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到模范夫夫在闹分手 作者:mijia

    第30节

    说完之后,萧铭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简直是昏了头了!

    不过这昏头的理由……大约是玄钺看向他时期待的目光比陆天羽的更具有杀伤力吧……

    萧铭话音一落,陆天羽肩膀就是一塌,整个人都有些生无可恋——自家师父终于被虎视眈眈许久的恶狼叼走,他以后就是可怜没人爱的小白菜了qaq都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以玄钺那个占有欲,名正言顺了必定会死死巴着自家师父不放,哪里还有他的活路!

    陆天羽这边秋风萧瑟,玄钺这里便算得上春光灿烂了。当然,他并没有陆天羽想得那么长远,只是由于萧铭没有拒绝,这后退一步的容忍,便给了他足够得寸进尺的空间——至于名正言顺巴住不放什么的,还有一段距离要走……

    被两人的目光搞得有些尴尬,深深觉得自己正处于修罗场的夹缝之中的萧铭很是头大,他匆匆取出一块玉简,将自己在金丹期的领悟收获录了进去,反手递给陆天羽:“为师还有客人招待,暂时没有空闲指点于你,你先自行领悟,待送走客人后在与你分说清楚。”

    陆天羽低声应是,双手接过玉简,随后眼睁睁看着自家“后爹”拉着“后娘”扭头便走,心中划过一片的呵呵哒。

    ——说什么招待客人,这分明是有了道侣就没了徒弟!(╯‵□′)╯︵┻━┻

    陆天羽深感自己惨遭“抛弃”,玄钺也因为萧铭那个“客人”而微微蹙眉。不过他也了解萧铭的口是心非,萧铭是个天生的骗子,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十有八九都不能信,还是看他如何去做比较靠谱。

    而萧铭丢下自家可怜兮兮尔康手的小徒弟,单独拽着他过二人世界的行为,足够消磨玄钺任何不满的情绪了。

    玄钺心情舒畅地被萧铭拉去了天玄派后山人迹罕至的地方,观赏了一下这里普普通通、却因为与萧铭一道而显得格外美丽的景致。只可惜玄钺也知道,萧铭带自己来这里不可能是因为是什么赏景这般浪漫的原因。

    听到玄钺的疑问,萧铭含笑着拱了拱手,半是求助半是玩笑:“带你来这里,自然是求峰主指点一番。我进阶元婴,却并未想到有何练手的对象,只好拜托你了。”

    玄钺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遗憾萧铭心中除了修炼变强就是修炼变强,却也并未觉得这有何不对之处。为了萧铭,也为了自己,玄钺自然要悉心教导——他想要与萧铭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甚至一起渡劫、一起飞升。

    四顾一番,玄钺走到一边,抬手折下一段树枝,拿在手中轻挥数下,随即侧头看向萧铭,神色严肃:“那么,接下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手上拿着树枝而不是剑,这对于玄钺而言已经是最大的留情了,不然以萧铭刚刚元婴的修为,根本连对方的一剑都接不下来。

    只是,看着手中执着树枝,脸上却一派认真的玄钺,萧铭仍旧忍不住弯了眉眼,总觉得这样“不会留情”的他……竟然有种别样的可爱。

    ——这大概就是穿越前辈玉简中所描述的“反差萌”?

    当然,这种恍若幻觉的“可爱”在玄钺真正挥动树枝的时候便被打散得一干二净,作为化神期的剑修,手中的就算只是树枝,也绝对不容小觑。

    面对玄钺,萧铭虽然不曾有上次以金丹对战元婴时心无旁骛又危机重重的顿悟,却也是大有斩获。玄钺会仔细观察萧铭的一举一动,并配合他的弱点进行针对性的指点,虽然从未有过弟子,但玄钺好歹也是自小由名师教导,一旦将自家恩师调教自己的手段用在萧铭身上,自然能够让萧铭获益匪浅。

    玄钺在天玄派停留的一段时日,全都用在了指点萧铭身上。两人早早的起床,一同去后山,直到傍晚才归来,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修炼,于他人眼中却反而成了日日独处、耳鬓厮磨。

    如此这般,在闪瞎天玄派不知道多少双狗眼的同时,萧铭进步神速,玄钺更是对此甘之如饴,只觉得看着对方一步步在自己的打磨下成长起来、散发出光彩,比之自己修为提升、顿悟剑诀还要来的欢欣雀跃、心满意足。

    萧铭与玄钺这厢“夫唱妇随”,情谊绵长,而远在魔域之中的乐情却身处一片尸山血海之中。

    随手将被吸成干尸的尸体扔到地上,乐情的魔气在体内运转一周,终于勉强将这股不属于自己的狂躁力量纳为己有。

    自从遇到“赵涵”之后,乐情从未有过的强迫症与洁癖突然爆发,来势汹汹地怎么克制都克制不住。他一贯将采补作为自己修为提升的方式,如今无法忍受任何人触碰自己私密的部位,自然不能再用这样的手段。

    所幸乐情能够从一无所有的炉鼎爬到如今的地位,无论是悟性还是头脑都丝毫不差,终于被他琢磨出了另一种吸纳他人修为的方法。只不过不同于采补这般和缓、还带着几分的旖旎,新的方法更是粗暴直接,吸纳来的魔气也颇为不服管教,时不时会暴动一下,试图挣脱新主人的控制,反噬对方。

    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能增进修为,控制这些不听话的魔气也不过是几次闭关的功夫罢了。乐情眯了眯眼,感受了一下自己更上一层的修为,心满意足地挥袖,振开了闭关室的大门。

    逸散而出的魔气仍旧带着几分尚未完全平歇的暴虐,压得闭关室门口的魔修们忍不住倒退数步,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真正踏上魔尊宝座,将几名反对他的魔修尊者一吸而空,如今的乐情早已不是曾经尚且身为尊者的他了——修为深厚、气势磅礴,甚至脾性也因为体内越加狂暴的魔气而变得更为喜怒不定、凶残嗜杀。

    没有魔修是善者,这是由他们体内所蕴含的魔气所决定的。魔气能够影响魔修本人的心智,魔气越是浓厚强悍,魔修便越是狠辣无情,以鲜血与杀戮为乐。

    魔修们战战兢兢地跪在乐情脚下,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直视他的面孔。乐情冷漠地俯瞰着这些鹌鹑一般的魔修们,心中嗤笑,吐出的语调却慵懒缠绵:“还有人不乖巧,想要跳出来作乱一番吗?”

    “并、并无!”魔修连声答道,“众人均尊您为主,您今后便是魔域唯一的掌控者!”

    “是嘛?”乐情侧了侧头,似是感慨,又似是遗憾。

    ——既然已经坐稳了魔尊的位置,接下来便应该稳定人心了。毕竟兔子急了咬人,蚁多食象,他不能真正将这些肆意妄为惯了的魔修们逼到退无可退、不得不背水一战。

    真可惜呢,以后就不能随便抓一个魔修过来,吸干修为了。

    乐情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开。魔修迟疑了一瞬,还是顶住了压力,跪在原地再度开口:“道修那帮伪君子们传来消息,说是既然主人您成为魔尊,他们完成了诺言,接下来便是您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乐情抚弄着衣摆的动作一顿,轻哼了一声:“知道了,我会做的。”

    乐情当然会做,他还没有将“赵涵”抓在手中,怎么舍得因为违背誓言而遭受天谴?况且万一妖族当真入侵,他也讨不着什么好处。

    至于“赵涵”,还是等解决妖族之后,没有后顾之忧再着手处置。

    ——可怜乐情现在还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赵涵”其实是披着一层伪装的萧铭。这个秘密在天玄派、洛水宗甚至无极门高层都心照不宣,随便安插几个探子便能打探清楚,但是乐情现在却并没有这样的手段。

    魔修在道修间并不是没有暗棋,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除了乐情这一方势力。乐情没有做,一来是嫌麻烦,二来是没必要。他先前并没有什么野心,自然不会做这种耗时费力、万一被发现便会捅大篓子的事情,所以偏安一隅,对于道修那边的消息极其匮乏。

    当然,别的魔修尊者或多或少会有这样的探子,但乐情却并不敢用。毕竟这些都不是自己人,万一被反叛者发现“赵涵”对于自己的重要性,那绝对是会要命的事情,乐情不愿冒这个风险,得不偿失。

    反正,“赵涵”就在天玄派,跑不了,不打草惊蛇便没有问题。而习惯了蛰伏的乐情,从来都是有耐心的。

    在彻底将体内魔气融合为一后,乐情便应了道修的邀约,带领自己的手下前往仙魔镇。

    仙魔镇,顾名思义,便是仙与魔共处之地,位于修真界与魔域的交界处。当然,两者交界处的城镇大大小小曾有不少个,但全都毁在了魔修与道修间的冲突中,不是只剩下断壁残垣,便是人丁稀薄、不成气候——而仙魔镇,是唯一一个幸免的,也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有气运庇护,总之自然而然的,仙魔镇便成为了唯一一个道修与魔修互相接触的地点。

    乐情上一次与道修相见、定下契约便是在这仙魔镇,如今旧地重修,双方的排场都大了许多。

    乐情踏上魔尊之位,自然被魔修们争先恐后地簇拥,而另一方除了上次会盟时的洛水宗、无极门、玉琼阁等道修魁首,也多了佛道、儒道等以其他方式入道的宗派。

    不同于道修大多于修真界行走,辗转各个秘境与天争命,佛修与儒修却以世俗界为立身的根本,行走于凡人之间。佛修行善积德,于小处护佑凡人,使他们不至受到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的侵害,儒修则以天下为棋盘,出将入相,以一国之气运供自己修炼。也因为佛修与儒修的庇护,世俗界的凡人才得以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而不被道修、魔修所侵占。

    修真界、魔域、世俗界,三者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但为了应对妖族之危,向来不会理会修真界纷争的佛修、儒修也不得不加入进来。毕竟一旦妖族入侵,比之人人都有修为的道修、魔修,脆弱的凡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而一旦凡人折损严重,佛修与儒修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因为早有约定,故而这次会盟比较顺利,唯一需要争论的便是谁镇守哪一方、付出更多。

    乐情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眼含轻蔑地看着或穿道袍、或着儒服、或披袈裟的众人互相扯皮,不由得深感无趣——对付魔修的时候这帮人同心协力,如今却到轮到他们内阋于墙。

    目光微转,乐情的视线便凝在了洛水宗掌门侧后方、同样置身事外的玄钺身上。

    由于先前的约定,乐情算是与这位闻名遐迩的第一剑修接触颇多,虽然可以说是被玄钺一力抬上魔尊之位的,但乐情对于玄钺的观感却并不好——确切的说,他厌恶玄钺,非常厌恶。

    乐情与玄钺算得上是同辈人,他出身修真界,自小便是听着玄钺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的名号长起来。

    当他雌伏于恶人身下、痛不欲生的时候,玄钺正在师门长辈的庇护下顺风顺水、安稳修炼;当他逃出生天,于修真界颠沛流离、困顿不堪的时候,玄钺的天才知名响彻寰宇,少年意气、英姿勃发;当他被魔修尊者收为禁脔,深陷泥泞、放纵沉沦的时候,玄钺遥遥领先于同辈人,一剑之威天下知,甚至连魔修之中偶尔提及也不由得惶恐胆寒……

    乐情曾经羡慕、憧憬过玄钺,只是越是羡慕,越是憧憬,如今便越是妒忌,越是憎恶。

    为何他被亲人出卖,玄钺便能受长辈疼爱庇护?为何他被人轻贱鄙薄,玄钺便能被尊崇敬重、身居高位?为何他要辗转在诸多男人之间,被玩弄猥亵,玄钺便可拥有一个恩爱甚笃的道侣,被当成天下楷模?

    ——为何他什么都没有,而玄钺却生来就拥有一切?

    乐情与玄钺就像是两个极端,每当乐情看到玄钺的时候,便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恨不得撕碎对方所拥有的,毁掉所有他珍视的东西——看他如曾经的自己那般悲痛欲绝。

    感受到强烈的恶意,玄钺微微皱眉,侧头迎上乐情漆黑深邃、毫不掩饰其中恶毒含义的目光。

    腰间的祛邪剑在剑鞘内不断嗡鸣,应和着主人心中不断升腾的战意与杀意;而乐情则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黏腻、诱惑、暧昧,宛如绽放的毒花,美丽却又危险。

    两个尚且还不知对方是情敌身份的人,早已生来便注定是宿敌。

    第六十八章

    当妖族正用尽全力,一遍又一遍冲击着日渐脆弱的结界时,修真界、魔域与世俗界三大势力已然正式携手,在十荒林外布下了天罗地网,立誓不让任何一只妖族跨越这一条防线。毕竟,一旦有妖族成功逃离十荒林,在广袤的外界隐藏起来,再想要捉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然会留下无穷的后患。

    洛水宗、无极门等等历史源远流长、曾经经历过人妖之劫的大宗门谨慎小心、严阵以待,而天玄派这类小宗门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真实的感受,只不过是由于大宗门的警惕而不由自主的风声鹤唳。

    “妖族……当真如此可怕?”一位天玄派的金丹长老在萧铭身侧低语,带着几分的忐忑几分的疑惑。

    “我也不清楚。”萧铭轻轻摇头,“但看如今的情况,大约并不轻松。不过我方已准备周全,应当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周围的金丹长老们纷纷叹息,努力压下心头的惶惑,在筑基期弟子们面前做出沉稳冷静的姿态,以防这些涉世未深的年青一代因为慌乱而出现什么纰漏。

    ——虽然只是修真界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宗门,但作为洛水宗的附属,天玄派自然也要追随主宗,为这一次对抗妖族贡献自己的力量。

    萧铭站在天玄派一众长老之中,目送掌门前往洛水宗禀告,视线微转,下意识搜索起那个白衣执剑的身影。

    很快,萧铭便看到了站在洛水宗掌门侧后方的玄钺,他一如既往的沉默低调,在人群之中却犹如萤火,让人无法忽视。

    感受到萧铭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玄钺微微侧头,立刻,原本冷冽而带着几分不悦的目光便柔和下来,甚至添上了毫无遮掩的欣喜。

    脚步下意识想要朝萧铭移去,肩膀却被人用力按住,玄钺抿了抿嘴唇,看向阻止他的洛水宗掌门,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面对玄钺这般有压力的目光,洛水宗掌门却丝毫没有退意,反倒饶有兴趣地挑了挑雪白的眉梢,明知故问:“大战当前,你这是要去哪?”

    玄钺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兴趣回应掌门的调侃,微微动了动肩膀,却被再次抓住。

    “现在人多眼杂,若你为他好,就不要让旁人过多注意他。”掌门沉声叮咛。

    玄钺静默片刻,原本紧绷的身体最终缓缓放松了下来,算是接受了掌门的建议,只是那再次回到萧铭身上的目光,却下意识泄露了些许的委屈。

    接受的玄钺这样的目光,萧铭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目不忍视地移开视线,随即却对上了周围其他人又是了然又是嫌弃的表情。

    萧铭微微一愣,有些茫然。刘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视线在玄钺的方向停留一瞬,随即抚着胡须摇头感慨:“大战在即,赵长老还是不要太过儿女情长为好。”

    萧铭:“………………………………”

    ——我到底哪里儿女情长了?不要随随便便给人下定义!

    其余众人:呵呵,隔着那么多人还玩眉目传情,简直让人没眼看!

    天玄派、洛水宗中的知情人士向着萧铭玄钺这对在此等情况下也忍不住秀恩爱的狗男男默默举起了火把,无极门那边的苏俞琤看到这样的情况,感觉则又是欣慰又是糟心,复杂得难以言喻。

    不得不说,玄钺和萧铭能够将关系进展到现在这一步、就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有很大一部分功劳都要算在苏俞琤的努力贡献上。

    若不是他将自己的一百八十般撩妹技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玄钺,帮助他点亮谈恋爱和说情话的技能,这两个别扭的家伙如今大约还在原地打转呢!现在他们能够在如此严峻的情势下还不忘情意绵绵地对个小眼神,苏俞琤简直比萧铭、玄钺这两个当事人还要来得成就感十足。

    ——只可惜,再强的成就感,也弥补不了单身狗被暴击造成的伤害,更何况他这只单身狗还曾经被萧铭耍得团团转,闹了不知道多少个笑话。

    苏俞琤在心里叹了口气,扭头扫了一眼紧紧跟在自己身后、几乎寸步不离的夏黛,感觉自己的脑门更疼了。

    在解决合欢宗覆灭的问题后,洛水宗便应夏黛的请求,将她送去了无极门。经历了灭门之难的夏黛迅速成长起来,对于原本只是敷衍了事的修炼开始认真专注,性格也由曾经的天真烂漫变成了如今的沉默寡言。

    苏俞琤本就将夏黛当成疼爱的妹妹,见到她如此模样更是心疼不已,自动自觉地接过了照顾她的任务,希望能够让她走出这一段阴霾。在苏俞琤的开解下,夏黛的情况稳定了很多,但却让她更加的依赖苏俞琤——如果说曾经的夏黛对于苏俞琤只是少女情窦初开的青□□恋,那么如今的苏俞琤便已然是一无所有的夏黛手中唯一的浮木,她不敢放手、不愿放手,也不能放手。

    苏俞琤与夏黛之间进入了一种难以开解的怪圈,另一边的玄钺也被洛水宗掌门指派着率队进入十荒林,探查结界的情况。至于萧铭,则开始叮嘱自己的小徒弟,让他务必谨慎,千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惹人怀疑:“像我们洛水宗这般的小宗门,负责的肯定不是什么重要地点,大约就是些边边角角容易被忽视的小地方,只要小心一些,大约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我明白的,师父。”陆天羽认真地点了点头——这可是事关他本人生死存亡的大事,怎么可能不慎重。只是他本人却并不厌烦萧铭这般毫无必要的碎碎念的嘱托,因为这代表了自家师父对自己的在意和关爱。

    师徒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气氛和谐,萧铭搜肠刮肚地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情况都叮咛了一遍,刚打算收尾,便感觉到一股刺人的视线。

    那视线绝对称不上善意,萧铭只觉得浑身一僵,像是被冬眠许久、□□的毒蛇盯上的青蛙。只是当他朝视线的方向看去时却一无所获,甚至那视线也不过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只是不经意的扫过那般。

    萧铭完全无法将其当成一个“意外”,他对别人的负面情绪感知极其敏锐,冥冥中有一种声音在告诉他——那个人的目标的确就是他。

    萧铭对这股视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有一个人也曾用这样的目光凝视他,只是这一瞬的时间太过短暂,短暂到萧铭还来不及从记忆中抓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父?师父!”陆天羽看到萧铭突然面色发白、神情冰冷,下意识朝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不由担心地呼唤了几声。

    萧铭被陆天羽的声音惊了一下,回过神来,眉头却仍旧紧锁着。他抬手安抚了一下陆天羽,随即看向掌门,低声问道:“那个方向,都有哪些宗门势力?”

    天玄派掌门望了一眼萧铭手指的方位,略一思索,便吐出了几个宗门的名字。萧铭将这几个宗门过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与自己有宿怨的人,不由更是迷茫。

    “这些都是修真界负责镇守的宗门,至于再往远处……那就是魔域的范围了。”掌门抚了抚胡须,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魔域……”萧铭低声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我只是感知到从那个方向传来了一股恶意。”

    “那十有八九便是魔域的家伙了!”天玄派掌门嫉恶如仇地冷哼一声,“那帮魔修,怎么可能不带着恶意!”

    “大约如此吧。”萧铭口头上认同,心中却并未放下警惕——那股视线绝对不是普通的魔修对道修的恶意。

    只可惜,不管萧铭如何翻来覆去的猜测,只凭那片刻的视线,着实没法确定任何的目标。对这种情况毫无办法的萧铭只得在需要关注的名单上加上了所有的魔修,随后便暂时丢到一边。

    如萧铭先前预料的那般,天玄派负责看守的位置并不重要,职责也并不繁重,他们只需要派出几只队伍,联合其余几个小宗门四处巡视,诛杀所有逃窜到此处的低等妖族——倘若万一遇到难以应付的妖修,便立刻发送讯息,只要坚持到附近的元婴修者赶来援手后便万事大吉。

    因为有萧铭这个隐藏的元婴真君,由他带领的小队除了陆天羽这么一个金丹外,其余全都是筑基期的弟子,完全有别于其他队伍五六个金丹真人扎堆的情况。不过能者多劳,萧铭对此也并不在意,甚至非常满意——能够与他平起平坐的人越少,便越是方便他行事。

    由于有大能们正面狙杀突破结界的高阶妖兽、妖修,所以能趁乱跑到天玄派负责地域的无非是些能力微末的小妖、或是身受重伤妖类。几日的巡视中,萧铭几乎没有什么亲自动手的机会,全部将其交给了陆天羽,看着他或是单独击杀、或是指导其余筑基弟子,自己则袖手旁观,颇为悠闲。

    实战是锻炼的最好方法,不仅仅是刚刚结成金丹的陆天羽在妖族的磨练中实力更胜一筹,就连跟随他的筑基弟子们也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演变成后来的游刃有余,尽皆有了长足进展,仿佛这并非是与妖族的生死之战,而是一场由长辈率领的普普通通的历练。

    太过平顺的时光总是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就连萧铭也并不例外。毕竟,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根本不了解其中蕴含的种种危险。

    这一日,刚刚击杀了几只成队的妖族,筑基期弟子们纷纷寻了安全的地方打坐修炼,恢复损耗的灵气,而陆天羽则突然抬头向一边看去,微微皱起眉:“师父,有只妖鸟正在往这边飞,我去看看。”

    萧铭自然也察觉到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叮嘱陆天羽小心,不要离开的太远后便抬手放行——毕竟,这样的情况并非出现过一次两次,陆天羽向来都承担着在众人疗伤的时候警戒四周的任务,也一贯完成得很好。

    陆天羽的离开没有引起筑基弟子们任何的关注,就连萧铭也不过是习惯性地在他身上留下一缕神识以确定其方位。

    只是这一次陆天羽花费的时间比以往要长得多,萧铭心中微微不安,下意识顺着神识探向陆天羽所在的方向,随后猛地皱起眉头。

    正所谓当局者迷,陆天羽的全部注意都放在身受重伤、努力逃窜的妖鸟之上,并未多想,而旁观的萧铭却发现了一丝不正常,只感觉那妖鸟与其说是逃跑,倒不如说是引诱——将陆天羽朝着十荒林更深处引诱。

    萧铭突然站起身,引得周围筑基弟子纷纷吓了一跳,但他却根本没有注意,只是丢下一句“天羽有危险,我去看看,你们速速回去营地”便匆忙离开。

    筑基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苦逼了一张脸——在金丹长老的庇护下斩杀妖族的确很爽,但是一旦没有了这两位长老,想要在这十荒林内保全自身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啊qaq

    萧铭当然知道,他这一离开,留下的筑基弟子将面临极大的危险,但那又能如何呢?这群筑基弟子加起来,也抵不上萧铭心中陆天羽的一根小指重要,素来偏心护短的萧铭绝对不可能为了无关紧要的外人而看着自己的小徒弟陷入危险之中。

    陆天羽且战且走,萧铭则是闷头猛追,这一追,便更是察觉出不对之处。大大小小的妖族像是凭空冒出来那般,阻拦在他的道路之前——这分明是一个陷阱,一个妖族用来捕获陆天羽的陷阱。

    萧铭的心一直往下沉,不愿有丝毫恋战,催动了十分的速度朝陆天羽而去。也幸好阻拦他的对象并不知道他已然有了元婴修为,不然倘若是金丹期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在重重阻拦下寻到陆天羽的。

    尽管萧铭将自己的实力发挥到了极致,在看到陆天羽的一刻,却仍旧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一张火网迎面扑住,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萧铭手拈法决,催动自身灵气转化为水属性,下一刻,一条水龙便直扑将陆天羽笼罩的火网,试图将其扑灭。

    狰狞的水龙夹杂着漫天水汽,气势磅礴,但在它接触到火网之前,却被一只燃着烈焰的火鸟拦住。火鸟的身型比之水龙小巧许多,一头扎进水龙嘴中,却并未被对方吞噬,反而从内部瓦解,轻而易举地将整条水龙绞碎。

    萧铭一击落空,陆天羽自火网中朝萧铭伸出手,却只能身不由己地任由几只跳出的妖族拖着火网,转瞬间没入密林深处。萧铭想要追赶,周身却被一层又一层的火焰笼罩,不得不停下脚步,咬牙看向催动火焰的人。

    ——或者说,是催动火焰的妖。

    与陆天羽有着八分相似的面容,却更加的成熟、艳丽,气势逼人;那人有着一头仿若火焰的红色长发,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审视而玩味;嫣红的嘴唇挑起,笑容暧昧;一身火红色的羽毛大氅直直垂落在地,笼罩全身,让他整个人都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热烈而又危险。

    萧铭抿了抿嘴唇,声音冷冽:“妖族,赤王。”

    “初次见面,方才不得以对你出手,还望多多包涵。”被称为赤王的妖修没有反驳,只是笑容加深了些许,吐出的言辞虽然谦逊礼貌,但神情中却并未有一丝惭愧的意味,“这一段时间,多谢道友对小儿的照顾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深表感激。”

    “感激?”萧铭冷笑,“这就是你感激的方法?!”

    “小儿顽劣,对我这个父亲多加排斥,我也只好采用这样非常的方法。”赤王轻轻耸肩,语气惋惜。顿了顿,他只住萧铭还想要出口的话语,弯起了眼眸,“此处可不是说话的地方,赵道友——或者应当称呼你为萧道友?——是否愿意移步,到‘安全’之处再行叙话?”

    赤王抬起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彬彬有礼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我想,小儿初到妖族,能有一向信赖的师父陪伴,必然会安心不少。萧道友应该也不放心自己的小徒弟只身一人前往妖族吧?”

    萧铭面色沉郁,对于这份放到自己面前的“妖族一游”的单程车票并未惊慌失措——或者说,他早在一路上遭遇妖族阻拦的时候,便料到了这一刻。

    妖族赤王显然对于他和陆天羽的事情所知甚祥,当陆天羽踏入陷阱、而他尾随而至的时候便再也没有了脱身的余地。赤王对陆天羽势在必得,而他这个做师父了,也自然在赤王的计划之内,无论天时、地利、人和,萧铭都不占上风。

    就连玄钺的师父师兄都折在了这位赤王的手上,倘若此时此刻面对这样情况的人是玄钺,也许尚有挣扎的余地,但萧铭却一点都没有办法。

    所以明知有危险,萧铭仍旧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了进来,而没有做出任何逃离与求助的举动——因为赤王必然不可能让他成功。

    赤王想要杀他易如反掌,那么他也只能尽量刷刷这位赤王的好感度,展现一下自己的存在价值,这样才能顺利地在赤王手中存活下来。

    从赤王目前的表现看,他应当并不知道萧铭与陆天羽初见时的炉鼎之约,那么萧铭便可以完美地扮演一个在乎徒弟、甚至不惜前往对于修者而言有去无回的妖界的好师尊。陆天羽桀骜难驯,于是与他师徒情深的萧铭便是一个最好的安抚人选,甚至是最恰当的威胁手段。

    纵使前途未卜,但起码暂时,萧铭并没有生命危险——只要能活下去,那么就有脱身的可能。

    不由自主地,萧铭转头看向洛水宗镇守的方向,脑海中玄钺的面孔一闪而逝。随后,他再无迟疑,举步跟在了赤王身后,迈向了修真界人人惧怕、畏之如虎的妖族地界。

    也许这一去,与玄钺便是永诀了……萧铭心中漫起丝丝钝痛,无法遏制的后悔,还有莫名的庆幸。

    ——早知有今日,他大约不该顾虑甚多,逃避对玄钺的感情。

    ——但既然有今日,也许曾经的逃避才是最好的,起码不会让玄钺再次品尝到得而复失的痛苦。

    倘若此次他能够平安归来,玄钺对他的心意也一如既往,那便应了他吧……

    第六十九章

    /script>由于萧铭表现配合,又相当及时得刷了一把好感度,所以最终他是被妖族赤王以颇为礼遇的姿态请回妖族的——起码表面上是“请”。

    跟在赤王身后,萧铭没有做出任何试图反抗或逃跑的姿态,在确定赤王因为达成所愿而心情不错后,他挂着一幅担心徒弟的好师尊的面孔,开始拐弯抹角地收集情报:“你特意动了那么大的阵仗将天羽抓回妖族,到底要做什么?”

    赤王稍稍挑眉,语气讶然:“我是他的生身父亲,父亲将儿子带回自己的族群,还需要什么原因?”

    “呵,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萧铭冷笑一声,“虽然我对妖族了解不多,却也知道妖族对于半妖极为排斥,我并不认为天羽适合呆在妖族。”

    “不错,妖族对于半妖的确排斥。”赤王侧头看了萧铭一眼,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半妖的轻视,“所以,我的儿子体内怎么可以流淌着人类的血统?”

    “你要做什么?”萧铭一惊,面色隐忍克制,眼眸中却压抑不住的焦急担忧——这样细微的情绪波动寻常人是难以察觉的,却躲不过不知活了多久、老谋深算的赤王的眼睛——而这也是萧铭想要赤王看到的。

    果然,见萧铭如此反应,赤王心中满意更甚:“我要做什么,你应当能猜到的,不是吗?你去那半妖村,不也是为了一样的目的?”

    萧铭表情僵硬,几乎隐忍不住翻腾的怒火:“所以,你要用那般危险的方法,剔除天羽体内人族的血脉?!你明知道那种方法九死一生,竟然忍心让你的亲子遭受这样的对待?!”

    萧铭的语气越来越高,越来越严厉,黑色的眼眸中似乎跳动着火焰,痛恨地盯着赤王的面孔,仿佛要飞出两柄利剑。

    明明被如此冒犯,赤王却丝毫不以为忤,反倒是多了几分的赞赏:一来是为了他对陆天羽的心意;二来则是已然很少有人在明知他身份的前提下,还能够对他表露出这样的姿态。不由得,赤王反而更加想要逗弄一下对方,看他打破那副克己的表象,毫无遮拦地显露出真实的情绪:“亲子?我的亲子绝不可能是肮脏的半妖。倘若他能够熬过去,成为血统纯正的赤翼鸟,我自然会将他奉若珍宝,倾尽全力培养,但如果他没能熬过去,那便称不上是我的儿子,死了也就死了。”

    萧铭气息一滞,赤王显然比他预料中的还要无情,这对于他而言可不是一个有利的消息。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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