身离开后,微微动了动。

    月上枝头,星稀云清。

    桃花苑中央的池子里开满了莲花。翠色荷盘铺满整片池塘,无数莲花从中窜出,白花捧黄蕊,于夜色之中散发出点点银辉。

    而桃花苑的尽头是一处悬崖,远远望下去,还能看见人间点点灯火,池里的仙灵水也是从这里化为瀑布散落到人间,百汀洲的那些修真人士在破云峰下获取的少许仙气便是由这里散出。

    仙界仙气充足,散出一些泽被苍生,可积功德,又可卫道,这件事是经过天帝同意的,凡人得了仙气,修行之路要更轻松一些,天帝也希望仙界能够多一些有德的能人。

    云采夜站在水云阁里桃花苑中央的沭月圆台上,定定地望着夜空。晚来有风,晚来清风,轻轻撩起他的发丝,为他抹上几缕莲花的清香,翻起云采夜紫纱外衣的衣袂,露出里面暗纹隐动的白衫,他此刻取下了紫檀木簪,任由一头如墨的长发披散着,更显得整个人遗世而独立,仿佛要羽化而去,然而他久久站立之后忽然叹了口气。

    “月辉带红,人间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负手喟叹,云采夜回头就看到了圆桌上的那枚被精心照顾着的黑蛋。

    那蛋本来就是黑黝黝的一坨,虽有些蓝色荧光碎石,但不凑近根本看不着,随便扔到个暗处都很难找出来,若不是屋里灯火明彻,银曳珠辉,说不定还真看不到这枚蛋。

    云采夜看着看着忽然就轻笑出声,细长的桃花眼眯了起来,眼尾像是抹了胭脂,透着几许惑人的淡红色,让本来就风华绝代的面容变得更加明艳动人,只是无人得见。他摇着头喃喃自语道:“酒嶷说得对,这是星宿仙君该管的事,本来就与我无关,更何况我如今还有因缘在身,又何必管那么多。”

    说罢,云采夜走进屋里,伸手将紧裹着蛋身的炽炙布扒开了些,指尖轻抚着蛋壳。水云阁里时时焚着千年灵竹沉香,云采夜身上的竹香便是这样带出来的。

    这颗蛋待在水云阁里被熏了整整一天,早上还被云采夜用仙灵水反复清洗了好几遍,早就没了土里带来的泥腥味,反而和云采夜一样,带着些灵竹的清韵——香喷喷的。

    “等你从壳里出来了,师傅便抱着你到沐月台上赏月。”云采夜在圆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把蛋从金丝篮里捞出来,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口中念念有词,像是聊家常一般柔声说着话,“其实这沐月台本就是为师建来赏月之用,只是你的师兄师姐们总不与为师亲近。几千年来,都只有为师一人站在上头……望你能与为师亲近些。”

    云采夜虽然是剑修,性子却温柔无比,好在善恶分明,温柔却不温顺,该冷酷的时候也能让人发憷。

    万年来让多少邪魔歪道闻风丧胆,让多少仙家子弟崇拜仰慕。

    但没人知道,风华绝代的剑神大人,内心是有些寂寞的。自他师傅去后,云采夜便再无交心之人,直到成仙千年,才有了酒嶷和歩医两位至交好友,但是这两位至交好友,却有些暧昧,他总不能整日插在两人中间,妨碍人家好事吧?

    而他门下弟子诸多,亲传弟子也足有六名,但是——徒弟们对他却是恭敬有余而亲密不足,云采夜小时候和师傅在一起时,经常撒娇卖萌偷懒,但是谁知道他收的弟子,一个比一个懂事,让他想多关怀一些都不成。

    云采夜长长地叹息一声:“我成仙已有万年,但师傅的死于我而言仍是一道心劫,去不掉,非杀尽天下邪魔不可。只是这样一来,没能让我好好地当个师傅。”他转头凝望着桌上的蛋,声音放低了些,“若不是你忽然出现,我必定又是云游在外……希望你能让我重头来过,当个好师傅。”

    “你一定是我的福缘。”说完那些话,云采夜还是欢喜得不行,竟然低头就直接在蛋壳上香了一口,“阿丑快些长大,师傅等着与你一起,饮酒赏月。”

    聊了好半宿,云采夜才恋恋不舍的把黑蛋放回去,细心地用炽炙布裹好,才坐到床上打坐去了——仙人们不需要睡觉,当然兴致来了,也可以睡上一会。

    但云采夜是个修炼狂人,习剑狂魔,白天能习剑的时候绝不打坐,夜晚能打坐的时候绝不睡觉,细细算下来,他已经有近千年没有睡过一次觉了。

    在云采夜闭目打坐的时候,桌上金丝篮里的黑色鳞蛋忽然又动了动,像是奇怪为什么刚刚抱着自己说话的那人去哪了?怎么不见了?只是动静很小,也没发出什么声响,云采夜根本听不到,就这样错过了。

    第二天,酒嶷拉着歩医摇着他的蓝面檀香小扇,大摇大摆的就往水云阁走来,丝毫不管青鸢的阻止——

    “你师父只不过是在孵颗蛋,又不是闭关修炼不能受人打搅,我与步医同他乃是莫逆之交,不过孵颗蛋,我们见到了又能怎地?”

    青鸢却还是锲而不舍地一路跟着他们,连声劝阻,期望两位上仙能够停下脚步:“酒嶷上仙,歩医上仙请留步,实在是师尊有令不见外客,所以我才——”

    “我们是客人吗?”酒嶷听到青鸢的话,倒是停下了脚步,“青鸢啊,你还没进云剑门的时候,我和歩医就已经和你师尊在一起了,这怎么能算客人呢?你别跟了,他敢生气,我来担着。”

    青鸢劝了一路,酒嶷也和她一起磕唠了一路,歩医夹在两人中间好不尴尬,却不想阻止——其实他也想看看采夜带回来的那枚黑蛋到底丑到什么地步,就是拉不下面子为难小辈——只能一路跟在酒仙后头,默不作声。

    仙人哪有不腹黑的呢?除了云采夜那个满脑子不是习剑就是除魔的大傻蛋!

    “酒嶷上仙,请别——!”转眼间三人就走到水云阁门前了,青鸢来不及阻止,酒嶷就把门推开了,刚好撞到云采夜把黑蛋放在金砂盆里给蛋擦身的情景。

    “师尊对不起!”青鸢眼睛一红,师尊如此信任她,她却没有做好师尊交给她的事。

    “没事,下次酒嶷和歩医再来你就直接让他们进来好了,青鸢你下去吧。”云采夜见三人进了屋子,直起腰宽慰青鸢道。

    “是。”青鸢行了个礼,拉上水云阁的镂空木门就出去了。

    “怎么?”云采夜望着酒嶷挑眉道,“你一来我这就要欺负我徒弟?”

    “哪有?我就是来关心你徒弟的。”酒嶷嘻嘻笑着凑到云采夜身边。

    “这蛋……”歩医走近圆桌,好奇地看着云采夜在仙界掀起轩然大波的黑蛋徒弟。

    闻言,云采夜便把黑蛋从金砂盆里小心地捞出来,用白布擦干蛋身上的水后抱在怀里说道:“我的七徒弟……结实吧?”云采夜也不好昧着良心说黑蛋有多美,只好换了一个形容词。

    歩医嘴角抽搐,露出一个僵硬地笑容:“……确实结实。”

    云采夜不是不知道这枚蛋有多遭人嫌弃,仙界现在对这枚蛋的评价就是一个字:丑!

    但是这毕竟是自己认定的徒弟,纵容有千般万般的不好,也不能容他人肆意评价。

    他不能昧着良心说它美得不行,但好歹长得壮实嘛。

    “你就自欺欺人吧!”酒嶷摇摇头,他还是觉得这枚蛋难以入目。

    “其实他也没那么丑,只是你和他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身上有泥。”云采夜把蛋重新用炽炙布裹好后,递到酒嶷面前,“你看,现在他是不是比那时好看多了?”

    酒嶷承认,这枚蛋确实是比当初从仙磐石沟里挖出来的时候好看多了,蛋身上原本脏兮兮的泥土已经被洗去,细密的鳞片上还有一些淡蓝色的碎石,时不时发出一阵幽幽的荧光,就像是蛋里生命在呼吸一样。

    但,他还是丑。

    “呵呵,这蛋我查过了,我和歩医翻遍了九洲四海记录在册的关于妖兽蛋类的所有记载,可是并没有看到与这枚黑蛋有关的记录,这要是孵出来个魔兽,你还要收他为徒吗?”酒嶷仍不死心,想要去劝说云采夜放弃收这枚蛋为徒的念头。

    云采夜却毫不在意:“万物生性本善,他刚出世什么都不知道,我自然会好好教导他,他以后若是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我肯定会清理门户,你就别管这么多了。酒嶷,怎么你下凡一趟,就变得如此婆妈?”

    酒嶷昨日才被歩医说好多管闲事,今天又被云采夜说婆妈,简直无语凝噎。

    “行,我不再说了,你七徒弟的名字取好了吗?”

    “还没,不过我为他取了小名,叫阿丑。”

    酒嶷点头称赞:“真是蛋如其名,你这名字起得不错。”

    ☆、第7章 睡不睡

    歩医上前一步想摸一摸这枚蛋,看看蛋龄几何,距离出世还有多久。谁知他的手才触及蛋顶,黑蛋就猛然往后一缩,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迅速。

    黑蛋的动作很大,三个人都看见了。酒嶷呆了半晌,指着这蛋疑声问道:“这蛋,刚刚动了?”

    歩医皱眉:“……好像是的。”

    说完,歩医再次摸上蛋顶,但那枚黑蛋一被歩医碰到,又马上往旁边偏移了一些位置。

    “哎唷真好玩,我也要摸!”酒嶷眼睛一亮,把手中的蓝缎折扇合上插♂到腰间,捋捋袖子扑到桌前一巴掌就罩住了蛋顶,“哈哈哈哈!看你还怎么躲!”

    黑蛋被酒嶷忽然袭击,来不及避闪,又被一掌压制住了,在酒嶷手中扭来扭去,却怎么也挣不开头顶的桎梏。扭动了半天,像是没有力气般静止不动了,只是往云采夜这边倾了倾身体。

    云采夜却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这蛋开始委屈了。要是他有眼睛,估计一定是含着两包泪水,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吧。

    “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欺负我的小徒弟。”云采夜一巴掌拍开酒嶷作乱的手,把自己的小徒弟重新搂回怀里。

    黑蛋被亲爱的师尊抱住,像是撒娇般在云采夜胸前蹭了蹭,然后贴着云采夜的胸膛不动了。

    酒嶷瞪大了眼睛,修长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云采夜的胸,大声说道:“采夜!他吃你豆腐!”

    云采夜:“……”

    歩医轻敲了一下酒嶷的脑门斥道:“瞎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啊!”酒嶷依旧指着那枚蛋,“你看看你看看,这蛋还没出壳呢,要是出壳了那还了得?”

    “你多大的人了?这蛋就算灵智已开,也不过只是个两三岁的幼儿,采夜将他捡回来,他亲近采夜也是应该的。”歩医皱眉,瞥了酒嶷一眼。

    酒嶷不敢和歩医顶嘴,嘴角一撇小声嘀咕道:“这蛋还是我挖出来的呢……”

    云采夜听两人拌嘴,清咳一声来遮掩自己略微尴尬的表情,他总不能告诉酒嶷和歩医,他期待有个小小软软萌萌的徒弟很久了吧……云采夜抬手轻抚黑蛋,感受着蛋里传来的阵阵心跳,觉得心都软了。他不禁想起相氏家里看到的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要是他的徒弟破壳化形以后也是那个模样,那该有多好啊。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阿丑孵出来。

    “这蛋不愿意让我碰,摸龄就算了。”歩医从怀里掏出一个月白色的锦囊递给云采夜,叮嘱道,“这是我给他配的锻体药材,你将它放入灵水中煮开,再把蛋泡进去,等你小徒弟破壳时,便是天生仙体了。”

    “歩医,谢谢。”云采夜接过锦囊,弯腰想要同歩医道谢时却被他扶住了。

    “你我之间无需道谢,等你徒弟出世,带他来我和酒嶷那里一起吃顿饭吧。”酒嶷听到歩医这话,耳根红了一下,不自在地别过头,歩医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不过这药水可能会有些痛苦,我看你徒弟已经开了灵智,药浴的时候你最好陪着他。”

    “嗯。”云采夜应了一声,又摸摸怀里的黑蛋,“就算他没开灵智,我也会陪着他的。”

    酒嶷在一边不停摇头,唉声叹气:“你没救了没救了……”

    在歩医与酒嶷离开后,云采夜很快就让青莺青鸢取了口黑砂锅来。

    “师尊……你这是要煮了小师弟吗?”青鸢捧着不尽灵水壶,看着青莺忙上忙下地架锅,结结巴巴地问道。

    青莺话音刚落,云采夜就感觉到原本窝在他怀里,不时挨挨蹭蹭的黑蛋僵住了,不禁有些莞尔:“怎么可能?我这是为你们小师弟锻体。”

    “师尊待师弟真好。”青莺望着云采夜怀里的那枚黑蛋,撇撇嘴角,但紧接着又补充道,“但是师尊对我们也很好的!”

    看着前·小徒弟濡慕的眼神,云采夜上前几步准备再摸摸青莺的脑袋,但怀里的黑蛋忽然挣动起来,左摇右摆止住了云采夜的动作。

    “怎么了?”云采夜停住脚步,低头柔声问道。

    黑蛋又不动了。恰在这时,青鸢在黑砂锅里加好了灵水出声道:“师尊,仙髓灵水加好了。”

    云采夜唇角一勾,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囊:“青鸢青莺都辛苦了,这是我从长安洲带来的零嘴,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青鸢青莺闻言眼睛一亮,接过锦囊嘻嘻笑着离开了水云阁。

    仙界众仙没有天帝的令牌,是不能随意下凡的,若私自下凡被抓到,可是要被宇文猛将军捉去天牢惩罚一番的,但云采夜有天帝的令牌,可以随意下凡,而酒嶷是天帝的侄子,也搞了一个令牌在手,所以他们二人才能经常下凡。

    云采夜每次下凡,总会给徒弟们带上一些人间奇巧的小玩具或是美食糕点,所以说这么好的师傅,简直六界难寻!

    青莺和青鸢离开之后,水云阁又恢复了宁静。云采夜取出歩医留给他的锦囊里的一份药材,扔进黑砂锅里,用灵力加热,直至药材尽数沉底,飘出淡绿色的精华之后才停下,将黑蛋轻轻放入水中。

    忽然间离开了云采夜温暖的怀抱,黑蛋似乎有些惊慌,在水里不安地扭动着,像是在寻找云采夜去哪了。

    “阿丑莫慌,师傅在这里。”云采夜伸出玉白的手指,轻轻点了蛋顶一下,“待会你可能会有些痛,但师傅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

    黑蛋闻声,挣扎的幅度小了下来,但是不一会,药力涌进壳内,黑蛋便疯狂地晃动起来,像是痛苦到了极点一般。

    云采夜见此,担心地皱起眉,歩医不是说只会有些痛吗?怎么阿丑反应这么大?

    但是这些痛苦只能靠黑蛋自己熬过来,云采夜是不能出手相助的,否则这药就没用了。因此他只能一遍又一遍低喃着:“阿丑乖,很快就不痛了……”

    直到半晚时分,黑砂锅的绿液才被黑蛋吸收干净而此时黑蛋也像是垂死的鱼翻着白肚皮一样,死气沉沉地漂在水面上。云采夜取了干巾,把黑蛋从水里捞出来,擦净水迹后抱在怀里打趣道:“阿丑抱起来也不轻呐,怎么就能那样轻松地浮在水上,竟是不会沉底。”

    黑蛋半晌后才虚弱地蹭了蹭云采夜的胸膛,好不可怜,让云采夜心疼得直低声细细安慰。

    在云采夜看来,他这个小徒弟在仙磐石底独自一人待了不知多少岁月。虽灵智早开,但未经教导,心智恐怕就像小婴孩一样脆弱懵懂,需要他这个好师傅宠着哄着。

    他刚刚经历了锻体的痛苦,若是有眼睛,此时肯定已经哭了。想到凡间婴儿哭泣时的可怜模样,云采夜更是心疼万分,抱起来都不愿撒手了。

    但是阿丑还需要休息啊,云采夜望望桌山的金丝软篮,暗忖片刻后直接将黑蛋抱上了床。

    好几千年没睡过觉了,今天就陪阿丑睡一次吧。

    云采夜掀开软被,将黑蛋放在一侧,用软被盖好后自己才躺进去,谁知黑蛋察觉到云采夜的气息,竟是一拱一拱地滚进云采夜怀里,非要云采夜搂着抱着才肯安分下来。

    “调皮。”云采夜轻笑一声,轻轻拍了黑蛋一下。阖上眼睛,掩去了清眸万千柔光。

    桃花苑边的桃花树,在今夜悄悄生了淡粉色的花苞,朵朵相挨等待着盛放的时刻。往年,都是云采夜独自一人,走在小榭上看桃花瓣随水落下天堑崖,而往后的岁月里,或许会有另一个人出现,伴在他身侧。

    ☆、第8章 黑不黑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

    这并不是说凡间的时间流动的比仙界快,而是仙界的昼夜更替时间比较长而已。

    春夏为昼,秋冬为夜。云采夜在每天天明时分,便往黑砂锅里扔蛋扔药材,直到日落时刻才将黑蛋捞出来,在星子降临之后又与黑蛋和被同眠,如此往复数日之后,人间早已过了十个春秋。

    这天夜里,云采夜睡到一半,忽然听到屋里有异响乍起,不由翻身坐起,同时他也发现,怀里的黑蛋不见了。

    阿丑去哪了?

    水云阁他下了禁制,没有他的允许,就是天帝想要闯进来,也会惊醒他的。而眼下,黑蛋居然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咔擦咔擦——”屋里那奇怪的异响还在继续。

    “阿丑?”云采夜轻唤一声,有些焦急。谁知这一声呼唤响起之后,不远处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两颗暗红如血的珠子,眨动几下又不见了。

    云采夜长袖一挥,水云阁内的灯火便亮了起来,他只着白色中衣,起身下床。

    阿丑确实不见了。

    但是地板上却多了几块黑色的碎蛋壳和一地的黏稠蛋液。

    难道刚刚那“咔擦”声是阿丑破壳的声音吗?可这蛋壳的数目好像不对啊。

    云采夜再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便笑了。

    水云阁中间的圆桌底下,有一节粗粗的像是尾巴的东西露了出来。

    云采夜压着步子,悄悄走到桌边猛地一掀桌布,同时大喊一声:“阿丑!”

    而桌底下的那个生物,听到云采夜的声音,“桀”地惊叫一声,迈着短粗的小腿摇摇晃晃地跑了出来。但是才跑了几步,便被自己绊到,跌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叫痛。

    “呜桀……”听到小徒弟的哀鸣,云采夜快步走过去,赶紧把阿丑从地上抱起来,放在怀里仔细打量着。

    阿丑……真的很丑……

    妖兽蛋里的生物破壳时,虽然不能马上化形,但多数都是有些细软胎毛,或是娇软粉嫩身体的萌物。可阿丑,浑身都是黑色坚硬的鳞片,虽然按下去,也能感受到他软软胖胖的肉,但这手感,次得不是一点半分。

    再说阿丑的外貌,云采夜游遍六界,都没见过像阿丑这般的生物——两只暗红色的竖瞳眼睛恍若血球,有些可怖,还有这短短的带爪四肢,肥粗的尾巴,矮胖的身体以及后背上一对短短的小肉翼,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而他也似乎知道自己丑陋一般,不然也不会一破壳,就钻进桌底躲起来。阿丑一直在云采夜怀里挣扎着想要缩起身体,不想让云采夜看到自己。

    “别动,师傅在这里。”云采夜略微强硬地扳开阿丑紧缩的四肢,把他温柔地抱进怀里,一下一下顺着阿丑的脊背抚摸着,安抚着阿丑激动的情绪。

    好半晌之后,阿丑这才用两只肥爪揪住云采夜的衣角,如他还是黑蛋那般,蹭了云采夜一下。

    云采夜揉揉阿丑的胖腿,柔声问道:“摔疼了没有?”

    “哼桀——”阿丑并不会说话,只是轻哼着,眨着湿漉漉的暗红色大眼望着云采夜。

    云采夜知道自己的容貌几乎是六界无双,说得难听点,他甚至可以认为全天下的人都比他丑,所以他对外貌一事并不在乎,初见阿丑那丑陋的模样时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淡然了。

    丑又怎么样?这是他云采夜的徒弟,谁敢对阿丑不好,他就去找那人切磋。

    轻叹一声,云采夜抱着阿丑走到有着碎蛋壳的那块地,把蛋壳一片一片仔细捡起,然后捏起一片,凑到阿丑嘴边,温声说道:“吃吧。”

    阿丑看看蛋壳,又看看云采夜,轻叫了一声,便用黑色的胖爪扒着云采夜玉白修长的指头啃起蛋壳来了。

    果然如此,云采夜见此轻叹一声。他为了好好抚养阿丑,查阅了很多妖兽蛋的书籍,了解到一些有着先天血脉传承的灵兽会在破壳之后,吃掉自己的蛋壳补充营养,看阿丑这般,肯定也是强大的灵兽。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从没听说过啊……

    不过云采夜对这个小徒弟是很满意的,此时地上粘稠的蛋液已经干涸了,想必阿丑定是察觉到自己要破壳了,怕弄脏他的衣被,才滚下床来独自破壳,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细,让云采夜欢喜得不得了。

    “慢些吃。”云采夜用另一只手摸摸阿丑的头,只觉手感奇差,十分硌手,但是云采夜也不介意,只是将阿丑搂得更紧了,唇角带笑:“明日我便昭告仙界,我的小徒弟出世了。”

    语毕,云采夜温柔地在阿丑硌人的脑门上啵了一口。

    第二天,初晨微曦的时候,仙界炸开了。

    所有的仙人都懵逼了——云采夜的七徒弟,出世啦?听说比原来还是黑蛋的时候更丑?

    酒嶷一得到消息,腰带都没系好,披头散发地就往云采夜的云剑门冲来。

    “采夜——采夜——”酒嶷一声接着一声,还没看到人影,就大声呼喊着云采夜的名字,逢人就紧抓着那人的肩膀,连声问云采夜到底在哪。

    “门主和各位师兄师姐们在长华台举行收徒大典……”

    速度那么快?!问到了地点,酒嶷没等那人说完,就往长华台奔去。

    酒嶷到长华台的时候,收徒大典正好举行到最后一步——云采夜捏着阿丑的小胖爪,用匕首划了半天也没割开阿丑被鳞片保护着的爪子,最后还是云采夜用手指划出一道剑气,才取到了阿丑的精血。

    那滴精血滴到一枚淡蓝色的玉片上,勾勒出几道笔锋——那是阿丑的名字,烛渊。

    从此,阿丑即烛渊,便成为云采夜的第七个亲传弟子,受他教导和看护。

    而酒嶷看到烛渊破壳后的模样,倒抽一口凉气,脚下一软差点没倒下。

    烛渊被云采夜用白色天蚕布做成的背篼挂在胸前,仙界一代剑神风华绝代的气质荡然无存,看云采夜其他亲传弟子脸上的表情,显然他们也是吓得不轻。

    酒嶷咽了口唾沫,望着云采夜和烛渊半天说不出话。

    烛渊一大早起来,便被云采夜篼在胸前,紧贴着师尊温暖的胸膛,即使被割了手指,也只是疼得瑟缩了一下,没有乱动,取完血之后,含住胖爪乖乖地靠着云采夜的胸膛,云采夜见此还高兴地摸摸了他的头。

    但是烛渊暗红色的眼睛四下一转,看到众人情绪万千的目光,眼神一暗,却马上在下一刻盈起水汪汪的泪花,泫然欲泣地拽住云采夜的前襟,将黑头埋进云采夜怀里,“呜桀呜桀”地低声哀叫着。

    云采夜当然是更心疼地抱紧了小徒弟,他也知道,虽然自己不嫌弃烛渊,但是他堵不住所有人的眼目,小孩子对于他人外泄的情绪比较敏感,烛渊肯定会察觉到他被众人嫌弃排斥的。

    “不怕不怕,师傅在这。”云采夜轻拍着烛渊的脊背,抬起头瞪了一眼酒嶷,“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小徒弟,你看阿丑都被你吓哭了。”

    “你都叫他阿丑了,你也知道他丑啊……”酒嶷面容扭曲,美人就是美人,瞪人的时候也是倾国倾城,但是美人怀里那黑色的一坨生物……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云采夜:“……”他竟然无言以对。

    于是云采夜冷哼一声,挥袖道:“阿丑是我对烛渊的爱称,只有我能叫,阿丑一点也不丑,等他化形之后,就会变好看了。”

    希望如此,酒嶷暗忖,寻思着他要不要到歩医那里弄几颗美容丹来,看看阿丑,不,烛渊还有没有救了。

    ☆、第9章 吹一吹

    “师尊……”青莺站在青鸢身侧,怯怯地喊了云采夜一声,云采夜闻声便向她望去,“为什么小师弟,不是青字派的……”

    听到青莺的疑问,云采夜也愣了片刻。

    他的弟子们,入了云剑门之后,便会得到一个青字开头的道号。而他为阿丑取名为烛渊,是因为阿丑破壳的那个夜晚,他于黑暗中见到阿丑暗红色的双眼,未觉害怕,而是心生温暖,如同那黑暗深渊中的点点烛火。

    但是他肯定不能把这个缘由说出来,于是云采夜就随意扯了一个理由:“阿丑不是人身,自然不能以青开头,日后若是我再收其他妖灵族为亲传弟子,也是如此。”

    按理来说,收徒大典进行完毕后,就带烛渊认识师兄师姐们。但烛渊刚刚受了打击,现在还缩在云采夜的怀里啜泣着,只能再寻其他时间。云采夜叹了口气继续嘱咐道:“你们小师弟虽然面容有疵,但生性娇弱纯善,你们日后万万不可欺负他。”

    云采夜的大弟子青川,带头沉声应道:“是!师尊!”

    虽然吩咐下去了,但是云采夜还是不怎么放心。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让烛渊和自己一起住在水云阁,反正水云阁房间那么多,随便划出一间给他住就好了。等烛渊长大些,再去与师兄师姐们同住吧。

    此令一出,云剑门年龄小些的女弟子纷纷落泪啜泣,就连青莺都红了眼眶:“小师弟命真好,师尊那么喜欢他。”

    青鸢心中也是酸涩不已,但是大师姐不在,她们这些女弟子根本就没有诉苦的对象,只能颤声安慰道:“大家都是同门弟子,万万不可生嫉妒之心,对小师弟不好,听到了吗?”

    “是……”女弟子们垂着头,黯然神伤地应道。

    而此时被整个云剑门妒忌不已,令整个仙界震惊万分的烛渊,也很黯然神伤,一直缩在云采夜怀里不肯抬头。

    酒嶷带来了一壶梨花清酒,云采夜按照老规矩,在无花亭里和他相聚。酒嶷举壶给云采夜倒了一杯,又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也给烛渊倒了一杯。

    “阿丑。”云采夜用指尖轻轻挠了挠烛渊的脊背,柔声喊了几句,烛渊才眼含两包泪花,从云采夜怀里抬起头来,“手很痛吗?怎么一直含着。”

    云采夜见烛渊把刚刚放精血用的胖掌含在嘴里,以为他痛,便用轻柔的力道将胖掌从烛渊嘴里扯出,结果却发现刚刚被剑气割开的地方还在渗着血,鳞片外翻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嫩肉,烛渊摇着胖掌,又是“呜桀呜桀”地哼着,分明是在渴求云采夜的安慰。

    但云采夜看到这伤口却是一愣,他记得自己放了血之后便为烛渊治好了伤口,难道是他记错了?

    寻思不到缘由,云采夜轻握住烛渊的胖爪,学着凡间那些在孩子跌倒哭泣时哄人的父母,念念有词:“痛痛飞飞~呼——”

    云采夜笑着对烛渊的伤口吹了一口气,之后那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好了,烛渊见此睁大了眼睛,似乎是被着奇异的景象惊呆了。

    酒嶷也在一旁,被云采夜这番举动吓得魂不附体,长大嘴巴:“采采、夜……你你你!!”

    一连三个你,酒嶷都没说出下一句,云采夜瞅了他一眼,便举起白玉酒杯,凑到烛渊嘴前:“这是梨花清酒,阿丑要不要尝尝啊?”

    烛渊嗅到酒香,就着云采夜的手舔了几口,眼睛一亮,三下两下就把酒杯里的酒舔光了。然后盯着桌上的酒壶,又回头望望云采夜,睁得大大的暗红色眼睛里满是渴望。

    “只能喝一杯。”云采夜点了点烛渊的鼻尖,却没有惯着他由他胡来。

    于是云采夜就看到怀里的这个小东西失望地垂下了头,然后又缩进他怀里,只露出半边脸望着酒杯,两只胖爪紧紧地扒着自己的衣衫。

    “你怎么不喝?”云采夜拿过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这酒不错。”

    酒嶷摇着头,神情恍惚地说道:2“你骗我,这酒我以前给你喝过,你说的是尚可。”

    云采夜:“……”

    “咳——”干咳一声,云采夜主动为酒嶷倒了一杯酒,“我当时肯定没仔细品尝,这酒真的不错。”

    酒嶷还是摇摇头,眼神更加迷离了:“我们认识已有两万年之久,但你只为我倒茶,从不为我斟酒,说酒会迷惑人心,不能多饮。”

    云采夜:“……”

    将酒杯放下,云采夜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震惊于我今日的举动,但若是阿丑不是这幅黑糙皮囊,而是细皮嫩肉的稚婴,你肯定不会如此吃惊。”

    “酒嶷。”云采夜郑重地喊了一声酒嶷的名字,成功唤回了酒嶷的神智,“烛渊是我的亲传弟子,我希望你能待他如其他人一般,不要有任何偏见。”

    “唉……我知道啦。”酒嶷叹息一声,抹了一把脸,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圆环串铃,摇得叮叮作响,对着烛渊惨笑着说道,“来,这是你嶷叔和歩医叔一齐送你的小玩具。”

    云采夜不仅样貌出众,剑术也是独霸仙界,巴结他的人数之不尽,每天都有人把奇珍异宝当不要钱的玩意往云剑门送。酒嶷自知拿不出多好的灵宝赠与烛渊,况且云采夜这样宠爱他,若是他再送些珍贵的东西,恐怕会引起云剑门其他弟子的妒忌。想来想去,便和歩医一起到凡间买了个小孩子都喜欢的铃镯。

    烛渊从云采夜怀里探出头,望望铃镯,又看看云采夜,湿漉漉的眼睛十分无辜。

    云采夜笑得越发温柔,揉揉烛渊的脑袋:“拿着吧。”

    哎唷,看这小眼神,真软乎啊……

    得到了云采夜的准许,烛渊伸出自己的尾巴,把铃镯勾起——他的手太短了,根本够不到铃镯的。

    酒嶷看见云采夜和烛渊的眼神互动,终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虽然是丑了点,但是够听话,也是不错了。”

    “那是自然。”云采夜取下烛渊尾巴尖上的铃镯,拿在手里逗烛渊玩,“阿丑最乖了。”

    算是得到了一些宽慰,酒嶷点点头同云采夜告别:“我明日和歩医再来看烛渊,今日就先回去了。”

    在酒嶷走后,云采夜便抱起烛渊,向水云阁走去。烛渊趴在云采夜肩上,冷冷地看着酒嶷离去的方向,眼里半点泪花也无,根本就没有望着云采夜时的那副软乎劲。

    如同凶兽一般的暗红竖瞳危险地眯起,在被云采夜摸了几下脊背后又软了下来。

    云采夜将他卧房旁边的一个小暖阁改造了一下,弄成了烛渊的卧房。

    他还从小金库拿了几根万年十方玄灵木,拜托天界的木工匠做成摇篮软床,用来哄烛渊睡觉,而烛渊还是蛋时用的那两块炽炙绒布也被云采夜拿了过来,垫在软床里,保证烛渊睡觉的时候不会被冻到。

    “阿丑……阿丑……”烛渊被云采夜放进了摇篮软床,用软锦被细细裹好,一边摇晃着小床,一边轻声喊着烛渊的小名。

    烛渊刚刚被云采夜放下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晃着两只胖爪想要抱抱,但后来见云采夜并没有离开,也就放下两只胖掌,缩进被子里,望着云采夜极为眷恋地低喊几声。

    “呜桀……”烛渊的叫声细细软软的,云采夜听了后眉眼都舒展开了,眼睛微微眯起,荡起无边柔光,眼尾泛起一抹红晕,衬得整个人仿若桃花,竟有几分明艳。

    这也是云采夜在他人面前不怎么笑的原因,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只是对你笑一下,你竟然就想上我?

    但云采夜在烛渊面前却没有这个担忧,烛渊还那么小,更是他亲自孵化出来的小徒弟,是三万年来……唯一和云采夜那么亲近的人。弟子们不敢与云采夜亲近,是怕亵渎他们心目中澧兰沅芷,宛若高岭之花的师尊;其他人不敢与云采夜亲近,是怕克制不住自己,被云采夜发现端倪后拔剑切磋。

    云采夜本来就喜欢软乎乎的小孩子,但仙界已经很久没有仙婴出世了,就算有,也不可能让云采夜来带。而烛渊的出现,让云采夜奶孩子的愿望得到了满足,再加上云采夜本来就对他有几分愧疚之心,看到烛渊这么乖,这么依恋他——更是整颗心都软乎都要化了

    见烛渊闭上了眼睛,在小床里缩成一团,云采夜还以为他睡着了,于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小暖阁回房打坐。谁知道他才走出一半距离,睡着的烛渊便猛地睁开眼睛,四处看了下,在没有发现云采夜的身影后马上翻身从被窝里钻出,扒到床栏边盯着云采夜就要出门去的背影。

    “呯——”云采夜细白的手指刚抚上门框,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他连忙回头一看,竟然是应该已经睡着的烛渊摔倒在了地上。

    他四肢大开的趴在地上,呜呜噎噎地哼唧着。但是一双暗红色的大眼里却满是泪水,正在眼眶里打转,极为委屈地望着云采夜,似乎是在质问他为什么要离开自己。

    取精血的时候,云采夜就知道烛渊这一身黑鳞究竟有多厚多硬,想来唯有无妄海的青眼蚺蟒能够一较高下,这样轻轻一摔,肯定不会有外伤。

    但如果烛渊受的是内伤呢?毕竟烛渊才刚出生,内里的骨骼想必不会坚硬到哪里去,看他的表情也不似作假,哪有这么小的孩子就有如此逼真的演技呢?

    云采夜不禁面露心疼,快步过去将烛渊轻柔地抱进怀里,连声问道:“怎么了这是?阿丑摔疼了没有?”

    一嗅到云采夜身上的淡淡竹香,烛渊便安静了下来。他随意哼哼了几声,靠在云采夜怀里蹭来蹭去。云采夜见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得小心地将烛渊放回摇篮小床里,重新哄他睡觉。

    谁知道云采夜手才伸出,烛渊就像被人狠狠捅了几刀一样扯着嗓子嘶叫起来,两只胖爪也紧紧地揪着云采夜的衣裳,连粗胖的尾巴都缠了上来,眼眶里原本只是打转的泪花彻底落下,哭得好不伤心。

    “桀——桀——!!!”

    云采夜被烛渊突然的惨叫惊住了,又把他抱进怀里安慰着,烛渊哭了一会便息了,只是在云采夜怀里一抽一抽的,暗红色的圆眼一眨不眨盯着云采夜,生怕他离开自己。

    云采夜不是什么极其蠢笨痴呆的人,烛渊这样一闹腾,他便知道烛渊是不愿离开他,不想一个人睡觉才有这番动作的,于是叹了一口气,拍拍烛渊的脊背:“好了好了,你和我睡吧。这暖阁等你大些时候再来住。”

    “呜桀……”烛渊听到云采夜的话,叫声软和了下来,一甩一甩的尾巴暴露了他兴奋的内心。

    “你真是块牛皮糖。”云采夜曲起手指,在烛渊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烛渊被师尊教训了,眼神顿时变得可怜兮兮的,伸出胖掌抱住云采夜还未离去的手指,用下颌蹭着。

    恰逢这时,水云阁内院里的桃花苑飘来一阵莲香,云采夜见烛渊刚刚哭过,就带他到内院看看花。

    月挂中天,星河如缎,月光同星辉一齐细细洒下,映得莲塘满池银鳞。

    云采夜抱着烛渊走上沐月圆台,拿出早上酒嶷送来的那个小铃镯,晃着它逗弄烛渊。烛渊看到云采夜随身带着其他男人送来的东西,暗红眼瞳中闪过几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又佯装开心地追着铃镯玩耍。

    结果不一会,那个铃镯就被烛渊大力的拍扁折弯了。云采夜望着自己手上银铃成片,圆环扭曲的镯子沉默了半晌,烛渊似乎感到自己做错事了,含住右掌无辜地歪着头。

    都说月下看人,人美三分。

    云采夜此刻没有束发,任由及踝青丝随意散着,他坐在石椅上,去了紫衫,白色的仙衫在风中连着发丝微微飘动,纤长的睫毛微垂,敛去了墨瞳眼底的潋滟波光,如玉的肌肤因笑而沾染上几分薄红,竟比这水云阁中的美景还要美上几分。

    但仅有烛渊一人得见。

    “咦?”云采夜拿了自己束发用的紫檀木簪给烛渊把玩,烛渊也认出了这东西是他师尊一直戴在身上的,不再捣乱,而云采夜抬头一看,发现桃花苑边的桃花树已生了花苞。

    一朵一朵相互怜挨着,似怯弱的西子等人来赏,不由轻叹一声:“今年的桃花,怎么开得如此早?”

    烛渊顺着云采夜的目光,看向池畔,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又转回来继续望着他的师尊。

    云采夜低笑一声,握住烛渊的胖掌晃晃:“等你再大些,师尊就带你去个地方。”

    “呜桀……”烛渊低鸣一声,像是答应了,引得云采夜笑容越发清艳,但是他却没看到烛渊眼底的幽光。

    ☆、第10章 见一见

    阁外阳光灿烂,轻若薄纱的流云缓缓流淌着。

    一瓣莲花轻轻掉落入池,荡起一圈涟漪,撞到其他莲叶又缓荡回来。如此美景原本应当叫人心旷神怡,但阁内的云采夜在睡梦中却觉得胸上压着一块巨石,令他呼吸困难。

    待醒来后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胸口隆起一个大包——原来是烛渊钻进了他的中衣,四肢摊开、肚皮朝下与他的胸膛紧紧相贴,才使他感觉胸闷。

    云采夜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这感觉十分奇异。他甚至能感受到烛渊呼吸时的温热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脖颈处,带起一阵阵□□。

    若是无事,他倒是愿意让烛渊再睡一会的,但今天他得带烛渊去认一下其他几个弟子。

    于是云采夜揪起怀里这一黑坨的颈部,将他从自己衣服起抽出来,轻轻晃着他:“阿丑,醒醒。”

    烛渊黑色的眼睑微微颤动,半晌后才完全睁开,睡眼惺忪地望着云采夜,暗红色的眼瞳里尽是疑惑。云采夜摸摸他的侧脸,柔声说道:“不能再睡了,今日你要去见见各位师兄师姐。”

    师兄师姐?!

    听到云采夜的话,烛渊精神马上来了。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贪恋云采夜怀里的体温,所以才一直缩在青年衣服里迟迟不肯“醒来”。但云采夜刚刚说的话却让他蓦然醒悟——这人还有其他徒弟!

    这段时间云采夜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十分感动,可他却差点忘了……这人的徒弟可不止自己一个!自己并不是他唯一的弟子!

    原先有多感动,烛渊现在就有多懊恼,他的弟子那么多,照顾自己的手法又是这样娴熟,肯定是以前练多了!

    昨夜,他如愿以偿地爬上了这人的床,睡了一夜之后,他在心底默默立誓,要永远睡在这里。却没有想到,也许在他之前就有其他弟子和他一起睡过了!

    还男女都有!简直太过分了!

    云采夜收拾妥当,便抱起从醒来就一直蔫哒哒的小徒弟向外走去。

    他捏捏烛渊的胖肚子,然而下一刻烛渊便恹恹地翻了个身,往他怀里缩去,不肯把脸露出来。云采夜见此不禁有些奇怪——为什么小徒弟一早醒来眼神就这样哀怨,难道是没有睡够吗?

    再仔细一想,凡间的婴孩成长都是需要充足的睡眠的,而他的小徒弟才破壳不久,虽然是灵兽,但想必也和人间婴孩差不多。但自己今日竟然这么早就将他叫醒了,肯定是没睡够。

    算了,今日早去早回,明天再让烛渊多睡一会吧。忖罢,云采夜便抱着烛渊,缓步走在石栈桥路上。

    小楼有风,吹过云采夜的长袖,轻轻撩起紫纱衣袂,使内里白衣上银绣的祥云若隐若现,带出一阵清幽的竹香。过往的门中弟子们纷纷弯腰,不敢直视门主的容颜,唯恐就此亵渎了他。察觉到云采夜将他带到了别处,烛渊赶紧抬起头来,爪子却将云采夜的衣袍拽得更紧,生怕有人夺去了他分毫的注意力。但这一抬头,便让烛渊看到了与他的传承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风光景色——

    重重云山,巍峨石峰,蓊郁翠林,千丈瀑流。

    这些都是云剑门凌绝凡间的景象。

    云剑门是通往仙界的三门之一,建在破云峰山顶的峭壁上,共有三座阁楼——水云阁,封川阁,暗香阁,每座阁楼均有七层,檐角高翘,雕梁画栋,仿若高塔,层层直入云峰。

    云剑门三阁,封川在右,沟通破云峰顶,连接登仙梯,是云剑门的第一道门;暗香在左,为门中弟子的起居处,有灵田药室;而水云居中,由云采夜镇守。三阁之间廊径相连,曲折迂回,上载仙云,下临无地,有高不可攀之威,悬空欲飞之势。

    这里的寸寸风光,处处景致,都是烛渊从未见过的,甚至在他长达亿年的传承记忆中也无人得以窥见。

    烛渊不知道为什么他死过一次之后,世界就变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上一世,他还未破壳就挂了,从传承记忆中,他得知自己是一种名为亚犹龙的生物。但是他与一般的亚犹龙不同,因为他没有父母,是从实验室里出生的,是专为战争而生的种族战士。自他在蛋里成型的那一天起,便能够完整的继承亚犹龙的所有传承记忆,但还未等他孵化,实验室就被破坏了,失去营养供应的他很快就死去了。

    他不知道他死了多少年,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泡在热水里搓洗着,起初他以为自己还是在试验室里,但很快,他就发现他所在的地方,是另一个世界。他每天都有一段时间,可以从蛋里看到外面的世界。

    而他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云采夜。

    这个容貌昳丽的黑发男子与他传承记忆中见过的人长得都不一样,但烛渊觉得他比任何人都美,他的怀抱,他身上的清香,他看他时专注而又温柔的目光,是烛渊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实验室里不止他一个蛋,那些实验人员看他们的目光如同死物,没有多余的感情,可以说,云采夜是第一个给他温暖的人。这份温暖,穿过那些冰冷的岁月,让人触碰到之后,便再也不想放手。

    “阿丑,我们到了。”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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