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我本厚道 作者:绝歌

    第73节

    丰梦龙摇头,说:“难说!”他以神念传音说:“魃那么厉害,如果不是碍着你师叔,别说是你师傅,就算是掌门陷进去……”魃那么厉害,玉宓师姐落在魃的手上,去多少人都得折损在里面,根本就没法救。就算是掌门陷进去都只能认命、自求多福。不过包谷要救玉宓,折多少人都得去救。他说道:“放心吧,玄天门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会救你师傅的。”

    包谷再次回到幽影城找到王鼎,让王鼎调一艘能够破开空间界壁横渡虚空的战舰。

    能够破开虚空、扛住空间毁灭力量的战舰,仅打造战舰的主材主就必须是大罗金精,更别提其它的布阵材料以及防御法阵。别说打造这样一艘战舰,就算是打造一驾座驾都是天价花费,整个修仙界都没多少。追魂阁主的座驾算一份,那座驾之前让地鬼龙神劫了去,后来幽影城外一战,砍帮坐大,潜龙渊怕砍帮纠结修仙界各大势力灭了潜龙渊,主动把座驾还了回去。钺国女皇的銮驾算一辆,另外还有几辆,那都是势力之主的座驾。王鼎身为砍帮左使,都没办法给自己打造一驾。虽说如今的砍帮财大气粗,王鼎这些年也攒了不少身家。可打造一艘那样的座驾远比打造百丈巨舰的花费还大,以他自己的私产是根本打造不起。若是要动用砍帮的资源,那得向令主申请再从孙地龙那里调拨资源,要知道王鼎是没有财权的。这些年砍帮一直致力发展,迁到青州后,又在幽影城周围建下十八城,耗费无数,资源都得花在刀刃上,他哪敢开这个口?

    如今令主要这样的战舰,他哪里拿得出来?放眼修仙界都拿不出这样的战舰来!

    王鼎据实相告。他说道:“令主若要这样的战舰,只能马上调派资源和工匠打造,恐怕两年内都无法完工。若是退而求其次,属下倒是可以想办法从别的势力花大价钱租借或购买能够横渡虚空的座驾。”

    包谷略作沉吟,说道:“那就退而求其次,要座驾,还有把砍帮现在能够调用的灵石都给我。”

    王鼎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包谷想了想,说:“你把现在修仙界里能够排得上号的势力之主都请到砍帮总堂,我要见一见他们。”

    王鼎问:“什么时候?”

    包谷说道:“尽快。”

    王鼎问:“以什么名目相邀?”

    包谷说道:“消灭魃祸,升仙路。司若、曲迤柔、紫天君一定要请到。”

    王鼎应道:“是!”他领命而去。

    包谷从左使府离开,径直去了砍帮总堂。

    这是她自砍帮总堂建好后第一次踏进砍帮总堂。

    砍帮总堂建得宛若帝国的皇宫一般,总堂正殿从格局上来说像极了金銮殿,只是金銮殿雕龙,砍帮总堂烙刻的则是强大和符纹。

    包谷没有进殿,而是坐在殿前的台阶上看着头顶那万里晴空。

    青州的天都是很蓝,湛蓝湛蓝的,云白得像无暇的白玉。她在青州两年多,忙着布阵、忙着修行悟道,没有歇息过一天,亦从来没有和玉宓一起看看这蓝天白云和辽阔的万里草原。相恋的两个人在这样的天地间并肩遨游,想必是非常幸福的事。她却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这机会。

    她跟着师姐走、进入修仙界,最初是为了在那大旱灾难走出一条生路。踏进修仙界的第一天知道自己是修仙废材,她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出息,一直以来都是尽人事听天命,修炼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即使后来得到玄天祖师爷的传承修仙有望、有着将来助师母打进上界的打算,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修炼到怎样的境界要多强大。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成为一方强者,她要的只是一亩三分地能够和心爱的人安安稳稳地相守。她、包家的人,世世代代求的从来不是富贵显赫,小富即安,平平稳稳便好。

    她一直以来都知道她和玉宓走的不是同一条修行的路,玉宓也一直因为这个原因拒绝她。她原以为只要相爱,又都是修仙者冲着修仙而去,这点修仙追求上的不同算不得什么。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玉宓的顾虑是对的,她们不是一路人。玉宓当初的坚持是对的,是她强求和奢望了。大概是因为她喜欢过清闲太平的日子,所以她不理解成为至强者有什么好。位立绝巅俯视天下么?她不明白当一个不能保护好自己、不能保护好身边人的至强者的意义所在。

    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福缘深厚运气好,再加上懂得一点经营买卖,她获得成长比师姐来得容易。她并不强大,从来觉得自己有天会成为打败天下无敌手的存在,哪怕她得到号称战神、算得上打败天下无敌手的战神玄天的传承,她让祖师爷的战神名头蒙尘。她没有战神玄天那力战天下的本事,但她愿和祖师叔一样竭尽全力去保至爱周全。

    各路势力的人原本就聚在与幽影城相邻的抱月城。王鼎得到包谷的指示后,开启幽影城通往抱月城的通道。以传送大阵力量构建成一条桥梁将幽影城与抱月城相连,抱月城中的众人踏上从天际延伸而来的桥梁,很快便来到幽影城外,再砍帮弟子的引领下进入砍帮总堂。

    各路势力的掌权者进入砍帮总堂来到正殿前,意外地发现砍刀令主居然坐在总堂外的台阶上望着天空发呆。清丽绝伦的容颜衬上一双空茫的眸子,怎么看都无法与当今第一大势力的掌权者联系到一起,反而像极了邻家妹子。不少人顺着砍刀令主的视线朝空中望去,看来看去什么发现都没有。

    司若凑到包谷的身边,朝天空看了又看,问:“包谷,看什么呢?”

    包谷收回视线,扫了眼踏上台阶来到近来的一大群人,神念一扫,发现有七八十人。她站起身,说:“进殿里说吧。”环顾一圈左右,没有见到王鼎。

    正殿很大,早有砍帮的人摆好座椅。她淡淡地说了句:“坐吧。”连客套都懒得和人客套,冷淡得让人真想掐她几下。

    不过众人想到这砍刀令主的一惯作风,倒没什么好计较的。能计较什么?连灭了联盟军势力将修仙界重新洗牌重新划分势力的大事都不露面的砍刀令主现在能出来见大家一面,主动和大家谈魃祸及升仙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冲“魃祸”和“升仙路”这两样,她有足够的资格和资本向人摆谱,谁叫现在是各路势力都有求于她?

    陆陆续续的,还有人赶来。毕竟不是所有势力的掌权者在之前便已经赶到抱月城求见包谷,许多势力只是派了有点头脸的人过来探风声。如今王鼎传出消息,才有诸多势力的掌权者匆匆赶来。

    照这砍刀令主的行事作风,如果不是有天大的事,她绝对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邀众人商议。

    追魂阁的势力在修仙界是排不上号的,能在殿中有一席之地全是冲与包谷那铁打的交情。追魂阁的势力在修仙界排不上号,但论能在包谷跟前说得上话的,追魂阁算是头一号,当今修仙界第二大势力的钺国都得往后挪一位。

    有传送域门和传送法阵,各路势力的人来得极快,没过多久便已到齐,纷纷落座。每个势力都来了好几位坐拥实权能够拍板大事的大人物,因此砍帮总堂正殿中足足坐了好几百人,若是这会儿掉块陨石砸下来把这正殿砸塌,修仙界都得被砸残。

    王鼎立在殿中,恭敬地说道:“令主,人都到齐了。”

    包谷坐在正位上,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久未与人打交道,现在又心情不好,一点与人客套寒暄的心情都没有,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日邀请诸位前来是有几件大事想交托诸位。”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交托

    众人听到交托皆都小小地意外了一下,但也不算太意外,全当包谷在客套。虽然包谷说是与魃祸和升仙路有关,但具体是什么事却没有人知道,即使与王鼎私交颇好的人向王鼎打听都没打听出来。因为王鼎都不知道,与王鼎交情相当过硬的人也只得到一句,事关执箭使,万般皆有可能。就连玄天门的紫掌门都说了包谷沾上玉宓的事那就是个疯的、不要命的,如今玉宓落在魃手上,砍刀令主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殿中当即有人起身说道:“令主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我神墟宗以令主马首是瞻。”

    包谷冲那人轻轻点了点头,微微抬了抬手,说:“神墟宗主请坐。”她的话音一顿说:“众所周知,魃掳了砍帮执箭使玉宓。”

    能不知道吗?为着这事,您砍刀令主亲自杀到荒古山脉被魃掏了心脏,若不是当时砍帮与各路势力的人前仆后继地用人命填上去给您争取了点时间让您在砍帮一位统领的护卫下逃得一条生路,您现在都折在了荒古山脉。这话只能腹诽,没人敢说出来。包谷沾上火暴龙的事是什么德性,众人早有见闻。

    没人吱声,但有不少人拿眼朝紫天君看去。许多人不明白这位玄天门掌门怎么会拿玉宓去冒险。这是觉得砍刀令主逆天,连魃都能灭了,想逼得包谷灭魃?

    紫天君的脸色极不好看。他如果知道玉宓能出事,把他脑袋摘了他都绝不会让玉宓去荒古山脉。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

    包谷说道:“今日我去过妖域找我师母。”

    此话一出,满座震惊。不少人纷纷猜想,砍刀令主不会是请了妖域那位出手吧?这简直是激动人心啊!妖域那位如果肯出手,以她手上的重宝,还怕魃?指不定那口大鼎就能把魃给镇了。若非顾虑砍刀令主在这里,真想冲紫天君竖个大拇指赞一句:紫掌门,高!厉害!

    紫天君猜到包谷可能会去妖域找祖师婆婆,但听到包谷这句话同样震惊。他问道:“包谷,祖师婆婆可有指点?”

    包谷说道:“据师母说魃的前身乃是上界天帝之女。上界人族战乱,天帝崩,帝女逃至这一界,却仍被追杀至死,神魂俱散。天帝之女的肉躯为不死不灭金身,因机缘巧合成为魃,诞生了新的灵智,如今其战力为大罗金仙境。”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悚然,不少人的脸都绿了!他们可知道妖域的那位也是从上界来的,来头大得吓人,来到这一界后境界跌落到在几年前露面时都只在化神期。魃却在这一界成为可战大罗金仙的存在,这怎么抗衡?这简直不给人活路!

    一位修仙者语气沉缓地问:“不知令主关于魃祸有何高见?纵然不能消除,能遏制一二不使魃祸肆掠也是好的。我想在座诸位定然和我凌波圣殿一样愿不惜余力抗魃。”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附和。

    在座的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们听包谷说得严重,但想到包谷既然能够“请”他们来,又把这事提了出来,必然是有对付的应对的。

    包谷淡声说道:“魃是不死不灭金身,灭不了她,不代外没有别的办法解决修仙界的魃祸,此事诸位不必多虑,交给我办即可。”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又都震惊了。不少人在想,你连一合之力都没有,还怎么对付魃?不过砍刀令主愿意揽这事,他们自然不反对,只是觉得以包谷的本事恐怕是对付不了魃的。别说包谷,就算是洞玄期大圆满修仙者冲上去,魃一巴掌拍一个跟拍蚊子似的。在座的人基本上可以代表修仙界最巅峰的战力了,一起冲上去,只怕也扛不住两个回合。魃弄出一个满天的血煞死气就能把在座的人融了。

    砍刀令主是有些本事,也有强大的靠山和后台,有着各路势力所没有的优势,可您再有优势,也不过是个踏进修仙界不过十几年的小丫头,二十多岁的小丫头对在场的人来说,连他们岁数的零头都不到。他们能给她面子、敬她几分那是看她行事厚道、她与人打交道从不让人吃亏,又有几分心怀苍生的仁慈胸怀,以及她确实有不容人小觑的本事,但不代表他们就要相信包谷能够凭一己之力灭得了整个修仙界都束手无策的魃祸。要知道因为魃祸,就连强如钺国都国土尽失,只能南迁占了以前的修仙界第一大势力圣道宗的地盘立国。

    就算给包谷面子,仍让人忍不住出声问道:“不知令主想怎么办这魃祸?可否透露一二?”

    包谷淡声问道:“我和魃同归于尽,可好?”

    在场的人再次震惊!甚至有些无语!

    紫天君的眼睛都瞪圆了。

    司若、曲迤柔、玉修罗瞪目结舌地看着包谷。

    许多人都怀疑包谷是在说笑。

    玉修罗坐在她师傅后面,论身份地位压根儿就没有她开口的份,可她却顾不上那些,叫道:“包谷,你在开玩笑吧?”

    包谷说道:“我没开玩笑。”

    紫天君站起身大声叫道:“不行!包谷,你休想!”你去跟魃同归于尽?开什么玩笑!他深吸品气,放软声音劝道:“你有祖师爷的传承,等你成长起来,未必就不能对付得了魃。你现在修为尚浅,即使于魃同归于尽,也未必能够对付得了魃,要知道魃可是不死不灭金身。”

    虽然众人觉得紫天君是舍不得让玄天门的擎天巨柱就此折了,但对紫天君的话仍表暂同。

    曲迤柔劝道:“包谷,三思,莫要冲动。”

    包谷说道:“此计是我在魃祸刚现时便想好的,我未必会死。当然,我也没想过能够灭得了魃,但我有把握让修仙界的魃祸消除。不过,我需要诸位相助。”

    司若揉了揉额头,说:“你说说看。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在座这么多的人未必不能想个周全的法子。”

    包谷说道:“我需要一艘能够横渡虚空的战舰或座驾,另外需要大量的灵石作为能量来源,毕竟横渡虚空的耗费极大,又得不到外界补充,没有大量的灵石作为能量来源是不行的。”

    紫天君眉头一跳,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顾不上失态地站起来大声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包谷目光平静地看向紫天君,说:“师公,我不求死。您坐。”

    紫天君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个玉宓折在荒古山脉就够令他头疼,结果包谷还闹这么一出。

    包谷不理会紫天君的反对,说道:“至少一艘横渡虚空的座驾,最好能够有两到二艘备用,另外,在座每个势力五万枚极口灵石,一百万枚上品灵石。”

    这绝对是狮子大开口。没有人接话,都在考虑包谷所说。

    包谷没在这事情上纠缠,她又说道:“第二件事。我走后由玉宓接任砍刀令主之位,砍帮一切照旧。”

    司若提醒道:“玉宓现在还在魃的手上。”

    包谷说道:“我知道。”她说完,看向王鼎。

    王鼎没敢接话。

    包谷又说道:“玉宓接任砍刀令主后,砍帮上下听她调令,待她如待我,若有不从,视若反叛。”

    王鼎曲膝跪下,肯求道:“令主!”

    紫天君被包谷气得他都想下跪了。他问道:“你就没想过,你这样做,玉宓如能平安回来,她如何处之?”

    包谷淡淡一笑,说:“师公,对师姐来说,我从来都不是必不可失的。此事,我意已决。师公,这是砍帮的事务,不是玄天门的。”

    紫天君怒眼瞪道:“翅膀硬了,连掌门的话都不听了?”

    包谷说道:“论辈份,师公还得唤我一声玄师叔祖。”

    紫天君气结。

    包谷又说道:“第三件事,升仙路。”她说完,看向司若,说道:“众所周知,钺国女皇手上有完整的升仙路图。”

    司若说道:“还缺了点。”

    包谷点头说道:“缺坐标,我会留下坐标交给多宝灵猴,待需要时,会由多宝灵猴交给玉宓。还有最重要的一样,建造升仙台的材料。我之前告诉你们需要混沌土,相信诸位都不知道去何处可以寻得,有一样东西可以代替混沌土,那就是五行仙石。”

    紫天君的脸色铁青,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

    殿中一片寂静。在座的人都是经历无数大风大浪的人物,却仍被包谷震住。有人沉思,有人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包谷,想把这砍刀令主看个清楚明白。

    曲迤柔叹了句:“情深不寿。”她扭头看了眼玉修罗。此刻心头发酸又有些庆幸。她没有想到玉宓和包谷会走到这一步。

    玉修罗红着眼问道:“包谷,你这样做你让玉宓怎么办?你就知道你对她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就算不是,难道你出了事,她不会伤心不会难过?”

    包谷淡淡一笑,不予辩驳。她说道:“我有五行仙石,从荒古山脉的升仙台遗址所得,大部份都是完整无损的。”她的视线从在场的人面上拂过,说道:“我想将五行仙石拿出来,但我不愿因为这些五行仙石再在这修仙界引起新一轮的血雨腥风。诸位有何良策让我没这后顾之忧?”

    第三百四十二章 离行

    话到这份上,没有人再怀疑包谷之前所说的要与魃同归于尽,在场的许多人都动容。

    有人于心不忍地劝道:“令主何需意气用事?”听到玉修罗和紫天君的话,难免会认为包谷是因为玉宓想不开走极端。

    包谷摇了摇头,说:“不瞒各位,以前我也以为魃祸可以徐徐图之。我退守青州,即使灭不了魃,守得一方安稳也是可以的。我今天做个这个决定不是因为魃动了玉宓,不是因为和玉宓置气。从我十三岁那年跟着玉宓走,踏进这修仙界,与她无数次出生入死,每次在生死危难关头,她都义无反顾地用她的命来护我的命。在我死和她死之间,她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用她的命来换我活。今天,如果让她来做决定,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我活下去。我说过,我不求死。我与玉宓之间的事,不该摆在这里讲,我不想让大家误会什么。我没有那舍己为人的情怀,更没有那为在场诸位或者是修仙界去死的觉悟。诸位与我非亲非故,我对诸位亦从不曾亏欠过什么,对吧?”

    一名年纪老迈的修仙者问道:“那不知令主此举?”

    包谷说道:“不愿坐以待毙而已。”

    曲迤柔若有所思地问:“何解?”

    包谷说道:“其一,魃擒下玉宓意在妖圣,相信这事在座诸位都已经知道。”

    曲迤柔点头。这算是逼得包谷不计代价甚至不惜赔上自己一切如此行事的原因。

    包谷站起身,缓步走下那高高在上的主位。她不习惯坐得高高的。她站在殿中,说道:“其二,魃已非昔年的魃。当年,她筑尸成城,已无尽的死气养活物,如今呢?相信诸位在荒古山脉已经见识过化成活物的诡异生灵了吧!如今的魃比当年更加难对付。魃想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又或者说……”她的眸光一转,扫视一圈场中众人,问:“你们难道不觉得现在的荒古山脉像一只张网以待的蜘蛛,就等着猎物往里撞吗?”

    包谷说道:“我不想死,但我更不愿看到身边的人死去。我搏一把,未必会死,还能替身边的人解决危险,替修仙界除去大患。我不搏,等魃出手,死的人将会……生意买卖人,愿意搏,但不愿意做亏本买卖。灵石、能横渡虚空的座驾,诸位考虑得怎么样?”她几乎可以说是去送死,他们坐收好处,难道就没点表示?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以砍帮的家底来说,砍刀令主并不缺这点灵石。砍刀令主的命更不是这些灵石能买的,说到底还是因为魃掳了玉宓,于是砍刀令主急眼了,要和魃玩命。魃祸乃这一界的大祸,砍刀令主灭魃是为修仙界除害,自然得拉上他们出点血。况且,砍刀令主还抛出了五行仙石、升仙台,他们再怎么都得有点表示。在座各路势力的人略作商议便应允了包谷关于灵石及座驾的要求。好几位当场表示愿意将自己的座驾献给包谷。

    升仙台、五行仙石关系重大,这砍刀令主真和魃玩命去了,生死难料,这五行仙石的事自然得问清楚。

    包谷原本是打算把五行仙石留给玄天门,毕竟五行仙石是圣姨发现的,是她和师公他们一起搬的。可玄天门的实力不济,根本没有那力量保住五行仙石,把五行仙石给玄天门那是给玄天门招灭门大祸。况且她已经给玄天门留下足够份量的五行仙石,要知道布在青州的大阵用了三分之一的五行仙石,而取出这些五行仙石的方法只有玉宓和紫天君有。她不可能把五行仙石带走,她如果把五行仙石带走,这一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建起升仙台,几乎是断了这一界的升仙路。

    五行仙石在包谷的手里,怎么处置还得包谷说了算。包谷让各路势力拿个办法出来,他们是真没办法拿办法出来。

    包谷思量过后,说道:“升仙路当为修仙界共有,不该为哪一个宗门哪一个势力独享,是与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这不明摆着不能说是啊。若说是,那最该独享的就是砍帮和玄天门。

    包谷说道:“天下修仙者不管是出自宗门势力的子弟还是散修,只有能够有渡升仙劫成仙的实力都有资格踏上升仙路,是与不是?”

    能反对么?不能!附和,同意。

    包谷说道:“我思量许久,还是觉得以在座的诸方势力共掌五行仙石为好。五行仙石放在青州,由在座的诸方势力安排强者看护。当然,作为报酬,看过五行仙石的强者可以领悟烙在五行仙石上的天道道纹,那是昔年无数飞升上界的强者在渡天劫时天雷落在五行仙石上烙刻下的痕迹,是最接近大道本源的力量。”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尽皆哗然。

    包谷没管他们的反应,她继续说道:“我有三个要求。答应我,我拿出五行仙石,不答应,我带走五行仙石。”

    “令主请讲。”

    包谷说道:“第一,所有看守五行仙石者必须立下血誓,必须竭尽全力保护每一块五行仙石,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不得据为己有的私心;第二,五行仙石为建造升仙台所用,据我所知,这一界再难找出其它的五行仙石,若没了这些五行仙石,再难打通去往上界的路,所以,在能够建造升仙台的时候,你们必须保证这些五行仙石能够用来建造升仙台;第三,我想请在场诸位应承我一件事,帮我一个忙。”

    “令主请讲。”

    包谷说道:“昔年,玄天祖师为护我妻女周全,力战而死。我得玄天玄天祖师传承才有今日,师母亦待我恩重如山,我曾许下如愿要为玄天祖师和师母复仇。若有遭一日,我师母要为玄天祖师爷复仇或有难,请诸位务必相助。”她看向在场的人说道:“当年修仙界背信弃义,在与妖域联手抗魃之后即对妖域下手,致使妖域从此元气大伤几乎遭到灭绝。师母虽顾虑修仙界不仁不义无信无义,虽没有直接出手,却从不曾坐视魃祸不理,几番指点相助。将来在妖域和我师母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希望诸位也可以伸一伸援手。”她顿了顿,低叹一声,说:“欠他们的,这一生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还。”说完,很快收敛起情绪,转换了话题说:“关于五行仙石的提议,诸位有没有意见?”

    席上的一位强者说道:“需要商议具体实施细节。”

    包谷说道:“我给诸位三天时间。我这边就全权交付给我师公紫天君、砍帮左使王鼎,追魂阁主曲迤柔以及钺国女皇司若。”她见众人没有异议,便将余下的事将给王鼎,让他去办。

    王鼎跟了包谷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按照包谷的意愿行事,没有任何异见,今天却非常不情不愿。人是有感情的,他对包谷效忠了十几年,是包谷在他遭遇生死大难的时候派人来救下他的命,将他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一路扶植到有如今的权势地位,今天却眼睁睁地看着包谷一件一件地交办“后事”。他自认令主不是个雄才大略的人,有时候懒得让他即想哭又想笑,可不管是经营买卖还是为人做事都没得说,如今却可以说是为了玉宓、为了修仙界一心要去赴死。王鼎心头难受!

    相对于王鼎的憋屈,紫天君在包谷踏出砍帮总堂的时候直接追了出去。

    紫天君几步冲到包谷的跟前拦住包谷的去路,怒声道:“修仙界那么多人,玄天门那么多弟子,派谁去不行?非得你去?”

    包谷轻轻地说道:“师公,您说魃掳走师姐是为了什么?想逼圣姨出来的方法太多,魃针对上圣姨,已经逮了师姐,我又在她那露过面,魃迟早会找到圣姨。圣姨和小师叔一向形影不离,圣姨若遭难,小师叔必然也是在劫难逃。师姐落在魃的手上暂时没有危险,久了呢?谁能保证?”她没有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可有些人是她不惜赔上性命也要护其周全的,更何况她未必死会。

    牵扯到紫云姝,紫天君纵然想说什么亦说不出口。将心比心,若紫云姝有危险,他拼掉性命也要保护自己的女儿。包谷的顾虑并非多心,而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悔道:“我不该同意玉宓去荒古山脉。”

    包谷说道:“师姐去荒古山脉有她该去的理由,师公,她唯一不该的就是不该瞒着我。”她不敢责怪紫天君,对玉宓却不是没有责怪。她说道:“她是玄天门的少掌门,她的肩上担负着玄天门的将来,她可以死在成长的路上,却不能以一个庸才之姿坐在将来的掌门之位上。她是少掌门,当为玄天门弟子的表率,身先士卒,容不得她退缩。她的性情,她的修行路子,亦不允许她退缩。”她说完,曲膝向紫天君跪下。

    紫天君惊道:“你这是作甚?”

    包谷说道:“师公,若是我离开,请……请封印师姐关于我的记忆,让她忘了我。”

    紫天君惊叫道:“你……”

    包谷说道:“我有把握能保得自己一条命、让自己活下去,但我能够回来的机会渺茫得几乎没有可能。师公,我不想让师姐活在思念和痛苦当中。”

    紫天君红了眼,他不死心地说道:“你这是何苦。未必就没有别的办法救玉宓回来,我派人进去先查探清楚她的行踪……”

    包谷说道:“没用的,就连师母都不肯透露师姐的下落。若是确定师姐的下落就能救回师姐,师母不会不把师姐的下落告诉我。修仙界始终在低估魃祸!”低估魃祸何止是修仙界,包括她师公和师姐他们。她无力去反复解释言说魃祸到底有多严重,毕竟对他们来说,没有发生的事、没有眼见为实的事,就当不得真。她包谷说的话不是金科玉律,她只是一个修仙不过十几年的小丫头。她凭什么断定一切?她能够通过荒古山脉的现象看出些端倪,但决不敢打包票说是就一定会那样,可她赌不起,一旦真如她的猜想,再想挽救就来不及了。她不是赌徒,她不敢去赌那一分佼幸,抱着佼幸心理的人往往会输得一败涂地。她输不起!

    紫天君叹道:“你师姐有祖师婆婆赐的法宝相护,我动不了她的神魂,没办法封印她的记忆。”他把包谷扶起来,愧疚地说道:“是师公对不起你。”

    包谷摇了摇头,说:“没有师姐,没有玄天门,没有你们,或许我在十三岁那年就死了。师公,不说了。我对玄天门的作用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大,我的离开也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严重。”

    三日后,诸事安排妥当。

    包谷将五行仙石从超大储物袋中挪出来,放在幽影城中特别划出来的区域,由各路势力挑选出来的近百名强者坐镇,更有砍帮精锐护卫严加看守。她将各路势力带来的灵石收进超大储物袋中,又从各路势力送来的六辆座驾中挑了三艘能够横渡虚空的座驾。司若和曲迤柔的座驾也送来了,她当然不可能宰熟人。她弄清楚那三艘座驾的操控方法以及上面的法阵后,将其中两艘收进超大储物袋中,驾驭其中一艘直奔荒古山脉。

    包谷驾驭座驾遁进虚空后行了一程,忽然感觉身后有异,一回头才发现多宝灵猴在身后拼命地追。那巴掌大的小猴子急得都变回了一丈多高非外勇猛的大猴大模样,那吱吱叫唤声刺得她的脑袋发疼。她放缓速度,多宝灵猴便蹿进了座驾,又缩回巴掌大小,抬起猴爪子指着她吱吱吱地猛数落。

    包谷摸着多宝灵猴的头,说:“我待你一点都不好,你这么紧张我做什么?小猴子,以后跟着玉宓。如果她放不下我,你告诉她,上界见。”

    多宝灵猴“吱”了声,狐疑地看着包谷。

    包谷说:“如果我没有迷失在虚空中,我会按照师母给我的座标,一直横渡虚空往上界去。但愿我所带的灵石能够支撑得住。”

    多宝灵猴用力地抱住包谷的脖子,“吱吱吱吱”拼命地叫唤,眼珠子直往外滚。

    包谷含着泪说道:“保护好玉宓,好不好?只有她好好的,我才有活下去的信念。”

    多宝灵猴点头,它又吱了声,以神念传音告诉包谷,它要跟去荒古山脉帮包谷把玉宓带回来。

    包谷同意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凶残

    没过多久,包谷的座驾便到了荒古山脉。她从座驾起身,走到座驾前的望台上,取出妖圣给她的玉佩,刚想要以同方的样子将魃引出,眼角余光赫然瞥见魃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前方丈余处。

    魃仍如既往的不着寸缕,她的手上拿着一截光滑如玉的雪白藕臂正在慢慢啃食。魃吃东西的模样十分斯文,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啃着,但她啃食的是女人的胳膊这就让包谷很难接受。

    别看她吃食斯文,那速度却不慢,不到几息时间,那条胳膊就被她吃得只剩下洁白的骨头,光滑得活像刨丁大师用最好的剔骨刀剔过一般。她的贝齿在臂骨上轻轻一咬,随着“咔嚓”一声骨骼断裂的声响再伴随着魃的轻轻一咬,臂骨中的一点不多的骨髓都被她吸得干干净净。魃啃食完那纤细娇嫩的胳膊,这才抬起一双宛黑若点漆又隐隐泛着一丝不起眼的红光的眸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包谷。

    包谷低着把玩着手上的玉佩,说:“这块玉佩是我师傅亲手给我炼制的,里面烙有一缕她的本命精血印记,我想你一定不陌生。”她抬眼看着魃,说:“在你还没有重得自由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你要逮我师傅,她离开这个修仙界很久了。现在只有我知道她的下落,因为我是她唯一的徒弟。你可以杀了我或玉宓,但你别在我师傅想出来以前找着她。做个交易吧。”

    魃依然打量着包谷,不作声。

    包谷说道:“你放了玉宓我就带你去找我师傅。”

    魃问:“玉宓和师傅,谁重要?”

    包谷说道:“玉宓比我的命更重要,为了她我连死都不惧,亦不惧你。我只想玉宓好好的。”

    魃问:“你用师傅换回玉宓?”

    包谷沉痛地闭上眼,点头。

    魃的实力摆在这,完全不担心包谷耍花招,大不了再把她俩一起抓回来就是。魃的玉掌一拍,一片广袤的天地凭空出现在她的身后,宛若海市蜃楼般悬在半空中。那是炼狱般的天地,沉闷血红的天空压着沉沉的压抑,宛若鲜血浇灌的大地上矗立着一座白骨建造的宏伟宫殿。白色的骨,血色的雾,雾气翻涌中无数冤魂厉鬼在哀鸣嘶吼,不时变幻出一张张恐怖扭曲的面容,仿佛在竭力挣扎着想要从那骸骨宫殿中冲出来。

    魃的手微微一扬,一道包谷无比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魃的身边摔倒在包谷的脚下,她身后那片血红的天地随之消失。

    包谷激动地唤了声:“师姐”,想都没想几乎是本能地冲到了魃的身边将玉宓扶起。她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多宝灵猴“吱”地一声叫唤,落在玉宓的身边“吱吱吱”地直叫唤。

    玉宓的发头冠玉钗全都不见了,一头柔顺的长发零乱地披散着。长发下掩映着一张苍白的容颜,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此刻掩映着几分凄惶。她听到包谷的声音,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叫道:“包谷,你怎么在这?”她迅速环顾一圈四周,神色大变地叫了声:“快走!”话音一落,一把将包谷推开,祭出南明离火剑握在手上,大叫:“小猴子带包谷走!”说话间,她已站了起身,浑身战意凛然地迎上魃,却突然“啊——”地一声痛呼,整个人战栗着单膝跪下,痛得她连手上的剑都快握不住。她侧首冲身后的包谷叫道:“走,走啊——”

    包谷看到玉宓的皓足裸在外,以神金炼制的锁链从骨头里穿过,那伤口血肉模糊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骨头渣子。她的视线顺着玉宓的双足往上,发现玉宓的腰际也缠有神金锁链,那小指粗的神金锁链一直缠到身前,再深入肉里贯穿肋骨,之后又绕着双臂、穿透臂骨一直缠到手腕上。

    包谷心痛得连呼吸都滞住,眸中布满愤怒。这就是所谓的没有生命危险?这就是魃对她师姐做的事。她气得浑身颤栗,却生生地压下了心头的愤怒。她祭出玄天剑,玄天剑缩得只有匕首大小,尖端直抵额头,她厉声道:“放了玉宓,否则我立即自戕,你永远别想知道净世圣莲的下落。”她剑尖所指的地方正是神魂所在的位置,那一剑若是刺进去,神魂俱灭,神仙难救。

    此刻的包谷满身狠唳。若非她战力不济无法与魃抗衡,只怕早已冲上去拼命,即便如此,她亦是满身拼得一身剐也要让魃不好过的气势。

    玉宓大声叫道:“我身上有至宝护身,这点伤只是皮肉之苦,并不碍事,你发什么浑,把匕首放下!”她扭头盯着包谷,问:“什么净世圣莲?是不是圣姨?你疯了!魃是没有人性的,若是圣姨落在她手上……啊——”她的话音未完,浑身上下从皮肉到骨头里传出来的剧痛痛得她难以自抑地发出一声惨叫,紧跟着她又大叫一声:“你走,我不要你救——唔——”身上的痛楚令玉宓浑身颤栗地缩成一团,痛得她牙齿都在打战,眼泪直往外涌。她却清楚地感觉到锁在身上的神金锁链突然全部被抽走。

    魃不耐烦地抬掌一拂,宛若飓风的掌风卷中浑身鲜血淋漓的玉宓瞬间将她卷得远远的!

    包谷的抬步就要去追,身后的衣领却猛地被揪住,浑身上下被一股力量禁锢住动弹不得,急得她大叫:“小猴子,快去救师姐!”

    多宝灵猴眼泪汪汪地看了眼包谷,“吱”地大叫一声,化作一道金光直冲远方。

    魃问:“她在哪?”

    包谷说:“我带你去。”她感觉到禁锢住身上的力量消失,感觉到脸上有泪渍,赶紧抬手抹了脸上的泪,朝座驾走去。她踏上座驾,侧头对魃说了句:“上来。”

    魃跟在包谷的身边上了座驾,她看到包谷找了个位置坐下,环顾一圈四周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眼带好奇地抬起纤细宛若葱花般的玉指朝着座驾的车壁戳去。大罗金精打造的厚达半尺、还有防御法阵相护的车壁,被魃那葱嫩的手指头一戳一个小坑。魃的面上浮起眼笑意,眼眸中布满欣喜之色,那手指飞快地戳着车壁,没多时就把车壁戳得像蜂窝似的。

    包谷见状眉头直跳,眼睛都瞪圆了。她心说:“难怪当初封印魃的时候要用神金!”魃的举动让她的心直颤,吓得她赶紧驾驭座驾直冲虚空深处,连座标都没绘,以最快的速度往虚空深处冲去。

    在没有座标的情况下,包谷的座驾一头扎进了漆黑的世界中。

    刚开始她还没有什么感觉,待过了大概一柱香时间过后,座驾突然一阵剧烈颤抖,座驾外更是响起了如同打雷的声音,刺眼的亮光穿透被法阵笼罩住的车窗照了进来,刺得她即使闭上眼睛仍感到眼前一片白茫。

    座驾抖得非常厉害,防御法阵的力量释放到极至。座驾中备的灵石以非常恐怖的速度在飞速消耗,转化成精纯的灵力支撑防御法阵的消耗。

    大罗金精号称修仙界最坚固的金属,可在这种力量面前,她觉得似乎并不坚固。隔着传送法阵,她都能感觉到外面那狂爆的力量,座驾的防御大阵在这种力量下逐渐崩溃。

    魃蹙眉,双掌掐诀猛地一拍,伴随着一声划破虚空的沉闷声响,一片金色的光芒从她的掌中爆发出去,笼罩住已经开始出现裂痕随时要崩溃的座驾。那道金光将外界的狂爆气息隔绝开来,座驾内又恢复了安宁,甚至连那刺眼的亮光都不再刺眼。

    包谷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仍是一片白茫。她只能靠神念视物,却探到座驾的外壳都融化了,就连防御法阵都崩溃了。座驾外是一片厚重、色彩斑斓的浓云,浓云翻滚,充满狂爆气息。浓云中电闪雷鸣,比最恐怖的雷雨天气以及她见过的最强大的雷云还要恐怖。她试着将神念放出去,刚探到那浓云中有着足够毁天灭地般的力量便感觉到脑袋一阵剧痛,痛得她眼前一阵。她放出去的那缕神念被绞灭了。

    过了几息功夫,包谷才缓过来,却感觉到魃眸光森寒地盯着自己,那眸中的暴怒气息竟比外面那恐怖的浓云还要浓烈。

    看到魃这样,包谷的心情忽然好了。心情大好的好竟能轻笑出声,那笑容又轻又柔宛若轻风,整个人都显得气定神闲起来。她问道:“魃,你知道这是哪吗?”

    魃微微眯了眯眼,问:“这是哪?”

    包谷说:“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魃的目光更加冰寒。

    包谷说道:“我好像迷路了,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魃再次颦眉,语气森冷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包谷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魃:“……”

    包谷朝旁边的椅子上一指,说:“坐吧。反正现在找不到路回去,不如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魃冷厉的眸子睨着包谷,一动也不动。

    包谷说道:“从来没有人可以在我的面前伤害玉宓,包括你也不行。”话到这里,她的目光也化作一片冰凉。她说话音,不经意地朝座驾外看去,却看到座驾居然穿透了那片色彩斑斓的浓云,整个视线都变得开阔起来。外面显得特别空旷,空旷得宛若超大储物袋中的世界一般。只是超大储物袋中是一片虚无,而座驾外的世界则显得更加深邃神秘,黑色的世界中布满了星星点点般的光芒,难以数计的光芒分布在这片黑色广袤的世界中。她看到一片厚实的云层出现在身后,那云层格外炫灿夺目,像是汇聚了这世上所有一切的颜色。

    包谷环顾四周,除了那片刚刚脱离的充满狂爆力量的云层,四面八方的景相似乎都是一样的。

    座驾的速度行驶得非常快,快得离那充满狂爆力量的云层越来越远,远到她已经看清楚那片云层的形状,像个勺子,顺旋涡状,远远看去寂静看宁没有一点之前接触到的狂爆气息,有一种唯美的寂静感。

    包谷有些晃然,觉得极不真实。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相。她回头看了眼满眼森冷的魃,摸出与玉宓联系的传音玉符注入一缕灵力进去,却发现根本没有响应。她又取出与师母联系的传音玉符,仍如泥牛石沉大海。

    魃突然动了。她瞬间冲到包谷的跟前,那宛若用世上最美的美玉雕成的玉足踹在包谷的胸口,把包谷踹得撞翻了椅子又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车壁上再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包谷只觉胸前肋骨都被踹断了刺进腑脏中,整个胸腔痛得她透不过气,气血翻涌中鲜血大口大口地涌上口鼻朝外涌去。她的眼前阵阵发晕发黑,嘴角却噙起一朵笑意。

    魃冲到包谷身边,揪住包谷的衣襟把包谷提了起来。

    包谷侧头吐出一口鲜血,静静地看着魃,说:“我圣姨在雪域,在雪域一个叫小静湖的地方。”她轻轻戳了戳魃的手,说:“放我下来。”

    魃松开包谷的衣襟。

    包谷无力地摔落在地上。她喂了自己一些疗伤药,运功疗伤。

    魃扭头看向座驾外,眉头拧得更紧,那落在包谷身上的目光活像要吃人。她等了一会儿,发现包谷还在疗伤,抬起手掌朝着包谷的头顶上方落去。

    包谷的朱唇微启,徐徐缓缓地说道:“我若死了,便只剩下你独自在这地方飘荡。”她睁开眼看向魃,说:“你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以为你能够拘禁我的神魂?我虽然无法动用玄天剑的大部分力量,但以玄天剑镇住自己的神魂还是够的。”

    魃又把包谷提了起来,她的手掌落在包谷的胸口,掌中有淡淡的金色光芒在流转。

    刚刚稳住伤势的包谷开始吐血,大口大口地吐血,五彩灵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强大得仿佛在撕裂苍穹的剑气释放到极至,在这股剑气的扫荡之下,座驾内的座椅、摆件等通通都被绞碎,就连那魃笼罩住座驾的防御力量在这股剑气的激荡之下都有崩溃的迹像。

    包谷知道魃这是想把她体内的玄天剑剥离出来。玄天剑早融在她的筋骨血肉中,想把玄天剑剥离出来,有一个法子,像炼器一样把她回炉重造,将她融了像剔除杂质一般剔除出来。

    随着魃的动作,一团血雾出现在她的掌中。她在抽取包谷体内玄天剑的力量时,把包谷的血骨也一并抽了出来。若她继续下去,等她融在包谷体内的玄天剑抽取出来完,包谷也成了一团血雾碎沫。

    魃嫌弃地把包谷扔到地上,问:“你想怎样?”她睨着包谷,眉宇间尽是烦闷。

    包谷说:“我不想死。”又给自己塞了一颗疗伤药。

    魃侧目,语意森森地说道:“你不想死还诓我到这地方来?”无论是她还是刚才那团星云都足够灭了此人。

    包谷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来历。”

    魃轻不屑地轻哼一声,说:“战王族又如何?”

    包谷听到“战王族”三个字震惊地抬起头看着魃,问:“你怎么知道上界的事?”

    魃忍无可忍地说道:“怎么?莫非你不知道我是上界天帝之女么?”

    包谷绝倒。她叫道:“上界天帝之女不是神魂俱散只剩下一具不灭金身吗?”

    魃深深地觉得和面前的人说话实在是种侮辱。

    包谷盯着魃,满头雾水。

    魃咬了咬牙,目光森寒地盯着包谷,问:“为什么把我弄到这地方来?你就不怕死?”都找死了还想活。

    包谷说道:“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神魂俱散却还记得自己是上界天帝之女,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要把你弄到这里来。”

    魃哼道:“真不相信战王族居然会有你这样的无知之辈。你不会是认为记忆只存在于神魂中吧?”

    包谷怔愣地问道:“不是么?”神魂俱散,意识尽灭,只剩下一区空壳,哪来的记忆?

    魃问:“那生命的本能从哪里来?”

    包谷愕然地看着魃,问:“不是与生俱来的么?”

    魃听到包谷的回答,真心觉得这是侮辱自己的智力。她为什么要和这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解释这些?她冷着脸立在窗户旁看着外面广袤深邃的星空,心情遭透了。她一抬手,面前突然出现一座由白骨堆成的宫殿,整座宫殿由巨大的兽骨为主架,再整齐地填上体格稍小的人骨和小型兽骨。宫殿四壁全是整齐摆放的以骨头炼制成的笼子,笼子一层层整齐地叠放,竟有十层之数。笼子布满宫殿的左右两侧,数以千计。每个笼子中都关着大量的修仙者,这些修仙者一个个惊恐至极。

    还有修仙者发出惊叫:“砍刀令主——”

    包谷放出神念朝这些笼子中的人探去,从他们的服饰和身份标志、以及少数她认识的人里认出这里有许多人竟是当初消失在荒古山脉中的那一百万联盟军的人,还有一些是当初破除封天绝域大阵的人。

    笼子中的人看到包谷,不少人出声求救。

    包谷完全傻了。这些人居然还活着?还想让她救他们?不是他们,魃现在能这么嚣张,她能沦落到这地步?她很想再落井下石!

    忽然,她感觉到众人集体噤声,更是有一股恐慌在蔓延。

    下一瞬间,她便看到一个笼子门被打开,一个化神初期的修仙者从笼子里飞出来,嘴里发出惊惧至极的惨叫:“不——”随着惨叫的发出,那化神初期的修仙者落在魃的手上,魃一手按住那人的肩膀,一手按住脖子,用力一揪,生生地把脖子拧断揪了下来,鲜血从那人的脖子中喷涌而出。魃却是朱唇半张,那喷出来的鲜血凝聚成线涌入魃的口中,不过几息的功夫,这化神初期修仙者身上的血就都全进了魃的肚子里。魃的大拇指像戳豆腐似的戳进了那坚固的头盖骨中,拇指轻轻往上一翘,便把头盖骨掀飞露出头盖骨下那白花花犹在跳动的大脑。包谷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一缕神光在大脑下泛动,看到那名化神初期修仙者被禁锢在脑部的神魂,以及那神魂发出的凄惊至极、惊惧至极的惨叫:“不——不——不——”,她又看到魃将那掀开头盖骨的白花花的脑子送到嘴边,“哧溜”一吸,便将这化神初期修仙者的脑浆、脑花、脑髓一股脑地全吸了,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头颅,以及那人脸上惊惧扭曲的脸。

    包谷只觉一股恶心感直往上涌,她顾不得身上的重伤,爬起来就往角落冲去,却一头撞到那血狱世界的边缘,吓得她又猛地往后一仰,生生地把那股恶心呕吐感压回去。稍顿,她看到魃将那血狱世界收了起来,又再去啃食那名化神初期修仙者身上的其它部位。包谷看不下去,缩在座驾角落,胃部一阵阵痉挛抽搐,那呕吐感直上往涌。她本来就很想吐,就很受不了魃在她面前大吃活人的情况,结果魃还乱扔啃过的骨头。脑袋上的肉啃完了,把呈骷髅状的脑袋扔进她的怀里。浑身发毛的包谷手脚并用地把这髅骷脑袋扔开,结果魃又扔过去半截啃过的颈骨,又再是肋骨、脊椎……

    不到半柱香时间,活生生的一名化神初期强者就成子一堆碎骨渣子,这堆碎骨渣子全堆在包谷的身边。

    魃还嫌没吃够,又开启她那血狱世界,又揪出一个修仙者再一次上演大吃活人。

    她心情不好就拿食物撒气,胃口特别好,一口气连吃十几个人才算打住。

    包谷身边被她扔满了残骨,堆成圈地围在包谷周围。包谷被恶心得连连作呕却因胃里空空的只有胃酸,什么都吐不出来。

    魃吃饱了,对包谷这大受打击的模样又非常满意,心情变得大好。她用脚拨开脚下的碎骨,盘膝坐在包谷面前,笑吟吟地说:“来,你现在可以乖乖地告诉我该怎么回去了吧!”

    第四百四十四章 煮这个

    包谷看着魃就想到那些被魃吃进肚子里的修仙者。她俏颜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饱受精神摧残的她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魃,说道:“你还是把我吃了吧。”

    魃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看着包谷,眸光一转,又起身,再次打开她的血狱世界,从笼子里揪出一个修仙者,活生生地掀开那修仙者的头盖骨,把脑花、脑髓、脑浆全部掏出来用头盖骨盛着端到包谷的跟前,说:“我可以把这些一点点地灌进你的嘴里再让你吃进肚子里。”说着,将盛着脑花等物的头盖骨往包谷的唇边凑去。

    包谷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地的她接连后退,碰到身后的碎骨引起一片声响。她一直退到无法再退,背部紧紧地抵在车壁上,一双眸子布满惧意。她强撑着站起身,背抵车壁支撑住自己虚软乏力的身子,视线避开魃手上端着的那头骨盖,落在魃那年轻甚至有几分稚气的脸庞上,说道:“昔年,玉宓要借助万物真灵鼎融融炼体需要大量的灵珍宝药熬滋养体魄,我根据我师母提供的方子找了很久都没有把炼材凑齐,后来师母告诉我那些是这一界没有的。她把我缺少的炼材补齐了,顺便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上界灵珍以及关于这一界被定义为九阶灵珍的解说。对这一界的修仙者来说,接近仙宝级别或仙宝级别以上的、能够起死回生的都划进九阶,然而九阶圣物与九阶圣物之间却有天壤之别。我圣姨一直被称作九阶圣莲,修仙界的人只知道她是莲类,因她的独特和强大,将她划为九阶。直到在荒古山脉见到破狱血莲,以及得知圣姨有着当年封印你的那位上界妖仙的传承,又再有你盯住圣姨不放,我才想起师母曾和我说起过的关于上界至宝的传闻。”她目光咄咄地盯着魃眉心的那一缕莲花印记,说道:“昔年,你筑尸成城,以无尽的死气滋养一缕生机——你是不灭金身,但你不代表你不死,你虽然从天劫中获得一缕生机,但你的躯体仍旧是死了。你想复活,所以你才以无尽的死气滋养一缕生机以图复活。你屠戮无数生灵,最终仍是失败了吧?”

    魃微微眯了眯眼,饶有兴趣地略偏起头看着包谷,问:“你想说什么?”看包谷的眼神少了几分轻蔑和不屑。

    包谷说道:“可是你重现于世后却迈出了由死化生的一步,不仅是你活了,你甚至掌握了某种以血煞死气融入骸骨炼化为活物的手段,不过手段有残缺,被我圣姨封在玉佩中的一丝本源力量一照即打回原形。这一切与你筑尸成城无关,而是缘自你炼化了镇压你的破狱血莲。”

    魃轻轻点了点头,说:“你继续说。”

    包谷说道:“你炼化成的活物有缺,便是你自己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复活,你只是把血煞死气封印在了体内、藏在了你的这具躯壳之内。因为你只炼化了破狱血莲,你还差了一半,你差与破狱血莲相伴而生的净世圣莲,只有你炼化净世圣莲,以净世圣莲的力量荡尽你身上那无尽的死气,你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我圣姨便是上界妖仙从混沌迷雾中得来的那株与破狱血莲相伴而生的净世圣莲所结的莲子所化。”

    魃轻笑着拍了拍手,说:“真好。既然你知道净世圣莲对我的重要性,应该明白我会不遗余力地找到她,以你的能力与我作对还差远了,不如你带我去找到她,可好?”

    包谷说道:“那是我师傅。”

    魃说:“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放了玉宓,你就带我去找你师傅。你遵守承诺,我不必再麻烦,皆大欢喜不是?看在老战王的份上,我亦不会与你为难。”

    包谷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诓到这来么?”

    魃的眸光一转,随即眸色便又化作一片森寒,那宛若玉雕娃娃的容颜顿时布上几分森森鬼气,她冷声道:“你为了不让我找到净世圣莲,所以你把我骗到这里?”是的!被骗到这里。堂堂天帝之女,以死化生的存在,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骗了。魃很不想承认,却无法反驳这个事实,只觉颜面尽失。

    包谷说:“从决定带着你离开起我就没有想过能够回去。”话到这里,想到从此再也见不到玉宓,见不到圣姨和小师叔,身上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掏空了一般。她走的时候走得义无反顾,可走了,想到她这一走算是抛下了她所有在乎的人,再无相见的一天,心里空荡荡的疼,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魃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出离了愤怒,她把包谷从角落里拎出来,握起拳头,从包谷的手指骨一点一点地开始往下砸。一拳砸下,血肉模糊,手指骨全都砸碎。

    包谷痛得“唔”地一声闷哼,死死地咬住牙关。

    魃将包谷的手指骨一根接一根地砸碎,砸断后又开始砸手掌,再是手臂,两条手臂全砸碎了又从脚尖开始砸。她慢慢悠悠地一拳接一拳地砸下,砸得包谷的骨头寸寸断裂,痛得包谷泪水肆掠连叫都叫不出来。魃将包谷四肢的骨头全部砸成了碎骨。她捏着包谷那布满泪渍的脸,说道:“你最好想到办法回去,否则下一次被砸裂的就是你脸上的骨头。骨头碎了,你这张脸可就塌了。”

    包谷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

    魃将包谷提起来,说:“说什么?”

    包谷喘息了一会儿,终于能够挤出点声音,她虚弱地说:“你敢动我的脸,我就自爆给你看。”

    魃气得把包谷扔回地上,又是噼里啪啦一顿猛揍,打得包谷除了一张脸完好无损外,浑身上下没一处好。

    包谷倒在地上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奄奄一息的模样。她身上这些伤都是骨骼的皮肉伤,魃并没有动到她的气海和经脉,无损她运功。她默默地运功游走四肢百骸将碎裂的骨骼复位,将内脏复位。她身上的伤太多,浑身都疼,疼得她两眼发晕直犯困,将被打成碎渣的骨头一一归到原位又是件极耗心神的活,她只来得及把一截手指骨归于原位,人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被打碎的骨头镶在肉里,在灵力以及她以前服食过的沉甸在体内的大量灵珍宝药的滋养下,身上的伤迅速愈合。血肉上的伤倒还好,但骨头上的伤因为没有扶回原位,导致骨头毫无规律地胡乱生长。她体内的骨头完全长成了畸形。

    包谷在醒来后就发现自己的骨头长残了,她是怎么躺在地上的,骨头就顺着她这姿势长成了什么样。没等她来得及为自己成了瘫子残废悲伤,她就听到魃那拖长调子的声音传来:“醒了啊!”看到魃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握了握拳,对着她又是一通噼里啪啦地揍。她身上的骨头再一次被打碎。恍惚中,包谷想起当初自己融器的时候。

    这种待遇比融器时要好得多,至少,没有融器那么痛。

    包谷不记得自己到底被魃打碎过多少次骨头。反正只要她一醒,魃就打碎她全身的骨头痛得她昏过去,再醒来,再打碎她全身骨头再昏过去。

    魃将包谷的手指骨一根根一点点地掰碎,一点点地将全身骨头打碎,包谷除了给她一点忍受痛苦的反应外,就一点多余的表示都没有。

    反复多次过后,魃就没了兴致。用折磨体魄的办法去折磨战王族,她觉得自己真无聊。战王族里能够熬过融器那一关活下来的,对痛楚是最没感觉的。

    她盯着包谷的脸看了许久,在考虑要不要打脸。犹豫许久之后,她放弃了。她觉得如果打脸,面前这战王族的丫头会真的自爆。这丫头弱得她一根手指都能碾扁她,可一旦这丫头自爆,所融的那把剑里封印的力量释放出来,未必是她能够抗得住的。

    魃考虑过后,从她的那一大堆食物中挑了一个懂医术的,让那懂医术的给这战王族的丫头重塑浑身骨头,让浑身扭曲许久、没有人形模样的包谷终于又有了点人样。

    救治包谷的是一位洞玄期的修仙者,血狱世界中硕果仅存的几位之一。他在魃的跟前充满了小心和惧怕,活像老鼠对着猫。他救包谷亦救得格外小心。包谷身上的伤并没有让他多想,毕竟见多了魃吃人不眨眼的模样,魃打断包谷的全身骨头与之相比简直不是一个级别。可魃救包谷身上的伤就很让人震惊了!这不撕碎了吃掉还进行救治?

    他却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活命的机会。因为魃不想让包谷死。他小心地把包谷的骨头给复位后,还取出疗伤药给包谷服下,以自己的灵力渡包谷修复伤势。包谷在他这种不遗余力的救治下,很快就醒了过来。

    可他断然没有想到,包谷一醒,魃就把他揪来吃掉了!卸磨杀驴,毫不犹豫。

    包谷不认识这名洞玄期的修仙者,却认得他衣服上的宗门标志。据她所知,这人不是联盟军的人,应该是当初去荒古山脉破阵取阵器的落在魃手上的。包谷真心不觉得他死得可怜。如果不是因为贪婪跑破阵放出魃,哪有这么多事。她坐在堆满骨头的地上,看着魃一口一口慢慢悠悠地把人吃掉,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这满地的骸骨让她明白为什么魃会用骨头炼制成关人的笼子和盖成宫殿,因为数量太多,堆在这碍眼碍事还不如废物利用。委实说,洞玄期修仙者的骨头硬度蛮高的,蕴含的灵力也挺强的,呈玉质状,却比玉更加细腻紧密坚固。

    魃天天啃人,啃来啃去一个味道,早吃腻了,又看包谷对她吃人都没了反应,吃到一半就吃不下去,把剩下的半截尸体一扔,用脚拨开堆在包谷身边的骨头,曲膝坐在包谷的跟前,那宛若点漆又隐隐透着红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包谷,说道:“我不杀你,我让你活下去,我给你自由,你走吧。”

    包谷淡淡地看了眼魃。

    魃说道:“我一言九鼎,决不似某些小丫头片子说谎诓人。”

    包谷侧目。顶着个十六七岁的模样说她二十大几的人是小丫头片子?好意思?既然魃说让她走、给她自由,她真不和魃客气。她迈步到座驾外,只见座驾外格外冷,就像没有一点温度似的,空气中没有可供呼吸的空气,甚至连一丝灵力都没有。她在庆幸自己融了玄天剑又是元婴期的修仙者,否则单纯以金丹期的实力在外面绝对活不了多久。她探到座驾外没有危险,将超大储物袋中备用的座驾挪到现在所剩的座驾后方,再一个迈步落在了新座驾上,离开了那破破烂烂堆满人骨的座驾。

    包谷进了座驾,开启防御大阵,满身疲累地窝在座驾内那铺着厚实兽皮的柔软大座中。她的座驾停在原地,魃的座驾却在一层淡淡金光的笼罩下迅速疾行,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她的神念探知之外。包谷感觉到魃所在的座驾消失,不由得有些恍惚:魃这是拿她没辄决定和她分道扬镳?还是魃觉得让她以为魃离开了,她放心大胆地回去,魃再悄悄地跟着她回到修仙界?

    包谷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回不去了。周围一片死寂,一点声响,一丝活气都没有。孤寂感牢牢地包裹住她,思念如潮水般涌来。灵云峰小院里、云海密林里、凡间小村外的小院中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昔日的点点滴滴在此刻化成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

    包谷深吸口气,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她先取出浴桶弄了些沐浴的汤水,把自己狠狠地搓洗一通,待浑身上下闻不到一丝血腥味,这才从浴桶中起身。包谷把自己收拾整齐,开始考虑接下来的打算。

    她没去考虑魃会不会在暗中盯着她的事。不管魃盯不盯着她,她的处境都不会有太大改变,她有超大储物袋中的玄天山脉、蛟龙药田以及当初从封天绝域中挪出来的那片沙漠中的湖泊为保证,维持生存所需是不必担心的,她唯一的担心的就是这虚空中会不会有未知的危险出现。

    危险没有到来,又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更不知道往哪里去会比较安全,倒不如守在这至少目前看起来没有危险的地方来得稳妥。她决定留在原地!

    她取出一些常用的生活器物在座驾内的小空间里摆置上,又在座驾外的望台上摆上一套茶桌,毕竟在这空寂黑暗的地方就只有这无垠的星空可以看。

    她把座驾改造成生活起居的地方后,又再加了一座隔绝天机的隐匿法阵,这便算是安顿了下来。

    座驾太小,没有养活物的空间,超大储物袋中有诸多野兽活物,甚至还有一株开了灵窍的虬龙悟道茶树,她却不能钻进超大储物袋中去,不过没事弄来茶出来喝或者是弄点灵果吃食倒是挺不错。

    她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便专心修行,偶尔沏几壶茶或弄点灵果,放空思绪望着遥远的星空发呆。

    有时候穷极无聊,她甚至想着去某颗星星上看一看。结果看起来极近的星空跑起来却是极远,灵石飞速消耗,那颗看起来却一点都没有变大。后来,她遇到一块飘来的陨石,那陨石大得像座岛子,探身而过时有着巨大的吸力使得她的座驾不受控制地往上撞去,亏得包谷在紧急关头破开虚空一头扎过去才得以脱险。

    她脱险后,朝四周望去,发现那大若岛子般的陨石不见了,四周干净得连点尘埃都看不到。她是用了虚空传送术,不知道魃有没有跟来,她甚至不知道魃之前是离开了还是在暗中盯着她。她叫了声:“魃!出来吧!”没反应。她又问:“魃,你在不在?”

    依然没有反应。

    包谷见以没反应就没有再喊。她仔细查探四周,没见到有什么危险或潜在危险,便翻出还是潜龙渊的时候屠杀妖修得到的妖肉兽。她麻利地收拾干净,正准备开炖时发现没锅,炖妖兽肉的大鼎一直是玉宓的。想到玉宓,包谷的心里又是一阵难受,但她很快收敛起情绪。她相信只要她活着,她放在玄天门里的魂灯就还会亮着,但着她的魂灯亮着、亮得好好的,玉宓总会多些安心。她取出炼材炼了口直径约两尺的小鼎,将妖兽肉切成小块,放进去,再加入灵珍宝药慢慢烹煮。

    包谷其实不怎么爱肉食,她更爱的还是喝茶。在想玉宓的时候会熬点妖兽肉,每次烹煮妖兽肉的时候就觉得和玉宓靠得很近。她很少吃肉,一般都只喝汤,至于那些妖兽肉都被她弄回玄天山脉中喂了河里的鱼。

    包谷分不清自己在这虚空中到底有多久,她只记得自己煮肉都煮了十几次了,至于煮茶的次数都记不清。她问虬龙悟道树:“离我上次来找你摘茶有多久?”

    虬龙悟道树翻了个白眼告诉她:“三年!你三年摘一茬茶。”

    包谷“呃”了声,问:“那我一共找你摘了几次茶?”算次数她就能算出自己在这虚空中飘了多久。

    虬龙悟道茶树扔给她一句:“我怎么记得!我要是脑子好使,还会受你欺榨?”

    包谷觉得虬龙悟道茶树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滚了。等她将神念从超大储物袋中挪出来,忽然发现座驾外多了一个没穿衣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这少女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包谷一直怀疑她在暗中窥视的魃!

    魃一步迈过,无视她布下的防御禁制,直接坐在了她的小茶桌前,再手一伸,把她那还熬着香喷喷的妖兽肉的鼎抱在了怀里,手伸进那沸腾的大鼎中捞起里面的妖肉兽就往嘴里送。

    抱着锅吃……

    包谷的眼睛都看直了!

    没多大会儿功夫,一锅妖兽肉连同里面的汤全被魃吃个精光,魃再把锅往包谷的面前一放,又打开她的血狱世界揪出一个修仙者,往那修仙者一指,说:“煮这个!”

    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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