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到模范夫夫在闹分手 作者:mijia

    第21节

    萧铭平生最不会对付的,便是坚持着对他表露关心之人,在与越青僵持片刻,发现对方铁了心般硬是不愿意妥协后,最终还是萧铭选择后退一步。

    伸手解开衣襟处的暗扣,露出左肩,只见那白皙的肌肤上赫然映着一张乌黑的掌印,显得分外触目惊心。萧铭微一皱眉,抬手在掌印处按了按,刺痛并未消失,但也未曾伤及经脉,萧铭这才稍稍展颜,侧头看向越青,笑道:“虽然看着有点糟,但是不过是皮肉伤,很快便能恢复了。”

    只可惜越青却似乎并未被这句话安慰到,他紧盯着萧铭的左肩,眼眶微红,贝齿咬着下唇,留下一串毫无血色的咬迹。下意识的,越青伸手想要触碰萧铭的伤处,但是指尖刚刚接触到那乌青的痕迹,便似是触电般猛地缩回,似乎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弄痛萧铭那般。

    明明不过是一触即离,但那蜻蜓点水般的触感却残留在萧铭肩头,带着几分微痒,让他颇感不适。为了驱除这种感觉,萧铭坦然一笑,伸手又在自己伤处捏了捏,语带揶揄:“瞧,没有什么事情,不用如此大惊小怪,这等伤势,我素来不会放在眼中。”

    眼见萧铭言谈如常,越青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摸出一瓶伤药:“赵道友快些上药吧,莫要耽搁了。”

    萧铭道了声谢,接过伤药抹在自己肩头,而越青则微微侧头避开,神色间带上了几分的恍惚。

    处理好伤势后,越青也打算告辞离开,萧铭起身将他送到门口,稍一犹豫:“那孙飞广……你要小心应对,切莫与他单独相处。”

    越青一愣,有些莫名其妙,但看萧铭神色严肃,显然不是无的放矢,他也没有多问,连忙点头应了:“那人心狠手辣,明明我等已然臣服,却仍旧对赵道友痛下狠手,我自是不会与他为伍。”

    明白越青根本没抓住重点,萧铭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这个问题,只得暂时作罢,省得万一吓到越青,反倒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抹了越青的伤药,又经过一晚上打坐调理,第二天清早,萧铭肩上的掌印已然浅了很多,行动时虽然仍有痛感,却已然没有什么大碍。

    稍稍打点一番后,两人再度前往昨日弹琴的地方,继续“卖艺”,然后在结束时将所得的八成银钱交予孙飞广、或者孙飞广派来的修者。

    以孙飞广为首的一众修者实力强横,自从萧铭与越青归属他庇护之下后,倒是当真再没有人前来找他们麻烦,而日子也似乎这般一成不变了下去,一日又一日,平淡如水。

    逐渐的,随着越青琴曲的名气逐渐传扬出去,越来越多的冥城居民会在闲暇时间赶来听琴,出手也愈加大方,偶尔,越青与萧铭也会在城内闲逛一番,遇到什么合心意之物也不吝银钱——虽然并非是什么太过珍贵的东西,却也算得上是有所收获。

    不过,萧铭与越青这等悠闲的生活并未持续多久,随着萧铭这些修为不高却有“赚钱途径”的低阶修者被纳入各个势力之后,势力间的冲突也逐渐越发尖锐而激烈。

    宛若大浪淘沙,实力不济的小势力很快便成为了各大势力的盘中餐,而将小势力瓜分殆尽后,接下来要爆发的,便是大势力之间的碰撞。

    正所谓“自己得不到的,也决不允许敌人得到”,似是萧铭与越青这等修为低、却格外有赚钱手腕的“摇钱树”,自然便成为了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既然得不到,那便毁了去,总好过留下来让敌人增加实力,当某次萧铭与越青“卖艺”结束后,便发现自己再度被不怀好意之徒盯上。

    随着这段时间反复探知秘境的规则和底线,修者们也有了一套自己的手段,再也不惧白日会伤到城内居民。他们将萧铭、越青围堵在当中,截断他们逃跑的道路,二话不说便祭出法器。

    几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彼此间配合极其默契,他们无意伤人,施展的招式均是以束缚、驱赶为主,即使不小心波及城内居民,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纵使对方没有杀意,萧铭与越青也无法破开他们联手编制的罗网逃遁而出,同样投鼠忌器地顾及周围居民而不敢痛下杀手。双拳难敌四手,两人且战且退,尽管竭力试图逃避,也不可避免地被对方耐心地逼入旁边空无一人的暗巷。

    眼见离着暗巷越来越近,而一旦进入暗巷,如今柔和的驱赶必然会蜕变为锐利的杀机,萧铭微一咬牙,侧首朝越青低吼:“我拦着他们,你去找孙飞广!”

    两人合力尚无法应对,一旦自己离开,可想而知对方将会遭遇什么。越青面色一白:“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

    “不要废话!”萧铭双手一翻,祭出双月环,环上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音色悦耳,“你如果留下,我们都会死!”

    越青拨转琴弦,配合铃铛的韵律,却只让早早对于音攻有所防备的修者动作迟疑了一瞬:“那我留下,你走!”

    “你是乐修,不善争斗,留下只有送死!”萧铭趁着对方的迟滞,猛地将越青推入身后的暗巷,“你知道我有手段,信我!”

    萧铭的眼神坚韧而冷静,令越青本能地产生一股极强的信赖感,他咬了咬牙,眼看萧铭将其他修者阻在暗巷之外,终于微一顿足,留下一句“等我回来”,随即施展身法飞掠而走。

    见越青顺从了自己的布置,萧铭眸光微闪,嘴唇紧抿,以防自己泄露出分毫笑意。

    ——平淡了这么久,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简直都快要不耐烦了呢……

    第五十章

    与萧铭心意相通的器灵感受到他的情绪,也不由得跟着振奋起来:“如何?要开始大干一场了吗?最近的日子那么平淡,除了围观你和新欢玩暧昧以外,什么有趣的事情都没发生,搞得我总是昏昏欲睡!”

    即便是目前情况紧急,萧铭听到器灵这一番话也不由得无语了一瞬:“我与越道友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别乱想。”

    “……好吧。”器灵轻哼了一声,似乎在不满萧铭的口是心非,“反正你跟谁都‘清清白白’,就连与玄钺也不过是‘友情’罢了!”

    萧铭:“……………………………………”

    ——总感觉被嘲讽了一脸。

    无言以对的萧铭干脆不再去管器灵,专心应对面前的敌人,而围攻他的金丹期修者眼见最重要的目标越青竟然逃遁,原先不紧不慢的攻势顿时也焦急凌厉起来。

    他们此次行动是为了杀掉会弹琴的越青,而萧铭只是附带,如今纵使他们干掉萧铭,也完全得不到任何好处,反倒会打草惊蛇,与孙飞广一系结下仇怨,实在得不偿失。

    如此想着,众人手下越发狠辣,而萧铭苦苦支撑片刻终于不敌,被一个掌风扫入暗巷。

    “我们追!你们解决这一个!”一名修者低声喝道,随即率领其他人朝着越青逃走的方向追去,而剩下两人则阴沉着面孔,迈步走向勉励试图起身,周身灵力混乱萎顿的萧铭。

    因为萧铭被重伤,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留下的两人实力也并不算高,一名不过金丹中阶,而另一名则是金丹高阶。

    金丹高阶修者负手立在一边,望着萧铭的目光如同蝼蚁,连动手都不屑,而另一名中阶修者见状自然要表现一番,招出法器狞笑着来到萧铭身边。

    萧铭挣扎着起身,随着对方的逼近缓缓后退,他已是强弩之末,却不甘就此束手待毙,袖口一扬,祭出了五把周天破云剑。

    周天破云剑与萧铭心意相通,原本银白色的剑身光华内敛,黯淡若凡铁,隐隐暗含的风雷交加之势也了无痕迹,仿佛宝器阁中出售的最平凡的成套飞剑。

    金丹高阶修者神色冷淡,显然看不上如此普通的飞剑,倒是那中阶修者目露垂涎,似乎打算将这套飞剑据为己有。

    萧铭表情警惕凶狠,抬手掐诀,催动身侧的五柄飞剑,只可惜他先前耗费了太多灵力与敌人周旋,又结结实实地中了一掌,方一催动灵力,便感觉周身经脉一阵剧痛,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见到萧铭如此狼狈,他面前的中阶修者露出一抹嘲讽又得意的笑容,只是没想到那嘴角刚一挑起,胸口处便是一凉,顿时,他的笑容便凝固在了嘴边。

    冷漠地扫了一眼脚边的两具尸体,萧铭看着完成任务的两把飞剑化作雷光朝自己飞来,轻笑着将其重新收入袖中。

    早在被掌风扫入暗巷之时,他便提前把两柄飞剑埋伏在了巷内,只等时机恰当、一击必杀。原本,萧铭不过是打算自己挟制住二人,随后用飞剑偷袭,没想到敌人自视甚高,反倒让他轻松了很多。

    ——这么快就结束战斗,当真令人有些惋惜,连疏懒已久的筋骨都没有活动开。不过,萧铭的修为已经几近金丹巅峰,对付一名中阶修者和一名高阶修者,本就不需要太过费事。

    毫不客气地搜走尸体上的储物戒和储物袋,将他们的银钱收起,萧铭伸手敲了敲自己腰间的凌霄玉佩:“凌儿,这两具尸体,暂时先收进凌霄宫,待到以后再做处理。”

    器灵从玉佩中冒出个头,脸上露出了不乐意的嫌恶表情,但最终却也没有反对,挥了挥手,地上的尸体便消失无踪。

    “真乖。”萧铭轻笑着摸了摸器灵的脑袋,轻易地便重新哄得它喜笑颜开,随即,他有些苦恼地看了看自己几乎毫发无伤得身体,“只是这样一来,又有谁会相信我经历了一场恶战,差点便要死掉呢?还是得自己动手……”

    器灵睁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萧铭毫不客气地在自己身上划了数道伤口,让鲜血染满了法袍,随后又吞了一颗丹药,造成了灵力枯竭紊乱、经脉受创的假象。

    眼见萧铭几息间便将自己从活蹦乱跳弄成奄奄一息,器灵的表情古怪极了,它默默注视着自家主人打量了一圈暗巷,随即相当熟练地伪造出战斗的痕迹与飞溅的鲜血,最后挑选了一个合适角落,坐倒着靠在了墙壁上——简直是完美到几乎毫无破绽的凶杀现场。

    “这、这样就可以了么?”器灵呐呐问道,总感觉自家主人转世一圈,似乎在如何坑人的方面更显凶残了。

    “还不够,一会儿我还要当真晕过去,外界情况就靠你多多注意了,万一有人想要对我不利,就立刻唤醒我。”萧铭低头看着器灵,微微一笑,只可惜配上那煞白的面孔与满脸的鲜血,怎么看怎么令人惊恐,唯独那双熠熠闪光的黑色眼眸还是老样子,甚至带上了几分恶劣的兴味盎然。

    “没问题!这种小事便交给凌儿吧!”虽然对于自家主人的“新爱好”难以苟同,但是被交予了任务,器灵还是相当高兴的——毕竟,主人这可是难得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托给了它,是亲近与信赖的表现!

    没有让萧铭以如此狼狈的姿势等待太久,很快,他便感受到有不少修者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赶来。

    不敢铺展神识去探查,萧铭只能暗暗戒备。当他听到越青以那熟悉的清澈的嗓音撕心裂肺般唤出他的名字时,终于放松了警惕。

    一切正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这很好——萧铭在心里勾了勾唇角,催动神识,往自己识海刺去。下一秒,他只觉得脑内“嗡”得一声,意识便陷入了一片黑沉。

    器灵乖乖缩在玉佩中,看着自家主人的新欢一脸惊慌失措得扑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将主人揽入怀中,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露出庆幸与痛苦交织的表情。

    “没死……你没死……真是太好了……”越青眼眶通红,语调颤抖而凌乱。他感受着怀中之人微弱到几近消失的呼吸,下意识得将对方抱紧,死死嵌进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心中的不安与空洞。

    眼见主人的新欢如此情深意重,又想到主人利用起对方来毫不手软的模样,器灵忍不住给越青点了根蜡,却又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家主人自然要万人迷!

    器灵心中满意,其他人却并不想看到两人这般秀恩爱(?)的场面。

    孙飞广眼神阴了阴,却又很快扬起笑容,走到越青身边,递给他一个玉瓶:“越道友莫慌,既然赵道友未死,还是尽快帮他疗伤为好。”

    越青这才从失而复得的慌乱中稍稍庆幸,连忙将玉瓶接过,倒出一粒丹药放在萧铭唇边。只可惜萧铭素来防备心极强,就算是昏着,也死死咬着牙关,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在数次尝试未果后,越青不得不暂时放弃,勉强对孙飞广点了点头:“我还是带他回去疗伤吧……”

    “不如将他交予我们?我们那里的丹药更为齐全,环境也更好。”孙飞广笑道,望着越青将“赵涵”抱起,笑容却未达眼底,“孙道友也一起来吧,毕竟也许有其他人来寻你们麻烦,我们那里要安全一些。”

    越青抿了抿嘴唇,他的智商终于上线,纵使孙飞广循循善诱的语气的确让他有些动摇,但是想起先前“赵涵”再三叮嘱他小心孙飞广此人,越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还是不劳烦了。”

    孙飞广笑容一顿,最终也并未勉强,只是率人将越青与“赵涵”送回他们租住的小院,检查一番两人的伤势,又询问了袭击他们的修者的特征。

    越青低垂着头,一一轻声说了,双手却一直牢牢握着“赵涵”冰冷的手,片刻都不愿松开。

    孙飞广阴沉沉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赵涵”,唇角微勾:“这两天,越道友与赵道友便好好养伤,待我们让伤到你们二人的家伙付出代价后,再离开院子吧——只是赵道友伤势严重,估计一时半刻好不了了,倘若越道友要外出,还是通知我等一声,由我等派人护佑为好。”

    越青细思片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之处,于是轻声应了。孙飞广这才满意点头,很快带人离开。

    ——这一段时间他们可要好好忙一阵了,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尊严,都决计不能让胆敢捋了虎须的人好过。

    在孙飞广等人离开后,越青立刻将小院的防护法阵重新开启,随即返回“赵涵”床边,迟疑挣扎片刻,伸手缓缓解开对方的外袍。

    器灵兴味盎然地围观着越青替自家主人宽衣解带,白皙的面孔不知想到什么,迅速掠过一抹绯红。不过很快,这抹红色在看到萧铭的伤势后便彻底消失,苍白而疼惜。

    越青小心翼翼地替萧铭处理着伤口,手指与目光在对方的肌肤留恋徘徊,逐渐的,那双沉郁痛苦的眼眸却越来越亮,仿佛燃烧着一簇火焰。

    不知为何,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器灵下意识察觉到一股危险。它并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会产生这样感觉,毕竟越青的一举一动都没有什么异样,给萧铭包扎的手法更是谨慎而熟练。但是,器灵最终还是决定遵循自己的直觉,延着自己与萧铭之间的契约,呼唤他的神志。

    萧铭虽然放任自己昏迷,却一直保持着惯常的警惕,在察觉到自己与器灵之间的契约被触动后,他立刻从黑沉中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

    下一秒,他便与一双极亮的黑眸目光相接,那双黑眸中迅速浮上难以自己的喜悦与激动,下一刻,黑眸主人的双手便揽住他的脖颈,将额头抵上他的肩膀,声音颤抖:“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萧铭的目光还带着几分初醒的茫然,反应慢了半拍才嘶哑道:“我……竟然还活着?”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心底询问器灵:“刚才越青的行为有什么异常?”

    器灵迟疑一瞬,拿不准自己应当说什么,最终还是否定道:“没有吧?没有什么异常……”

    萧铭微微蹙眉,他总感觉自己刚一睁眼瞬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也同样拿不准那到底是他刚刚醒来时的幻觉,还是自己太过多疑。

    眼见萧铭蹙眉,越青连忙松开双手,有些无措地坐直了身体:“抱歉,我一时激动,没有压到你的伤口吧?”

    “无碍。”萧铭轻咳一声,在越青的搀扶下坐起身,扫了一眼自己赤裸的上半身。

    下意识得,他有些庆幸器灵叫他叫得及时,不然万一下半身也被人扒光了,那简直——萧铭表情一僵,猛地抿唇,将脑中玄钺的影子赶走。

    “抱、抱歉!”以为自己又将萧铭弄疼了,越青神色焦急,连连致歉。萧铭苦笑着摆了摆手:“我还没那么脆弱,碰都不能被碰一下的,你无需道歉。到是我应当感谢你,多谢你及时带人赶来,不然……我这次当真性命难保。”

    听到萧铭这样说,越青眼神一黯:“不是我救得你,当我带人赶来的时候,暗巷里除了你以外已经没有别人了,而你则靠在墙角,不省人事。”

    萧铭讶然,有些不可置信:“是这样吗?那他们为何放过我?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拔刀相助?”

    越青摇了摇头:“这便不得而知了。”

    萧铭呼了口气,暂时将这件事情放到一边,笑着宽慰:“不管怎样,只要活下来便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嗯。”越青也随着他浅笑一下,望着萧铭的目光隐藏着让他有些心惊的情愫,“我不知是谁救了你,但我知道,救了我的人是你。”

    萧铭心中“咯噔”一声,暗骂一声“糟心”。招惹了玄钺就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了,万一再添上一朵烂桃花,那可如何是好?!如此想着,萧铭面上坦然,一派风光霁月:“越道友无需介怀,我只是做了当时最正确的选择罢了。两人共同留下是死局,只有一人留下抵挡,一人离开求援,才能得到一线生机。”

    “但是,你可以将我留下,自己离去。”听到萧铭撇清关系的言辞,越青面上一黯,却显得越发倔强——不知是不是萧铭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的眼睛亮得有些不正常,盯得他头皮微微发麻。

    “我并非瞧不起越道友,只是道友乃乐修,本就不善争斗,我留下还可抵挡一二,倘若是道友留下,却是连半分活路也没有了。”萧铭尴尬一笑,“不过,我仍旧高估自己了……”

    “但无论如何,都是你救了我,将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了我,自己却身陷险境。”越青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望着萧铭,方才尚且遮掩一二的情意此时此刻完全表露无遗,“你是我见过心地最为纯善之人,我见过很多人,也帮过很多人,但大多都是忘恩负义之徒,唯有你护我助我,甚至在危急关头为我舍命。”

    眼见越青越靠越近,肌肤都似是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萧铭整个人都不对了——开什么玩笑!他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一环!这个越青到底发了什么疯,竟然这么轻易就会对旁人倾心?!

    “我不过是遵从本心罢了。”萧铭微一皱眉,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喜,“他人一心为我,我自然不会反咬一口,无论对方是越道友,还是其他什么人,我都一视同仁。”

    萧铭如此回答,却并未让越青丧气退缩,反而引得他越发欢喜。越青轻笑一声:“的确,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那次相见时,你为了救出徒儿不顾一切,甚至对上金丹巅峰修者也没有丝毫退意,后来又为了天玄派而甘愿背负骂名、冒险远走——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我救天羽,是因为那是我的徒儿,维护天玄派,则是因为那是我的师门,我相信,越道友的师父也曾这般宠爱维护你,这不过是人之常情。”萧铭发现越青对于“好人”似乎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执着,而一直带着“好人”面具的他,则是第一次如此努力得试图将自己与“好人”划清关系。

    只是萧铭却没有想到,越青听到他这样说,脸上的笑容却猛地一滞,刹那间一片空白。

    “……越道友?”萧铭又是微微蹙眉,侧头轻呼。

    越青眨了眨眼睛,迎着萧铭疑惑的目光,再次缓缓笑了起来:“嗯,的确,师父曾经……也是这样对我的,令我格外怀念……”

    不知为何,萧铭总觉得越青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飘忽,温柔眷恋到……近乎虚假。

    第五十一章

    自从“重伤”后,萧铭便一直躺在床上养伤,接受越青无微不至的照顾。只是无论对方的举止如何温柔贴心,萧铭那颗原本已经逐渐褪去戒备的心却再次高高提起,无法放松警惕。

    正所谓“疑邻盗斧”,当一个人怀疑另一个人时候,无论对方做什么都是值得在意的。萧铭不知道自己是否因为正处于这种状态,所以才觉得越青越发可疑,或者说对方当真有问题,并非是他主观臆测。

    而倘若是后者的话,那么越青又为何突然露出了马脚,与他平常一贯谨慎的作风大相径庭?

    ——就好像……是刻意让他发现那般。

    萧铭可以理解对方带着伪装的面具接近他——就如同当年他用同样的手段接近玄钺那般。如果说曾经的萧铭目的是玄钺的庇护,那么这个越青的目的又是什么?应当不是他后来祭炼的周天破云剑之类的法宝,毕竟那日在溪山镇,越青就似乎已然对他表现出了不一般的兴趣。

    所以……是为了他手中的凌霄宫?或者是……为了他的净灵体?

    无论是那一种可能,对于萧铭而言都是难以忽视的威胁。

    如果没有越青“刻意”露出马脚的一幕,萧铭必然不会因为这一段时间的“和睦相处”而手软。越早除掉对方,越能令他安心,对于萧铭而言,自己的安危才是最为重要的。

    只是,如果这马脚是对方故意泄露的,萧铭反倒会因为忌惮而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着不慎,便中了对方的陷阱。

    就目前越青殷勤到堪称诡异的态度看,他暂时似乎并不打算动手,而萧铭干脆也按兵不动,准备好好探查一番对方到底有何依仗,竟然选择在目的没有达成之前悄悄掀开自己的冰山一角。

    一旦带上了有色眼镜,原本在萧铭眼中那些寻常的肢体接触便立刻全都变成了不着痕迹的有意勾引。不得不说,越青能将勾引的手段运用的如此登峰造极,实在令人叹为观止,而萧铭虽然曾“勾引”过玄钺,仰仗的也不过是蛊虫的效用,而并非是自身的魅力。

    与越青比起来,萧铭在这一方面简直青涩得像是个单纯的孩子。

    在隐晦的表明心迹后,越青原本矜持的举止越发大胆了起来,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像是徐徐绽开的罂粟,芬芳扑鼻、魔魅绚丽、引人沉迷。

    有人说,最吸引人的不是直白的赤裸,而是欲揭还掩、欲露还休,而越青更是将这种方法运用得炉火纯青。他从来不会露骨的主动,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便能挑起别人无法遏制的冲动,引人堕落,而他本人却又无辜至极,仿佛什么都没有做。

    ——只可惜,越青手段万千,却偏偏遇到了萧铭。

    萧铭素来心智极坚,他从来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绝对不会偏离既定的轨道。更何况,他还有着某种洁癖,某种……“双重标准”的洁癖。

    萧铭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而利用自己的身体,比如曾经与玄钺的那一段孽缘、比如曾经打算将陆天羽作为自己的炉鼎,但是与此同时,他却格外憎恨别人觊觎他的身体,这令他想起自己初入道途时候的日子,恶心、厌恶、难以克制的狂躁。

    萧铭知道这种双重标准非常可笑,但是他却不会为难自己、违背自己的意愿。

    从始至终,萧铭便是这样的任性:他碰别人,可以;但是别人却绝对不能来碰他,不能对他拥有那种恶心的欲望——很显然,越青已经重重地踩了萧铭的底线,引起了他浓重的杀念,而越是愤怒,萧铭却越是将一切隐藏地更深,没有在越青面前表露分毫。

    萧铭不可能接受越青的引诱,而在确定对方没有威胁到他的杀手锏之前,他也不会与对方撕破脸皮。

    越青愿意玩,那么萧铭便陪着他玩,如他所愿地继续当一名温柔敦厚的“正人君子”,在他的诸般手段面前不动声色,恪守着朋友的界限。

    “我的伤已然好得差不多,下次上药自己来便可,不必再麻烦越道友了。”萧铭用法袍遮掩住自己赤裸的上身,耳际因为越青的触碰而微微泛红,目光却仍旧清亮如水,没有半分的痴迷和欲念。

    越青眼中划过一抹惋惜,却也并未拒绝,只是温言道了声“好”,随即将手中的药瓶轻轻放在床头。

    日复一日,越青望着萧铭的眸光越发炙热,仿佛是在守着什么易碎的珍宝,明明垂涎,却生怕自己将对方弄坏,克制着不敢伸手触碰。他的言谈举止看上去仍旧是老样子,但是当萧铭不经意间回首之时,却总能探查到他这般渴慕的视线,固执地几近病态。

    危险,危险,危险——萧铭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温和,仿佛对方仍旧是他信赖的友人,毫无防备。但是心底里,他却在不断算计着该如何除掉对方,而且务必要一击必杀,绝不能给越青任何逃走的机会。

    直觉告诉萧铭,一旦越青走脱,将会后患无穷。

    表面上温情脉脉,内地里却杀机暗涌,萧铭侧躺在床上,撑头望着窗边垂眸抚琴的越青,而越青也间或侧首看向他,笑容清雅而纯粹。

    很可惜——或者说万幸,这样表里不一的静谧很快便被一群不速之客打断。越青唇角微抿,透出几分的不悦:“是孙道友他们,我去看看所为何事。”

    “我也同去。”萧铭撑起身体,忍不住轻咳数声,方才稍有红晕的面孔再次煞白一片。他搭住越青连忙伸过来扶住他的手,微微一笑,“让你一人面对他们,我不放心。”

    越青眼睛一亮,忍不住扬起嘴角,已经到了嘴边的劝阻被他咽了回去,只是手下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将萧铭扶下了床。

    虽然伤势“未愈”,但是走几步路还是无碍的,萧铭与越青并肩出了屋子,只见孙飞广一行人早已等得不耐烦,却按耐着没有动怒。

    见到两人,孙飞广的目光在萧铭周身转了一圈,满意而又不屑:“赵道友伤势如何?”

    “并无大碍。”萧铭声音微喘,底气全无——他可是装病的祖宗,别说孙飞广只是站在远处看一看他,就算是走到近前,也绝不会对他产生丝毫怀疑。没见越青与他朝夕相处那么久,甚至亲手替他上药,也不曾看出任何问题吗?

    “无碍就好。”孙飞广弯起嘴角,语气中没有丝毫诚意,反正他只是随意一问,就算萧铭死了,他大约也只会额手称庆。在“关怀”完萧铭后,孙飞广立即将目光投向越青,柔和中带着难以遮掩的强硬,“我已经狠狠教训了一番先前袭击你们的人,如今尘埃落定,你们不必再担心——想必这一段时日不曾外出弹琴,越道友也有些憋闷吧?”

    萧铭和越青自然听出了孙飞广的言下之意。越青咬了咬嘴唇,下意识扭头看向萧铭,随后在他担忧的目光中轻轻颔首:“我明白了,今日……还是明日?”

    “改日不如撞日。”孙飞广轻笑一声,“就是今天吧。——至于赵道友,还是留下养伤为好,以免再出现什么意外,毕竟,现在的幻冥境可一点都不太平。”

    萧铭先前再三叮咛越青小心孙飞广,不可与其独处,如今自然不能自打脸面,他下意识跨前一步:“我——”

    话音未落,萧铭便被越青按住肩膀。

    “赵道友不必担心,我一个人没有问题。”越青眼神中带着安抚和喜悦,轻轻摇头,而萧铭等得便是他这一句。

    有些自责地看了一眼自己“破败”的身体,萧铭的声音中带上了浓浓的忧虑:“那你一定小心。”

    “放心吧,赵道友,我等自会护佑越道友安全。”眼见萧铭与越青仿佛生死离别般恋恋不舍,孙飞广相当不满,语调自然恶劣了起来。

    两人听出对方的不喜,不再多言,越青举步走向孙飞广,而萧铭则站在原地,担忧地目送他的身影逐渐消失,眼中划过一抹嘲讽。

    原先他还会对越青担忧一二,害怕孙飞广会对他做出什么,而如今……就算万一当真出现什么问题,该担心的应当也是孙飞广吧?

    越青与孙飞广,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反正终于摆脱了越青的萧铭可谓神清气爽,而他也终于可以继续进行先前因为越青的意外而中断的计划了。

    在他“养伤”这一段时间,冥城内的确爆发了一场大冲突,主战场则是孙飞广一派势力与另一派争夺冥城内真正的霸权。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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