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作者:苦素

    第13节

    付息烽凌厉地目光扫在他身上,冷冷道:“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男人轻笑,声音透过面具显得粗粝暗哑:“上回我就告诉过你,因果造化,他们之间如今有红线牵绊,扣为死结,宿世难断,除非……你我合作,我便会帮你斩断红线,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人。”

    付息烽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喝了一口茶,冷笑道:“你帮我?我自己能办成的事为何要你帮我?”

    男人大笑,似乎觉得十分有趣:“竖子猖狂,莫说你如今修为低微,根本做不了什么,就算你日后有所精进又如何,凭你一己之力当真相信能扭转乾坤?”

    付息烽道:“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男人笑道:“我倒是想问问,你因何不想与我合作?”

    付息烽抬眸看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何人?所谋为何?既不肯坦诚相告,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可谈的。”

    男人莞尔一笑:“即便如此,你还是会回来找我的。”

    他的身体被黑色魔气包围,瞬间消失不见。

    他的笃定简直让人恼火,付息烽狠狠砸向桌子,咬牙道:“你且看着吧!”

    白驹过隙,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之间,他们四人就已在首阳宫待足了整整一年,修为大进,已和当时刚拜进门下的黄毛小子截然不同。

    这一日,谢应君召他们前去藏书阁,从里面为每个人都挑选了一些书籍,大多是结合他们自身特点的剑法秘术。

    谢应君对他们说道:“你们如今的修为剑术已有所大成,为师放心不少,所以接下来为师决定闭关三个月,突破化境。这些书是我特意为你们挑选的,希望你们能在我不在的期间,依旧潜心修习,莫忘初心。”

    他嘱咐了他们几句,有要事禀报或有什么不懂的,可前去询问执戒长老,见他们都应答了,才转身朝寒冰室所在的方向走去。

    师尊闭关,最高兴莫过于小师弟周稚。

    他蹦蹦跳跳捧着书跑出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欢腾地撒蹄子,穆长亭在身后笑骂道:“你别玩野了,回来,我们继续练剑!”

    周稚大声道:“不要,我还要再休息一会儿!”

    穆长亭威胁道:“快点过来,小心我过去收拾你!”

    两人一来一往地斗嘴,邢玉笙在旁已举起长剑开始修习,付息烽则倚靠在藏书阁的二楼,遥遥望着不远处一个高耸的楼阁,微微眯起眼睛。

    第25章 失踪

    花灯节之后,那个叫许碧云的女孩子沉寂了一阵子,然后某一天忽然借着替执戒长老送东西给掌门仙尊的机会,开始经常出入首阳宫。偶尔还会在他们修炼结束之后,守在那儿缠着邢玉笙问东问西。

    如今师尊闭关,穆长亭每日最重要的事就是监督师弟们好好修炼。

    但是许碧云她来的频率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多,就连小师弟都有意见了。

    彼时,他们正坐在台阶上喝水小憩,周稚远远望着那对一个高兴一个冷漠的男女,撑着下巴对穆长亭说道:“大师兄,许师姐是不是特别喜欢三师兄啊?”

    穆长亭笑了笑,揉他的脑袋:“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是喜欢么?”

    周稚瞪大眼睛:“当然知道啦,就像我娘喜欢我爹那样,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穆长亭笑着点头:“没错,差不多是这样吧。”

    周稚转而疑惑道:“可是,为什么其他师兄弟们好像不喜欢许师姐经常过来找三师兄呢,本来三师兄人缘就不是很好,现在树敌更多了。”

    穆长亭想了想,道:“嗯……他们那是嫉妒。”

    周稚撇了撇嘴,摇头道:“我看三师兄也不是很喜欢许师姐,不如,大师兄你想想办法,让她不要再过来首阳宫了吧,否则三师兄更会被别人欺负的。”

    周稚虽然单纯,但也不是完全不谙世事,纵然邢玉笙这人对谁都不会过分亲近,可周稚依旧敬他为兄长,会在这样的时候处处为他着想。

    这份赤子之心总归是难得,穆长亭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笑道:“你三师兄的话她都不听,又怎会听我的劝?更何况,这始终是他们的私事,我不好插手的。”

    周稚满满的失望写在脸上,穆长亭逗趣道:“你许师姐长得漂亮,修为也很高,跟你三师兄很相衬啊,你为何不欢喜?”

    周稚理所当然地说道:“三师兄不喜欢她,我自然不欢喜。”

    穆长亭笑了:“小孩子话,你见过你三师兄特别喜欢谁么?”

    周稚想了想,眼睛滴溜溜地转,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喜欢大师兄你呀,他对大师兄说的话都言听计从的!”

    穆长亭失笑,猛地给了他一个暴栗,踢他屁股叫他滚去练剑。

    付息烽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周稚一走,他就顺势坐到了穆长亭旁边。

    穆长亭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付息烽接过喝了,随口说道:“我在山中凉亭摆了些小菜,请你喝酒,去么?”

    穆长亭愣了愣,笑道:“太阳打西边从来啦?你可很久没请我吃酒了。”

    付息烽瞟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你去还是不去?”

    穆长亭拽住他衣袖,连连赔笑道:“去去去,付大哥请宴如何能不去?”

    走之前,穆长亭看了看在专心练剑的小师弟,以及被许碧云缠得脸色发冷的邢玉笙,笑了笑,放弃了跟他们打招呼的想法,跟着付息烽离开。

    杂役弟子守候在山中凉亭中,见他们两人前来,行了一礼,退身离开了。

    穆长亭看着满桌子的佳肴实在开心,对付息烽笑道:“真是难得,辟谷之后你再也不食五谷杂粮,我们也很久没在一起喝酒吃肉了。”

    付息烽似乎也被他这句话勾起了往事回忆,忍不住笑了笑,道:“是,最快乐的日子还是在家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走到哪儿都形影不离,半夜摸到厨房偷吃的,偷酒喝都是常事,我以为那样日子会一直……”

    说到这里,他猛然一顿,脸色也微微沉郁。

    穆长亭吃了一口菜,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哎哟,以前经常骂我偷鸡摸狗,带着你干坏事,现在怎么还怀念起来了。”

    付息烽垂眸笑了笑:“人长大了,烦恼多了,自然而然会怀念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惜啊,再无岁月可回头。”

    穆长亭替他倒满一杯酒,笑道:“那有什么,未来只会比现在更好。”

    付息烽深邃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一寸寸看过去,看得格外仔细,表情有些恍惚。

    穆长亭想要举起酒杯与他敬酒,付息烽的手却忽然按住他的杯口,静默半晌,低声道:“长亭,若有一日,你发现我变成了你所不认识的样子,还会……还会待我如初么?”

    穆长亭怔了怔:“这是什么话?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两人久久对视,付息烽笑了笑:“玩笑话而已,能变成什么样子。人长大了,多多少少总会变的,不是么?”

    穆长亭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他不是在说这个,忍不住皱眉道:“阿烽,你……”

    付息烽收回按住他酒杯的手,举杯相敬:“放心吧,我随口一问,会一直做你熟悉的那个阿烽的,要想长歪,有你看着哪儿那么容易。”

    穆长亭这才笑起来:“我看你最近闷闷不乐的,忽然说起这个,吓我一跳。”

    付息烽也笑了笑:“喝酒。”

    两人一饮而尽,付息烽又给他倒了几杯,穆长亭喝着喝着就觉得脑袋晕晕的,他晃了晃脑袋,撑着头笑道:“你这酒挺厉害啊。”

    付息烽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说些什么,然而穆长亭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能看见他的薄唇开合,却听不到声音。

    身体软倒之时,付息烽及时伸手扶住他的脑袋,轻轻放在桌上。

    蝉声鸣叫,月光孤寂,夜风吹得山林簌簌作响。

    略带薄茧的手指沿着穆长亭白净俊逸的脸庞轻轻滑动,付息烽低声道:“你熟悉的阿烽会一直在,因为你不熟悉那一面将永远不会有机会看到。”

    细碎的话语吹散在风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穆长亭消失了,一向准时出现在广场督促他们练剑的人,第二天早上却不见踪影。

    他们翻遍了整个清心派,又耐着性子从白天等到晚上,还是杳无音信。

    付息烽皱着眉头,对他们说道:“昨夜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房之后也回去歇息了,怎么好端端的,就不见了呢?”

    周稚忧心道:“二师兄,我们要不要去禀告师尊?”

    付息烽摇了摇头,道:“不行,师尊在闭关,我们不能随意打扰,这样吧,我们再分头找找,说不定他醉倒在哪个角落里了,实在找不到就去禀告执戒长老。”

    三人分头行动,邢玉笙走得飞快。

    他偷偷摸到师尊房里,找到了冰凌镜,然而不管如何动用法术,冰凌镜始终探查不出穆长亭的位置。

    邢玉笙冷下脸来,这可不再是喝醉失联的事了,说不定穆长亭遇到了什么麻烦。

    邢玉笙握紧惊鲵剑,刚想绕道去执戒长老处,一个师弟慌慌张张地撞上了他,脸色煞白煞白的,见到他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抖着声音道:“邢、邢师兄!我刚才……刚才看见大师兄进去禁地了!这、这可怎么办是好?”

    所谓的禁地是一处高耸的楼阁,清心派门人世代看护,将它称之为“虚天之境”。

    百年之前,仙魔大战,魔君身受重伤,被打落魔域一蹶不振,逃窜远走,清心派趁机扣押了他的膝下坐骑,并将之封印在“虚天之境”。

    据闻那是一个法力相当高深的魔物,魔君失去它,如重断一臂,难以再与日渐鼎盛的仙派抗衡。

    如今道长魔消,正是如此。

    邢玉笙跑到“虚天之境”入口,只见楼阁高耸入云,雷电在云层之中纵横穿梭,像是顷刻就要落下来将擅闯之人劈个焦黑。

    邢玉笙再次取出冰凌镜,尝试着搜寻穆长亭的位置,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双拳紧握,邢玉笙咬牙走上台阶,雷电噼啪落下,两个手执银枪的守境人在雷电闪现之后倏忽出现在眼前。

    尖锐的枪头直指来人,他们眸光冰冷,杀气泠然:“清心派弟子,此乃禁地,不可擅入!违者格杀勿论,还不速速退下!”

    邢玉笙从身上摸出一枚紫金令牌,低声道:“见令牌如见掌门!还请两位前辈退开,弟子乃奉掌门之令,身入虚天之境,向魔物问清楚一件事。”

    两人对视一眼,问道:“何事相问?”

    邢玉笙抿紧嘴唇:“望前辈见谅,此事事关重大,恕弟子不能说。”

    两人心中依旧疑窦重重,其中一人伸出手来,道:“掌门令牌还请一看!”

    邢玉笙点头称是,恭敬地将令牌双手奉上,守境人伸手来接。

    就在这一瞬间,邢玉笙低垂的眼眸猛地看向他们,透出刺骨的冷意。

    他的身形一飘,甚至不需念咒,数十个影分`身唰唰唰出现在眼前,将两个守境人重重包围!守境人反应也是极快,银枪顺势出鞘,出手就带雷霆万钧之势,一枪`刺破所有虚影!然而就在这一刻,邢玉笙的真身出现在他们身后,惊鲵剑一劈,虚天之境在强大的灵力冲击下,绽放出一道刺眼的金光,竟生生破开一道裂隙,瞬间将邢玉笙吸了进去!

    第26章 虚天之境

    虚天之境内。

    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白雾呈现在眼前,邢玉笙戒备地往前走,如同瞎子摸黑,就这样毫无方向地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幽深的密林出现在眼前。

    乌云蔽日,风过无声。

    诡异的静谧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邢玉笙走出一步,脚踩在枯树枝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这片密林很大,邢玉笙走了很久很远,看到的景物除了高不可攀的古树之外,什么都没有。

    按理说,魔物大多喜欢阴暗潮湿的洞穴,可是虚天之镜内看到的只有这片密林,是他还没有找到它的巢穴,还是说它根本就是生活在这片密林?

    脚忽然踩到一个硬壳软物,邢玉笙蹲下身,将它从遮盖住的枯叶堆里捞起来。

    一条巨大的、白色的蛇蜕赧然出现在眼前!

    莫非……这个魔物原身是一条巨蟒?

    邢玉笙丢掉蛇蜕,仰头去看古树浓密的枝叶,也不知站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巨物爬行而过的声音。

    怪只怪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邢玉笙的手紧紧握住惊鲵剑,保持着仰望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是对身后的异象毫无察觉。

    忽然,他猛地回身挥剑!

    剑光闪过,巨蟒一下扬起头颅,大半个身体凌空屈在空中,蛇头微垂,一双浅色金瞳的蛇目牢牢锁定它的猎物,嘶嘶吐着火红的蛇信子。

    这条巨蟒浑身金黄,蛇纹呈网状遍布其上。

    密林内的古树已是非常高大,似乎看不到尽头,这条巨蟒半站起来,居然有古树一半之高!邢玉笙毫不怀疑,它张大嘴巴,能够轻松吞下整整一个人。

    站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人类实在太过渺小脆弱。

    邢玉笙举起长剑,冷冷道:“魔物!把你捉到的人放出来!”

    巨蟒的浅色金瞳微微紧缩,也不知是否听懂了他说的话,竟猛地张大血盆大口俯身朝他冲来!它的速度非常快,快到邢玉笙只能堪堪避开,十分狼狈地滚落在地!

    巨蟒蛇头一扭,没有丝毫停滞地转身朝他咬去!

    邢玉笙纵身一跃,跳上古树,双脚轻蹬,借着外力身轻如燕般地在密林间飞纵跳跃,巨蟒紧跟在后。

    也许是太久没有闻到人类的气息,它表现得非常暴躁饥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蛇身竟缠绕在若干个古树树干上无法动弹,只能愚蠢地张着嘴巴,冲悠闲站在不远处树枝上的邢玉笙愤怒地呲牙。

    邢玉笙趁此机会,飞身跳上蛇头,双手握剑,想要兜头刺个对穿!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蛇头猛地甩动,邢玉笙站定不稳,仰身从蛇身上倒滑而下!

    巨蟒蛇头灵活地一拧,尖锐的牙齿正好咬中邢玉笙的肩膀!

    那是比利剑刺穿还要痛十倍的感觉,邢玉笙痛叫出声,几乎能感觉到肩胛骨碎裂的感觉!惊鲵剑爆发出强大的灵力,重重砍在蛇头之上,竟逼得它猛甩蛇头,将入口的猎物大力甩了出去!

    邢玉笙摔落在地,脸色惨白,大半个肩膀都被鲜血染透。

    蛇毒入身,麻痹的感觉渐渐渗透四肢,到最后竟连意识也有些恍惚。

    眼前忽然晃过少年像月牙儿一样微微弯起的明亮笑容,邢玉笙猛地咬住舌尖,逼迫自己强制打起精神。

    邢玉笙重伤,巨蟒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那一击距离太近,它的蛇头饱受创伤,鲜血不断滴落着,空气中弥漫着腥臭腐朽的味道。

    一人一蛇各自静躺了一会儿,巨蟒率先匍匐而来,一点一点的用蛇身将邢玉笙卷在里面,邢玉笙想要挣扎,奈何他如何连握剑之力都没有。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厉害,邢玉笙迷茫地睁大眼睛,微微张着嘴巴。

    就在这时,蛇头上的鲜血“滴答”一下滴落下来,正好落入他的嘴中!

    邢玉笙浑身一震,巨蟒盘旋的动作也猛地停住,蛇目微微紧缩。

    炙热的气息在体内激烈冲荡,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撕裂开来,邢玉笙仰头大叫,目呲欲裂,额头上青筋崩现!

    嘶哑痛苦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寂静的密林深处。

    穆长亭悠悠转醒之时,夜幕四合,他正躺在一个山坡上。

    一时半刻,他竟然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昨天他喝酒喝了这么多么?

    穆长亭爬起来,拍掉身上的杂草,起身往首阳宫的方向走去。

    他头晕脑胀,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的双脚迈过某一条隐形的界限时,空中撑起的隐身结界悄无声息地瞬间破裂。

    回到首阳宫,师兄弟们见到他都惊喜得往里头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叫:“大师兄回来了!大师兄回来了!”

    穆长亭莫名其妙,还未走到房间,小师弟就扑了上来,垮着脸哭道:“大师兄你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一天一夜!”

    穆长亭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我昏睡了一天一夜?”

    周稚抹了抹眼泪,泪眼婆娑地说:“对啊,二师兄说你昨晚喝醉了,他把你扛回房间就回去睡了,怎么知道第二天早上大家就发现你不见了!”

    穆长亭皱了皱眉,迷惑道:“我……我没什么印象了,难道是我发酒疯自己跑出去的?”顿了顿,他见周稚哭成那样,不禁笑道,“你个小哭包,哭什么呀?大师兄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么?又没受伤,也没缺胳膊断腿。”

    周稚一边摇头,一边哽咽道:“不是,不是的,三师兄不知道为什么闯进了禁地,执戒长老气坏了,说要严惩他,可是、可是三师兄现在生死未卜,守境人又不肯放我们进去,师尊也不在,怎么办啊……”

    穆长亭整个人都蒙了:“他去禁地做什么!你二师兄呢?”

    周稚摇头,抽噎道:“二师兄在禁地门外守着,我、我说去告诉师尊,可是他们都不让,说会打扰师尊静修。”

    穆长亭想了想,说:“这样,你也别太担心,师尊正在紧要关头,确实不好打扰。我知道师尊把紫金令牌放在哪里,我去取来。”

    穆长亭转身朝梅见宫跑去,这是医师长老芩书仲所执掌的宫殿,传言他喜欢独处,故而梅见宫里,除了他自己,就只剩下一个他收的杂役弟子,再没其他人。

    穆长亭跑进去的时候,大殿里空荡荡的,他急得大喊:“医师长老!弟子穆长亭有急事求见!”

    一个杂役弟子端着微弱的烛火走出来,“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穆师兄,万不可喧闹,医师长老会生气的。”

    穆长亭向他行了一礼,谦逊道:“是,劳烦师弟帮忙通传一下,我真的有急事。”

    杂役弟子回了一礼,轻声道:“好,那穆师兄稍等片刻,我去看看长老睡了没有。”

    穆长亭在原地焦急等待,好不容易见到杂役弟子出来,只见他招了招手,示意穆长亭跟着他进去。

    绕过一片偌大的梅林,走过淌着小溪的木桥,杂役弟子在一个房门前停下。

    穆长亭还是第一次来梅见宫,看得出来芩书仲是个风雅之人。

    杂役弟子轻轻扣门,里面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进来。”

    穆长亭谢过杂役弟子,推门走进去,一股药香扑面而来。

    芩书仲坐在轮椅上,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对着烛光细细翻看,不时轻声咳嗽。

    穆长亭上前一步,跪下行了一礼,恭谨道:“弟子穆长亭拜见师叔!”

    芩书仲眼也未抬,声音含着笑意:“方才在大殿还嚷嚷着要见医师长老,到了面前,倒叫上师叔了。”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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