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 作者:楚寒衣青
第7节
当这个标题映入眼底的时候，商怀砚特不屑了，心想一个攒文出版的作者，怎么可能有自己阅历丰富，见多识广，易白棠与其看这个还不如看自己呢！这话都到了商怀砚的嘴边，商怀砚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易白棠，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咦，等等，好像不好让对方知道有长足的经验，否则对方不就先有了警觉，觉得自己肯定是个花花公子不认真吗？
这么一想，商怀砚立刻咬住了舌头，将本来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正好这时，易白棠已经坐下来翻开书本，他先看了看序言，只见序言上写道：“……世界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天空被擦洗一新，草木芬芳，你刚刚自梦中醒来，回忆起梦里景象，意识到不管是在梦境中还是在清醒的时候，你都想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个他。”
易白棠念了这一小段话。
一边念他一边转头看向商怀砚，琢磨不定。
天空被擦洗一新，草木芬芳什么的，他从来没有在人身上感觉到过，倒是每次尝试着做出了自己满意的新菜，就觉得世界都更美好了一点。嗯，这样想的话，他必然是爱着厨艺的。
易白棠又接着往书中看，一眼就看见目录上有这样一行关键字：“有关爱情与友情的。”
他精神顿时一振，觉得超级适合自己和商怀砚了，连忙翻到那一页去，就见：“……爱情是多样的，其中一种爱情是通过友情转换而来的。亲密的感情之中，许多人区分不出爱情与友情的差异；但要区分爱情与友情，其实十分简单，因为爱情正有一种行之可效、放之四海皆准的条例。”
易白棠的脑袋中简直跟安了个灯泡一样精神，他目光炯炯，仔细阅读：“你牵住他的手。”
易白棠辨位准确，牵住了商怀砚的手！
商怀砚小小懵了一下。
“你是否感觉到手心温热？”
易白棠暗自感觉了一下，又用手按按对方的掌心，嗯，自己的手是温热的，对方的手，有点凉。
这说明了什么？难道是我对商怀砚有感觉，商怀砚对我没有感觉？
一个念头还没从易白棠脑海中转悠过去，他突然发现商怀砚那边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商怀砚回过了神，肩膀一下弹跳起来，本来冰凉的掌心以可以感觉的速度热了起来，还有点潮湿。
“你已经感觉到自己掌心的热度，这证明你对身旁的那个人有一种深埋在心中，无法述诸言语的感情。”
是吗？
易白棠半信半疑，觉得这好像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好像这只是第一步，接下去还有其他的内容，他继续往下看，就见《恋爱99式》给出第二种方法：“你拥抱住他的身体。”
易白棠一转身抱住了商怀砚。
刚刚才回过神的商怀砚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想法，也没来得及擦去掌心中一层层泌出的汗珠，就被易白棠新的动作给再一次吓蒙了！
先等一下，这绝对不是他计划中的情况啊！
他计划中的情况——这些所有的事情——主动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易白棠并不知道商怀砚的想法。
他抱住商怀砚的身体，先拍了拍商怀砚的背脊……嗯，能够透过厚衣服感觉对方突出的脊柱骨。
他再想想那本书里说的：
“你耳朵里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辨别了一下，好像听见了。
“你心跳得越快，证明压抑在你心中的感情越剧烈；你已经无法控制你的思维，生理上的激素占据了你的脑海，你的意识还未明了的东西，已然经被身体所承认。很多时候，人们的意志欺骗自己，身体却忠于本能……”
“……”易白棠保持着环抱商怀砚的姿势沉默了好一会。
他不止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还听见了商怀砚的心跳声。
按照书中的逻辑，他和商怀砚的纯洁的友谊已经发生了化学反应，成为了刚刚萌芽的爱情的肥料。
可是他觉得好不对劲呀！
虽然商怀砚的手牵起来不难受，抱起来感觉也正好合适，但从过去到现在，他的手一直是热的，他也一直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所以根本没法证明自己的手是为了商怀砚而热，心脏是为了商怀砚而跳动！
最关键的是，假设他对商怀砚的友谊发生了变化，难道恋爱的感觉就是商怀砚的感觉？
商怀砚究竟是什么感觉……有点苦恼。
易白棠独自苦恼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办法，只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抱住的人身上。
他先用双臂丈量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嗯，跟自己差不多宽。
接着他的手往下，到了腰部，再拍了拍。
很结实，很瘦嘛。
他到这时候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平常对商怀砚的感觉。
他不得不想：难道我要用最后一个方法？书里说，假设之前两个试验下来，你还不能够确定，那就用第三个方案。
“你亲吻对方。”
“如果你对他有足够的爱情。”
“你会意识到，在这一刻，你的心脏为他而跳。”
易白棠稍稍拉开了自己和商怀砚的距离。
说起来在他刚才做那些动作的时候，商怀砚乖巧得就像是一个等身真人娃娃。
一定是为了帮助我体会到真实的恋爱的感觉。
易白棠有点感动，决定以后一定多做好吃的好好呵护小树苗，不把小树苗培养成苍天大树决不罢休！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商怀砚的英俊面孔。
商怀砚正愣愣地看着易白棠。
进度太快，转折太多，他真的跟不上节奏了！
易白棠与对方目光相撞，从对方的视线中依稀看出了一丝轻微的茫然与无辜。
好像突然间有一片羽毛撩了易白棠一下。
易白棠开始觉得做第三个步骤试验试验也没有什么难度了，于是他照着商怀砚的脸顷下身去，可惜还没有和对方真正相碰，就听一道结结巴巴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出来：“那、那个，你们在干什么？”
易白棠还没来得及循声转头，就感觉被自己圈在怀中的身体发出了好大的震动，再接着，他怀里的人猛地转头，动作之大，都直接挣脱出他的双臂了！
“……”易白棠。
易白棠有点点不开心，有一种莫名的到嘴了的鸭子长翅膀飞走了的感觉。
这样的不开心让他循声抬头，对站在厨房门口的孙凌冷冷道：“看不出来吗？我在和他谈恋爱。”
商怀砚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差点咳得喘不上气来！
孙凌……孙凌镇定地：“哦。”
接着他吓得手中的面粉盆都掉地上了！
漫天的白雾之中，孙凌脸落荒而逃，只剩易白棠和商怀砚面面相觑。
商怀砚迷糊了大半天，这时候总算清醒了。
他干干地咳嗽一声，什么都不说，伸手先把放在两人面前的《教你恋爱99式》拿走合上，同样严肃地对易白棠说：“这书不适合我们。”
易白棠疑惑看商怀砚。
总算把书给拿走了，商怀砚呼出一口气，再接再励：“我们适宜一些更基础的恋爱准则。”
易白棠等待商怀砚。
商怀砚沉思许久，总算翻出了一个自从自己成年后就再没有玩过的纯洁交往日程：“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一场午夜恋爱电影，先培养一下两人间的气氛与熟悉感。”
易白棠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没有任何意见。
商怀砚再次咳了咳，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冷静，准备订个今天晚上的电影票。
可是手机是掏出来了，冷静却还没有冷静下来，导致商怀砚拿着自己熟悉的手机，按了好几次开锁键盘，手指都滑到别的键位上去，没把屏幕给开出来。
一旁看着的易白棠内心捉急急了。
他默默等了一次，两次，三次……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一下子将商怀砚的手抓在自己掌心里！
商怀砚又被吓了一跳！
身上残留的属于另外一个人的热量，在还没有完全消褪的时间里再次席卷而来，冷与热的交替让他在这一刹那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甚至起了一阵细密的颤抖。
易白棠感觉握在掌心里的手无力的挣扎了一下。
有点像一条费力地想要挣脱掌心的小鱼。
但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有百分百抓住鱼的本事了，哼～他愉悦地想着，抓着商怀砚的手，准确地解开了对方的锁屏密码，说：“好了。”
我们快继续吧～
第20章 《恋爱百分百》电影！
考虑到易白棠一贯以来的作息时间，午夜的恋爱电影套餐最终定在了晚上八点，正好是一天中人潮最多的时间。
电影院正坐落在有家饭店附近一段不远不近、刚好消食的距离上。
吃过了晚饭，易白棠将孙凌丢在厨房里继续揉面团做甜点，自己则和商怀砚一起离开饭店，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走出了远离街道的美食小巷，再穿过灯火密集的商业区，就来到了外头的大路边。
他们肩并肩地向前方走去的路上，左边是在夜里静谧的湖水，水面上已经结了层薄冰，碎冰浮在深黑色的水上，折射着楼宇错落的光；右边则是车流如龙蛇的马路，一盏盏的车灯从路的这头蜿蜒到路的那头，由清晰而至稀微。
而前方的道路则是成行成列的行道树。
大冬天的晚上，行道树上依旧能见一些苍翠的叶子，树上是密密犹如斗笠的黄绿叶片，树下则是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化去的冰雪。冰雪团团地簇拥着褐色的躯干，如同在躯干上额外围了一条冬的围脖。其中一株行道树的围脖上还站着一只小小的雪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路人留下的童趣。
一阵风过。
冷风之中，商怀砚不动声色的落后半步，和易白棠错开半个身为，恰好从斜后方看向对方的侧脸。
走在前方的人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他微微垂着眼睑，长而翘的睫毛像一把扇子一样垂下来，在眼睑下苍白的皮肤上打出一片淡淡的阴影；但下一刻，那双眼睑又抬起来，露出藏在底下的眼睛，浅色的瞳孔里，正有流光浮动，依稀是天上的星光落入了人的眼底。
商怀砚又去看易白棠的脸。
其实冷天和对方十分相似。
商怀砚忽然想。
这个人不说话，没有表情，就这样站在那里的时候，看上去像是雪山顶上最为坚硬的那一捧雪，让人觉得哪怕将世界上最璀璨的珠宝钻石碰到他的面前，也无法得到他懒懒一瞥。
也许是因为……钻石都比不上他长得那样漂亮。
像花一样，像雪一样。
光光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身心愉♂悦。
接着商怀砚的视线忽然和易白棠的对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易白棠转过脸来，看向商怀砚。
商怀砚刹那间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了的紧张感，脚下不由跟着一顿。
易白棠也跟着停了下来。
雪人头上用树叶折的帽子被掀了起来，打着旋儿从易白棠身旁飞过。
应该挺冷的吧。
易白棠这样想着，自自然然地牵起商怀砚的手。
易白棠：“是不是有点冷？”
说着，易白棠稍微用力握了一下商怀砚的手，还真是冷的，感觉都冻成了冰。
雪人看上去很冷，但实际上不会冷；倒是自己身旁的这株小树苗，看起来必须时时刻刻，努力保护。
接着，易白棠并没有等商怀砚的回答。几次的交往接触，他已经笃定了商怀砚的身体状况，在话问出口的下一刻，已经握住商怀砚的手，将那只手连同自己的，一起放入口袋之中。
他的手是热的，口袋里也是热的，只有商怀砚的手，像一个冒失的闯入者，和周围格格不入。
易白棠有点小心疼和小捉急。
于是他拉着商怀砚继续向前，装在口袋里的手指灵巧地分开商怀砚的五指，以最大的面积接触对方。
和对方十指相扣。
商怀砚被易白棠拉着走了两步，刚刚落后的那半步在不知什么时候又赶上了，两人这一回真的肩并着肩向前，每走一步，肩膀的衣服都会出现细微的碰撞与摩擦。
商怀砚有点懵。
但生理上的反应不屈从理智，依旧有条不紊地改变着自己的状态。
被对方塞在口袋里的手掌渐渐暖和了。
当最后一抹寒意也从指间挥去的时候，商怀砚的手指有点痒，忍不住藏在口袋里，轻轻蹭了对方一下，就像一对真正在谈恋爱的情侣一样。
他渐渐回过了神，心不在焉地想：
假设不是真正接触，有谁知道，雪会是暖的呢？
十五分钟的时间，远处的电影院到了面前。
易白棠与商怀砚来到电影院的时间刚好是电影开场之前的十五分钟。
既然是为了体会恋爱的感觉，易白棠决定一切都要按部就班，争取排除所有干扰因素，一次成功get到恋爱氛围。
所以他先去柜台处买了一大盒爆米花，又要了两杯热可可，然后才和商怀砚一起排队入场，在电影院中零星几个情侣诡异的目光之中，淡淡定定，泰然自若地和商怀砚一起坐到了最后一排的情侣座中。
伴随着大屏幕上广告的结束，电影包房中的灯光忽然暗下。
片名叫做《恋爱百分百》的电影开始了！
易白棠很认真地看着电影。
商怀砚很认真地看着易白棠。
很认真看着电影的易白棠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十分平淡地看着男女主角相互追逐，女主角各种被栽赃被陷害被污蔑，男主角各种发现不了问题所做，发现不了问题所在，发现不了问题所在。
他看得居然有点心累。
究竟为什么男主角会这么蠢呢？
你不是喜欢女主吗！
连女主都保护不了，你还叫什么男主！
可恶，如果是他的小树苗碰到这种事情，他一定会坚决将小树苗保护在自己的地盘上的！
这是我的小树苗，你们哪一个都不许碰它一片叶子！
易白棠h生气了。
他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准备和商怀砚好好吐槽吐槽。
但一整个电影播放的过程中，都在看着易白棠的商怀砚刚刚正好看见一点光落在易白棠的眼睑上。
黑暗之中，他有点被蛊惑了。
有点想要凑上前去，将那一枚小小的光球从对方的眼睑上捻下来。
然后，他们就轻轻撞上了。
视线刹那交错。
唇与唇相碰而过。
电影的音乐和说话声倏尔远去。
空间好在在忽然间被封锁。
只有柔软与温热的感觉在顷刻间铺天盖地占据所有。
易白棠的眼睛里头，商怀砚的面孔无限放大。
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它们紧张地在主人的耳朵旁边欢呼跳跃起来，手拉着手，脚踩着脚，在嗤一下冒出的心火中，欢快地跳起了神秘的舞蹈！
易白棠的心脏漏跳了好几拍，在这一瞬间感觉到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不对劲，有点想要推远商怀砚，又有点想要再按吧按吧对方……
他再将自己的心情梳理了一遍，突然间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从电影院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周围并没有观影人群，这一点小小的动静并不足以引起其余坐在前排的人的注意。
商怀砚一怔之后跟着起身：“怎么了？”
易白棠快速说：“我想到了！我知道要怎么做了！我们赶紧回去，我要把那份料理做出来！”
说着，易白棠一下拉住商怀砚的手，一刻不停，快速朝外头走去，生怕刚才那突然冒出来的感觉像是没有实体的灵感，说来就来，说不见就不见。
大屏幕上的电影还在继续，放映厅中的大灯并没有打开。
两人撞撞跌跌地在黑暗中快速穿行，商怀砚几次没来得及跟上，差点被绊个踉跄。
但不管如何，易白棠的手始终紧紧地抓住商怀砚的手腕，不让对方落在自己身后。
十五分钟的路程在两人的全速奔跑之下只用五分钟。
五分钟之后，两人冲进有家饭店，易白棠在孙凌惊讶的目光中冲入厨房，不由分说将在厨房里玩面粉的孙凌推了出去，并重重关上一般不用的厨房门，将自己锁在里头，也把商怀砚与孙凌一同锁在了外头。
商怀砚：“……”
孙凌：“……”
商怀砚斜了一眼孙凌。
孙凌秒懂，干笑一声：“您在这呆着，我去别处转转。”
说着，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饭店里头，去隔壁小店串门聊天去了。
饭店里只剩下商怀砚一个人，商怀砚面对着紧闭的厨房门，有点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他慢吞吞地走到柜台位置，从怀里取出香烟与打火机，点燃了之后用力抽上一口。
香烟刺激的味道在身体里头弥漫开来。
商怀砚咬着烟，偏头想事情。
难得想要和一个人好好相处……还真有点不开心。
商怀砚用牙齿碾磨着烟蒂，不开心了一会儿之后，再想想，自己先坏笑了起来：“得，以前想要不开心，还没有这个机会。”
这样的不开心，归根到底，不就是不甘心与欲罢不能吗？
厨房里头，易白棠暂时没有空闲去想商怀砚。
他终于意识到了，之前自己做的可可樱桃朗姆酒小塔没有错，只是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点！
那就是恋爱中热情的感觉！
他只需要再挑选一个热烈的味道，加入料理之中，一切就可以继续进行了。
但用什么来表示热烈的味道呢？
用刺激性的洋葱、辣椒，还是其他？
中式西式，主材辅材，一样样材料在易白棠心中水一样淌过。
但更为奇妙的是，在这同时，还有一种陌生的感情正在他的心脏里摇晃荡漾，使他极为振奋，思维少有的活跃。
短短时间之内，易白棠已经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一一挑选出来，定下了自己所需的一切东西。
他决定做一份法式开胃菜中常见的奶油鸡酥盒。
他先用面粉、白糖、黄油一起制作酥皮，这一次他将自己固有配方中的白糖的分量多加了一点点，并且反复折叠面皮，务求让最终的成品有足够的松软的口感。
等酥皮盒制作完成之后，再用蛋液将酥皮的表面反复涂抹，中间插入小纸圈，放入烤箱，烤箱的时间也比平常设定的更少几分钟，让酥盒的边沿没有那么酥脆。
一切的准备都务求突出酥盒柔软甜蜜的感触……就像恋爱的感觉一样！
接着再准备酥盒中的馅料。
易白棠将鸡肉切块，加入盐与酒一同腌制。
再拿出甜玉米，掰下玉米粒放在旁边备用。
而后将腌好的鸡肉与玉米粒一同入锅中炒熟。
等鸡肉起锅，烤箱中的酥皮盒也已经烤好。
易白棠将酥皮盒拿出，取出小纸圈，将馅料分装如酥盒之中，又取出柠檬来，一分为二，其中一半挤汁与少许鲜奶油一同淋在馅料上，另外一半切片与樱桃一同放在酥盒之上做装饰。
做完了这一切，易白棠并没有按照原计划，直接拉开厨房的门让外头的商怀砚与孙凌进来。
一个晚上直到现在了，刚才因碰触商怀砚而生的奇妙感觉还在他心脏之中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
易白棠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成品。
忽然之间，他心里头升出了一点更为奇妙的感觉。
他有点……有点想要尝尝自己做的东西的味道了！
从上次和大魔王比赛结果一败涂地之后，他已经很久不怎么想吃自己做的东西了。
易白棠深吸了一口气。
他带着一点紧张伸出手，拿起一枚奶油鸡酥盒，凑到唇边，慢吞吞咬了一口，细细咀嚼，感觉食物丰厚的滋味在自己唇齿之间荡漾开来……
第21章 呵呵，分了。
厨房的门拉开的同时，商怀砚正好掏出自己的第三根烟。
身后传来开门的响动，他下意识回过头去，便在烟雾的间隔之中，和易白棠对上了视线。
易白棠：“……”
商怀砚：“……”
易白棠谴责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烟雾以及商怀砚身上。
商怀砚连忙放下夹着烟的手，扬起唇角，先发制人：“一个人呆着太无聊了，你自己去做菜都不管我。”接着他不等易白棠回答，恰到好处转开话题，“你的料理做得怎么样了？”
他观察着易白棠的神态：“出结果了吗？”
易白棠本来是带着满眼喜色走出来的，结果一出门就被烟雾熏了个一脸，满眼的喜色变成满眼的指责，还没等这个指责全落到商怀砚身上，他就又听见了商怀砚的话，顿时指责中又混入了小心虚和小愧疚。
不管怎么说，还是怀砚帮我解决了“恋爱感觉”这个难题的，我刚才把孙凌关在外头就算了，好像不太应该把怀砚也一起关在外头……
他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吞回原本想说的话，侧了侧身，让开厨房门的位置，说：“料理做好了，你进来尝尝吧。”
商怀砚严肃点点头，将拿烟的手背在身后，用两指偷偷摸摸地掐灭了烟头的火：在饭店里抽根烟就算了，如果真把烟头带进厨房……那画面太美，他简直不敢想象！
等跟着易白棠进入了厨房，看见放置在桌上的料理之后，商怀砚稍微有点意外，但他还没说话，不知什么时候跟着进来的孙凌就先开口出声：“是奶油鸡酥盒？”
孙凌十分意外，他还以为易白棠会再做出一种不同的甜点。
毕竟表达他想要的那种感觉……还是各种各样的甜点比较能够诠释。
他有点失望，但不敢将失望表现在脸上，只伸手去拿了一个鸡酥盒，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在咬下去的这一时刻，他还在想着要怎么说服易白棠选择下午时候做出的两款甜点，不管是三色蛋糕还是朗姆酒小塔，都没有问题，他觉得已经挺好的了……
但这一秒刚刚过去，下一秒姗姗而来，奶甜的酥皮，清甜的玉米，鸡肉中溢出的丝丝缕缕酒与咸味，一同冲击着他的味蕾与脑海。
长久的安静。
好像忽然之间，厨房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本来要吃东西的商怀砚也停了动作，转而看着孙凌。
孙凌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懵了一瞬，等到一瞬之后，暂停结束，他恍然回神，谁都顾不了，连忙用牙齿匆匆咀嚼分解着嘴里的食物！
奇怪！
奇怪！
简直太奇怪了！明明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根本不是什么甜味、苦味、接着再来酒味之后万事皆空的分层；而是甜味与咸味混杂，咸味之中能嚼出酒味，但这一点点酒味并没能掩盖最初的甜与咸，只能三者混合一起，在最后给人一种……给人一种复杂而又释然的感觉。
“这……”孙凌不可置信，身躯因为激动而无意识地颤抖起来，“原来这才是我要的感觉……？”
易白棠满意了。
其实不管孙凌究竟什么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都不会改变自己做出的这一道料理。
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吃自己做的东西的欲望了。
这是最近两个月以来的第一次。
易白棠再将目光停留在商怀砚身上。
他看着商怀砚拿起食物，放进嘴里仔细品尝，面上虽然还不动声色，但注意力却悄悄集中了起来。
孙凌的意见无所谓，怀砚的意见却不能无视。
怀砚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品尝他做的东西，也好久没有好好给他建议了！
他还有点期待呢（☆☆）
易白棠的注视之中，商怀砚慢吞吞将东西吃完了，然后伸出舌头，坦然自若地舔了舔沾了点酥屑的手指。
他没有孙凌那么多那么复杂的感觉。
他只知道，自己从这款食物中吃到了恋爱的味道。
可惜……就只像方才一样，一切都只是为了做菜而已。
一个周末过去了，新的一周的第一天晚上饭点时间，有家饭店的玻璃门外又挂出了“今日客满，谢绝光临”的牌子。
周边的其余店家也已经习惯有家饭店的这个画风了。
反正明明开着店却一脸我h任性我h不想赚钱的老板除了有家饭店里头的那位，也没谁了。
他们老神在在地接着自己的客，做着自己的生意，偶尔有了空闲，就多给有家饭店一两个眼神，研究下有家饭店今晚又想搞些什么花样。
有家饭店并没有让别人等太久。
晚上六点半的时候，一位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轻女人来到小小的饭店门口，试图用肩膀推开透明的玻璃门。
但还没用力，守在里头的人就连忙打开玻璃门，将外头的女人迎了进来。
站在门口的正是孙凌。
半个月的时间，到了这一天晚上，孙凌终于能够将自己想要的东西准备做给面前女人吃。
他将进来的女人安排在吧台正中央的位置，转身走进厨房，端起刚刚准备好的奶油鸡酥盒。
长条的白瓷器皿上一共放置着两个酥盒，第一个是易白棠做的，第二个是孙凌做的。
孙凌深吸了一口气，端起盘子来到外头，将第一道菜放在桌上。
他笑吟吟地对自己少年时候的记忆说话：“小盼，今天晚上我请你吃法餐，你先尝尝这道开胃菜，奶油鸡酥盒。”
正四下打量着小饭店的顾盼转回头来，冲孙凌笑了笑。
从进来到现在，直到这个时候，她的面孔才彻底暴露在光线之下。
太过苍白的面孔让人感觉她刚刚大病初愈，总缠绕着疲倦的眉眼更让她有些暮气沉沉。
但还算真挚的笑容稍微掩盖了这些缺陷，她捻起一块鸡酥盒放进嘴里：“好久不见，真没想到最后要离开了，还能和你见上一面……”
“等你旅游回来，我们还能见很多面。”孙凌劝道。
顾盼摇了摇头：“我不回来了。”
孙凌一愣。
顾盼笑着解释了两句：“去国外，或者去别的城市，然后留下。总之不会再回来这里了……不过别说这些，我们先吃饭吧。”
她这时才将东西吃到了嘴里，尝出味道的那一刻，顾盼顿时一愣，惊艳几乎冲破了脸上的疲惫：“好好吃！”
“嘿嘿。”孙凌回过神来，笑道，“你别看这家饭店小，其实老板特别厉害，一般人还吃不到他做的好东西了；我还是求了又求，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上供了，才说动老板，让他勉为其难收下了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见顾盼一小口一小口，有些小心翼翼地尝着手里的东西时，忍不住摸出自己的dv机，对顾盼说：“小盼，你今天晚上就要坐飞机走了，我给你拍个视频做纪念吧。”
“好啊。”顾盼对着打开dv的孙凌笑了笑。
说也奇怪，她这次会过来本来只是因为不忍心拒绝过去的好朋友，并不是真对这一顿饭报着多大的期待。但是当自己真的坐在这间小小的饭店里头，品尝到过去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直缠绕着自己的疲倦似乎消褪了一点，她开始期待吃到更多更好吃的东西了……
她掏出手机，先对着手上吃了一半的鸡酥盒拍个照，再对着饭桌上还完整的那枚鸡酥盒同样拍了个照。
接着，她再三下两下吃完了手中的第一个鸡酥盒，拿起盘子上剩下的另外一个。
拿着摄像机的孙凌这时候突然开始紧张了，喉咙像感冒发烧时一样哽住无法做声。
他知道易白棠做的东西肯定非常非常好吃，但他更想知道，顾盼吃到自己做的食物的时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想知道，对方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与想法……
他牢牢地盯着顾盼看，看她认真地品尝，看她吃着吃着，突然愣住了，再看她抬手捂着嘴，蒙着雾的双眼蓄出泪水，泪水滑落脸颊。
孙凌愣住了。
许久之后，仿佛尘埃终于落定，一声悠长地叹息在孙凌心中响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再次记起了高中时候的事情。
他和顾盼交往的时间并不久，只有四五个月。但在那四五个月中，他们的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有意义。
他们一起学习，一起锻炼，一起主持学校节目，一起管理班级事务。
那个时候他觉得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他们上大学，工作，结婚，最后生孩子并一起变老。
可是后来有一天，他们因为填报志愿的事情吵架了。
再后来，他们分手，他上了自己想上的那个大学，顾盼毕业后听从父母的安排和别人结婚。
大学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经常想起顾盼，最初的恋爱就和高中的生活一样，究竟是已经翻篇了的事情，只在穷极无聊的梦里才会偶然浮现。
一直到，他听说了顾盼现在的情况。
他没有其他想法，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只希望，对方能够越来越好。
小饭店里头，新进来的女客人吃着吃着，突然痛哭失声。
站在厨房里头的厨师抱着双臂，沉默了许久，然后掩上厨房的门，转身离开。
易白棠沉默着来到了商怀砚的身旁。
他在商怀砚的身旁坐下，托腮看着还定时的蒸锅，蒸锅里头烘焙的是下一道要上的菜。
此刻的沉默让商怀砚有点慌。
刚才外头的情况商怀砚也看见了，他总觉得易白棠受到了伤害，正急需安抚。他特想把对方揽入怀中，爱抚的摸摸头，亲亲嘴，最好再滚着滚着就滚到了床铺上，完成生命的大和谐。
但以上这些念头……目前来看，也就只能在脑海中想想而已。
商怀砚十分惆怅，到底选择了嘴巴上干巴巴的安慰：“孙凌对外头客人的意义是不一样，对于这个女客人而言，孙凌做菜和其他所有厨师做的都不相同，所以她能够吃出来，并感觉到；就像假如你和其他人一起做菜给我吃，我也能一下子就吃出你做的那一款——”
“菜里真的有感情吗？”易白棠自言自语。
第一次的失败让他忿忿不平。
第二次的失败让他迷惑不解。
感情这种不可量化的东西真的能够加入菜里吗？但如果说不能够加入菜里，为什么外头那个女客人能吃出同样的配方之中，他做的和孙凌做的的区别？
最为关键的是，同样的配方做出的食物，明明应该是他做的更好吃更完美，为什么对方只感动于孙凌做的不那么好吃不那么完美的！
易白棠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第7节
恋耽美
第7节
当这个标题映入眼底的时候，商怀砚特不屑了，心想一个攒文出版的作者，怎么可能有自己阅历丰富，见多识广，易白棠与其看这个还不如看自己呢！这话都到了商怀砚的嘴边，商怀砚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易白棠，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咦，等等，好像不好让对方知道有长足的经验，否则对方不就先有了警觉，觉得自己肯定是个花花公子不认真吗？
这么一想，商怀砚立刻咬住了舌头，将本来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正好这时，易白棠已经坐下来翻开书本，他先看了看序言，只见序言上写道：“……世界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天空被擦洗一新，草木芬芳，你刚刚自梦中醒来，回忆起梦里景象，意识到不管是在梦境中还是在清醒的时候，你都想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个他。”
易白棠念了这一小段话。
一边念他一边转头看向商怀砚，琢磨不定。
天空被擦洗一新，草木芬芳什么的，他从来没有在人身上感觉到过，倒是每次尝试着做出了自己满意的新菜，就觉得世界都更美好了一点。嗯，这样想的话，他必然是爱着厨艺的。
易白棠又接着往书中看，一眼就看见目录上有这样一行关键字：“有关爱情与友情的。”
他精神顿时一振，觉得超级适合自己和商怀砚了，连忙翻到那一页去，就见：“……爱情是多样的，其中一种爱情是通过友情转换而来的。亲密的感情之中，许多人区分不出爱情与友情的差异；但要区分爱情与友情，其实十分简单，因为爱情正有一种行之可效、放之四海皆准的条例。”
易白棠的脑袋中简直跟安了个灯泡一样精神，他目光炯炯，仔细阅读：“你牵住他的手。”
易白棠辨位准确，牵住了商怀砚的手！
商怀砚小小懵了一下。
“你是否感觉到手心温热？”
易白棠暗自感觉了一下，又用手按按对方的掌心，嗯，自己的手是温热的，对方的手，有点凉。
这说明了什么？难道是我对商怀砚有感觉，商怀砚对我没有感觉？
一个念头还没从易白棠脑海中转悠过去，他突然发现商怀砚那边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商怀砚回过了神，肩膀一下弹跳起来，本来冰凉的掌心以可以感觉的速度热了起来，还有点潮湿。
“你已经感觉到自己掌心的热度，这证明你对身旁的那个人有一种深埋在心中，无法述诸言语的感情。”
是吗？
易白棠半信半疑，觉得这好像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好像这只是第一步，接下去还有其他的内容，他继续往下看，就见《恋爱99式》给出第二种方法：“你拥抱住他的身体。”
易白棠一转身抱住了商怀砚。
刚刚才回过神的商怀砚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想法，也没来得及擦去掌心中一层层泌出的汗珠，就被易白棠新的动作给再一次吓蒙了！
先等一下，这绝对不是他计划中的情况啊！
他计划中的情况——这些所有的事情——主动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易白棠并不知道商怀砚的想法。
他抱住商怀砚的身体，先拍了拍商怀砚的背脊……嗯，能够透过厚衣服感觉对方突出的脊柱骨。
他再想想那本书里说的：
“你耳朵里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辨别了一下，好像听见了。
“你心跳得越快，证明压抑在你心中的感情越剧烈；你已经无法控制你的思维，生理上的激素占据了你的脑海，你的意识还未明了的东西，已然经被身体所承认。很多时候，人们的意志欺骗自己，身体却忠于本能……”
“……”易白棠保持着环抱商怀砚的姿势沉默了好一会。
他不止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还听见了商怀砚的心跳声。
按照书中的逻辑，他和商怀砚的纯洁的友谊已经发生了化学反应，成为了刚刚萌芽的爱情的肥料。
可是他觉得好不对劲呀！
虽然商怀砚的手牵起来不难受，抱起来感觉也正好合适，但从过去到现在，他的手一直是热的，他也一直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所以根本没法证明自己的手是为了商怀砚而热，心脏是为了商怀砚而跳动！
最关键的是，假设他对商怀砚的友谊发生了变化，难道恋爱的感觉就是商怀砚的感觉？
商怀砚究竟是什么感觉……有点苦恼。
易白棠独自苦恼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办法，只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抱住的人身上。
他先用双臂丈量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嗯，跟自己差不多宽。
接着他的手往下，到了腰部，再拍了拍。
很结实，很瘦嘛。
他到这时候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平常对商怀砚的感觉。
他不得不想：难道我要用最后一个方法？书里说，假设之前两个试验下来，你还不能够确定，那就用第三个方案。
“你亲吻对方。”
“如果你对他有足够的爱情。”
“你会意识到，在这一刻，你的心脏为他而跳。”
易白棠稍稍拉开了自己和商怀砚的距离。
说起来在他刚才做那些动作的时候，商怀砚乖巧得就像是一个等身真人娃娃。
一定是为了帮助我体会到真实的恋爱的感觉。
易白棠有点感动，决定以后一定多做好吃的好好呵护小树苗，不把小树苗培养成苍天大树决不罢休！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商怀砚的英俊面孔。
商怀砚正愣愣地看着易白棠。
进度太快，转折太多，他真的跟不上节奏了！
易白棠与对方目光相撞，从对方的视线中依稀看出了一丝轻微的茫然与无辜。
好像突然间有一片羽毛撩了易白棠一下。
易白棠开始觉得做第三个步骤试验试验也没有什么难度了，于是他照着商怀砚的脸顷下身去，可惜还没有和对方真正相碰，就听一道结结巴巴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出来：“那、那个，你们在干什么？”
易白棠还没来得及循声转头，就感觉被自己圈在怀中的身体发出了好大的震动，再接着，他怀里的人猛地转头，动作之大，都直接挣脱出他的双臂了！
“……”易白棠。
易白棠有点点不开心，有一种莫名的到嘴了的鸭子长翅膀飞走了的感觉。
这样的不开心让他循声抬头，对站在厨房门口的孙凌冷冷道：“看不出来吗？我在和他谈恋爱。”
商怀砚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差点咳得喘不上气来！
孙凌……孙凌镇定地：“哦。”
接着他吓得手中的面粉盆都掉地上了！
漫天的白雾之中，孙凌脸落荒而逃，只剩易白棠和商怀砚面面相觑。
商怀砚迷糊了大半天，这时候总算清醒了。
他干干地咳嗽一声，什么都不说，伸手先把放在两人面前的《教你恋爱99式》拿走合上，同样严肃地对易白棠说：“这书不适合我们。”
易白棠疑惑看商怀砚。
总算把书给拿走了，商怀砚呼出一口气，再接再励：“我们适宜一些更基础的恋爱准则。”
易白棠等待商怀砚。
商怀砚沉思许久，总算翻出了一个自从自己成年后就再没有玩过的纯洁交往日程：“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一场午夜恋爱电影，先培养一下两人间的气氛与熟悉感。”
易白棠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没有任何意见。
商怀砚再次咳了咳，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冷静，准备订个今天晚上的电影票。
可是手机是掏出来了，冷静却还没有冷静下来，导致商怀砚拿着自己熟悉的手机，按了好几次开锁键盘，手指都滑到别的键位上去，没把屏幕给开出来。
一旁看着的易白棠内心捉急急了。
他默默等了一次，两次，三次……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一下子将商怀砚的手抓在自己掌心里！
商怀砚又被吓了一跳！
身上残留的属于另外一个人的热量，在还没有完全消褪的时间里再次席卷而来，冷与热的交替让他在这一刹那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甚至起了一阵细密的颤抖。
易白棠感觉握在掌心里的手无力的挣扎了一下。
有点像一条费力地想要挣脱掌心的小鱼。
但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有百分百抓住鱼的本事了，哼～他愉悦地想着，抓着商怀砚的手，准确地解开了对方的锁屏密码，说：“好了。”
我们快继续吧～
第20章 《恋爱百分百》电影！
考虑到易白棠一贯以来的作息时间，午夜的恋爱电影套餐最终定在了晚上八点，正好是一天中人潮最多的时间。
电影院正坐落在有家饭店附近一段不远不近、刚好消食的距离上。
吃过了晚饭，易白棠将孙凌丢在厨房里继续揉面团做甜点，自己则和商怀砚一起离开饭店，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走出了远离街道的美食小巷，再穿过灯火密集的商业区，就来到了外头的大路边。
他们肩并肩地向前方走去的路上，左边是在夜里静谧的湖水，水面上已经结了层薄冰，碎冰浮在深黑色的水上，折射着楼宇错落的光；右边则是车流如龙蛇的马路，一盏盏的车灯从路的这头蜿蜒到路的那头，由清晰而至稀微。
而前方的道路则是成行成列的行道树。
大冬天的晚上，行道树上依旧能见一些苍翠的叶子，树上是密密犹如斗笠的黄绿叶片，树下则是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化去的冰雪。冰雪团团地簇拥着褐色的躯干，如同在躯干上额外围了一条冬的围脖。其中一株行道树的围脖上还站着一只小小的雪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路人留下的童趣。
一阵风过。
冷风之中，商怀砚不动声色的落后半步，和易白棠错开半个身为，恰好从斜后方看向对方的侧脸。
走在前方的人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他微微垂着眼睑，长而翘的睫毛像一把扇子一样垂下来，在眼睑下苍白的皮肤上打出一片淡淡的阴影；但下一刻，那双眼睑又抬起来，露出藏在底下的眼睛，浅色的瞳孔里，正有流光浮动，依稀是天上的星光落入了人的眼底。
商怀砚又去看易白棠的脸。
其实冷天和对方十分相似。
商怀砚忽然想。
这个人不说话，没有表情，就这样站在那里的时候，看上去像是雪山顶上最为坚硬的那一捧雪，让人觉得哪怕将世界上最璀璨的珠宝钻石碰到他的面前，也无法得到他懒懒一瞥。
也许是因为……钻石都比不上他长得那样漂亮。
像花一样，像雪一样。
光光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身心愉♂悦。
接着商怀砚的视线忽然和易白棠的对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易白棠转过脸来，看向商怀砚。
商怀砚刹那间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了的紧张感，脚下不由跟着一顿。
易白棠也跟着停了下来。
雪人头上用树叶折的帽子被掀了起来，打着旋儿从易白棠身旁飞过。
应该挺冷的吧。
易白棠这样想着，自自然然地牵起商怀砚的手。
易白棠：“是不是有点冷？”
说着，易白棠稍微用力握了一下商怀砚的手，还真是冷的，感觉都冻成了冰。
雪人看上去很冷，但实际上不会冷；倒是自己身旁的这株小树苗，看起来必须时时刻刻，努力保护。
接着，易白棠并没有等商怀砚的回答。几次的交往接触，他已经笃定了商怀砚的身体状况，在话问出口的下一刻，已经握住商怀砚的手，将那只手连同自己的，一起放入口袋之中。
他的手是热的，口袋里也是热的，只有商怀砚的手，像一个冒失的闯入者，和周围格格不入。
易白棠有点小心疼和小捉急。
于是他拉着商怀砚继续向前，装在口袋里的手指灵巧地分开商怀砚的五指，以最大的面积接触对方。
和对方十指相扣。
商怀砚被易白棠拉着走了两步，刚刚落后的那半步在不知什么时候又赶上了，两人这一回真的肩并着肩向前，每走一步，肩膀的衣服都会出现细微的碰撞与摩擦。
商怀砚有点懵。
但生理上的反应不屈从理智，依旧有条不紊地改变着自己的状态。
被对方塞在口袋里的手掌渐渐暖和了。
当最后一抹寒意也从指间挥去的时候，商怀砚的手指有点痒，忍不住藏在口袋里，轻轻蹭了对方一下，就像一对真正在谈恋爱的情侣一样。
他渐渐回过了神，心不在焉地想：
假设不是真正接触，有谁知道，雪会是暖的呢？
十五分钟的时间，远处的电影院到了面前。
易白棠与商怀砚来到电影院的时间刚好是电影开场之前的十五分钟。
既然是为了体会恋爱的感觉，易白棠决定一切都要按部就班，争取排除所有干扰因素，一次成功get到恋爱氛围。
所以他先去柜台处买了一大盒爆米花，又要了两杯热可可，然后才和商怀砚一起排队入场，在电影院中零星几个情侣诡异的目光之中，淡淡定定，泰然自若地和商怀砚一起坐到了最后一排的情侣座中。
伴随着大屏幕上广告的结束，电影包房中的灯光忽然暗下。
片名叫做《恋爱百分百》的电影开始了！
易白棠很认真地看着电影。
商怀砚很认真地看着易白棠。
很认真看着电影的易白棠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十分平淡地看着男女主角相互追逐，女主角各种被栽赃被陷害被污蔑，男主角各种发现不了问题所做，发现不了问题所在，发现不了问题所在。
他看得居然有点心累。
究竟为什么男主角会这么蠢呢？
你不是喜欢女主吗！
连女主都保护不了，你还叫什么男主！
可恶，如果是他的小树苗碰到这种事情，他一定会坚决将小树苗保护在自己的地盘上的！
这是我的小树苗，你们哪一个都不许碰它一片叶子！
易白棠h生气了。
他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准备和商怀砚好好吐槽吐槽。
但一整个电影播放的过程中，都在看着易白棠的商怀砚刚刚正好看见一点光落在易白棠的眼睑上。
黑暗之中，他有点被蛊惑了。
有点想要凑上前去，将那一枚小小的光球从对方的眼睑上捻下来。
然后，他们就轻轻撞上了。
视线刹那交错。
唇与唇相碰而过。
电影的音乐和说话声倏尔远去。
空间好在在忽然间被封锁。
只有柔软与温热的感觉在顷刻间铺天盖地占据所有。
易白棠的眼睛里头，商怀砚的面孔无限放大。
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它们紧张地在主人的耳朵旁边欢呼跳跃起来，手拉着手，脚踩着脚，在嗤一下冒出的心火中，欢快地跳起了神秘的舞蹈！
易白棠的心脏漏跳了好几拍，在这一瞬间感觉到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不对劲，有点想要推远商怀砚，又有点想要再按吧按吧对方……
他再将自己的心情梳理了一遍，突然间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从电影院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周围并没有观影人群，这一点小小的动静并不足以引起其余坐在前排的人的注意。
商怀砚一怔之后跟着起身：“怎么了？”
易白棠快速说：“我想到了！我知道要怎么做了！我们赶紧回去，我要把那份料理做出来！”
说着，易白棠一下拉住商怀砚的手，一刻不停，快速朝外头走去，生怕刚才那突然冒出来的感觉像是没有实体的灵感，说来就来，说不见就不见。
大屏幕上的电影还在继续，放映厅中的大灯并没有打开。
两人撞撞跌跌地在黑暗中快速穿行，商怀砚几次没来得及跟上，差点被绊个踉跄。
但不管如何，易白棠的手始终紧紧地抓住商怀砚的手腕，不让对方落在自己身后。
十五分钟的路程在两人的全速奔跑之下只用五分钟。
五分钟之后，两人冲进有家饭店，易白棠在孙凌惊讶的目光中冲入厨房，不由分说将在厨房里玩面粉的孙凌推了出去，并重重关上一般不用的厨房门，将自己锁在里头，也把商怀砚与孙凌一同锁在了外头。
商怀砚：“……”
孙凌：“……”
商怀砚斜了一眼孙凌。
孙凌秒懂，干笑一声：“您在这呆着，我去别处转转。”
说着，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饭店里头，去隔壁小店串门聊天去了。
饭店里只剩下商怀砚一个人，商怀砚面对着紧闭的厨房门，有点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他慢吞吞地走到柜台位置，从怀里取出香烟与打火机，点燃了之后用力抽上一口。
香烟刺激的味道在身体里头弥漫开来。
商怀砚咬着烟，偏头想事情。
难得想要和一个人好好相处……还真有点不开心。
商怀砚用牙齿碾磨着烟蒂，不开心了一会儿之后，再想想，自己先坏笑了起来：“得，以前想要不开心，还没有这个机会。”
这样的不开心，归根到底，不就是不甘心与欲罢不能吗？
厨房里头，易白棠暂时没有空闲去想商怀砚。
他终于意识到了，之前自己做的可可樱桃朗姆酒小塔没有错，只是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点！
那就是恋爱中热情的感觉！
他只需要再挑选一个热烈的味道，加入料理之中，一切就可以继续进行了。
但用什么来表示热烈的味道呢？
用刺激性的洋葱、辣椒，还是其他？
中式西式，主材辅材，一样样材料在易白棠心中水一样淌过。
但更为奇妙的是，在这同时，还有一种陌生的感情正在他的心脏里摇晃荡漾，使他极为振奋，思维少有的活跃。
短短时间之内，易白棠已经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一一挑选出来，定下了自己所需的一切东西。
他决定做一份法式开胃菜中常见的奶油鸡酥盒。
他先用面粉、白糖、黄油一起制作酥皮，这一次他将自己固有配方中的白糖的分量多加了一点点，并且反复折叠面皮，务求让最终的成品有足够的松软的口感。
等酥皮盒制作完成之后，再用蛋液将酥皮的表面反复涂抹，中间插入小纸圈，放入烤箱，烤箱的时间也比平常设定的更少几分钟，让酥盒的边沿没有那么酥脆。
一切的准备都务求突出酥盒柔软甜蜜的感触……就像恋爱的感觉一样！
接着再准备酥盒中的馅料。
易白棠将鸡肉切块，加入盐与酒一同腌制。
再拿出甜玉米，掰下玉米粒放在旁边备用。
而后将腌好的鸡肉与玉米粒一同入锅中炒熟。
等鸡肉起锅，烤箱中的酥皮盒也已经烤好。
易白棠将酥皮盒拿出，取出小纸圈，将馅料分装如酥盒之中，又取出柠檬来，一分为二，其中一半挤汁与少许鲜奶油一同淋在馅料上，另外一半切片与樱桃一同放在酥盒之上做装饰。
做完了这一切，易白棠并没有按照原计划，直接拉开厨房的门让外头的商怀砚与孙凌进来。
一个晚上直到现在了，刚才因碰触商怀砚而生的奇妙感觉还在他心脏之中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
易白棠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成品。
忽然之间，他心里头升出了一点更为奇妙的感觉。
他有点……有点想要尝尝自己做的东西的味道了！
从上次和大魔王比赛结果一败涂地之后，他已经很久不怎么想吃自己做的东西了。
易白棠深吸了一口气。
他带着一点紧张伸出手，拿起一枚奶油鸡酥盒，凑到唇边，慢吞吞咬了一口，细细咀嚼，感觉食物丰厚的滋味在自己唇齿之间荡漾开来……
第21章 呵呵，分了。
厨房的门拉开的同时，商怀砚正好掏出自己的第三根烟。
身后传来开门的响动，他下意识回过头去，便在烟雾的间隔之中，和易白棠对上了视线。
易白棠：“……”
商怀砚：“……”
易白棠谴责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烟雾以及商怀砚身上。
商怀砚连忙放下夹着烟的手，扬起唇角，先发制人：“一个人呆着太无聊了，你自己去做菜都不管我。”接着他不等易白棠回答，恰到好处转开话题，“你的料理做得怎么样了？”
他观察着易白棠的神态：“出结果了吗？”
易白棠本来是带着满眼喜色走出来的，结果一出门就被烟雾熏了个一脸，满眼的喜色变成满眼的指责，还没等这个指责全落到商怀砚身上，他就又听见了商怀砚的话，顿时指责中又混入了小心虚和小愧疚。
不管怎么说，还是怀砚帮我解决了“恋爱感觉”这个难题的，我刚才把孙凌关在外头就算了，好像不太应该把怀砚也一起关在外头……
他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吞回原本想说的话，侧了侧身，让开厨房门的位置，说：“料理做好了，你进来尝尝吧。”
商怀砚严肃点点头，将拿烟的手背在身后，用两指偷偷摸摸地掐灭了烟头的火：在饭店里抽根烟就算了，如果真把烟头带进厨房……那画面太美，他简直不敢想象！
等跟着易白棠进入了厨房，看见放置在桌上的料理之后，商怀砚稍微有点意外，但他还没说话，不知什么时候跟着进来的孙凌就先开口出声：“是奶油鸡酥盒？”
孙凌十分意外，他还以为易白棠会再做出一种不同的甜点。
毕竟表达他想要的那种感觉……还是各种各样的甜点比较能够诠释。
他有点失望，但不敢将失望表现在脸上，只伸手去拿了一个鸡酥盒，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在咬下去的这一时刻，他还在想着要怎么说服易白棠选择下午时候做出的两款甜点，不管是三色蛋糕还是朗姆酒小塔，都没有问题，他觉得已经挺好的了……
但这一秒刚刚过去，下一秒姗姗而来，奶甜的酥皮，清甜的玉米，鸡肉中溢出的丝丝缕缕酒与咸味，一同冲击着他的味蕾与脑海。
长久的安静。
好像忽然之间，厨房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本来要吃东西的商怀砚也停了动作，转而看着孙凌。
孙凌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懵了一瞬，等到一瞬之后，暂停结束，他恍然回神，谁都顾不了，连忙用牙齿匆匆咀嚼分解着嘴里的食物！
奇怪！
奇怪！
简直太奇怪了！明明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根本不是什么甜味、苦味、接着再来酒味之后万事皆空的分层；而是甜味与咸味混杂，咸味之中能嚼出酒味，但这一点点酒味并没能掩盖最初的甜与咸，只能三者混合一起，在最后给人一种……给人一种复杂而又释然的感觉。
“这……”孙凌不可置信，身躯因为激动而无意识地颤抖起来，“原来这才是我要的感觉……？”
易白棠满意了。
其实不管孙凌究竟什么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都不会改变自己做出的这一道料理。
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吃自己做的东西的欲望了。
这是最近两个月以来的第一次。
易白棠再将目光停留在商怀砚身上。
他看着商怀砚拿起食物，放进嘴里仔细品尝，面上虽然还不动声色，但注意力却悄悄集中了起来。
孙凌的意见无所谓，怀砚的意见却不能无视。
怀砚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品尝他做的东西，也好久没有好好给他建议了！
他还有点期待呢（☆☆）
易白棠的注视之中，商怀砚慢吞吞将东西吃完了，然后伸出舌头，坦然自若地舔了舔沾了点酥屑的手指。
他没有孙凌那么多那么复杂的感觉。
他只知道，自己从这款食物中吃到了恋爱的味道。
可惜……就只像方才一样，一切都只是为了做菜而已。
一个周末过去了，新的一周的第一天晚上饭点时间，有家饭店的玻璃门外又挂出了“今日客满，谢绝光临”的牌子。
周边的其余店家也已经习惯有家饭店的这个画风了。
反正明明开着店却一脸我h任性我h不想赚钱的老板除了有家饭店里头的那位，也没谁了。
他们老神在在地接着自己的客，做着自己的生意，偶尔有了空闲，就多给有家饭店一两个眼神，研究下有家饭店今晚又想搞些什么花样。
有家饭店并没有让别人等太久。
晚上六点半的时候，一位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轻女人来到小小的饭店门口，试图用肩膀推开透明的玻璃门。
但还没用力，守在里头的人就连忙打开玻璃门，将外头的女人迎了进来。
站在门口的正是孙凌。
半个月的时间，到了这一天晚上，孙凌终于能够将自己想要的东西准备做给面前女人吃。
他将进来的女人安排在吧台正中央的位置，转身走进厨房，端起刚刚准备好的奶油鸡酥盒。
长条的白瓷器皿上一共放置着两个酥盒，第一个是易白棠做的，第二个是孙凌做的。
孙凌深吸了一口气，端起盘子来到外头，将第一道菜放在桌上。
他笑吟吟地对自己少年时候的记忆说话：“小盼，今天晚上我请你吃法餐，你先尝尝这道开胃菜，奶油鸡酥盒。”
正四下打量着小饭店的顾盼转回头来，冲孙凌笑了笑。
从进来到现在，直到这个时候，她的面孔才彻底暴露在光线之下。
太过苍白的面孔让人感觉她刚刚大病初愈，总缠绕着疲倦的眉眼更让她有些暮气沉沉。
但还算真挚的笑容稍微掩盖了这些缺陷，她捻起一块鸡酥盒放进嘴里：“好久不见，真没想到最后要离开了，还能和你见上一面……”
“等你旅游回来，我们还能见很多面。”孙凌劝道。
顾盼摇了摇头：“我不回来了。”
孙凌一愣。
顾盼笑着解释了两句：“去国外，或者去别的城市，然后留下。总之不会再回来这里了……不过别说这些，我们先吃饭吧。”
她这时才将东西吃到了嘴里，尝出味道的那一刻，顾盼顿时一愣，惊艳几乎冲破了脸上的疲惫：“好好吃！”
“嘿嘿。”孙凌回过神来，笑道，“你别看这家饭店小，其实老板特别厉害，一般人还吃不到他做的好东西了；我还是求了又求，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上供了，才说动老板，让他勉为其难收下了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见顾盼一小口一小口，有些小心翼翼地尝着手里的东西时，忍不住摸出自己的dv机，对顾盼说：“小盼，你今天晚上就要坐飞机走了，我给你拍个视频做纪念吧。”
“好啊。”顾盼对着打开dv的孙凌笑了笑。
说也奇怪，她这次会过来本来只是因为不忍心拒绝过去的好朋友，并不是真对这一顿饭报着多大的期待。但是当自己真的坐在这间小小的饭店里头，品尝到过去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直缠绕着自己的疲倦似乎消褪了一点，她开始期待吃到更多更好吃的东西了……
她掏出手机，先对着手上吃了一半的鸡酥盒拍个照，再对着饭桌上还完整的那枚鸡酥盒同样拍了个照。
接着，她再三下两下吃完了手中的第一个鸡酥盒，拿起盘子上剩下的另外一个。
拿着摄像机的孙凌这时候突然开始紧张了，喉咙像感冒发烧时一样哽住无法做声。
他知道易白棠做的东西肯定非常非常好吃，但他更想知道，顾盼吃到自己做的食物的时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想知道，对方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与想法……
他牢牢地盯着顾盼看，看她认真地品尝，看她吃着吃着，突然愣住了，再看她抬手捂着嘴，蒙着雾的双眼蓄出泪水，泪水滑落脸颊。
孙凌愣住了。
许久之后，仿佛尘埃终于落定，一声悠长地叹息在孙凌心中响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再次记起了高中时候的事情。
他和顾盼交往的时间并不久，只有四五个月。但在那四五个月中，他们的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有意义。
他们一起学习，一起锻炼，一起主持学校节目，一起管理班级事务。
那个时候他觉得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他们上大学，工作，结婚，最后生孩子并一起变老。
可是后来有一天，他们因为填报志愿的事情吵架了。
再后来，他们分手，他上了自己想上的那个大学，顾盼毕业后听从父母的安排和别人结婚。
大学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经常想起顾盼，最初的恋爱就和高中的生活一样，究竟是已经翻篇了的事情，只在穷极无聊的梦里才会偶然浮现。
一直到，他听说了顾盼现在的情况。
他没有其他想法，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只希望，对方能够越来越好。
小饭店里头，新进来的女客人吃着吃着，突然痛哭失声。
站在厨房里头的厨师抱着双臂，沉默了许久，然后掩上厨房的门，转身离开。
易白棠沉默着来到了商怀砚的身旁。
他在商怀砚的身旁坐下，托腮看着还定时的蒸锅，蒸锅里头烘焙的是下一道要上的菜。
此刻的沉默让商怀砚有点慌。
刚才外头的情况商怀砚也看见了，他总觉得易白棠受到了伤害，正急需安抚。他特想把对方揽入怀中，爱抚的摸摸头，亲亲嘴，最好再滚着滚着就滚到了床铺上，完成生命的大和谐。
但以上这些念头……目前来看，也就只能在脑海中想想而已。
商怀砚十分惆怅，到底选择了嘴巴上干巴巴的安慰：“孙凌对外头客人的意义是不一样，对于这个女客人而言，孙凌做菜和其他所有厨师做的都不相同，所以她能够吃出来，并感觉到；就像假如你和其他人一起做菜给我吃，我也能一下子就吃出你做的那一款——”
“菜里真的有感情吗？”易白棠自言自语。
第一次的失败让他忿忿不平。
第二次的失败让他迷惑不解。
感情这种不可量化的东西真的能够加入菜里吗？但如果说不能够加入菜里，为什么外头那个女客人能吃出同样的配方之中，他做的和孙凌做的的区别？
最为关键的是，同样的配方做出的食物，明明应该是他做的更好吃更完美，为什么对方只感动于孙凌做的不那么好吃不那么完美的！
易白棠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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