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节
转战娱乐圈/金毛饲养手册 作者:惊川
第5节
“你车停在哪？”
温庭顿了顿，这人说来接自己不是应该开车来的吗？怎么反过来问自己了。
“没车。”
“哈？”方有柯惊讶的睁圆了眼睛，话里话外爱弟之心昭然若揭的叶景给温庭买了房子会不买车？
温庭无语：“你没开车来？”温庭觉得像方有柯这么精明的经纪人肯定不会没钱，当然也会有车，方有柯觉得温庭一定有车，所以自然而然按下b2楼层，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
其实这俩人都是穷飕飕的没车一族。
“我都做了好几年冷板凳了，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钱买车。”方有柯揉了揉额头，觉得两个没车的人来地下停车场溜达的行为太过白痴，不想在这个安静的场地多停留一秒，转身就往电梯走。
最终两个人选择了打车。
听着方有柯和第一次见面的出租车司机天南地北的胡说八道，气氛之火热像认识二十年的忘年交，温庭在心里默默把买车这一件事安排上了日程。
《double》的版是半年前发行的，全书分五册，共近三百万字。发行之初，严厉的名头和精美的封面就吸引了一批迷，这些人看过之后发现整本书剧情跌宕起伏欲罢不能，最终赛斯的悲情收尾令人难以释怀，于是在被虐的死去活来的同时口口相传，越来越多的人或被朋友推荐或被论坛网站推荐了解到了这本书，一直到今天，《double》的粉丝已经积累到了一个惊人的数量，并且由此衍生了几个独立的论坛和粉丝专属网站。在严厉刚刚放出消息这部将拍成电视剧的时候，无数的书迷沸腾了。大部分的人在了解《double》之后更进一步的了解到了严厉，知道这是一个很认真负责的导演兼作家，拍出来的东西绝对保质保量，对新剧的期待值还是很高的。
也有一部分人持反对声音。
不像漫画和影视的定性人物塑造，的文字描述往往来的更夸张一些，让人在无法确定的同时延展出无限的可能性，每一个人对心里的人物都有不同的造型理解，所以改编的影视主角很难达到所有人的指标，这类影视剧拍的好了也难以获得所有书迷的肯定，拍不好那就是满满的口水攻击，也不管艺人究竟演技如何，光是形象稍微有一点点的不符合就会引来什么长的太丑演的太渣这类言词，导致整部剧的风评变差。而且，近几年炎国影视圈几部改编自畅销的剧集确实不怎么给力，不是把剧情改的面目全非，就是直接沦为只求雷点不要质量的狗血剧，拖剧情凑时间虎头蛇尾，所以慢慢的观众也变得不再期待了，甚至出现了很多宁愿喜欢的作品永远不要被拍成影视的言论。
拜严厉的名声和《double》的名气所致，在众多的网站上，书迷们开始了拒绝拍影视的抵制言论。
简直无法想象我的塞尔提变成活生生的人出现在电视里！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赛斯！我的男神！我不要你变成三次元的普通人啊啊啊啊啊啊！
没人能复制我心目中的女神，拒绝看《double》tv版。
大大你真的要拍电视剧吗，真的吗真的吗？？？？
我觉得顾尔沁蛮符合菲尼克斯的形象的，如果是她的话我还能接受。
谁也演不出赛斯的味道吧？那么好的一个男人……
作者大大怎么想的，不能还给界一个平静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抵制改编影视啊啊啊啊！
网络上反应很大，不过严厉做为一个严苛的导演，拍出来的东西有质量保证，何况这剧本这么好，就算很多人都说不想看电视剧版的《double》，还有另外一群人热烈欢迎。消息刚发布就获得了这么高的关注点，还是有许多艺人前仆后继的想要挤进剧组，哪怕是支线中70个人物的其中之一都好。
再说，女主虽然定了当红花旦姚予歆，两个男主角还没选定不是？
所以，到达试镜地点的温庭第一次感受到了娱乐圈的拥挤，偌大的空地上或坐或站挤满了人，有些人相互认识打招呼，有些人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聊天，有些人自持有点名气领着经纪人不屑与大部队为伍，选了个稍微清净点的地方酷酷的站着，可惜人实在太多，离着最远的人打个喷嚏也能喷到旁边人身上。整个场面拥挤不堪热闹之极，温庭觉着这活脱脱就像某个地震多发国家的紧急避难所，唯一的不同是他们并非带着大包小裹行色匆匆的难民，而是一串串穿着时髦打扮靓丽的俊男美女，各个年轻亮眼，尤其女性们，大部分都是尖下巴大眼睛高鼻梁，相似程度70，不管是放一起还是分开都会让人眼前一亮的同时产生莫名的熟悉感。
严厉挑选演员有一个最大的要求，就是好看的同时必须年轻，这个特点从《少年时间》这部剧里就出现了，并且沿袭到了《double》，关于这一点有一部分是因为严厉的主要角色都设定为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另一个原因就来自严厉的个人爱好，所以这里满屋子都是俊男美女并不奇怪。好看的人太多，被一大群被美少年美少女包围，看多了也就审美疲劳分不出谁好看一点谁丑一点了，看谁都差不多一个长相。
闲闲进门的温庭和懒洋洋跟着的方有柯一进门，众人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都有那么一点点的惊艳之感，实在是温庭的长相太完美了，而且完全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每一个五官都没有瑕疵，凑在一起就带了自然的美感。现场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在一堆“这谁啊”、“是他啊”的低低议论声里，方有柯拉着温庭走到了一个相当不起眼的小角落，温庭后背对着两面墙壁连接而成的90°直角，正面对着方有柯。方有柯拉着温庭站好说了一句去拿试镜册，一回身就对上温妮一张黑沉沉的脸。
“哟，好久不见。”方有柯双手插兜打了个招呼，眼神懒洋洋的扫过温妮身后的钟子苏，没有丝毫停顿的收回了目光。
温庭自己单飞，n的组合可没有解散，这会温妮带着钟子苏单独来可不怎么合适，总不会不是试镜而是路过吧？
不知道其他队友知道这件事作何感想，还有可能不知道这事。
两个人之前也没有交情，如果在昨天以前温妮碰见方有柯还会打个招呼，现在是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她盯着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的温庭，脸色很复杂的说：“你也是来试镜的？”她知道钟子苏一直看书看视频努力钻研演技预备进军影视，不过什么时候温庭也会演戏了？
温庭“嗯”了一声，懒得和温妮多说一句，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让温妮内心起了一股无名火，她语气不怎么好，音调微微拔高，说话也带着一丝鄙夷的味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演戏？”
温庭实在对温妮的行为无法理解，做为一个经纪人，听从公司安排尽其所能的捧红自己带的艺人才是正确的吧？以前温妮不喜欢温庭所以不尽心也就罢了，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种敌视的情绪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果然是不喜欢一个人他做什么都看不顺眼，现在温庭脱离n，温妮没有经纪人的身份牵制，对温庭变得愈发不客气了。
面对一个讨厌自己的人，温庭也不可能有好脸色，嘴角牵起一个有点冷的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不要太高看自己。”
“小庭。”钟子苏语气有些急切的喊了一声，动了动身子想要从四个人之间的缝隙钻过去站到温庭旁边，结果方有柯不着痕迹的侧过身子挡住他，钟子苏只能停下来，有些不满的看了方有柯一眼，见对方连余光都没给自己，就又对着温庭说：“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温庭简直想给钟子苏颁发一个最佳点怒奖，用这么一脸着急又担忧的表情说出这种令温妮想起温庭脱队事实从而愤怒的话，实在让人很难想象这是有心之举。
果然，温妮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几分，说话都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就凭你个花瓶也来试镜《double》的角色？”冷冷的“嗤笑”一声，温妮接着说：“你是来试镜马路标识的吧？”
“温姐……”钟子苏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温妮，又一脸关切的对温庭说：“小庭你别介意，温姐就是……生气，语气冲了一点，这两天你不在温姐推了很多活动，你回n温姐就不生气了。”
“免了。”温庭不咸不淡的拒绝，“我不认为有回去的必要。”
没有叶景董事长弟弟在的n只是一个普通的偶像组合而已，钟子苏是真的想让温庭回来，就算他以后借不上叶景的力，叶景也不会亏待n让其落没。现在温庭不接电话不肯见他，钟子苏这几天是第一次见到温庭，还想再劝劝对方，温庭的眼睛已经侧过去不再对着他，拒绝的意味太过明显，钟子苏想说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突然就明白不管他说什么，温庭都不会回来了。
☆、看过去
气愤的温妮最终拉着有点走神的钟子苏走了，站到了离着他们有点距离的地方，两个人的目光还时不时的看过来，偶尔还低下头说两句，从温妮不耐的脸色和钟子苏无奈的表情，温庭不用猜都知道钟子苏是在劝温妮让他重回n。
试镜室的门不时开合，一群垂头丧气的男女走出来，又换上另一群既忐忑又期待的男女走进去，仍然在等候的人看见前人的失败既高兴于角色没有被选定，又紧张于严苛又沉闷的试镜气氛。温庭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影响，他正仔细的研究方有柯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试镜册里赛斯的桥段。
整个试镜册赛斯的桥段只有三个，一个是大战结束后塞尔提被活捉，赛斯冷眼看着塞尔提被注射药物扔在脚下，居高临下的下达了囚/禁指令，回身背对众人的一瞬间却非常轻微的叹了口气。一个是赛斯在学院无意间发现受伤的塞尔提，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一瞬间起了杀意，最终放弃下手仔细的为塞尔提包扎裂开的伤口。最后一个，是一起长大并追随赛斯的属下雷诺发现塞尔提还活着，暗地里和塞尔提联络，想要劝对方来到自己的阵营，但被性格极端的巴尔顿发现，误认为雷诺是奸细从而设计杀害，赛斯赶到的时候刚好见到了雷诺被巴尔顿一剑刺穿心脏的一幕，惊痛之后反而对巴尔顿大加赞赏。
这三个桥段选的都很精髓，看似简单的文字背后是过往情义和复仇道路相互违背的矛盾感，每一个桥段都是两个极端相互碰撞的演绎。
正因为精髓，所以一个比一个难演。
方有柯默不作声的打量着还在等待的那些人，某些并不陌生的面孔看见他的时候或躲闪的移开眼睛或尴尬扯了扯嘴角，方有柯无所谓的哼了哼，逢高踩低人情冷暖他看的太多，不需要在大众眼前露面的经纪人只要手腕够狠就可以，何况这些经纪人和艺人没一个是和他同一批的“老人”，他没有必要巴巴的凑上去贴脸。
就在方有柯斜着眼睛跟着温庭看试镜册的时候，人群突然起了小小的躁动，低低的惊呼声从楼梯口呈波浪状响起来，方有柯眯着眼睛看过去，意外的发现星钻娱乐的一哥池成勋和鼎鼎大名的导演元熙正穿过众人往试镜间走，元熙目不斜视，池成勋倒是好脾气的和每个向他打招呼的人微笑还礼，眼神轻轻一扫像是每个人都看到了，展现出翩翩有礼的君子风度。
不过方有柯怎么看池成勋那笑怎么觉得完美，完美到像是面对“咔嚓咔嚓”闪耀的镁光灯，没有任何毛病，却不带任何感情。
方有柯猜对了，池成勋真的没任何兴致对这种只能通过试镜来获得连续剧角色的小人物投注感情，身为国际范大咖，每天要面对的献媚巴结之人太多，池成勋记不住也懒得看，只不过他习惯了给众人留下美好的印象，看似每个人都看见了，其实池成勋是谁都没看，自然也没看到低下头的温庭。两个人很快就进去了，留下一屋子变得兴奋热情起来的年轻人，就算试镜不通过，能被这两个人看中结交一下也是好事。
方有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温庭，只见对方还在专心致志的看试镜册，清澈的眼睛不时的闪过一道亮色，像是有了什么新的感悟。
嘛……也没必要特意去打招呼，就算试镜失败，凭着温庭的演技，也肯定会给他们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从早晨九点到现在，严厉已经坐了快六个小时，早饭加午饭都没吃，水却已经灌了五瓶，胃和心一样郁结难舒。《double》是严厉的得意之作，从剧情到人设再到世界观，每一个文字每一个画面严厉都倾尽了全部的心血，甚至觉得有生之年她都未必能再写出一部如此满意的作品，满意到没有任何瑕疵。这次拍摄电视剧严厉很有信心，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整部作品的细节，每个人物的性格该如何展示，剧情该如何衔接。在和家里大吵一架，最终胜利的严厉信心满满来势汹汹的发布了拍摄的消息，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严厉只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场地选好了，就在法国的两处庄园，严厉还和朋友借了一栋私人别墅。70个人物各有特色，支线人物并不难选，稍微有点演技的差不多都可以驾驭，再加上严厉自己的能力，所有的人物到现在已经差不多都可以定下来。剧组是朋友常用的，资金也非常充裕，特效团队用的是自家那个奇葩老弟带领的队伍，技术不用说。一切的一切看似都很顺利。
可两个男主到现在都没选好！
这两个人物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演，演艺圈里那几个有实力的演员都可以做到，为了整部戏的质量严厉也不是不舍得下血本请人，可演技够用的长相不够用，长相够用的年纪又不符合。又年轻又帅气又有深厚演技的实在是太难碰了。
塞尔提的人物还好，严厉已经有了三个有点意向的演员，外型气质都很符合，演技差了点她可以使劲逼。
难就难在赛斯这个角色上。
从一个有情有义的少年变成隐于黑暗之中的复仇之人，赛斯整部剧里70都是走的阴暗路线，可赛斯的本意是为了改变这个不断增加绝望的国家，真正的赛斯是善良的，他并没有错，塞尔提也没有错，他们只是为了各自的正义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严厉要的是一个心怀正义的复仇少年，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狂魔，偏偏这种复杂矛盾的人物太过难演，这些年轻的艺人们不是把赛斯演成了被人逼迫的假惺惺的白莲花，就是演成了一个只有阴暗没有光明的恶魔形象，导致严厉一个满意的人选都没碰到。
严厉抬起手腕上的昂贵手表，指针指向两点十分，心里暗骂了一句某人是王八蛋，狠狠捏着水瓶一仰而尽。
“啊……是你！”一个长得顶多算清秀的少年说着塞尔提的台词，夸张的面部表情相当滑稽，用惊讶来形容实在不够看，严厉觉得他不是发现敌人是好友赛斯从而受惊，而是看见一只身高三米的兔子。愤怒的严厉拍着桌子站起身子，手里还死死的捏着水瓶，瓶身捏成了麻花状“咔咔”的响，试镜的少年被严厉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一扫而空，一脸惊惧的看着严厉狰狞的脸，混身都开始颤颤巍巍起来，别说是他，就连整个试镜室的人都被严厉吓的不敢喘气。就在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少年以为严厉下一秒就会把水瓶砸在他头上的时候，门开了又关，一道低沉悦耳的男音就像天使的祝福之音一样拯救了他们。
进门的是元熙和池成勋，扫了一眼现况，池成勋对一进来就看见这种肃穆的情况表示理解，就算两个人不是很熟，他也听元熙不下两万次提到过严厉的吹毛求疵和火爆脾气，池成勋笑着说：“严大导演这是怎么了？”
厅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副导赶紧给少年摆摆手势喊了句“下一组”。严厉看向来人，发现半分钟之前被她骂王八蛋的人出现了，很快转移了发火对象，水瓶冲着元熙就扔了过去。表情呆愣的元熙出乎意料的身手矫健，像是预知一样歪了下头躲了过去，然后游魂一样走到严厉旁边的位置，原本坐在严厉旁边的副导很有眼色的给元熙让座，元熙幽幽的说了句“谢谢”就坐了下来。
扔出水瓶的严厉火气消了不少，很快注意到元熙的不对劲，那张白嫩嫩的娃娃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色苍白的像小鬼一样，严厉皱了皱眉头说：“一年360天都在致力于和外太空联系的元小熙你这是怎么了？世界末日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元熙心里就空落落的，慢动作一样转头看了眼严厉，长期面对电脑造成了深度近视，严厉带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眼镜片的厚度可以砸死一只老鼠，虽然对方有着尖俏的下巴和粉嫩的嘴唇以及娇俏的鼻子，不过严厉的眼镜造成的视觉冲击太强烈了，导致只会让人注意到眼镜而不会仔细看其他露出来的五官。再往下看，严厉穿着高领的桃粉色宽松t恤，宽松程度达到完全看不出女性该有的曲线。元熙又慢动作一样转回脸，长的没有安宁好看身材没有安宁好气质差了一大截说话像个男人，同样是女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严厉被元熙别有深意的打量眼神盯得全身汗毛直竖，就在她以为元熙是不是撞邪了的时候，元熙又莫名其妙的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回头了。
你失望个毛线啊？！老娘到底哪里让你失望了啊？！
严厉炸毛了，后果很严重。就在严厉即将要揭案而起大杀四方的时候，站在一旁和没地方坐的副导相谈甚欢的池成勋淡淡的说：“新的一批进来了。”
这两个人对于某种事上肆无忌惮的共同性还真是相配。
副导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做为一个长期混迹于电视圈的小导演，他可是很少有见到国际咖位机会的，就算见到了以他的身份也很难结交，所以此时的副导很兴奋，星钻一哥耶，国际勋耶，在跟我聊天耶，说出去多有面子啊，和国际巨星聊天。
有那么一瞬间副导再次感受到老婆为他生下第一个儿子的自豪感。
“真、真没想到身为影帝的池先生会来试镜厅。”
“呵呵。”池成勋扫了一眼又开始犯呆的元熙，要不是这个心情不好的奇葩只有和严厉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回到现实，他才懒得来这种拥挤的破地方。
“严导重出江湖，我自然也是很关注的，想要先睹为快看看演员阵容。”心口不一这种事池成勋已经信手拈来了。
哇，这么大的腕说话好和气啊，看这眼神，多有风度多有礼貌，一点架子也没有，真难得……副导心里对这个大明星的好感蹭蹭蹭的往上窜。
想起半个月也没选好合适的角色，副导叹了口气说：“哎，这么长时间了两个双主角还是没定下来。”看了一眼新进来的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好看，副导下意识的又叹了口气：“看这情况今天也未……”必。
差一个字没说出来的副导眼睛慢慢睁圆，嘴一点点的张开，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嗯？
这这这……这个年轻人入戏了？
副导不可抑制的倒吸一口冷气，入戏很正常，很多老艺人都可以做到，但在试镜室里面对选角的紧张和一干审视的目光，重重压力之下，这种需要漫长的岁月和一点一点的磨练沉积累计出来的技巧年轻人很难做到，最起码这半个月的选角他从来没见过，而这个入戏的不过是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一双眼睛明明是没有情绪也显得温柔的琥珀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奇妙的气息，就像一条漆黑沉重的铁链，勾勾缠缠的锁住了所有靠近的人，包括他自己。
副导一瞬间想到一个角色——赛斯。
是了，是赛斯。赛斯是正义善良的，又是憎恶仇恨的，他无法放弃旧日的情谊，为此不能停止复仇的脚步。从安琪拉死去的那一刻，赛斯就用黑色的牢笼囚/禁起了自己，断绝一切让自己犹豫的因素，伤害他人的同时也用同样的力道伤害自己，以极其决绝的姿态前行着……
这种想法，副导在看见少年的那一刻才明白，之前从来没有人想到过赛斯真正的内心挣扎源于对自己的束缚，他是在同自己战斗。
同样被震慑到的还有严厉，她一直以为不会有人明白赛斯的心理，现在，有个人做到了。严厉下意识的慢慢站起，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气氛变得沉闷，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少年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形却有质的气息，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看向少年，就连元熙也抬起头端正了脸色，在看见少年长相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熟悉感。
池成勋感觉到厅里变得微妙的气氛，众人的眼光全部聚集在了同一个点上，他好奇的看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觉得double剧情有种熟悉之感，它是建立在动漫‘叛逆的鲁鲁修’之上。语文是漫迷，以赛斯角色向鲁鲁修致敬~
☆、就是你
人群之中池成勋一眼就看见那个穿着深蓝色套装的青年，纯黑的碎发柔软蓬松，精致如造物主之手雕琢的五官没有任何瑕疵，深色衣服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更白了几分。
池成勋挑眉，这是温庭？
此时的池成勋有理由不确定这个人的身份，虽然只是换了头发和衣服的颜色，池成勋却觉得现在的温庭和那天见到的人大相径庭。当时的温庭虽然掩藏了一派闲适的外表下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和冷漠，起码在外人眼里来看还是比较容易亲近的。而现在的温庭……
像是心底埋藏着无数惊痛过往，那些往事如重逾千斤的沉冗噩梦一般死死压住了心，让人变成一只受伤的黑色猛兽，仿佛一个睥睨的眼神就会在不经意间将人拉进无底沉渊。
危险，这是池成勋第一个感觉。
温庭半垂着眼睛看着地面，像是地面上有什么东西一样，他就这样静静的站了五秒，忽然慢慢的抬起脚，而后轻轻的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所有人却都清晰的感觉到那脚步的沉重，像一记无声的闷锤敲在心上，脚步落地的一瞬间，心脏莫名的颤动了一下。
严厉很快知道了这人是在演雷诺死去的那一段，他看的位置就是雷诺倒下的地方——脚下两米外。
像，太像了！
要在巴尔顿面前隐藏情绪所以半垂着眼帘，没有任何声音却无端令人觉得沉重的脚步，就是赛斯看见雷诺被杀的反应。
青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步步的走近，眼神始终凝望地上的那一点，严厉甚至能感受到他所能看见的画面，在他视线集中的位置，雷诺正躺在那里无力的半张着眼睛，却始终撑着一口气看着走近的赛斯。
青年停了脚，慢慢的弯下身子单膝下跪，一只手抬起来撑在腿上，站着的严厉看不清他的表情，下一秒就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伸长脖子凑了过去，直到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的大半张脸。
严厉清晰的看见，在站立的人无法看清表情的一刹那，青年的表情有了变化：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而张大了眼睛，眉毛因为过度的悲伤而拧在了一起，嘴角不经意的抖动，像是怕被人发现一般又死死的克制住，身体因为过度的紧绷压制而僵直，纤细的手腕抑制不住的颤抖，攥成拳头的骨节泛白，严厉甚至能看清青年垂下的发丝之间露出来的白皙额头上一根青色血管，因为狠狠咬住牙关而完全凸了起来，这些细微之处将赛斯内心的煎熬和悲伤演绎的相当完美，严厉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青年强强抑制的无奈和难过，一瞬间心酸心疼到红了眼眶。
青年像是听见了什么，琥珀色的瞳仁里不再有任何沉痛之感，一瞬间变成了清澈见底的明净，表情舒缓下来，像是回忆起最淳朴纯真的美好童年时光那样透亮柔和，额头凸起的血管和仍旧颤抖的手腕却泄露了他仍旧无法平息的心绪，只不过不想被即将死去的人看到而强令自己做出这种表情。
严厉知道这个时候的赛斯是听见雷诺说没有出卖过the dark——他们的队伍。
青年低低的“嗯”了一声，语调却因为强制克制情绪而略带颤抖。雷诺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眼皮上越来越沉重，他的眼帘逐渐下垂，有些遗憾的说出最后一句话，他和赛斯共同的追求，所有努力的最终目标：好想……看见……新的……
雷诺的眼睛合上了，青年静静的看着雷诺带着遗憾的脸，轻轻的闭上眼，所有的表情消失不见，额头的血管平复下去，手腕也不再颤抖，很久很久，久到严厉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才说出了那个雷诺没有说出口的词汇：世界。
声音轻不可闻，尾音稍稍拖长，与之前颤抖的语调不同，这两个字青年说的缓慢而坚定。
青年猛然张开眼，在这一瞬间，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怀着沉旧过往的黑暗帝王，严厉却清晰的感受到，青年的眼中有什么不一样了，像是披荆斩棘的道路之上一名孤独疲惫的战士，在黑暗破晓初生的东方之光照耀下，骤然抽出了另一把金光璀璨的宝剑，坚定而勇往无前的走下去。
一道白光在脑海闪过，严厉还没来得及抓住，跪立的青年已经缓慢而优雅的站起身。厅里所有的人目光都聚焦在温庭身上，虽然刚才温庭的表情他们看不见，那些小动作也只有离得近的人才能发现，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被青年的情绪所感染，安静又专注的屏息等待，等赛斯重新站起来。
整个过程看似很长，其实过去了不过二十来秒而已。
青年动作的时候，整个人的气息都在随着变化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直到整个身子都站直，青年已经恢复成刚开始的姿态，他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前方，毫无情绪的眼底像漫无边际的漆黑苍穹，深幽幽的像是能给人吸进去。
刚才温庭所有的表现都在池成勋的预料之外，他没想到一个二十出头没念过大学的偶像歌手会演戏，更没想到他会演的这么好，虽然不知道温庭选的什么角色，不过他的眼神、小动作和台词咬音的掌握，完全就是专业演员的水准，池成勋越看越惊讶，越看越有兴趣，本来饶有兴致的想看看温庭下一步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结果温庭起身的位置正好直面对着他，所以温庭的眼睛就对上了池成勋的眼睛。
演戏的时候直视对方的眼睛很容易入戏，这个池成勋知道，他也喜欢这么做，不过长久的演艺生涯磨练出来的演技越来越精湛，一般在池成勋注视下的艺人很容易被他的气场压制，心理上的压迫感导致对方变得畏畏缩缩大失水准很容易ng。现在能和池成勋直视眼神对戏的而不乱阵脚的艺人越来越少，仅有的几个都是千家万户都叫得上名字的大咖，年纪都不小，同年龄层都几乎没人能做到。
很久没有被年轻人直视对戏的池成勋突然很好奇，这个年轻的偶像歌手会不会被自己压制？
一时好奇的池成勋双手环胸，下一秒，平易近人的影帝就变成了一只愤怒的雄狮般霸道强硬。
离得最近的副导感受到身边衣冠楚楚的君子摇身一变变成衣冠楚楚的野兽，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元熙和严厉也感觉到了不平常的气氛，元熙被温庭的演技吸引压根对身后的化身兽没反应，严厉却开始担心起来。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会演，可池成勋是纵横电影界多年的老戏骨，常年沉积下来的经验和气势不是这么年轻的人可以对抗的。虽然少年的表现严厉已经相当满意了，不过桥段还剩下最后一句，也是整个桥段里最难的一句，从巨大的悲恸中瞬间转折后赛斯会对巴尔顿说一句话。如果他被池成勋压制导致无法继续，那严厉就不知道青年是不是真的能做到收发自如，她要不要提醒池成勋不要吓人家小孩子？
严厉有些担心的看过去，发现青年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而且……完全没有被压制的迹象？！
松了一口气的严厉同时内心大喊：好可怕！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该有的演技和气场吗？！
这个世界的信息量太大人类能够学会的太少，接手公司业务之前将近二十年的人生，温庭一直用在学习所有能想到的东西上，每一项都竭尽所能尽力掌握，孜孜不倦的像个永远不会缺油的机械人一样努力，所以同时和温庭毕业于表演系的人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温庭却已经付出了比他们多出两倍甚至三倍的努力，算得上是个颇有功底的演员。
这点认识安宁的人都知道，认识温庭的人却永远不会知道。
包括现在很不爽的池成勋。
池成勋不爽的发现对面的年轻人没有受到自己任何影响，那双琥珀色的瞳仁没有任何变化，直视他的感觉像是直直的将人看进了心底，又像是透过池成勋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温庭盯着池成勋的眼睛，似乎站在眼前的人就是巴尔顿，他微微挑起一边眉毛，同侧的嘴角也翘起一个满意的弧度，口吻清淡：“做的很好。”带着一种天生理智克制自制的人不会轻易夸奖的难得，简单的四个字从温庭嘴里说出来无端让人觉得这句称赞异常的有分量。
温庭所有的气息一收，规规矩矩的站直身体，对着严厉鞠了一躬，表情略带歉意的说：“抱歉，严导，我是来试镜的，我叫温庭。”温庭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刚刚入戏了，我觉得这个机会很难得所以没和严导打招呼，希望严导能原谅我这一次。”
整个大厅里的气氛为之一变，被温庭带入戏的众人从他刚才令人着迷的演技之中回过神来，惊讶之余都忍不住心神激荡：演的太好了！赛斯有着落了！严导终于要从斯巴达模式出来了！
“啪啪啪”，在温庭出戏的瞬间也变回谦谦君子的池成勋轻轻的拍了三下手，现场的人被带动起来，厅里一下子充满了不一而同的掌声。池成勋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微笑点头，很中肯的说了一句：“你演的不错，温庭。”虽然不知道温庭演的是谁，不过看起来他对角色的参悟很透彻，没见严厉已经被震的呆若木鸡了么。
温庭很早之前就发现元熙和池成勋，不过他知道像这种被光环围绕的人多半不喜欢恬着脸上来凑热乎的人，从前的温庭也是这样的，这里人多，他也就没有和两个人主动打招呼，避免给人留下一个刻意制造关系亲密假象的印象，现在池成勋主动喊了温庭，他才对池成勋点头：“前辈过奖了，我还有很多需要磨练的地方。”
不自谦也不自夸，用这种非常平静的语调和阐述事实的口吻，给人一种这就是温庭非常真实的想法的感觉，池成勋这回是真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了，有实力不骄傲也不自贬，态度也不卑不吭让人舒服，不显山不露水的聪明就是一切都拿捏到刚好的程度，这是个无法让人不产生好感的人。
可他就是怎么看温庭怎么不爽？！
池成勋可不承认这是因为自己两次都没在与温庭的交锋里占上风的关系。
温庭同样摸了摸耳垂半垂下眼睛，以一种谦逊的姿态静站，现在不是他该说话的时候。
做为亲身体验的一方，池成勋刚才的气场压制温庭感受的最为直接，长久浸y更为危险充满尔虞我诈的商界，这种压制很容易造成对方心理上的软弱，这点温庭比谁都清楚，早早就练就了一身好气功，如果他认真，恐怕很难有谁能单纯的从气势上压过他，所以池成勋的行为对温庭造不成什么阴影，可这不代表温庭喜欢无缘无故的被针对。第一次见面就有种莫名敌意，这次试镜的时候来这套，换成别人恐怕早就被碾压成渣，试镜结果不必多说。
面对不是一个等级的小艺人，池成勋这种行为是不是过分了点？有这么欺负后辈的么？以前的恐怕温庭没机会和池成勋说话，没猜错的话两个人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不记得有招惹过这个人。
副导小心翼翼的凑到严厉身边，弯下腰看着严厉木呆呆的表情，有点不确定的问：“严导，你看这个叫温庭的怎么……”样？
外型符合气质符合又够年轻，演技没的说，活脱脱赛斯真人版，副导觉得这个角色就是贴身为温庭打造的，这回主角总能定下一个吧？不过严厉是导演编剧加最大投资商，副导名义上算个小领导，其实什么事都要问严厉，而且人家也有这个能力让他心甘情愿的让出主导权。
还没等副导说完，严厉和元熙就不约而同的拍案而起，两个人同时拍桌子同时站起来同时伸出手一指温庭，同时说：“就是你！”
池成勋：看吧，我就说他们某些地方很像了，看这默契。
严厉没的说，她整个人刚从温庭带来的震撼里回神，方才一闪而过的白光让严厉明白了一件事，她在写《double》的时候给赛斯设定的结局就是为了大义选择牺牲自己，这种想法可以说是始终存在在赛斯心中，并没有特定的哪个片段和语言表现出赛斯生成过这个想法。现在看了温庭的表演，再结合赛斯最终的悲剧收场，严厉分明的感觉到温庭版赛斯的想法，他的赛斯在雷诺死的那一刻真正将大义放在复仇之前，这一瞬间的转变让赛斯变得更加勇往无前，没有丝毫犹豫走向最终的死亡之路。温庭用自己的想法和理解演绎了一个真正的赛斯，不，是变成了真正的赛斯。
这种对人物深厚的理解证明温庭是个肯下苦工的实力派，不是一个只有演技不懂人物灵魂的外表派，赛斯的扮演者除了温庭，严厉的脑袋里已经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替代。
温庭被两个人抑扬顿挫的喊声和巨大的拍桌子声吓了一跳，严厉选定他在预料之中，彻夜研究剧本的温庭特意换了这么一身深色服装还染了头发，首先就是想从外型上更加贴合赛斯这个内心深沉智计多谋的人物，穿一身粉红运动服来试镜赛斯，演技再好也会让人从外观上偏离人物造型。至于元熙这话是什么意思，温庭就不太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心很塞，脑袋里都是鲁鲁，原谅语文是个感性的女青年吧。
☆、惊醒
元熙从刚开始的一点点好奇到不由自主的凝神看完温庭表演，某条脑电波突然与一个未知的星球连接成功，从连接点涌出源源不绝的文字，脑海里一部背景恢宏的长篇故事隐隐成形。本来刚刚拍摄完《贵族》的元熙想要好好休息一阵子，不过灵感这东西就像个骄矜的大姑娘，求她她不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楚楚动人的出现在眼前。有幸得到佳人垂青，元熙就没有懈怠的理由，如此热爱电影的他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的全身发麻，在他脑海里故事雏形正以金字塔形状一点点堆积。元熙眼底发光面色动容，状若癫狂的飞奔出去，所过之处人皆避让，就怕一个不小心被刮倒。
池成勋扶额，这人特立独行的作风有时候真是让人头疼。
同样有此感慨的温庭在目送元熙顶着一张心潮澎湃的娃娃脸出去之后，回头就发现严厉以迅雷之势从桌子后面跑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温庭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严厉的手，脸上摆出一个适当惊讶尴尬的表情：“……严导？”
严厉做了两次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看见被女人抓肩膀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温庭，觉得这个小伙子好可爱。这种未经世事的年轻人不经意间的情绪外泄，和刚刚成熟的演技太不成比例了，严厉难以想象这张脸的主人竟然能将赛斯角色驾驭的那种地步。回复正常的严厉觉得一个男人被女人这么抓着确实不太好，就放下手很高兴的说：“你叫温庭啊，演戏多久了？”
温庭想了一秒钟，“这是第一次。”
严厉点点头，“嗯，第一……次？”
“我是n组合的一员，之前团队发行过两张专辑，来这里之前没有参加过任何影视作品和试镜。”以前的温妮没有安排过n哪个人向影视界发展，温庭也没有那个实力。
……
严厉愣了片刻，然后语气不太确定的问：“专业学的是表演系？”
温庭垂下眼睛，语气有些遗憾的摇摇头：“我没上过大学。”
厅里有人开始倒吸冷气。本来所有人都在想这么一个有演技又好看的年轻人是谁，圈里从来没听说过，温庭就给他们解了惑，原来以前是唱歌的，难怪在影视圈从来没见过。可是演技如此精湛的人刚刚说他没有任何专业基础？！
这是在开玩笑吧，多少老戏骨也未必能做到这样好不好！不过谁敢在严导面前开这种一戳就破的玩笑，除非他来试镜厅是为了串门。
所以说大家带着一百点属性值出生然后小心翼翼升级技能的时候，某些人技能值已经爆屏了。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倒吸了口冷气，严厉看见温庭带着小遗憾表情莫名的带了点负罪感，一向被元熙说成粗线条的严厉不太好意思的说：“没念过大学也没什么遗憾的，就算你上大学也未必有现在演的好。”
……这算是夸奖么？
温庭对这个从作风到姓名都很严厉的年轻女导演有了点了解，这个人和元熙一样对艺术的追求很严苛，私底下的性格倒是有点神经大条，不像元熙看起来天然呆，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
起码元熙不会安慰人他就压根不安慰，不像这位有弄巧成拙的属性。
“行了，你先去休息会。”严厉指了指后面的一排椅子，“等会再和你详谈合同的事。”
“……严导，不用再排一场了？”副导期期艾艾的问，他也挺看好温庭的，不过哪有试镜演一个桥段就签合同的，怎么说也是个初出茅庐没有经验的年轻人，没准就会演这一段呢。
严厉推了推沉重的眼镜框，一脸认真的说：“不用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通过短短的几十秒仅有七个字的桥段演绎，就给一个虚构的人物以自己形象定了位，现在严厉的脑袋里再想起赛斯这个人物不会只有一张模糊的脸，而是温庭的样子，这就是最成功的表演。
副导看了看温庭，最终默默点了点头，他这个副导其实一点主权都没有。
池成勋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先是对着严厉说：“看来你的问题解决了。”又直面向温庭，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笑的一脸真诚：“你的演技令我惊叹，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有机会对戏了，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才怪。
国际大咖说一个小小的偶像歌手很快可以升级到他的水平线，这是对新人能力的肯定以及地位上升预判么？看起来挺祝福的一句话，其实很招人恨吧？没见那几个同样来试镜的人脸色都变得很精彩么？站了半天连个搭理的人都没有，自己又没那个身份贸贸然说话，给人留下一个冲动自大的印象得罪导演副导演，这会还当着他们的面夸一个同样年轻的艺人，羡慕嫉妒恨情绪在这个小空间里很容易被放大吧？
对待这种莫名其妙的非好感，温庭脸色都没变一下，语气非常自然：“我也很期待。”
才怪。
……
正常这种时候新人不是该一副诚惶诚恐手足无措的表情谦虚的说“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吗？就算温庭性格比同龄人要沉稳也该客气点说“承你吉言”吧？怎么就成了他也很期待了，还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种想要压制对方结果怎么也办不到的感觉，真！不！爽！
算上车里的那次，三次“吃瘪”的池成勋内心的小人面目狰狞，脸上笑的越来越和煦，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温庭，很亲昵很自然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先走了，你加油。”
刚才温庭对严厉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压下来的反感被池成勋捕捉到，你不是讨厌别人碰么？我偏偏要碰。
温庭下意识僵直的身体让池成勋心情好了几分，又轻又慢再拍一下，池成勋才带着小小的得意，心满意足的走了。
后排已经坐了三个年轻的男人，正摆着一脸敬佩的看着走过来的温庭，这几个人之中没准谁会留下来，温庭对三个人一一微笑点头以示客气却没有交谈的意思，选了和几个人有些距离的位置坐好。
刚刚池成勋那两下动作似乎是刻意的放慢速度，是他多心了么？
众人各归各位，厅里总算恢复了正常试镜的氛围，严厉和副导端坐在桌子后面，副导干劲满满，赛斯的角色终于定下来，希望今天也能给塞尔提定好。
“下一个。”
一个俊秀的年轻人向前走了两步，脸上带着很恭敬的表情微微鞠了一躬：“两位导演好，我叫钟子苏，是来试镜塞尔提这个角色的。”不是很平静的声音显示出这个年轻人有点紧张。
严厉先是打量了一眼钟子苏的外型，觉得比较符合塞尔提才点点头说：“开始吧。”
打从拿到试镜册就开始心无旁骛的钻研，进门的时候直接入戏，温庭一直没有留意其他人，这会听见熟悉的声音，温庭才发现原来钟子苏和他是同一批进来的，选的角色是塞尔提。
尽管两个人相处的不多，温庭还是能感觉到掩藏在钟子苏无害面貌之下的勃勃野心，这是一个懂得掩藏自己心机的聪明人，这样的人不满足做一个偶像团体的主唱很正常，温庭也不意外温妮会给钟子苏拿到这次试镜的机会，叶景当初能选择温妮来带温庭肯定是因为这个经纪人有一定的能力，只不过温妮选择放弃他而已。不过同样没有演过戏的钟子苏一上来就试镜双主角之一有点出乎温庭的预料，不知道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空怀一腔热血，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小，温庭想看看钟子苏能做到什么地步。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特意，钟子苏也正看着温庭的方向，两个人相隔的距离并不近，互相看对方的表情都不是很清晰，温庭也感受到了钟子苏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惊讶，忐忑，不甘相互交织。
钟子苏自己也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温庭没有注意到他进来，钟子苏倒是一直盯着温庭，对方身上进门前后瞬间发生的气息变化让钟子苏愣是平息了想要凑过去说话的心思，他在惊讶的同时不由自主的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温庭身上，眼睁睁看着这个一无是处的花瓶做了一段相当精彩的表演，精彩到他完全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表演结束的同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才知道自己屏息了这么久。钟子苏震惊于完全不怯场的温庭演技居然这么好，同时，心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甘心。
同样是偶像歌手，同样没有受过专业人士的技术指导，为什么温庭会做的这么好？不过是一个从来不看书的、靠着董事长关系才能出道、完全没受过高等教育出身福利院的人。
那每天睡觉时间都不到五个小时，三年多来坚持不懈在努力的他算什么？
好不甘心。
人们面对陌生人总要比身边的人更宽容。电视上一个杀人犯哭诉他为什么举起屠刀讲述一个悲情的故事，人们会想，这也算情有可原，这人也没那么可恶，如果这个杀人犯是自己身边的人，人们往往会穷追猛打恨不能亲手除之而后快。看见新闻说谁谁谁中了多少万多少亿的彩票羡慕的感叹一声好运气，换成身边的人就会莫名嫉妒恨，如果对方不把钱分给自己一个零头就是罪大恶极没人情味。
现在的钟子苏就是这种心理。
钟子苏凝视着温庭，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心里像脸上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好像曾经结结巴巴对自己说喜欢的男人不是他，自己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害羞脸红的人似乎从来没存在过。
强烈的落差和嫉妒让钟子苏升起一种不服输的心理。
钟子苏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塞尔提的人物性格和心理，脑海里想着该有的反应和台词，直接就把对面的温庭假想成了赛斯。
对着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钟子苏发现他居然很快找到了感觉，眉头不自觉的轻轻皱起，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严厉对钟子苏蓦然变得沉痛的表情内心评价了一句还可以，她对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表现并没有抱太高的期望，毕竟温庭那种妖孽级别属于奇迹范畴，而奇迹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
看来这个人是要演塞尔提终于发现自己追查许久的异类人真正身份是赛斯的那一段了。
钟子苏眼睛微微睁大，眼底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嘴唇张了又合，脚下不由自主的退后半步，身子也跟着向后倾斜了一点，这种细微的小动作做的很到位，充分表现出塞尔提因为不想相信眼前的画面想要逃离事实的心情。
“你——”钟子苏飞快的说出一个字，快速截断显得很仓促的尾音证明这一个字之后本来应该是一句完整的话，塞尔提却因为抗拒事实而放弃说出来，从神色到语调再到掌控力，钟子苏的表现都很到位。
钟子苏的表情慢慢转换，紧紧皱起的眉头和带着浓浓悲伤的眼睛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塞尔提此时的难过。下一秒，钟子苏开始慢慢站直了身体，表情再一次开始变化，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直到身躯挺拔成坚不可摧的角度，钟子苏全身气息一变，像是面对最强大的敌人，化身成一把锋利的宽刃长剑，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折断它的坚定。
塞尔提在悲伤昔日好友变成敌人后想到彼此相对的立场，内心的正义感与信仰战胜了友谊，从此正式与赛斯宣战，这一系列的心里变化表现的还好，也就还好吧，严厉想着。
钟子苏表情拿捏的很到位，加上他异常挺拔的身躯，一眼看去就可以让人感受到浓浓的正义感。
“我从没想过你会站在我的对立面，赛斯。”钟子苏的语气很平静，说到赛斯名字声音骤然变轻，无端让人感受到了语气里遗憾。
似乎听见了什么话，钟子苏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有一瞬间变得无奈，那是一种不能被人理解又执着于自我的神色。熟悉剧本的人都知道，塞尔提是听见赛斯说：我也没想到你会加入把我们变成怪物的军队！
忽而之间，钟子苏的眼底带上了一点晶亮的碎光，一只手按住胸口，身子也微微前倾，语气里有些急促，这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和表情很好的体现出塞尔提希望昔日好友跟他走的急切之心，“跟我回去，我可以帮你，不会让你受到——”
一句怀着希冀带着祈盼的话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打断，钟子苏眼底的碎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他慢慢放下手半垂下眼睛，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滚而过，最终变成了一种冷硬的神色，因为塞尔提是被赛斯一声冷冷的“不可能”给打断的。
右手做出一个缓慢拔剑动作，钟子苏再次抬起眼睛，眼神之中带着告别往日情谊的决绝之意，手臂的方向直直对向了温庭，用一种平静却沉重的语调说：“那就拔剑吧，赛斯！”伴随着最后喊出的名字，钟子苏全身的气息又是一变，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温庭突然无声的勾起嘴角。
沉浸在角色里的钟子苏看见一直面无表情的人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像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整个人瞬间惊醒。
☆、气氛真好
这次试镜的难度温妮心知肚明，所以在看见温庭来试镜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不自量力，看见两个人同一批进去，温庭路过身边的时候温妮还极其轻微的冷哼了一声，但心底对钟子苏也是担心比期待多，温妮对没有演戏经验的钟子苏也挺没底气的，不过机会是需要掌握不是白白等来的，想要出头不管多难只能尽力一试。钟子苏这一批进去试镜停留的时间明显比别人长，温妮隐隐猜测是有人留下，既期待留的人是钟子苏又担心不是他。这种忐忑的心情在所有人从试镜厅出来的时候让温妮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发现一个又一个出来的人没有钟子苏之后，温妮的欣喜越来越盛。
结果还没等温妮确认这个喜讯，她就发现严厉副导和温庭是一起出来的。
导演都出来了，试镜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温庭会和他们一起？！
一种不怎么令人高兴的猜测让温妮沉了脸，结果几个人连眼风也没给她一个就走了。温妮进了试镜厅，就发现钟子苏和另外三个年轻人坐在椅子上，半垂着眼睛看不清神色。
“……怎么回事？”温妮坐到旁边沉着脸问，“严导他们怎么出去了？”
钟子苏听见温妮的话没有半点反应，这让温妮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不由得沉了声音说：“你怎么了？”
钟子苏像是刚刚回过神，好像才看见温妮一样，“……温姐。”
“我刚才看见严导和温庭出去了，角色都定了？”
钟子苏点点：“赛斯的角色定了，塞尔提的还没有。”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不太想相信这个事实的温妮不确定的问：“赛斯的角色……定的是谁？”
钟子苏好像又有点走神，就在温妮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机械般的说：“是小庭。”
温妮只觉得一道轰天雷劈了下来，劈的她所有的神经都是一抖，下意识的抖着嗓子又确定了一次：“小庭？温庭？”直到钟子苏再次点头，温妮全身一瘫缩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严厉选角的标准有多高温妮知道，她从来不认为这样的导演会是个没有眼光的人。赛斯这个角色有多难演温妮也知道，否则她也不会在明知道真正的主角是赛斯的情况下还给钟子苏选了塞尔提。就是因为清楚的知道，此刻的温妮才如此难以接受，那个被她叫做花瓶的男人，其实内里装着沉甸甸的金沙。
也许，这次真的是她错了？
深深的无力感让温妮觉得头很沉，抬手撑住有点昏的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那严导他们怎么出去了？”
“待定的有四个人，等一会我们再另外排一场由严导决定角色。刚才严导和副导去谈合约了，和小庭的。”
钟子苏脑海突然浮现出一张微笑的脸，是他最后一句台词说完的时候，温庭莫名的那个笑脸。没有任何歧义与贬低，温庭突然的给了他一个单纯的微笑，单纯到钟子苏脑袋莫名震了一下。
尽管笑容的弧度不大，钟子苏和温庭的距离也不短，他也感觉到了温庭笑里的轻快，像是看见秀丽山水的会心一笑，不含任何杂质的单纯和清爽。这一阵子温庭变得异常冷淡，钟子苏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温庭这样笑过了，好像在很久以前温庭也会这样对他笑的，现在再看钟子苏却莫名觉得，尽管看起来一样，这其中还是有很细微的差别。
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经历过人生的转折沧桑之后，做出的同一个表情再过相似也终究不同。
那一瞬间，钟子苏意识到那个羞涩的对他怀有好感的温庭已经以不可挽回的姿态离他远去，现在的温庭是一个全新而陌生的人，充满了无尽的未知与不可预料。
这个发现让钟子苏心惊的同时觉得很奇妙，他无法描述现在的心情。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为什么一个人会变化的这么彻底？
钟子苏想不通，却无法摆脱温庭给他带来的影响，他不得不承认，现在陌生的温庭令他充满疑问，这些疑问像是解不开的谜题一样纠缠着他，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吸附力，让他不得不把视线放在温庭身上。
古人曾云：刚过易折，慧极必伤，太聪明的人容易早亡，因为他们想的太多，一件事总要扒个里三层外三层找到最中心的真谛，用脑过度最后脱毛脱发变成地中海……不对，跑题了，简单说就是心思重的人想的太多，想来想去就钻了牛角尖结果伤身伤神早登极乐，这话是有道理的。就像钟子苏，虽然只是小聪明，却从温庭的一个笑里不小心翻到了真相并且进了一个牛角尖，如果钟子苏知道温庭微笑的真相，是因为看见严厉脑袋后面那个带了两只小兔子的夹子晃动一下，兔子和兔子亲在一起单纯觉得好玩才笑，恐怕真的有可能气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事没事不要多想，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
“……他真的会演戏？”不死心的温庭又问了一句，得到钟子苏点头的肯定回答，无力的闭上眼，整个人看起来都疲惫的很。
“算了，你调整下状态，争取拿到这个角色。”不管赛斯是谁演，这么好的机会就应该使出全力来争取。
除了演戏唱歌和为人处世这种基本功之外，温庭对娱乐圈的很多细节都不是很懂，尽管能够看明白合同上的文字条款，温庭还是决定把谈合约这种事交给方有柯。温庭当时坐在沙发上拿着倒了温水的一次性水杯，听旁边带着黑框厚眼镜看起来有些憨态的严厉和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懒洋洋的方有柯交谈，再次感慨一声人不可貌相。
这俩人说话的时候言笑盈盈宛如挚友，实则各个言语犀利，你来我往之间带着刀枪棍棒谁也不肯落下风，如果语言可以变成实质性冷兵器，这会屋子里恐怕已经变成堪比台风登陆后摧残过的现场。方有柯也就算了，温庭知道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人其实心眼儿多的很，只是没想到严苛这么一个搞文艺的女青年居然这么会玩语言游戏，不是都说搞艺术的人不擅长与人交际么？
僵持了快一个小时，最后两个人各退一步达成共识，温庭在合同上签好名字的时候已经快六点。
“严导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方有柯盯着严厉快要看不清眼睛的眼镜，似笑非笑的说。
严厉面不改色签好名字，头也不抬的说：“彼此彼此。”
“对了，温庭你和刚才那个钟……”想了想没记住全名的严厉换了个称呼：“刚才那个人是队友吧？”
当时钟子苏说完最后一句台词表情有些不对，严厉顺着钟子苏眼神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看见温庭正低头抬手看时间，没看出什么的严厉随手翻了翻桌上的资料本，有些意外的发现这人经历栏写着：n团体现任主唱。
钟子苏的表现其实很中肯，算不上多出挑也没有多大毛病，除去一些扶不上墙的烂泥，方才塞尔提的桥段对任何一个有些功底的艺人来说都不算难，对没经过专业教学的钟子苏来说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严厉下意识的又看了温庭一眼，对方这次没有低头，给了自己一个浅浅的笑。
现在没任何表演底蕴的歌手都这么有本事么？
……她记得刚才温庭也提到n，这俩人还是一个团体的？难道n这个偶像团体出来的都会演戏？
试镜的人还有不少，严厉当时就没问，这会才问出来。
温庭想了一秒钟，不咸不淡的说：“对。”照他来看，钟子苏的演技中规中矩，选的桥段没有难度演技也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最多算没有过错。严厉也许是因为好奇而多问一句，他没有必要给钟子苏说好话或者诋毁，这人是好是坏都与他无关，和严厉告别之后就和方有柯离开。
等到两个人走了以后，严厉突然一脸兴味盎然的“嘿嘿”笑了起来。
同在一个组合，钟子苏和温庭又是一起进的试镜厅，从头到尾两个人却谁也没有对彼此打招呼。方才温庭表情和语气都很平常，严厉却从对方不愿意多说一句特别说明的语气感受到不寻常的味道，结合钟子苏最后那个复杂万分的表情，混迹于各大小众类网站的严厉给这两个看起来关系并不怎么亲密的人下了一个结论。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温庭如果知道严厉这么想一定会夸一声目光如炬，居然凭直觉就可以断定这种隐晦的曾经的事实。
可见某女们的直觉是有多强大。
严厉笑的太狡诈莫名，不怀好意的神色看起来就像一只盯上了小咸鱼的猫。旁边的副导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忍不住提醒说：“严导，试镜厅还有四个人等着排下一场。”赛斯这个最难选的角色定下来，严厉也就不再那么着急。温庭那一组试镜结束，急吼吼的严厉就拉着温庭去谈合同，留下四个等着排下一场的塞尔提候选人在试镜厅干坐着。
“知道了知道了，让他们来这吧。”严厉摆摆手支使副导出去喊人进来，可怜的副导一把大年纪还要给一个年轻女人打下手，认命的出去叫人了。
最终的结果温庭不感兴趣，他和方有柯再次……打车回家，忍受了一路出租车司机和方有柯带着黄段子的胡诌噪音，终于到达目的地的车子停下，温庭飞快的开车门下车，结果方有柯也跟上来了。温庭停脚看过去，一脸的“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跟来干嘛”的表情。
方有柯被温庭扞卫家园的表情逗笑了，脚步不停的说：“最多二十天你就要跟着剧组去法国，很多事还没有敲定，我们总要商量一下吧？”
温庭默，他单飞的消息没有公布，在外界来看他还是n的一员，而且正在录制ep，半途而废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来说都不好，被媒体发现他扔下ep跑路恐怕就会变成被抨击的“负心”人，从前温庭粉丝已经少的可怜了，他可不希望剩下的这点点也粉转黑，艺人名声太重要了，温庭总要维持维持。
想通关节的温庭默认了方有柯熟门熟路开道的行为，无声的跟了上去。
电梯门开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不陌生的声音。
“咦？温庭？”
温庭抬头，正对上卓覃一双带着惊讶的眼睛，同样意外的温庭打招呼：“卓哥。”
卓覃往后挪了挪身子给两个人腾出地方，等两个人都进了电梯按下关门键，笑眯眯的跟温庭说：“你也住这里？”
温庭点点头，“卓哥也是么？”
“nonono。”卓覃摇了摇手指头，右手抬了抬，温庭才看见他手上还拿着一个挺大的袋子。
“我是送东西来的。”小心眼的池成勋下了通牒，再不给他心爱的模型送来卓覃有可能面临缺少某一样器官的危机。
“不过还真是巧，我也算总来，怎么以前没在这碰见过你？”
温庭随口说：“时间没对上吧，我来这么久也没见过邻居。”艺人生活都很紧凑，碰不见是很正常的事。
卓覃理解的点点头，看了一眼自打进了电梯之后就没再瞧过他的方有柯说：“这是你朋友？”
“他是我的经纪人，方有柯。”温庭一语带过。
“你好，卓覃先生，我是温庭的新经纪人方有柯。”方有柯伸出手一脸客气的说，卓覃这张脸辨识度这么高，混了娱乐圈多年的方有柯自然知道。
新经纪人？
卓覃不动声色的和方有柯握了握手，“方先生认识我？”
“卓大制作人名气不小，我们做经纪人的自然要有点基本常识。”方有柯也不多说，话里客气多于热情，想来卓覃这种人的心理他也知道，过于谄媚还不如这种平平常常的态度来的好。
再说卓覃和叶晴的事方有柯也听叶景说过，他和叶景的关系这么好，和卓覃太热络了叶景会骂人的。
卓覃从对方客气的话里感觉到了不太想多说的意思，他的注意力也不在方有柯身上，就又对温庭说：“你这是刚工作回来么？”
“嗯。”温庭点点头：“刚刚去试镜《double》的角色。”
“……《double》？”卓覃想了一下，“严厉的书改编的连续剧？”池成勋昨天说要带小熙去试镜厅找严厉，她的新剧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这回温庭是真的有点意外，照理说卓覃这个音乐制作人应该和严厉没多大交集，转念一想元熙和池成勋在试镜厅和严厉一副很熟的样子也就释怀了。
温庭点点头，卓覃上下打量了一下温庭的脸色，看对方表情实在太过镇定，想了想还是问：“选上了吗？”严厉可是出了名的挑剔。
“嗯，定了男主角之一的赛斯角色。”对方有点顾忌自己心情的语气让温庭对卓覃多了点好感，难得多说了点：“之前听人说严导很严苛，能选定我也很意外。”
“嘛……严厉很挑倒是真的，该说是太过吹毛求疵还是完美主义，不过眼光也真是没的说，我也挺佩服她这个劲儿。”想到某个脑电波和宇宙人有联系的家伙，卓覃笑了笑：“小熙和她倒是挺像。”
试镜厅两个炸毛的人一同站起来指着温庭的场景莫名飘过，温庭赞同的点点头：“是挺像，从某种方面来说。”
“不过他们俩都很有眼光，严厉选你一定是因为你有实力。”
温庭斜睨了卓覃一眼，“卓哥又没看过我演戏，你这是在调侃我么。”
“别妄自菲薄，我没看过你演戏，但知道严厉的选人标准一定比珠穆朗玛峰还高就是了。”卓覃给了温庭一个赞赏的眼神：“你倒是挺多才多艺的。”唱歌又好又会演戏，长相完美气质拔尖，真想不通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做了这么多年不算大红大紫的歌手，真没天理。
温庭一副很理所应当的表情：“既然卓哥真心实意的夸了，我就厚着脸皮收下这一句。”
“哈哈。”卓覃明显感觉到温庭对待自己更真诚，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可以在自己面前露出最真实的一面，这种被人以诚相待的感觉让卓覃通体舒泰，大大咧咧抬起手臂挎上温庭的脖子：“你小子脸皮倒真是不薄。”
对一个愿意与自己真心相交的人，人们总会变得特别容易心软，然后试着去接受，比如温庭在感受到脖子上的重量的时候心里稍微抵触了下，最终选择没有动。
方有柯盯着两个身高几乎没差别的人在自己眼前勾肩搭背，默默的在心里说了句：气氛真好……
第5节
恋耽美
第5节
“你车停在哪？”
温庭顿了顿，这人说来接自己不是应该开车来的吗？怎么反过来问自己了。
“没车。”
“哈？”方有柯惊讶的睁圆了眼睛，话里话外爱弟之心昭然若揭的叶景给温庭买了房子会不买车？
温庭无语：“你没开车来？”温庭觉得像方有柯这么精明的经纪人肯定不会没钱，当然也会有车，方有柯觉得温庭一定有车，所以自然而然按下b2楼层，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
其实这俩人都是穷飕飕的没车一族。
“我都做了好几年冷板凳了，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钱买车。”方有柯揉了揉额头，觉得两个没车的人来地下停车场溜达的行为太过白痴，不想在这个安静的场地多停留一秒，转身就往电梯走。
最终两个人选择了打车。
听着方有柯和第一次见面的出租车司机天南地北的胡说八道，气氛之火热像认识二十年的忘年交，温庭在心里默默把买车这一件事安排上了日程。
《double》的版是半年前发行的，全书分五册，共近三百万字。发行之初，严厉的名头和精美的封面就吸引了一批迷，这些人看过之后发现整本书剧情跌宕起伏欲罢不能，最终赛斯的悲情收尾令人难以释怀，于是在被虐的死去活来的同时口口相传，越来越多的人或被朋友推荐或被论坛网站推荐了解到了这本书，一直到今天，《double》的粉丝已经积累到了一个惊人的数量，并且由此衍生了几个独立的论坛和粉丝专属网站。在严厉刚刚放出消息这部将拍成电视剧的时候，无数的书迷沸腾了。大部分的人在了解《double》之后更进一步的了解到了严厉，知道这是一个很认真负责的导演兼作家，拍出来的东西绝对保质保量，对新剧的期待值还是很高的。
也有一部分人持反对声音。
不像漫画和影视的定性人物塑造，的文字描述往往来的更夸张一些，让人在无法确定的同时延展出无限的可能性，每一个人对心里的人物都有不同的造型理解，所以改编的影视主角很难达到所有人的指标，这类影视剧拍的好了也难以获得所有书迷的肯定，拍不好那就是满满的口水攻击，也不管艺人究竟演技如何，光是形象稍微有一点点的不符合就会引来什么长的太丑演的太渣这类言词，导致整部剧的风评变差。而且，近几年炎国影视圈几部改编自畅销的剧集确实不怎么给力，不是把剧情改的面目全非，就是直接沦为只求雷点不要质量的狗血剧，拖剧情凑时间虎头蛇尾，所以慢慢的观众也变得不再期待了，甚至出现了很多宁愿喜欢的作品永远不要被拍成影视的言论。
拜严厉的名声和《double》的名气所致，在众多的网站上，书迷们开始了拒绝拍影视的抵制言论。
简直无法想象我的塞尔提变成活生生的人出现在电视里！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赛斯！我的男神！我不要你变成三次元的普通人啊啊啊啊啊啊！
没人能复制我心目中的女神，拒绝看《double》tv版。
大大你真的要拍电视剧吗，真的吗真的吗？？？？
我觉得顾尔沁蛮符合菲尼克斯的形象的，如果是她的话我还能接受。
谁也演不出赛斯的味道吧？那么好的一个男人……
作者大大怎么想的，不能还给界一个平静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抵制改编影视啊啊啊啊！
网络上反应很大，不过严厉做为一个严苛的导演，拍出来的东西有质量保证，何况这剧本这么好，就算很多人都说不想看电视剧版的《double》，还有另外一群人热烈欢迎。消息刚发布就获得了这么高的关注点，还是有许多艺人前仆后继的想要挤进剧组，哪怕是支线中70个人物的其中之一都好。
再说，女主虽然定了当红花旦姚予歆，两个男主角还没选定不是？
所以，到达试镜地点的温庭第一次感受到了娱乐圈的拥挤，偌大的空地上或坐或站挤满了人，有些人相互认识打招呼，有些人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聊天，有些人自持有点名气领着经纪人不屑与大部队为伍，选了个稍微清净点的地方酷酷的站着，可惜人实在太多，离着最远的人打个喷嚏也能喷到旁边人身上。整个场面拥挤不堪热闹之极，温庭觉着这活脱脱就像某个地震多发国家的紧急避难所，唯一的不同是他们并非带着大包小裹行色匆匆的难民，而是一串串穿着时髦打扮靓丽的俊男美女，各个年轻亮眼，尤其女性们，大部分都是尖下巴大眼睛高鼻梁，相似程度70，不管是放一起还是分开都会让人眼前一亮的同时产生莫名的熟悉感。
严厉挑选演员有一个最大的要求，就是好看的同时必须年轻，这个特点从《少年时间》这部剧里就出现了，并且沿袭到了《double》，关于这一点有一部分是因为严厉的主要角色都设定为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另一个原因就来自严厉的个人爱好，所以这里满屋子都是俊男美女并不奇怪。好看的人太多，被一大群被美少年美少女包围，看多了也就审美疲劳分不出谁好看一点谁丑一点了，看谁都差不多一个长相。
闲闲进门的温庭和懒洋洋跟着的方有柯一进门，众人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都有那么一点点的惊艳之感，实在是温庭的长相太完美了，而且完全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每一个五官都没有瑕疵，凑在一起就带了自然的美感。现场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在一堆“这谁啊”、“是他啊”的低低议论声里，方有柯拉着温庭走到了一个相当不起眼的小角落，温庭后背对着两面墙壁连接而成的90°直角，正面对着方有柯。方有柯拉着温庭站好说了一句去拿试镜册，一回身就对上温妮一张黑沉沉的脸。
“哟，好久不见。”方有柯双手插兜打了个招呼，眼神懒洋洋的扫过温妮身后的钟子苏，没有丝毫停顿的收回了目光。
温庭自己单飞，n的组合可没有解散，这会温妮带着钟子苏单独来可不怎么合适，总不会不是试镜而是路过吧？
不知道其他队友知道这件事作何感想，还有可能不知道这事。
两个人之前也没有交情，如果在昨天以前温妮碰见方有柯还会打个招呼，现在是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她盯着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的温庭，脸色很复杂的说：“你也是来试镜的？”她知道钟子苏一直看书看视频努力钻研演技预备进军影视，不过什么时候温庭也会演戏了？
温庭“嗯”了一声，懒得和温妮多说一句，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让温妮内心起了一股无名火，她语气不怎么好，音调微微拔高，说话也带着一丝鄙夷的味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演戏？”
温庭实在对温妮的行为无法理解，做为一个经纪人，听从公司安排尽其所能的捧红自己带的艺人才是正确的吧？以前温妮不喜欢温庭所以不尽心也就罢了，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种敌视的情绪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果然是不喜欢一个人他做什么都看不顺眼，现在温庭脱离n，温妮没有经纪人的身份牵制，对温庭变得愈发不客气了。
面对一个讨厌自己的人，温庭也不可能有好脸色，嘴角牵起一个有点冷的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不要太高看自己。”
“小庭。”钟子苏语气有些急切的喊了一声，动了动身子想要从四个人之间的缝隙钻过去站到温庭旁边，结果方有柯不着痕迹的侧过身子挡住他，钟子苏只能停下来，有些不满的看了方有柯一眼，见对方连余光都没给自己，就又对着温庭说：“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温庭简直想给钟子苏颁发一个最佳点怒奖，用这么一脸着急又担忧的表情说出这种令温妮想起温庭脱队事实从而愤怒的话，实在让人很难想象这是有心之举。
果然，温妮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几分，说话都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就凭你个花瓶也来试镜《double》的角色？”冷冷的“嗤笑”一声，温妮接着说：“你是来试镜马路标识的吧？”
“温姐……”钟子苏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温妮，又一脸关切的对温庭说：“小庭你别介意，温姐就是……生气，语气冲了一点，这两天你不在温姐推了很多活动，你回n温姐就不生气了。”
“免了。”温庭不咸不淡的拒绝，“我不认为有回去的必要。”
没有叶景董事长弟弟在的n只是一个普通的偶像组合而已，钟子苏是真的想让温庭回来，就算他以后借不上叶景的力，叶景也不会亏待n让其落没。现在温庭不接电话不肯见他，钟子苏这几天是第一次见到温庭，还想再劝劝对方，温庭的眼睛已经侧过去不再对着他，拒绝的意味太过明显，钟子苏想说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突然就明白不管他说什么，温庭都不会回来了。
☆、看过去
气愤的温妮最终拉着有点走神的钟子苏走了，站到了离着他们有点距离的地方，两个人的目光还时不时的看过来，偶尔还低下头说两句，从温妮不耐的脸色和钟子苏无奈的表情，温庭不用猜都知道钟子苏是在劝温妮让他重回n。
试镜室的门不时开合，一群垂头丧气的男女走出来，又换上另一群既忐忑又期待的男女走进去，仍然在等候的人看见前人的失败既高兴于角色没有被选定，又紧张于严苛又沉闷的试镜气氛。温庭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影响，他正仔细的研究方有柯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试镜册里赛斯的桥段。
整个试镜册赛斯的桥段只有三个，一个是大战结束后塞尔提被活捉，赛斯冷眼看着塞尔提被注射药物扔在脚下，居高临下的下达了囚/禁指令，回身背对众人的一瞬间却非常轻微的叹了口气。一个是赛斯在学院无意间发现受伤的塞尔提，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一瞬间起了杀意，最终放弃下手仔细的为塞尔提包扎裂开的伤口。最后一个，是一起长大并追随赛斯的属下雷诺发现塞尔提还活着，暗地里和塞尔提联络，想要劝对方来到自己的阵营，但被性格极端的巴尔顿发现，误认为雷诺是奸细从而设计杀害，赛斯赶到的时候刚好见到了雷诺被巴尔顿一剑刺穿心脏的一幕，惊痛之后反而对巴尔顿大加赞赏。
这三个桥段选的都很精髓，看似简单的文字背后是过往情义和复仇道路相互违背的矛盾感，每一个桥段都是两个极端相互碰撞的演绎。
正因为精髓，所以一个比一个难演。
方有柯默不作声的打量着还在等待的那些人，某些并不陌生的面孔看见他的时候或躲闪的移开眼睛或尴尬扯了扯嘴角，方有柯无所谓的哼了哼，逢高踩低人情冷暖他看的太多，不需要在大众眼前露面的经纪人只要手腕够狠就可以，何况这些经纪人和艺人没一个是和他同一批的“老人”，他没有必要巴巴的凑上去贴脸。
就在方有柯斜着眼睛跟着温庭看试镜册的时候，人群突然起了小小的躁动，低低的惊呼声从楼梯口呈波浪状响起来，方有柯眯着眼睛看过去，意外的发现星钻娱乐的一哥池成勋和鼎鼎大名的导演元熙正穿过众人往试镜间走，元熙目不斜视，池成勋倒是好脾气的和每个向他打招呼的人微笑还礼，眼神轻轻一扫像是每个人都看到了，展现出翩翩有礼的君子风度。
不过方有柯怎么看池成勋那笑怎么觉得完美，完美到像是面对“咔嚓咔嚓”闪耀的镁光灯，没有任何毛病，却不带任何感情。
方有柯猜对了，池成勋真的没任何兴致对这种只能通过试镜来获得连续剧角色的小人物投注感情，身为国际范大咖，每天要面对的献媚巴结之人太多，池成勋记不住也懒得看，只不过他习惯了给众人留下美好的印象，看似每个人都看见了，其实池成勋是谁都没看，自然也没看到低下头的温庭。两个人很快就进去了，留下一屋子变得兴奋热情起来的年轻人，就算试镜不通过，能被这两个人看中结交一下也是好事。
方有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温庭，只见对方还在专心致志的看试镜册，清澈的眼睛不时的闪过一道亮色，像是有了什么新的感悟。
嘛……也没必要特意去打招呼，就算试镜失败，凭着温庭的演技，也肯定会给他们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从早晨九点到现在，严厉已经坐了快六个小时，早饭加午饭都没吃，水却已经灌了五瓶，胃和心一样郁结难舒。《double》是严厉的得意之作，从剧情到人设再到世界观，每一个文字每一个画面严厉都倾尽了全部的心血，甚至觉得有生之年她都未必能再写出一部如此满意的作品，满意到没有任何瑕疵。这次拍摄电视剧严厉很有信心，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整部作品的细节，每个人物的性格该如何展示，剧情该如何衔接。在和家里大吵一架，最终胜利的严厉信心满满来势汹汹的发布了拍摄的消息，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严厉只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场地选好了，就在法国的两处庄园，严厉还和朋友借了一栋私人别墅。70个人物各有特色，支线人物并不难选，稍微有点演技的差不多都可以驾驭，再加上严厉自己的能力，所有的人物到现在已经差不多都可以定下来。剧组是朋友常用的，资金也非常充裕，特效团队用的是自家那个奇葩老弟带领的队伍，技术不用说。一切的一切看似都很顺利。
可两个男主到现在都没选好！
这两个人物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演，演艺圈里那几个有实力的演员都可以做到，为了整部戏的质量严厉也不是不舍得下血本请人，可演技够用的长相不够用，长相够用的年纪又不符合。又年轻又帅气又有深厚演技的实在是太难碰了。
塞尔提的人物还好，严厉已经有了三个有点意向的演员，外型气质都很符合，演技差了点她可以使劲逼。
难就难在赛斯这个角色上。
从一个有情有义的少年变成隐于黑暗之中的复仇之人，赛斯整部剧里70都是走的阴暗路线，可赛斯的本意是为了改变这个不断增加绝望的国家，真正的赛斯是善良的，他并没有错，塞尔提也没有错，他们只是为了各自的正义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严厉要的是一个心怀正义的复仇少年，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狂魔，偏偏这种复杂矛盾的人物太过难演，这些年轻的艺人们不是把赛斯演成了被人逼迫的假惺惺的白莲花，就是演成了一个只有阴暗没有光明的恶魔形象，导致严厉一个满意的人选都没碰到。
严厉抬起手腕上的昂贵手表，指针指向两点十分，心里暗骂了一句某人是王八蛋，狠狠捏着水瓶一仰而尽。
“啊……是你！”一个长得顶多算清秀的少年说着塞尔提的台词，夸张的面部表情相当滑稽，用惊讶来形容实在不够看，严厉觉得他不是发现敌人是好友赛斯从而受惊，而是看见一只身高三米的兔子。愤怒的严厉拍着桌子站起身子，手里还死死的捏着水瓶，瓶身捏成了麻花状“咔咔”的响，试镜的少年被严厉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一扫而空，一脸惊惧的看着严厉狰狞的脸，混身都开始颤颤巍巍起来，别说是他，就连整个试镜室的人都被严厉吓的不敢喘气。就在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少年以为严厉下一秒就会把水瓶砸在他头上的时候，门开了又关，一道低沉悦耳的男音就像天使的祝福之音一样拯救了他们。
进门的是元熙和池成勋，扫了一眼现况，池成勋对一进来就看见这种肃穆的情况表示理解，就算两个人不是很熟，他也听元熙不下两万次提到过严厉的吹毛求疵和火爆脾气，池成勋笑着说：“严大导演这是怎么了？”
厅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副导赶紧给少年摆摆手势喊了句“下一组”。严厉看向来人，发现半分钟之前被她骂王八蛋的人出现了，很快转移了发火对象，水瓶冲着元熙就扔了过去。表情呆愣的元熙出乎意料的身手矫健，像是预知一样歪了下头躲了过去，然后游魂一样走到严厉旁边的位置，原本坐在严厉旁边的副导很有眼色的给元熙让座，元熙幽幽的说了句“谢谢”就坐了下来。
扔出水瓶的严厉火气消了不少，很快注意到元熙的不对劲，那张白嫩嫩的娃娃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色苍白的像小鬼一样，严厉皱了皱眉头说：“一年360天都在致力于和外太空联系的元小熙你这是怎么了？世界末日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元熙心里就空落落的，慢动作一样转头看了眼严厉，长期面对电脑造成了深度近视，严厉带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眼镜片的厚度可以砸死一只老鼠，虽然对方有着尖俏的下巴和粉嫩的嘴唇以及娇俏的鼻子，不过严厉的眼镜造成的视觉冲击太强烈了，导致只会让人注意到眼镜而不会仔细看其他露出来的五官。再往下看，严厉穿着高领的桃粉色宽松t恤，宽松程度达到完全看不出女性该有的曲线。元熙又慢动作一样转回脸，长的没有安宁好看身材没有安宁好气质差了一大截说话像个男人，同样是女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严厉被元熙别有深意的打量眼神盯得全身汗毛直竖，就在她以为元熙是不是撞邪了的时候，元熙又莫名其妙的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回头了。
你失望个毛线啊？！老娘到底哪里让你失望了啊？！
严厉炸毛了，后果很严重。就在严厉即将要揭案而起大杀四方的时候，站在一旁和没地方坐的副导相谈甚欢的池成勋淡淡的说：“新的一批进来了。”
这两个人对于某种事上肆无忌惮的共同性还真是相配。
副导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做为一个长期混迹于电视圈的小导演，他可是很少有见到国际咖位机会的，就算见到了以他的身份也很难结交，所以此时的副导很兴奋，星钻一哥耶，国际勋耶，在跟我聊天耶，说出去多有面子啊，和国际巨星聊天。
有那么一瞬间副导再次感受到老婆为他生下第一个儿子的自豪感。
“真、真没想到身为影帝的池先生会来试镜厅。”
“呵呵。”池成勋扫了一眼又开始犯呆的元熙，要不是这个心情不好的奇葩只有和严厉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回到现实，他才懒得来这种拥挤的破地方。
“严导重出江湖，我自然也是很关注的，想要先睹为快看看演员阵容。”心口不一这种事池成勋已经信手拈来了。
哇，这么大的腕说话好和气啊，看这眼神，多有风度多有礼貌，一点架子也没有，真难得……副导心里对这个大明星的好感蹭蹭蹭的往上窜。
想起半个月也没选好合适的角色，副导叹了口气说：“哎，这么长时间了两个双主角还是没定下来。”看了一眼新进来的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好看，副导下意识的又叹了口气：“看这情况今天也未……”必。
差一个字没说出来的副导眼睛慢慢睁圆，嘴一点点的张开，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嗯？
这这这……这个年轻人入戏了？
副导不可抑制的倒吸一口冷气，入戏很正常，很多老艺人都可以做到，但在试镜室里面对选角的紧张和一干审视的目光，重重压力之下，这种需要漫长的岁月和一点一点的磨练沉积累计出来的技巧年轻人很难做到，最起码这半个月的选角他从来没见过，而这个入戏的不过是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一双眼睛明明是没有情绪也显得温柔的琥珀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奇妙的气息，就像一条漆黑沉重的铁链，勾勾缠缠的锁住了所有靠近的人，包括他自己。
副导一瞬间想到一个角色——赛斯。
是了，是赛斯。赛斯是正义善良的，又是憎恶仇恨的，他无法放弃旧日的情谊，为此不能停止复仇的脚步。从安琪拉死去的那一刻，赛斯就用黑色的牢笼囚/禁起了自己，断绝一切让自己犹豫的因素，伤害他人的同时也用同样的力道伤害自己，以极其决绝的姿态前行着……
这种想法，副导在看见少年的那一刻才明白，之前从来没有人想到过赛斯真正的内心挣扎源于对自己的束缚，他是在同自己战斗。
同样被震慑到的还有严厉，她一直以为不会有人明白赛斯的心理，现在，有个人做到了。严厉下意识的慢慢站起，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气氛变得沉闷，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少年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形却有质的气息，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看向少年，就连元熙也抬起头端正了脸色，在看见少年长相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熟悉感。
池成勋感觉到厅里变得微妙的气氛，众人的眼光全部聚集在了同一个点上，他好奇的看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觉得double剧情有种熟悉之感，它是建立在动漫‘叛逆的鲁鲁修’之上。语文是漫迷，以赛斯角色向鲁鲁修致敬~
☆、就是你
人群之中池成勋一眼就看见那个穿着深蓝色套装的青年，纯黑的碎发柔软蓬松，精致如造物主之手雕琢的五官没有任何瑕疵，深色衣服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更白了几分。
池成勋挑眉，这是温庭？
此时的池成勋有理由不确定这个人的身份，虽然只是换了头发和衣服的颜色，池成勋却觉得现在的温庭和那天见到的人大相径庭。当时的温庭虽然掩藏了一派闲适的外表下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和冷漠，起码在外人眼里来看还是比较容易亲近的。而现在的温庭……
像是心底埋藏着无数惊痛过往，那些往事如重逾千斤的沉冗噩梦一般死死压住了心，让人变成一只受伤的黑色猛兽，仿佛一个睥睨的眼神就会在不经意间将人拉进无底沉渊。
危险，这是池成勋第一个感觉。
温庭半垂着眼睛看着地面，像是地面上有什么东西一样，他就这样静静的站了五秒，忽然慢慢的抬起脚，而后轻轻的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所有人却都清晰的感觉到那脚步的沉重，像一记无声的闷锤敲在心上，脚步落地的一瞬间，心脏莫名的颤动了一下。
严厉很快知道了这人是在演雷诺死去的那一段，他看的位置就是雷诺倒下的地方——脚下两米外。
像，太像了！
要在巴尔顿面前隐藏情绪所以半垂着眼帘，没有任何声音却无端令人觉得沉重的脚步，就是赛斯看见雷诺被杀的反应。
青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步步的走近，眼神始终凝望地上的那一点，严厉甚至能感受到他所能看见的画面，在他视线集中的位置，雷诺正躺在那里无力的半张着眼睛，却始终撑着一口气看着走近的赛斯。
青年停了脚，慢慢的弯下身子单膝下跪，一只手抬起来撑在腿上，站着的严厉看不清他的表情，下一秒就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伸长脖子凑了过去，直到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的大半张脸。
严厉清晰的看见，在站立的人无法看清表情的一刹那，青年的表情有了变化：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而张大了眼睛，眉毛因为过度的悲伤而拧在了一起，嘴角不经意的抖动，像是怕被人发现一般又死死的克制住，身体因为过度的紧绷压制而僵直，纤细的手腕抑制不住的颤抖，攥成拳头的骨节泛白，严厉甚至能看清青年垂下的发丝之间露出来的白皙额头上一根青色血管，因为狠狠咬住牙关而完全凸了起来，这些细微之处将赛斯内心的煎熬和悲伤演绎的相当完美，严厉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青年强强抑制的无奈和难过，一瞬间心酸心疼到红了眼眶。
青年像是听见了什么，琥珀色的瞳仁里不再有任何沉痛之感，一瞬间变成了清澈见底的明净，表情舒缓下来，像是回忆起最淳朴纯真的美好童年时光那样透亮柔和，额头凸起的血管和仍旧颤抖的手腕却泄露了他仍旧无法平息的心绪，只不过不想被即将死去的人看到而强令自己做出这种表情。
严厉知道这个时候的赛斯是听见雷诺说没有出卖过the dark——他们的队伍。
青年低低的“嗯”了一声，语调却因为强制克制情绪而略带颤抖。雷诺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眼皮上越来越沉重，他的眼帘逐渐下垂，有些遗憾的说出最后一句话，他和赛斯共同的追求，所有努力的最终目标：好想……看见……新的……
雷诺的眼睛合上了，青年静静的看着雷诺带着遗憾的脸，轻轻的闭上眼，所有的表情消失不见，额头的血管平复下去，手腕也不再颤抖，很久很久，久到严厉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才说出了那个雷诺没有说出口的词汇：世界。
声音轻不可闻，尾音稍稍拖长，与之前颤抖的语调不同，这两个字青年说的缓慢而坚定。
青年猛然张开眼，在这一瞬间，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怀着沉旧过往的黑暗帝王，严厉却清晰的感受到，青年的眼中有什么不一样了，像是披荆斩棘的道路之上一名孤独疲惫的战士，在黑暗破晓初生的东方之光照耀下，骤然抽出了另一把金光璀璨的宝剑，坚定而勇往无前的走下去。
一道白光在脑海闪过，严厉还没来得及抓住，跪立的青年已经缓慢而优雅的站起身。厅里所有的人目光都聚焦在温庭身上，虽然刚才温庭的表情他们看不见，那些小动作也只有离得近的人才能发现，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被青年的情绪所感染，安静又专注的屏息等待，等赛斯重新站起来。
整个过程看似很长，其实过去了不过二十来秒而已。
青年动作的时候，整个人的气息都在随着变化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直到整个身子都站直，青年已经恢复成刚开始的姿态，他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前方，毫无情绪的眼底像漫无边际的漆黑苍穹，深幽幽的像是能给人吸进去。
刚才温庭所有的表现都在池成勋的预料之外，他没想到一个二十出头没念过大学的偶像歌手会演戏，更没想到他会演的这么好，虽然不知道温庭选的什么角色，不过他的眼神、小动作和台词咬音的掌握，完全就是专业演员的水准，池成勋越看越惊讶，越看越有兴趣，本来饶有兴致的想看看温庭下一步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结果温庭起身的位置正好直面对着他，所以温庭的眼睛就对上了池成勋的眼睛。
演戏的时候直视对方的眼睛很容易入戏，这个池成勋知道，他也喜欢这么做，不过长久的演艺生涯磨练出来的演技越来越精湛，一般在池成勋注视下的艺人很容易被他的气场压制，心理上的压迫感导致对方变得畏畏缩缩大失水准很容易ng。现在能和池成勋直视眼神对戏的而不乱阵脚的艺人越来越少，仅有的几个都是千家万户都叫得上名字的大咖，年纪都不小，同年龄层都几乎没人能做到。
很久没有被年轻人直视对戏的池成勋突然很好奇，这个年轻的偶像歌手会不会被自己压制？
一时好奇的池成勋双手环胸，下一秒，平易近人的影帝就变成了一只愤怒的雄狮般霸道强硬。
离得最近的副导感受到身边衣冠楚楚的君子摇身一变变成衣冠楚楚的野兽，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元熙和严厉也感觉到了不平常的气氛，元熙被温庭的演技吸引压根对身后的化身兽没反应，严厉却开始担心起来。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会演，可池成勋是纵横电影界多年的老戏骨，常年沉积下来的经验和气势不是这么年轻的人可以对抗的。虽然少年的表现严厉已经相当满意了，不过桥段还剩下最后一句，也是整个桥段里最难的一句，从巨大的悲恸中瞬间转折后赛斯会对巴尔顿说一句话。如果他被池成勋压制导致无法继续，那严厉就不知道青年是不是真的能做到收发自如，她要不要提醒池成勋不要吓人家小孩子？
严厉有些担心的看过去，发现青年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而且……完全没有被压制的迹象？！
松了一口气的严厉同时内心大喊：好可怕！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该有的演技和气场吗？！
这个世界的信息量太大人类能够学会的太少，接手公司业务之前将近二十年的人生，温庭一直用在学习所有能想到的东西上，每一项都竭尽所能尽力掌握，孜孜不倦的像个永远不会缺油的机械人一样努力，所以同时和温庭毕业于表演系的人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温庭却已经付出了比他们多出两倍甚至三倍的努力，算得上是个颇有功底的演员。
这点认识安宁的人都知道，认识温庭的人却永远不会知道。
包括现在很不爽的池成勋。
池成勋不爽的发现对面的年轻人没有受到自己任何影响，那双琥珀色的瞳仁没有任何变化，直视他的感觉像是直直的将人看进了心底，又像是透过池成勋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温庭盯着池成勋的眼睛，似乎站在眼前的人就是巴尔顿，他微微挑起一边眉毛，同侧的嘴角也翘起一个满意的弧度，口吻清淡：“做的很好。”带着一种天生理智克制自制的人不会轻易夸奖的难得，简单的四个字从温庭嘴里说出来无端让人觉得这句称赞异常的有分量。
温庭所有的气息一收，规规矩矩的站直身体，对着严厉鞠了一躬，表情略带歉意的说：“抱歉，严导，我是来试镜的，我叫温庭。”温庭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刚刚入戏了，我觉得这个机会很难得所以没和严导打招呼，希望严导能原谅我这一次。”
整个大厅里的气氛为之一变，被温庭带入戏的众人从他刚才令人着迷的演技之中回过神来，惊讶之余都忍不住心神激荡：演的太好了！赛斯有着落了！严导终于要从斯巴达模式出来了！
“啪啪啪”，在温庭出戏的瞬间也变回谦谦君子的池成勋轻轻的拍了三下手，现场的人被带动起来，厅里一下子充满了不一而同的掌声。池成勋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微笑点头，很中肯的说了一句：“你演的不错，温庭。”虽然不知道温庭演的是谁，不过看起来他对角色的参悟很透彻，没见严厉已经被震的呆若木鸡了么。
温庭很早之前就发现元熙和池成勋，不过他知道像这种被光环围绕的人多半不喜欢恬着脸上来凑热乎的人，从前的温庭也是这样的，这里人多，他也就没有和两个人主动打招呼，避免给人留下一个刻意制造关系亲密假象的印象，现在池成勋主动喊了温庭，他才对池成勋点头：“前辈过奖了，我还有很多需要磨练的地方。”
不自谦也不自夸，用这种非常平静的语调和阐述事实的口吻，给人一种这就是温庭非常真实的想法的感觉，池成勋这回是真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了，有实力不骄傲也不自贬，态度也不卑不吭让人舒服，不显山不露水的聪明就是一切都拿捏到刚好的程度，这是个无法让人不产生好感的人。
可他就是怎么看温庭怎么不爽？！
池成勋可不承认这是因为自己两次都没在与温庭的交锋里占上风的关系。
温庭同样摸了摸耳垂半垂下眼睛，以一种谦逊的姿态静站，现在不是他该说话的时候。
做为亲身体验的一方，池成勋刚才的气场压制温庭感受的最为直接，长久浸y更为危险充满尔虞我诈的商界，这种压制很容易造成对方心理上的软弱，这点温庭比谁都清楚，早早就练就了一身好气功，如果他认真，恐怕很难有谁能单纯的从气势上压过他，所以池成勋的行为对温庭造不成什么阴影，可这不代表温庭喜欢无缘无故的被针对。第一次见面就有种莫名敌意，这次试镜的时候来这套，换成别人恐怕早就被碾压成渣，试镜结果不必多说。
面对不是一个等级的小艺人，池成勋这种行为是不是过分了点？有这么欺负后辈的么？以前的恐怕温庭没机会和池成勋说话，没猜错的话两个人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不记得有招惹过这个人。
副导小心翼翼的凑到严厉身边，弯下腰看着严厉木呆呆的表情，有点不确定的问：“严导，你看这个叫温庭的怎么……”样？
外型符合气质符合又够年轻，演技没的说，活脱脱赛斯真人版，副导觉得这个角色就是贴身为温庭打造的，这回主角总能定下一个吧？不过严厉是导演编剧加最大投资商，副导名义上算个小领导，其实什么事都要问严厉，而且人家也有这个能力让他心甘情愿的让出主导权。
还没等副导说完，严厉和元熙就不约而同的拍案而起，两个人同时拍桌子同时站起来同时伸出手一指温庭，同时说：“就是你！”
池成勋：看吧，我就说他们某些地方很像了，看这默契。
严厉没的说，她整个人刚从温庭带来的震撼里回神，方才一闪而过的白光让严厉明白了一件事，她在写《double》的时候给赛斯设定的结局就是为了大义选择牺牲自己，这种想法可以说是始终存在在赛斯心中，并没有特定的哪个片段和语言表现出赛斯生成过这个想法。现在看了温庭的表演，再结合赛斯最终的悲剧收场，严厉分明的感觉到温庭版赛斯的想法，他的赛斯在雷诺死的那一刻真正将大义放在复仇之前，这一瞬间的转变让赛斯变得更加勇往无前，没有丝毫犹豫走向最终的死亡之路。温庭用自己的想法和理解演绎了一个真正的赛斯，不，是变成了真正的赛斯。
这种对人物深厚的理解证明温庭是个肯下苦工的实力派，不是一个只有演技不懂人物灵魂的外表派，赛斯的扮演者除了温庭，严厉的脑袋里已经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替代。
温庭被两个人抑扬顿挫的喊声和巨大的拍桌子声吓了一跳，严厉选定他在预料之中，彻夜研究剧本的温庭特意换了这么一身深色服装还染了头发，首先就是想从外型上更加贴合赛斯这个内心深沉智计多谋的人物，穿一身粉红运动服来试镜赛斯，演技再好也会让人从外观上偏离人物造型。至于元熙这话是什么意思，温庭就不太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心很塞，脑袋里都是鲁鲁，原谅语文是个感性的女青年吧。
☆、惊醒
元熙从刚开始的一点点好奇到不由自主的凝神看完温庭表演，某条脑电波突然与一个未知的星球连接成功，从连接点涌出源源不绝的文字，脑海里一部背景恢宏的长篇故事隐隐成形。本来刚刚拍摄完《贵族》的元熙想要好好休息一阵子，不过灵感这东西就像个骄矜的大姑娘，求她她不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楚楚动人的出现在眼前。有幸得到佳人垂青，元熙就没有懈怠的理由，如此热爱电影的他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的全身发麻，在他脑海里故事雏形正以金字塔形状一点点堆积。元熙眼底发光面色动容，状若癫狂的飞奔出去，所过之处人皆避让，就怕一个不小心被刮倒。
池成勋扶额，这人特立独行的作风有时候真是让人头疼。
同样有此感慨的温庭在目送元熙顶着一张心潮澎湃的娃娃脸出去之后，回头就发现严厉以迅雷之势从桌子后面跑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温庭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严厉的手，脸上摆出一个适当惊讶尴尬的表情：“……严导？”
严厉做了两次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看见被女人抓肩膀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温庭，觉得这个小伙子好可爱。这种未经世事的年轻人不经意间的情绪外泄，和刚刚成熟的演技太不成比例了，严厉难以想象这张脸的主人竟然能将赛斯角色驾驭的那种地步。回复正常的严厉觉得一个男人被女人这么抓着确实不太好，就放下手很高兴的说：“你叫温庭啊，演戏多久了？”
温庭想了一秒钟，“这是第一次。”
严厉点点头，“嗯，第一……次？”
“我是n组合的一员，之前团队发行过两张专辑，来这里之前没有参加过任何影视作品和试镜。”以前的温妮没有安排过n哪个人向影视界发展，温庭也没有那个实力。
……
严厉愣了片刻，然后语气不太确定的问：“专业学的是表演系？”
温庭垂下眼睛，语气有些遗憾的摇摇头：“我没上过大学。”
厅里有人开始倒吸冷气。本来所有人都在想这么一个有演技又好看的年轻人是谁，圈里从来没听说过，温庭就给他们解了惑，原来以前是唱歌的，难怪在影视圈从来没见过。可是演技如此精湛的人刚刚说他没有任何专业基础？！
这是在开玩笑吧，多少老戏骨也未必能做到这样好不好！不过谁敢在严导面前开这种一戳就破的玩笑，除非他来试镜厅是为了串门。
所以说大家带着一百点属性值出生然后小心翼翼升级技能的时候，某些人技能值已经爆屏了。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倒吸了口冷气，严厉看见温庭带着小遗憾表情莫名的带了点负罪感，一向被元熙说成粗线条的严厉不太好意思的说：“没念过大学也没什么遗憾的，就算你上大学也未必有现在演的好。”
……这算是夸奖么？
温庭对这个从作风到姓名都很严厉的年轻女导演有了点了解，这个人和元熙一样对艺术的追求很严苛，私底下的性格倒是有点神经大条，不像元熙看起来天然呆，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
起码元熙不会安慰人他就压根不安慰，不像这位有弄巧成拙的属性。
“行了，你先去休息会。”严厉指了指后面的一排椅子，“等会再和你详谈合同的事。”
“……严导，不用再排一场了？”副导期期艾艾的问，他也挺看好温庭的，不过哪有试镜演一个桥段就签合同的，怎么说也是个初出茅庐没有经验的年轻人，没准就会演这一段呢。
严厉推了推沉重的眼镜框，一脸认真的说：“不用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通过短短的几十秒仅有七个字的桥段演绎，就给一个虚构的人物以自己形象定了位，现在严厉的脑袋里再想起赛斯这个人物不会只有一张模糊的脸，而是温庭的样子，这就是最成功的表演。
副导看了看温庭，最终默默点了点头，他这个副导其实一点主权都没有。
池成勋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先是对着严厉说：“看来你的问题解决了。”又直面向温庭，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笑的一脸真诚：“你的演技令我惊叹，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有机会对戏了，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才怪。
国际大咖说一个小小的偶像歌手很快可以升级到他的水平线，这是对新人能力的肯定以及地位上升预判么？看起来挺祝福的一句话，其实很招人恨吧？没见那几个同样来试镜的人脸色都变得很精彩么？站了半天连个搭理的人都没有，自己又没那个身份贸贸然说话，给人留下一个冲动自大的印象得罪导演副导演，这会还当着他们的面夸一个同样年轻的艺人，羡慕嫉妒恨情绪在这个小空间里很容易被放大吧？
对待这种莫名其妙的非好感，温庭脸色都没变一下，语气非常自然：“我也很期待。”
才怪。
……
正常这种时候新人不是该一副诚惶诚恐手足无措的表情谦虚的说“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吗？就算温庭性格比同龄人要沉稳也该客气点说“承你吉言”吧？怎么就成了他也很期待了，还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种想要压制对方结果怎么也办不到的感觉，真！不！爽！
算上车里的那次，三次“吃瘪”的池成勋内心的小人面目狰狞，脸上笑的越来越和煦，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温庭，很亲昵很自然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先走了，你加油。”
刚才温庭对严厉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压下来的反感被池成勋捕捉到，你不是讨厌别人碰么？我偏偏要碰。
温庭下意识僵直的身体让池成勋心情好了几分，又轻又慢再拍一下，池成勋才带着小小的得意，心满意足的走了。
后排已经坐了三个年轻的男人，正摆着一脸敬佩的看着走过来的温庭，这几个人之中没准谁会留下来，温庭对三个人一一微笑点头以示客气却没有交谈的意思，选了和几个人有些距离的位置坐好。
刚刚池成勋那两下动作似乎是刻意的放慢速度，是他多心了么？
众人各归各位，厅里总算恢复了正常试镜的氛围，严厉和副导端坐在桌子后面，副导干劲满满，赛斯的角色终于定下来，希望今天也能给塞尔提定好。
“下一个。”
一个俊秀的年轻人向前走了两步，脸上带着很恭敬的表情微微鞠了一躬：“两位导演好，我叫钟子苏，是来试镜塞尔提这个角色的。”不是很平静的声音显示出这个年轻人有点紧张。
严厉先是打量了一眼钟子苏的外型，觉得比较符合塞尔提才点点头说：“开始吧。”
打从拿到试镜册就开始心无旁骛的钻研，进门的时候直接入戏，温庭一直没有留意其他人，这会听见熟悉的声音，温庭才发现原来钟子苏和他是同一批进来的，选的角色是塞尔提。
尽管两个人相处的不多，温庭还是能感觉到掩藏在钟子苏无害面貌之下的勃勃野心，这是一个懂得掩藏自己心机的聪明人，这样的人不满足做一个偶像团体的主唱很正常，温庭也不意外温妮会给钟子苏拿到这次试镜的机会，叶景当初能选择温妮来带温庭肯定是因为这个经纪人有一定的能力，只不过温妮选择放弃他而已。不过同样没有演过戏的钟子苏一上来就试镜双主角之一有点出乎温庭的预料，不知道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空怀一腔热血，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小，温庭想看看钟子苏能做到什么地步。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特意，钟子苏也正看着温庭的方向，两个人相隔的距离并不近，互相看对方的表情都不是很清晰，温庭也感受到了钟子苏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惊讶，忐忑，不甘相互交织。
钟子苏自己也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温庭没有注意到他进来，钟子苏倒是一直盯着温庭，对方身上进门前后瞬间发生的气息变化让钟子苏愣是平息了想要凑过去说话的心思，他在惊讶的同时不由自主的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温庭身上，眼睁睁看着这个一无是处的花瓶做了一段相当精彩的表演，精彩到他完全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表演结束的同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才知道自己屏息了这么久。钟子苏震惊于完全不怯场的温庭演技居然这么好，同时，心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甘心。
同样是偶像歌手，同样没有受过专业人士的技术指导，为什么温庭会做的这么好？不过是一个从来不看书的、靠着董事长关系才能出道、完全没受过高等教育出身福利院的人。
那每天睡觉时间都不到五个小时，三年多来坚持不懈在努力的他算什么？
好不甘心。
人们面对陌生人总要比身边的人更宽容。电视上一个杀人犯哭诉他为什么举起屠刀讲述一个悲情的故事，人们会想，这也算情有可原，这人也没那么可恶，如果这个杀人犯是自己身边的人，人们往往会穷追猛打恨不能亲手除之而后快。看见新闻说谁谁谁中了多少万多少亿的彩票羡慕的感叹一声好运气，换成身边的人就会莫名嫉妒恨，如果对方不把钱分给自己一个零头就是罪大恶极没人情味。
现在的钟子苏就是这种心理。
钟子苏凝视着温庭，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心里像脸上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好像曾经结结巴巴对自己说喜欢的男人不是他，自己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害羞脸红的人似乎从来没存在过。
强烈的落差和嫉妒让钟子苏升起一种不服输的心理。
钟子苏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塞尔提的人物性格和心理，脑海里想着该有的反应和台词，直接就把对面的温庭假想成了赛斯。
对着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钟子苏发现他居然很快找到了感觉，眉头不自觉的轻轻皱起，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严厉对钟子苏蓦然变得沉痛的表情内心评价了一句还可以，她对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表现并没有抱太高的期望，毕竟温庭那种妖孽级别属于奇迹范畴，而奇迹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
看来这个人是要演塞尔提终于发现自己追查许久的异类人真正身份是赛斯的那一段了。
钟子苏眼睛微微睁大，眼底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嘴唇张了又合，脚下不由自主的退后半步，身子也跟着向后倾斜了一点，这种细微的小动作做的很到位，充分表现出塞尔提因为不想相信眼前的画面想要逃离事实的心情。
“你——”钟子苏飞快的说出一个字，快速截断显得很仓促的尾音证明这一个字之后本来应该是一句完整的话，塞尔提却因为抗拒事实而放弃说出来，从神色到语调再到掌控力，钟子苏的表现都很到位。
钟子苏的表情慢慢转换，紧紧皱起的眉头和带着浓浓悲伤的眼睛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塞尔提此时的难过。下一秒，钟子苏开始慢慢站直了身体，表情再一次开始变化，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直到身躯挺拔成坚不可摧的角度，钟子苏全身气息一变，像是面对最强大的敌人，化身成一把锋利的宽刃长剑，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折断它的坚定。
塞尔提在悲伤昔日好友变成敌人后想到彼此相对的立场，内心的正义感与信仰战胜了友谊，从此正式与赛斯宣战，这一系列的心里变化表现的还好，也就还好吧，严厉想着。
钟子苏表情拿捏的很到位，加上他异常挺拔的身躯，一眼看去就可以让人感受到浓浓的正义感。
“我从没想过你会站在我的对立面，赛斯。”钟子苏的语气很平静，说到赛斯名字声音骤然变轻，无端让人感受到了语气里遗憾。
似乎听见了什么话，钟子苏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有一瞬间变得无奈，那是一种不能被人理解又执着于自我的神色。熟悉剧本的人都知道，塞尔提是听见赛斯说：我也没想到你会加入把我们变成怪物的军队！
忽而之间，钟子苏的眼底带上了一点晶亮的碎光，一只手按住胸口，身子也微微前倾，语气里有些急促，这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和表情很好的体现出塞尔提希望昔日好友跟他走的急切之心，“跟我回去，我可以帮你，不会让你受到——”
一句怀着希冀带着祈盼的话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打断，钟子苏眼底的碎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他慢慢放下手半垂下眼睛，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滚而过，最终变成了一种冷硬的神色，因为塞尔提是被赛斯一声冷冷的“不可能”给打断的。
右手做出一个缓慢拔剑动作，钟子苏再次抬起眼睛，眼神之中带着告别往日情谊的决绝之意，手臂的方向直直对向了温庭，用一种平静却沉重的语调说：“那就拔剑吧，赛斯！”伴随着最后喊出的名字，钟子苏全身的气息又是一变，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温庭突然无声的勾起嘴角。
沉浸在角色里的钟子苏看见一直面无表情的人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像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整个人瞬间惊醒。
☆、气氛真好
这次试镜的难度温妮心知肚明，所以在看见温庭来试镜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不自量力，看见两个人同一批进去，温庭路过身边的时候温妮还极其轻微的冷哼了一声，但心底对钟子苏也是担心比期待多，温妮对没有演戏经验的钟子苏也挺没底气的，不过机会是需要掌握不是白白等来的，想要出头不管多难只能尽力一试。钟子苏这一批进去试镜停留的时间明显比别人长，温妮隐隐猜测是有人留下，既期待留的人是钟子苏又担心不是他。这种忐忑的心情在所有人从试镜厅出来的时候让温妮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发现一个又一个出来的人没有钟子苏之后，温妮的欣喜越来越盛。
结果还没等温妮确认这个喜讯，她就发现严厉副导和温庭是一起出来的。
导演都出来了，试镜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温庭会和他们一起？！
一种不怎么令人高兴的猜测让温妮沉了脸，结果几个人连眼风也没给她一个就走了。温妮进了试镜厅，就发现钟子苏和另外三个年轻人坐在椅子上，半垂着眼睛看不清神色。
“……怎么回事？”温妮坐到旁边沉着脸问，“严导他们怎么出去了？”
钟子苏听见温妮的话没有半点反应，这让温妮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不由得沉了声音说：“你怎么了？”
钟子苏像是刚刚回过神，好像才看见温妮一样，“……温姐。”
“我刚才看见严导和温庭出去了，角色都定了？”
钟子苏点点：“赛斯的角色定了，塞尔提的还没有。”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不太想相信这个事实的温妮不确定的问：“赛斯的角色……定的是谁？”
钟子苏好像又有点走神，就在温妮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机械般的说：“是小庭。”
温妮只觉得一道轰天雷劈了下来，劈的她所有的神经都是一抖，下意识的抖着嗓子又确定了一次：“小庭？温庭？”直到钟子苏再次点头，温妮全身一瘫缩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严厉选角的标准有多高温妮知道，她从来不认为这样的导演会是个没有眼光的人。赛斯这个角色有多难演温妮也知道，否则她也不会在明知道真正的主角是赛斯的情况下还给钟子苏选了塞尔提。就是因为清楚的知道，此刻的温妮才如此难以接受，那个被她叫做花瓶的男人，其实内里装着沉甸甸的金沙。
也许，这次真的是她错了？
深深的无力感让温妮觉得头很沉，抬手撑住有点昏的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那严导他们怎么出去了？”
“待定的有四个人，等一会我们再另外排一场由严导决定角色。刚才严导和副导去谈合约了，和小庭的。”
钟子苏脑海突然浮现出一张微笑的脸，是他最后一句台词说完的时候，温庭莫名的那个笑脸。没有任何歧义与贬低，温庭突然的给了他一个单纯的微笑，单纯到钟子苏脑袋莫名震了一下。
尽管笑容的弧度不大，钟子苏和温庭的距离也不短，他也感觉到了温庭笑里的轻快，像是看见秀丽山水的会心一笑，不含任何杂质的单纯和清爽。这一阵子温庭变得异常冷淡，钟子苏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温庭这样笑过了，好像在很久以前温庭也会这样对他笑的，现在再看钟子苏却莫名觉得，尽管看起来一样，这其中还是有很细微的差别。
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经历过人生的转折沧桑之后，做出的同一个表情再过相似也终究不同。
那一瞬间，钟子苏意识到那个羞涩的对他怀有好感的温庭已经以不可挽回的姿态离他远去，现在的温庭是一个全新而陌生的人，充满了无尽的未知与不可预料。
这个发现让钟子苏心惊的同时觉得很奇妙，他无法描述现在的心情。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为什么一个人会变化的这么彻底？
钟子苏想不通，却无法摆脱温庭给他带来的影响，他不得不承认，现在陌生的温庭令他充满疑问，这些疑问像是解不开的谜题一样纠缠着他，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吸附力，让他不得不把视线放在温庭身上。
古人曾云：刚过易折，慧极必伤，太聪明的人容易早亡，因为他们想的太多，一件事总要扒个里三层外三层找到最中心的真谛，用脑过度最后脱毛脱发变成地中海……不对，跑题了，简单说就是心思重的人想的太多，想来想去就钻了牛角尖结果伤身伤神早登极乐，这话是有道理的。就像钟子苏，虽然只是小聪明，却从温庭的一个笑里不小心翻到了真相并且进了一个牛角尖，如果钟子苏知道温庭微笑的真相，是因为看见严厉脑袋后面那个带了两只小兔子的夹子晃动一下，兔子和兔子亲在一起单纯觉得好玩才笑，恐怕真的有可能气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事没事不要多想，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
“……他真的会演戏？”不死心的温庭又问了一句，得到钟子苏点头的肯定回答，无力的闭上眼，整个人看起来都疲惫的很。
“算了，你调整下状态，争取拿到这个角色。”不管赛斯是谁演，这么好的机会就应该使出全力来争取。
除了演戏唱歌和为人处世这种基本功之外，温庭对娱乐圈的很多细节都不是很懂，尽管能够看明白合同上的文字条款，温庭还是决定把谈合约这种事交给方有柯。温庭当时坐在沙发上拿着倒了温水的一次性水杯，听旁边带着黑框厚眼镜看起来有些憨态的严厉和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懒洋洋的方有柯交谈，再次感慨一声人不可貌相。
这俩人说话的时候言笑盈盈宛如挚友，实则各个言语犀利，你来我往之间带着刀枪棍棒谁也不肯落下风，如果语言可以变成实质性冷兵器，这会屋子里恐怕已经变成堪比台风登陆后摧残过的现场。方有柯也就算了，温庭知道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人其实心眼儿多的很，只是没想到严苛这么一个搞文艺的女青年居然这么会玩语言游戏，不是都说搞艺术的人不擅长与人交际么？
僵持了快一个小时，最后两个人各退一步达成共识，温庭在合同上签好名字的时候已经快六点。
“严导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方有柯盯着严厉快要看不清眼睛的眼镜，似笑非笑的说。
严厉面不改色签好名字，头也不抬的说：“彼此彼此。”
“对了，温庭你和刚才那个钟……”想了想没记住全名的严厉换了个称呼：“刚才那个人是队友吧？”
当时钟子苏说完最后一句台词表情有些不对，严厉顺着钟子苏眼神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看见温庭正低头抬手看时间，没看出什么的严厉随手翻了翻桌上的资料本，有些意外的发现这人经历栏写着：n团体现任主唱。
钟子苏的表现其实很中肯，算不上多出挑也没有多大毛病，除去一些扶不上墙的烂泥，方才塞尔提的桥段对任何一个有些功底的艺人来说都不算难，对没经过专业教学的钟子苏来说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严厉下意识的又看了温庭一眼，对方这次没有低头，给了自己一个浅浅的笑。
现在没任何表演底蕴的歌手都这么有本事么？
……她记得刚才温庭也提到n，这俩人还是一个团体的？难道n这个偶像团体出来的都会演戏？
试镜的人还有不少，严厉当时就没问，这会才问出来。
温庭想了一秒钟，不咸不淡的说：“对。”照他来看，钟子苏的演技中规中矩，选的桥段没有难度演技也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最多算没有过错。严厉也许是因为好奇而多问一句，他没有必要给钟子苏说好话或者诋毁，这人是好是坏都与他无关，和严厉告别之后就和方有柯离开。
等到两个人走了以后，严厉突然一脸兴味盎然的“嘿嘿”笑了起来。
同在一个组合，钟子苏和温庭又是一起进的试镜厅，从头到尾两个人却谁也没有对彼此打招呼。方才温庭表情和语气都很平常，严厉却从对方不愿意多说一句特别说明的语气感受到不寻常的味道，结合钟子苏最后那个复杂万分的表情，混迹于各大小众类网站的严厉给这两个看起来关系并不怎么亲密的人下了一个结论。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温庭如果知道严厉这么想一定会夸一声目光如炬，居然凭直觉就可以断定这种隐晦的曾经的事实。
可见某女们的直觉是有多强大。
严厉笑的太狡诈莫名，不怀好意的神色看起来就像一只盯上了小咸鱼的猫。旁边的副导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忍不住提醒说：“严导，试镜厅还有四个人等着排下一场。”赛斯这个最难选的角色定下来，严厉也就不再那么着急。温庭那一组试镜结束，急吼吼的严厉就拉着温庭去谈合同，留下四个等着排下一场的塞尔提候选人在试镜厅干坐着。
“知道了知道了，让他们来这吧。”严厉摆摆手支使副导出去喊人进来，可怜的副导一把大年纪还要给一个年轻女人打下手，认命的出去叫人了。
最终的结果温庭不感兴趣，他和方有柯再次……打车回家，忍受了一路出租车司机和方有柯带着黄段子的胡诌噪音，终于到达目的地的车子停下，温庭飞快的开车门下车，结果方有柯也跟上来了。温庭停脚看过去，一脸的“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跟来干嘛”的表情。
方有柯被温庭扞卫家园的表情逗笑了，脚步不停的说：“最多二十天你就要跟着剧组去法国，很多事还没有敲定，我们总要商量一下吧？”
温庭默，他单飞的消息没有公布，在外界来看他还是n的一员，而且正在录制ep，半途而废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来说都不好，被媒体发现他扔下ep跑路恐怕就会变成被抨击的“负心”人，从前温庭粉丝已经少的可怜了，他可不希望剩下的这点点也粉转黑，艺人名声太重要了，温庭总要维持维持。
想通关节的温庭默认了方有柯熟门熟路开道的行为，无声的跟了上去。
电梯门开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不陌生的声音。
“咦？温庭？”
温庭抬头，正对上卓覃一双带着惊讶的眼睛，同样意外的温庭打招呼：“卓哥。”
卓覃往后挪了挪身子给两个人腾出地方，等两个人都进了电梯按下关门键，笑眯眯的跟温庭说：“你也住这里？”
温庭点点头，“卓哥也是么？”
“nonono。”卓覃摇了摇手指头，右手抬了抬，温庭才看见他手上还拿着一个挺大的袋子。
“我是送东西来的。”小心眼的池成勋下了通牒，再不给他心爱的模型送来卓覃有可能面临缺少某一样器官的危机。
“不过还真是巧，我也算总来，怎么以前没在这碰见过你？”
温庭随口说：“时间没对上吧，我来这么久也没见过邻居。”艺人生活都很紧凑，碰不见是很正常的事。
卓覃理解的点点头，看了一眼自打进了电梯之后就没再瞧过他的方有柯说：“这是你朋友？”
“他是我的经纪人，方有柯。”温庭一语带过。
“你好，卓覃先生，我是温庭的新经纪人方有柯。”方有柯伸出手一脸客气的说，卓覃这张脸辨识度这么高，混了娱乐圈多年的方有柯自然知道。
新经纪人？
卓覃不动声色的和方有柯握了握手，“方先生认识我？”
“卓大制作人名气不小，我们做经纪人的自然要有点基本常识。”方有柯也不多说，话里客气多于热情，想来卓覃这种人的心理他也知道，过于谄媚还不如这种平平常常的态度来的好。
再说卓覃和叶晴的事方有柯也听叶景说过，他和叶景的关系这么好，和卓覃太热络了叶景会骂人的。
卓覃从对方客气的话里感觉到了不太想多说的意思，他的注意力也不在方有柯身上，就又对温庭说：“你这是刚工作回来么？”
“嗯。”温庭点点头：“刚刚去试镜《double》的角色。”
“……《double》？”卓覃想了一下，“严厉的书改编的连续剧？”池成勋昨天说要带小熙去试镜厅找严厉，她的新剧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这回温庭是真的有点意外，照理说卓覃这个音乐制作人应该和严厉没多大交集，转念一想元熙和池成勋在试镜厅和严厉一副很熟的样子也就释怀了。
温庭点点头，卓覃上下打量了一下温庭的脸色，看对方表情实在太过镇定，想了想还是问：“选上了吗？”严厉可是出了名的挑剔。
“嗯，定了男主角之一的赛斯角色。”对方有点顾忌自己心情的语气让温庭对卓覃多了点好感，难得多说了点：“之前听人说严导很严苛，能选定我也很意外。”
“嘛……严厉很挑倒是真的，该说是太过吹毛求疵还是完美主义，不过眼光也真是没的说，我也挺佩服她这个劲儿。”想到某个脑电波和宇宙人有联系的家伙，卓覃笑了笑：“小熙和她倒是挺像。”
试镜厅两个炸毛的人一同站起来指着温庭的场景莫名飘过，温庭赞同的点点头：“是挺像，从某种方面来说。”
“不过他们俩都很有眼光，严厉选你一定是因为你有实力。”
温庭斜睨了卓覃一眼，“卓哥又没看过我演戏，你这是在调侃我么。”
“别妄自菲薄，我没看过你演戏，但知道严厉的选人标准一定比珠穆朗玛峰还高就是了。”卓覃给了温庭一个赞赏的眼神：“你倒是挺多才多艺的。”唱歌又好又会演戏，长相完美气质拔尖，真想不通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做了这么多年不算大红大紫的歌手，真没天理。
温庭一副很理所应当的表情：“既然卓哥真心实意的夸了，我就厚着脸皮收下这一句。”
“哈哈。”卓覃明显感觉到温庭对待自己更真诚，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可以在自己面前露出最真实的一面，这种被人以诚相待的感觉让卓覃通体舒泰，大大咧咧抬起手臂挎上温庭的脖子：“你小子脸皮倒真是不薄。”
对一个愿意与自己真心相交的人，人们总会变得特别容易心软，然后试着去接受，比如温庭在感受到脖子上的重量的时候心里稍微抵触了下，最终选择没有动。
方有柯盯着两个身高几乎没差别的人在自己眼前勾肩搭背，默默的在心里说了句：气氛真好……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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