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明日重来 作者:小宴
第5节
隐匿在城市中心的艾泽与维尔西斯在凌晨两点一刻就已经登上整座城市最高建筑的顶层天台，克洛德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驾驶飞船俯冲下来，“上将！”
船舱自动弹开，悬梯被克洛德亲自放了下来，艾泽一个猛跃攀了上去，动作熟练地在飞行中上爬，进入船舱，片刻后，第二个梯索也被降了下来，维尔西斯跟着上去。
艾泽眼底有嗜血的兴奋，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得太久了，一场意料之外的挫败，让他急于用鲜血来抚慰自己的失控感。艾泽从克洛德手里抢过飞船的驾驶权，迅速升空，他的眼神紧盯着飞船屏幕上的战图，迅速调整战略方针，指挥着机械人以斯顿城为中心，继续向外铺开战场，轰炸整个苏答星。
他甚至顾不上去照看那个一路上于他襄助良多的alpha，只是关心自己的战场，“弹药和燃料带得怎么样！”
“用量三倍。”克洛德沉稳回答，“我推算您会喜欢这样。”
艾泽痛快地大笑，“是的，我喜欢，克洛德，你的推算越来越精准了，继续保持。”
说完，他立刻切换通讯频道，命令各方针的首席指挥机械人，“地图标注帝国军营位置，集中轰炸！生活区锚点轰炸！”
维尔西斯脸色一变，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但他依然能感受到那个小女孩在他面前死去时，身体力量被抽空一般的失重感。而这一次，他要目睹的是成千上万无辜平民的死亡……
“艾泽。”维尔西斯站在oga的身后轻声喊了一句，艾泽头都没回，只是发出一声不在意的哼声，“嗯？”
维尔西斯上前一步，试图拉近自己与艾泽之间的距离。然而这已不同于两人在机架上独处的环境，克洛德在他有所动作以前，迅速从手臂内弹出尖刀，直指维尔西斯心口，逼迫对方后退回原来的位置。
艾泽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但他似乎对克洛德的行为很赞赏，没有任何阻拦，“有什么事，说。”
“生活区……都是平民，甚至以beta居多，你其实没必要轰炸他们，他们活着，还可以成为你的奴隶，这样不好吗？”
艾泽冷笑，摇了摇头，“维尔西斯，你还是太不了解我。我不需要他们活着做我的奴隶，他们死了，我会更快乐，更刺激！！我不需要那么多奴隶，人活着，就会需要秩序，需要食物，我没有精力照顾这些愚昧的世人。只有从炮火里留下性命的人，才有资格为我服务，这是物竞天择，明白吗？”
他说完，很快收回了逗留在alpha身上的目光。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干涉他的决定。
艾泽目视通讯屏幕，向全体机械人下达命令：“开炮！”
第18章 蚍蜉撼树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战争，屠杀，十年前的历史开始在维尔希斯面前真正的重演，甚至被大大提前。
作为尼卡星与伊里迦尔星的中站，历史中，艾泽是在征服尼卡星的第二年才正式攻下苏答星，而这一天却在今日降临。
维尔希斯站在艾泽身后，两人以同样的视角眺望整颗被战火笼罩的星球。战事开始进入白热化，帝国节节败退，百余机械人离开飞船，直入战场，手持巨枪向一切自然人扫射。
帝国战士赤红的军装与鲜血融为一体，无辜的平民被炮弹吓得四处逃窜，却因此而彻底进入机械人的射程。他们肉体被炸得纷飞，机械人却视若无睹，踩着一具具尸体继续前行，踏遍整颗星球。
维尔希斯的目光转向身前的oga，此刻，艾泽正满意地看着、操控着全局，他眼底透露出冷峻的镇静，这是oga所展现出来全新的面孔，他刺激着维尔西斯的神经，令alpha感到心脏深处的震痛。
这是一个冷漠嗜杀的艾泽，不是那个率直得可爱，笑起来自负又骄傲的艾泽。
维尔西斯极罕见地感到一丝困难，为在心目中描摹出一个清晰的、属于艾泽的形象。
他明明是维尔希斯所见过，最机敏、聪慧，能于隐忍的oga，是一个特别的生命，一个封闭的令他有探究欲望的灵魂。
可他也是最残忍的人，对敌人残忍，对无辜的平民残忍，甚至对他自己更残忍。
————
大屠杀维持了三天，到最后，几乎只剩下机械人为了艾泽一个人的狂欢而发泄般杀人了。
第四天的清晨，艾泽终于心满意足地占领整颗星球，封锁了苏答星与帝国间全部通讯，所有的建筑上都被插满了黑金的撒旦旗帜。
“去维修机甲吧，克洛德，其他机械人和战斗器械原地补充燃料，我们继续攻打尼卡星。”
“是，上将。”克洛德领命离开。
片刻，副指挥官机械人达辛进入飞船，“上将，所有俘虏都集合完毕，您要去看看吗？”
“当然。”艾泽神清气爽地伸展身体，回头看了眼近几日出奇沉默的维尔希斯。他知道，对方笃信圣使，一定对这样的残杀非常不适应。这反而刺激艾泽的情绪，更想要带上这个alpha，看他崩溃、无力，甚至绝望的样子。
曾经有alpha这样对待自己，如今，他终于可以以同样的手段来折磨一个alpha了。
艾泽笑着发出邀请：“走吗？出去陪我看看。”
维尔希斯知道，在艾泽这里，一切都是不容拒绝的。因此，他也只是片刻的犹豫了下，就点头表示同意。
如今看来，艾泽既然已经与机械人汇合，再想杀死他便难如登天。他只能继续等待时机，并且在这个过程里完全取信于对方。
两人心思各异地离开飞船，重新踏上苏答星的土地，这里已与几日前迥然不同，仅有的高楼也被夷为平地，繁忙、拥挤、凌乱……这些字眼都随着战争的结束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断壁颓垣、无尽荒野，还有死寂。
达辛带路，一行人换坐了小的代步车，几分钟内抵达了俘虏营。
“报告上将，我们在苏答星一共建立了九个俘虏营，这里是最大的一个，集中了附近十四个城市的俘虏……”达辛刻板地介绍着，维尔希斯观察四周，俘虏营是全新建立的钢铁围城，机械人工作的高效性令维尔希斯有些震惊。
达辛打开大门，一刹那，轰天的尖叫声冲耳来。维尔西斯不适地皱了下眉，但却并没有说什么，跟在艾泽身后顺着中轴路走下去。
俘虏里绝大多数都是平民，苏答星驻军伤亡惨重，所剩无几。
与帝国的监狱不同，俘虏营并没有将alpha、beta和oga分开管理，而是关在了一起。
一路走来，扶着栏杆对艾泽破口大骂的几乎都是alpha，他们愤怒地咆哮、辱骂，整个俘虏营内最洪亮的喊声都是来自这些alpha。他们虽然不是军人，却有着与整个帝国共存亡的决心。
然而，只是这样的吼叫，对于艾泽来说却已经是蚍蜉撼树了。
他本该是置若罔闻地离开，可为了给维尔西斯一点刺激，为了让这个难得的、识时务的alpha更加敬畏且屈服自己，艾泽突然从达辛那里抢了一把机关枪。
“真是吵死了。”艾泽故意大声地埋怨，尔后猛然举起机枪，向离他最近的俘虏们发动扫射。
枪声连响，维尔希斯瞳仁猝缩，他看出来，艾泽并非是要立即射死这些alpha，对方甚至没有进行任何瞄准。艾泽只是在制造流血，用鲜血震慑这些俘虏，或者还有自己。
而艾泽确实做到了。
十余名alpha倒在血泊里，发出痛苦的大吼。其余人，却再不敢开口辱骂了。
艾泽满意地环顾四周，在沉寂里，哀嚎反而显得愈加痛苦尖锐，他重新举起枪，这一次，艾泽的眼神才终于对准瞄孔，“我杀死你们，是出于仁慈。希望你们记住，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比死更痛苦。”
说完，艾泽挨个击毙这些alpha，弹夹刚好用完，他随手将枪扔给了达辛，达辛又为他换了一把新枪。
趁这个时候，艾泽侧首看了眼身后的维尔希斯。
他本希冀看到alpha的惊恐或不忍，但这一刻，alpha的眼底竟只是麻木。两人对视须臾，维尔西斯率先移开了视线，没有再与艾泽僵持下去。这令艾泽总算有些快慰，他一笑，一行人继续向内走去。
俘虏营墙高且深，越往里，越黑暗。达辛打开了手灯，为艾泽照亮了前路。艾泽打量着这些俘虏，正思考要如何分配他们，结果，没走几步，艾泽和维尔希斯就听见了几声低沉的闷吼，这声音越来越近，人群也忽然躁动起来。
维尔西斯的身体最先替他做出了反应。
有一股强烈的oga信息素传来，是有oga俘虏刚好在这个时候发情期到来。身遭的alpha全都受到这股信息素的影响，迅速向oga的方向围拢去，为了抢先标记，渐渐开始大打出手。
艾泽笑容更深，他向达辛说：“走，过去看看。”
顺着oga信息素的的指引，他们很快在俘虏营的拐角处看到了这个颤抖着躲在黑暗处的oga。
艾泽毫无同情心地接过达辛手里的灯，直接投射到了oga身上，刺眼的灯光让oga一下发出惊恐的尖叫，尔后便大哭起来。
哭啼啼的oga只会更加刺激alpha的占有欲，一个暂时占上风的alpha大步冲到oga的身前，作势就要吻住对方，而那个oga却在更强烈的alpha气息诱使下，向维尔西斯爬来。
“呜呜……”oga娇弱地哭着，以柔婉的眼神凝视着牢笼外的alpha，祈求能得到对方的爱怜，然而，维尔西斯的目光很快就避开去，他站在原地，仿若无动于衷。
这让艾泽感到极大的兴趣，他笑起来，戳了戳维尔西斯，“怎么？不喜欢？”
维尔西斯侧首，望向艾泽，“我已经标记过你了。”
“那个不作数。”艾泽笑，“没有人可以标记我，维尔西斯，暂时标记是权宜之计，我们并没有伴侣关系。”
维尔西斯重新沉默起来，没再回答。
而这个时候，处在发情期的oga已经无法自控，他主动放弃了向维尔西斯的求欢，而是很高兴地投入刚刚那个获胜者alpha的怀抱。
情欲占据了这一对alpha与oga的理智，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开始了交媾。
看到这一幕，艾泽终于无声冷笑，他抬起枪，猝然击毙了那个alpha。
oga惊声尖叫，然而很快，就有另一个alpha冲上来，试图要标记这个发情期中的oga。oga无力抵抗，竟然就这样被另一个alpha重新占有了。
艾泽露出鄙夷而厌弃的神情，他微微挪动枪口，这一次，被瞄准的红点出现在了oga的额心。
“艾泽！”维尔西斯终于忍不住出声，他提醒道：“那也是个oga！”
艾泽眉梢一挑，“所以呢？oga怎样？oga就应该张开大腿不分感情，只要alpha有力量就可以来标记吗？就因为有太多这样自甘轻贱的oga！才有你们这些恶心、自大、自以为是的alpha！！”
第19章 提前降临
艾泽忍不住怒吼出来，脸上是痛恨的神情。自从他离开林姆顿星，与机械人达成联盟以后，再也没有人对他的决议进行过干涉。他可以杀死所有他不喜欢的人，帝国军人或者平民，alpha、beta或者oga……只有维尔西斯敢阻拦他，也只有这样一句阻拦，才让艾泽将心里一直的念头宣之于口。
“你是不是认为我不够宽容？”艾泽盯着维尔希斯的表情，他清晰地从这个alpha眼中看到不理解，“那些oga不需要我的宽容，他们需要的只是alpha的标记，你明白吗？他们把顺从标记自己的alpha视作理所应当的事情，甚至仇视那些拒绝被标记的oga，就是有了这些自甘堕落的oga，才会有帝国今天的社会。”
艾泽说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他情绪愈发激动起来，“维尔西斯，我不妨告诉你，我的oga母亲第一任伴侣原本是个beta，所以我还有个同母异父的beta哥哥。但是没多久，我的alpha父亲来到了我的母星，他杀了我母亲的伴侣，重新标记了我的母亲，然后才生下了我。我母亲甚至没有为那个死掉的beta有一星半点的难过，所以我都不知道，原来从小陪我长大的哥哥居然那么恨我！恨不得我去死！！后来我父亲也被杀了，母星上的oga太少了，强壮的alpha却层出不穷，所以我的母亲就一直在换她的伴侣……可是你能想到吗？她自己被alpha的标记束缚了一辈子，居然还指望我也做一个顺从于alpha的oga！！她想要我和她一样，做个被标记以后就乖乖在家为alpha生育孩子的oga，你觉得这样的oga需要我的宽容吗？不，她只需要alpha，需要像你这样足够强大的alpha来标记她！！”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艾泽猛地调转枪口，对准维尔西斯的肩骨扣动扳机。
子弹准确地嵌入维尔西斯的身体，鲜血猝然迸出。
艾泽冷漠地盯着维尔西斯，“所以最后我杀了她，就像刚刚那样，一枪，打在她胸口。我也杀了我哥哥，然后永远离开那个星球了。”
这一切虽然没能让那个发情中的oga停止交配，却成功令周围所有的俘虏陷入死寂。他们都听说过艾泽杀死自己两任伴侣的事情，但没想到他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不知道是事情的真相太令人震惊，抑或是失血过多，维尔希斯的脸色变得极度灰白。
艾泽看了alpha一眼，嘴角嘲讽地扬起，对达辛说：“传我的命令，今晚枪决这个营地所有的俘虏，知道我秘密的人，都得死。”
达辛指着维尔希斯，“那他呢？”
艾泽始终凝视着alpha，自己身上仍残留着来自对方暂时标记以后的信息素，这令艾泽很快回忆起两人在苏答星所经历的一切。
入城关卡时两人默契的配合，换衣服时alpha小心翼翼抚过他伤口的手，进入政府大楼时维尔希斯的主动掩护……艾泽早已经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此刻，艾泽想要的是征服。
像那些alpha征服自己的oga一样，用武力，用震慑。
像征服这颗星球一样，彻底征服这个alpha，让他对自己敬畏、顺从，可以没有感情，却永远不敢背叛。
“送他回飞船上，让他自己处理下伤口。”艾泽拍了拍手，将枪还给达辛，“等我打完尼卡星再来接他。”
————
血不断地从子弹进入的地方流出。
终于回到飞船上，机械人达辛在离开前还不忘将飞船内所有驾驶与战斗设备上了锁，其心思缜密，更胜艾泽一筹。
不过此刻的维尔西斯，确实没有什么动手的想法，子弹嵌在骨骼里，他微微一动就迁带着整个手臂都作痛。
但他并不准备将这颗子弹取出来。
每一个星际圣使的生命，几乎都是由他们自己来结束的，当他们无法再承担重任，不愿意再去割舍自我情怀时，就会在放弃理想的同时，也放弃自己的生命。星际圣使永不背叛他们的职责与信仰。
维尔西斯是这一任十二位圣使中活到最后的那一个，如今，他竟也觉得疲惫与棘手了。
一边，他面对的是一个从未遇到过的对手，甚至，维尔希斯并不觉得艾泽是一个对手，随着这些天的接触，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这个oga的立场是正确的，只是他太极端。
另一边，则是在十年后岌岌可危的阿克扎帝国，更是亿万名随时会死在艾泽手中的无辜平民。
政权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阿克扎帝国才能为平民提供庇护。艾泽征服了再多星球，却不曾在那些断壁颓垣上建立新的世界，撒旦上将热衷的仅仅是推翻与流血。
这令维尔希斯难以抉择，更令他感到懊丧的是，三天三夜的屠杀让整个苏答星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然而，这并非历史上应当发生的事件。
作为尼卡星与伊里伽尔星之间的中转站，在原本的历史中，艾泽是攻下尼卡星一年多才占领了苏答星。那时候，帝国本希冀以苏答星为支点，重新夺回尼卡星与尼卡星周边的几颗星球，不过，艾泽选择两面夹击，在一场苦战后，终于占据了苏答星。因此，漫长的拉锯战斗中，苏答星原本的住民早已经迁徙向其他星球，并没有造成过如此严重的生命损失。
这一切，却在维尔西斯到来以后完全逆转。
不该发生的悲剧提前降临。
是他，维尔西斯，人们所信仰的圣使为这个星球带来灾厄。他非但没能杀死艾泽，反而让艾泽的手里有了更多的鲜血。
他应当为此赎罪。
因此，维尔西斯只是将伤口周围做了消毒，并没有取出子弹，而是用最原始的缝合办法，将破绽的皮肤缝接到一起，尔后为自己注射了速愈剂。
这颗子弹将永远埋在他的骨内，一年、两年……它只会偶尔作痛，提醒维尔西斯，他犯过如何愚蠢的错误。而十年、二十年……这颗子弹会在他的体内锈化、腐烂，最终带走他的生命。
到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重新平衡了星际吧。
他与其余十一位圣使所教授的学生，也足以成长到担负起他们所担负过得责任了吧。
维尔西斯缓缓闭上眼，放纵自己在痛与疲乏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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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贵神速。
艾泽杀向尼卡星的速度太快，帝国措手不及，惨败。
“你们是废物吗！！”帝国军部大楼会议室内，alpha王子科勒对着立体视讯大发雷霆，“艾泽明明都被我击中坠落！你们竟然还搜抓不到他？放任他接连占领两颗星球！帝国的领土就是给你们拿来糟蹋的？？”
元帅卡洛夫站在科勒身后，一阵阵脸红。
好在，科勒没有继位之前，尚且不敢对着帝国军队最高统领元帅大发雷霆，因此，视讯内掌管包括尼卡星与苏答星在内的z07星区的福尔德上将就成为了替罪羊。
福尔德上将嘴唇紧抿，低头道：“对不起殿下！我们辜负了您的付出。”
科勒狠狠踹了一脚面前的椅子，怒色昭然，“你辜负的不是我！是帝国的军人和民众！！死了上亿人你知不知道？alpha战士牺牲七万人！被俘虏的oga有千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对帝国资源的浪费！你愧对你的军衔！”
“殿下……”
“算了算了！”科勒烦躁地摆手，“去写战事总结报告吧！三天后陛下会去见你，希望到时候，你能给帝国一个交代！”
说完，科勒切断通讯，扭头向卡洛夫，“现在还能联络上尼卡星吗？我们的科研成果保住了多少？”
卡洛夫脸色复杂，“只有极少数生物研究的数据被及时拷贝，其余的试验品全都……”
“嘶——你们啊！！”科勒的手指刚抬起来点向卡洛夫，就克制地收了回来，“那alpha生命延长项目的数据呢？完整保存了吗？”
卡洛夫急忙回答：“保存了保存了，这么重要的项目，当然是优先级别保护。”
“那就好。”科勒松一口气。
卡洛夫见帝国储君的脸色稍缓，终于敢问：“那……最近您还有收到圣使的消息吗？多亏上一次圣使的帮助，我们才能成功伏击艾泽……不知道以后圣使还会不会帮助我们。”
科勒沉默须臾，用精神力屏蔽整个会议室，这才回答：“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我最近总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所经历的事情都曾经发生过……可是又不完全一样……”
第20章 宣誓效忠
尼卡星鏖战结束，艾泽取道苏答，带上维修到一半的机甲撒旦与维尔希斯，这才回到伊里迦尔星。
大战方尽，艾泽正是最忙的时候，除了已经占领的七颗矿产星球，用于为战争提供能源，他还拥有了一一颗具备完整实验室的科研星球。虽然大多数研究成果都被战争破坏，但值得庆幸的是，艾泽成功保存了当初机械人研造空间。
这意味着，他的兵力将有机会再度增加！
“拿这个芯片代码先去制造十个试试。”艾泽交代克洛德。
熬了几个昼夜，他总算根据现有机械人的芯片特征，写出了他心目中最理想的机械人模型。
这些在帝国毁灭机械人项目推进之前成功逃离帝国，并追随于他的机械人功能过于繁复。有的曾经是家用，有的是工业用，只有为数不多的军用机械人，这促使艾泽不得不蛰伏几年，独自一人完成基本改造，才打起针对帝国的第一场战役。
而艾泽清楚，这千名机械人也完全不足以支撑他攻陷整个宇宙，唯有尼卡星，这个罪恶的星球，曾诞生过克隆人，又将他们全部填埋，曾研究出无数种能解救oga的药物，却根本不向外流通，更曾制造出最优秀的机械人，差一点，就差一点将他们也全部焚毁……
幸好，现在这一切都落在了他的手里。
艾泽揉了揉额心，克洛德刚好将芯片传送完毕，回到了艾泽办公室，机械眼捕捉到艾泽眼底的红血丝，劝说：“上将，您应当休息了。”
“没事，给我拿一支默茨试剂进来。”艾泽撸起右臂袖子，向克洛德示意，机械人听命为之。
对着静脉注射完试剂，艾泽的精神又恢复如初，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起身向房间外走去，“撒旦那边怎么样了？”
“报告上将，硬件维修完毕，但是启动程序一直失败。”克洛德语气有些低落，“对不起，上将，让您失望了，我们对s级机甲的信息掌握非常不充分，在系统重置方面毫无经验。”
艾泽从电梯离开了伊里迦尔星的堡垒，撒旦的护养维修中心就在距离堡垒三公里外的建筑中，上百名奴隶正在维修中心外部运送着沉重的金属零件。真正能够在艾泽的统治下蛰伏并甘心成为奴隶的，基本上都是beta，绝大多数oga都在一开始的几天，因为食物与水源的隔绝，迅速死亡，就算有alpha垂涎他们的美貌，让出自己的食物换得标记，也有很多人因为身体无法承受性爱而死去。至于心高气傲的alpha，则都因为不甘受辱，找到机会就殉国自尽了。
是以，放眼望去，艾泽所能看到的几乎都是性格与各方面能力都平庸且稳定的beta了。
看了眼奴隶们的工作，艾泽满意点点头，进入维修中心。
机甲撒旦以完全体的形势矗立在中心中央，黑钢脚手架围绕在他身周，几十名机械人都在对他的零部件进行着精心的修理与维护，然而，可以看出来的是，因为内部系统无法唤醒，机甲的智能体处于沉睡，无论如何保养，撒旦的钢化外形都显得沉闷而缺少光泽。
一个s级机甲的光彩，是在与主人的精神力进行互通时才能真正绽放的。
而此刻的机甲撒旦，却出于保护元系统的目的，完全封闭，没有人能将它重新开启，完成与艾泽精神力的对接。
艾泽抬头仰望沉睡的撒旦，所有的机械人都因为看见他的进入而停下工作，整个中心内部都陷入寂静。
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看见撒旦的那天，帝国军部的年终晚宴，作为元帅，伊科势必要携带自己的伴侣一同出席。而伊科并不喜欢让艾泽出现在alpha过多的场合，伊科极度反感自己的oga被其他alpha觊觎的感觉，这让他感到自己的所属权被侵犯，因此，在第一轮舞会结束以后，当艾泽收获了在场最多的青睐之眼以后，伊科就愤怒地将艾泽带到了军部大楼内最隐秘的地方——s级机甲停放库，在这个只有帝国皇帝与元帅才拥有出入权的隐秘之境，狠狠地贯穿了艾泽的身体。
伊科用尖锐的刀刃划拨艾泽的肌肤，以此换取oga痛楚又兴奋的尖叫来助兴。
停放库内幽深的墙壁带来回音，这是伊科鲜有的最为沉醉的一次性爱，因此，他完全没注意，彼时唯一一座在库中，尚且无人驾驭的黑暗机甲撒旦，亮起了他在顶部微弱的灯。
是艾泽挣扎中所释放的精神力在无意识中与撒旦完成了对接，这是一座已经被封闭七百年的机甲，他之所以被命名为撒旦，是因为他就是七百年前要推翻人类统治的军队首领所驾驶的机甲，星际圣使将其杀死以后，将撒旦的系统进行了重置，抹去了机甲内所有储存的记忆，交由帝国保管。而帝国出于谨慎，始终没有将这座具有黑暗历史的机甲投入使用，而是封存在停放库中。
直到这一天。
艾泽出现。
艾泽始终记得，当机甲的意识与他的精神力所对接的那一刹那，身体所有的痛苦，灵魂深处的厌弃与绝望，仿佛都被人抚平。
像是有一个深沉而宽厚的胸怀，将他轻轻抱起，救赎。
意识里有人在向他说话，那时，撒旦还称呼他为“孩子”，问他为什么如此难过，问他为什么哭泣，问他为什么不将身上的alpha掀起，狠狠杀死。艾泽同样用意识回答，他正准备这样做，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于是，在身体濒临高潮的那一刻，机甲向他宣誓效忠。
撒旦说会永远陪伴他，支持他，无论他选择做什么事情，都会永远追随。
因为它在那个夜里，感受到了一个永远不会放弃的灵魂。
凝视着黯淡无光的撒旦，艾泽伸手抚摸了一下机甲的钢化外壁，“我一定会让你醒来，撒旦。”
对过去的回忆，同时提醒了艾泽另一件事情。
当初他在皇家军校的时候，一直很期待对机甲的学习，但是真正的机甲操作与实训课程都是四年级的学生才能接触，在此之前都只有理论和基础课程向低年级学生提供。艾泽没等到升入四年级，就被伊科强迫退学。
但是，除了他这样的特殊情况，举凡能进入军队，都必须完成军校的全部学业，无论你从事怎样的兵种。
这也就是说……只要他找到一个alpha军人，对方就应当学习过机甲的系统，应当有能力帮助他重新唤醒撒旦。
短暂犹豫，艾泽忽然抬起头，“克洛德，维尔西斯在哪？”
从苏答星回来以后，艾泽还没顾上去见维尔西斯，一切安排都交给了克洛德去处理。
“报告上将，我将维尔西斯安排在了您卧室隔壁的那间屋子，但是暂时还没允许他自由出入。”
对于上将呈现出来对alpha接受的态度，克洛德一直是很高兴的。一个外貌出色且体格健壮的alpha，一直是上将最需要的东西。默茨试剂对身体的伤害实在太严重了，尽管上将已经更换了和他们一样的机械心脏，但是发情期的问题却始终没能解决。
此时，上将主动问询起alpha，令克洛德也颇感鼓舞，这或许说明上将准备“休息”了。
只可惜，艾泽很快就令一个机械人感到“失望”了。
“立刻接他到这里来。”
————
这是尼卡星之战以后的第十三天。
维尔西斯与克洛德一起离开堡垒的时候，对着天空中即将落入地平线以下的恒星算了下时间，他们从苏答星回到伊里伽尔星用了四天，剩下的九天，艾泽就一直在工作，没有回到卧室休息过一次。
这实在是一个太习惯于将身体推向自己极致的oga，连维尔西斯都自叹弗如。虽然没见到面，但维尔西斯很清楚艾泽在为什么而忙碌。正常历史中，艾泽攻下尼卡星以后，先是收获了一大批技术材料，为武器的革新提供了诸多参考。尔后，他通过自己的研制，在五年里，又推出了数十种新型机械人。
这些机械人先后投入与帝国的对战中，因为全新型的设计，让帝国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系统侵入战略彻底失效，此后，帝国则彻底失去抵抗之力，节节败退。
维尔西斯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该如何破解如今之局。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保护着艾泽，他两次下手，换来的却是帝国更惨重的伤亡，平民在战争里的死去比嵌入骨骼内的子弹更令维尔西斯感到疼痛，那是无数个希望在宇宙间戛然而止的悲哀，像无数颗忽然坍缩的恒星，为宇宙衍生更多的黑暗。
而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历史重蹈覆辙，那他则彻底愧对圣使的身份，愧对七百年来所享有的信任与宇宙间的能量。
或许，维尔西斯想，或许他能找到一个真正的平衡。
比如改变艾泽的想法，比如改变帝国的局面。
这未必比杀死艾泽更困难，却一定对当下的情境更有利。
如果历史还没有改变太多的话，在艾泽攻下尼卡星以后，他至少要休养一年的时间为接下来的战争储备力量，同时推进新机械人的研发制造，如果能在这一年里，让艾泽有所改变的话，或许，就会有新的希望。
维尔西斯走进中心大门，他看见艾泽正站在机甲撒旦的脚下，仰着头，却并不显得渺小。
“上将。”维尔西斯主动喊对方，艾泽回过头，逆着光，他并没能看清对方的面孔。
可是，他已经对这个alpha的声音感到足够熟悉了。
艾泽向维尔西斯点点头，恒星暖红的光芒为身材高大的alpha勾勒出一个温柔的剪影，他莫名觉得对方好像和平时有点不一样。艾泽有些警惕，他以审慎的目光注视着alpha，看着维尔西斯脚步坚定地向他慢慢走来。
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臂的距离，维尔西斯站定，伸出他的掌心，“艾泽，好久不见。”
人还是那个人，黑色的眼睛也一如昔日，深沉而凝重，像包容着万千星球的茫茫宇宙。
只是，在这片宇宙中，好像有一颗超新星刚刚爆发，无边的黑暗中诞生出明亮的光。
鬼使神差般，艾泽将手放进了对方的掌心，“好久不见，维尔西斯。”
————·尖锋出鞘·完——————
part o · 枕戈待旦
第21章 预备伴侣
随着伊里伽尔星的自转，恒星的光线慢慢微弱下来，天色由明转暗，机甲中心的光被克洛德打开，艾泽和维尔西斯沿着脚手架爬到机甲的中段，走近系统中枢的位置。
维尔西斯看到撒旦机甲的那一刻，就猜到艾泽找他是为什么。
系统中枢受创对于一个机甲而言无疑是致命性的损害，更何况，撒旦本可以用仅剩的能源作为下一次重启时的基础，可他却耗尽了全部能量保护艾泽。所有能量消失殆尽，机甲失去自我恢复功能，这自然为修复工作带来巨大的困难。
然而，艾泽并不急着将撒旦交给维尔西斯，他甚至没有明言自己找他的目的。这是一个很好的、用来深入了解alpha的机会，因此，他只是领着维尔西斯参观着巨大的机甲，两个人在撒旦外部，沿着环绕机甲的脚手架，慢慢溜达着，艾泽很沉得住气，尤其是面对自己渴望驯服的猎物时，“一直没问过你，你是哪一年从军校毕业的？”
维尔西斯沉默一瞬，回答道：“我没有念过皇家军校，我从密歇星军校毕业的。”
“哦？”这个答案让艾泽一愣，确实，在很多大星球，帝国也设立了军校，以分担帝国皇家军校的教学压力，向更多alpha提供入伍机会。
但是，可以预见的是，因为远离政治中心，不少alpha还是更青睐前往林姆顿星就读，只有一些资质差，或者是家境不够优渥的alpha才甘心留在自己的母星就读军校。然而alpha几乎都能够进入阿克扎帝国的上流社会，因为家境原因留在母星的alpha实在是少之又少。
艾泽望向维尔西斯，上下打量了他一通，觉得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与“资质差”无法建立联系，不由感到好奇，话题也一时偏了，“为什么不来林姆顿星？我以为我们会是校友。”
“得罪了人，去不成。”维尔西斯随便诌了一个借口，艾泽听出他的语焉不详，只以为是对方不想提往事，他比任何人都懂那种历史灰暗的感觉，一时有了共鸣，便索性不再追问。
两人顺着脚手架拐过弯，艾泽余光注意到，维尔西斯不动声色地从自己身后绕到了外侧，大约是以防自己从高处摔下去。
这么绅士的行为发生在维尔西斯身上，令艾泽一时感到有些好笑。
克洛德还守在下面，就算他失足滑落，克洛德也足以接住他。
难道维尔西斯还没有意识到吗？他和普通的oga不一样，他没有那么脆弱。更何况，只要他愿意，他甚至随时随地都能杀死维尔西斯，这个alpha何必还要这样处处注意保护着他？
虽然这么想，但艾泽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梢，露出几分愉悦的神情。
两人正好走到机甲的大门前，艾泽迈进去，“来看看，密歇星军校也应该有机甲的课程吧？你对机甲系统了解得怎么样？现在撒旦无法正常启用，得需要你动动脑子了。”
机甲内舱被机械人清理得十分干净，没有留下一点战争的痕迹，艾泽感性的情绪在几秒内就挥发完毕，他的态度变得公事公办起来，对着维尔西斯扼要说了一下撒旦目前的境况：“机甲外部所有的创伤都已经维修完毕，损坏的部件全部换了新的，我也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是前几天我来与他精神力对接的时候，才发现撒旦无法接收精神力，毫无反应……我让克洛德侵入帝国的网络，查了一下帝国军部的资料，推断是机甲系统中枢有问题，机甲失去自主性，无法用精神力唤醒，必须要进行外部修复才能恢复正常。但是在阿克扎帝国，机甲修复文件全部是特级机密，我也尝试破解过，但是无效。所以我让克洛德叫你来，维尔西斯，你从军校毕业，应该学习过机甲系统的东西，我希望你有办法帮我。”
“嗯……”维尔西斯沉吟了下，也非常直接地回答：“上将，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专业的机甲修复兵种，我无法向您保证什么。”
alpha的态度令艾泽短暂惊愕起来，虽然维尔西斯以一种保守的态度给出回应，可话里的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
——他确实有能力、也愿意为自己修复机甲。
维尔西斯答应得太爽快，艾泽竟忍不住皱了下眉心。在他的认知中，维尔西斯依然是帝国的军人，总是难免首先为帝国的利益所考虑。而眼前的alpha，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他的话。
“你……”艾泽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你有多大把握？”
“六七成。”
这个意思是修复成功的几率要大于失败？！艾泽一霎间感到惊喜，翡绿的眼迸发出晶亮来，“你需要什么帮助吗？维尔西斯，我可以让克洛德亲自来帮你！”
“不，上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自己来完成工作。”
“为什么？”
与艾泽戒备的神情不同，这一刻，维尔西斯反而笑了，“因为只有我能帮到您，上将，机械人的学习本领这么强，如果他们都能为您重置机甲系统，您还会需要我吗？”
艾泽锐利的目光因为这句话，很快就消散了尖刻的力度，变得柔和起来。他凝视维尔西斯片刻，当他确定对方的眼神里并没有流露出值得疑心的情绪，艾泽便展现出了一个上位者的宽容：“好，我同意了，但我会留克洛德亲自守在中心外面，这是底线。”
维尔西斯点头，“当然，上将，这是应该的。”
事情比预料中进展得顺利多了。
多日以来压在艾泽心头的重担忽然就被卸下，他松一口气，决定将空间留给这个总能为他带来惊喜的alpha，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艾泽刚走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望向维尔西斯，“维尔西斯，你不是机械人，也不是我的下属，可以叫我艾泽的。”
维尔西斯愣了下，微微一笑，“那我的身份是什么？艾泽。”
艾泽想了想，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半晌，他总算回以一笑，“预备伴侣。”
————
艾泽走后，整个机甲中心内慢慢恢复了安静。
将中心映如白昼般的刺目灯光，也被维尔西斯一盏一盏，用精神力迫使它们熄灭。
他只留下了撒旦内部的几束光线，室内变得昏暗起来。
在最少的外界干扰下，时空仿佛凝滞，又仿佛可以在任何一个节点上穿梭。
维尔西斯找到了一种七百年前的怀旧感，当他将撒旦从战场上带走，洗清上面的血液与罪恶，重置了关于它一切的记忆，而历史却又鬼使神差地再度重合。仿佛这就是撒旦应有的命运，永远站在世界的对立面。
他其实可以不为艾泽激活撒旦的，只要撒旦一直沉睡，艾泽就将失去最有利的左膀右臂，没有了机甲的支持，他与帝国的对战一定会备受掣肘。但……也只是掣肘而已。而如果维尔西斯无法做到这件事，艾泽也一定不会放弃撒旦，他或许会直捣帝国的机甲训练场，抓几百个机甲修复兵种，谁拒绝就杀死谁，直到有人为他修好机甲为止。
这就是艾泽。
比一个alpha还有毅力与决心。
维尔西斯想着，竟然忍不住笑了，他摇摇头，放弃思考，而是在冥思中慢慢集中所有的意识，凝聚成最为强大的精神力。他将机甲中枢系统顶端的金属舱盖整个移开，属于机甲最核心与关键的精神线路立时曝露在维尔西斯眼前。
有不少隐秘的线在战役中被炮火燎断，机械人或许从不知道中枢系统内的构造，因此并没有修复到这里。
这种珍贵的精神线非常难制造，维尔西斯一时找不到替代品，只能用自己的精神力向其中灌注力量，封锁破绽的线端，将其重新对接起来。
完成这些，最重要的还是将机甲彻底完全的激活起来，就像771年前那样，维尔西斯需要用自己的精神力带动机甲重新进入运转进程。
他闭上眼，伸手直接从系统内部探到最根部最核心的一枚机械芯片上，从这里，无数的线路发散出去，最终带动整个机甲的运行。维尔西斯再一次凝聚起他所有的精神力，在亘古的宇宙间所吸收的力量与意识，都在这一刻迅速迸发。
维尔西斯能感觉到，好像有千万堵钢铁的高墙正挡在他精神力的前端，这是一枚已死的芯片，却需要崭新的力量为他带来重生！维尔西斯不断深呼吸，用尽所有的精神力，冲破桎梏……就在一瞬间！
所有阻隔的力量顿然消失，云开月明！
“撒旦！醒！！”
维尔西斯一声奋力地低吼，猝然睁眼，整个机甲在同一刹那倏然亮了起来，撒旦意识复苏！
此刻，维尔西斯已经大汗淋漓，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嵌入骨骼的子弹带动着维尔西斯整个左肩都开始发痛，而幸好，撒旦终于醒来。于维尔西斯而言，那只是他一霎所迸发的力量，可在现实里，已经游走了近五个小时的光阴。
撒旦仿佛察觉到维尔西斯的不适，他主动碰触了一下对方的精神力，尔后迅速后撤，好像生怕被维尔西斯所掌控一般。
“圣使……又一次，是您救了我，谢谢。”
机甲低沉的声音在中心内回荡起，维尔西斯疲惫地仰面躺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事。”
“您受伤了，圣使。”
维尔西斯一动也不想动，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耗费过自己的精神力了，带动一整个s级机甲，走过的是从无到有的历程，维尔西斯很想摸着这个小机甲告诉他，他已经是一个很苍老的圣使了。
但因为他仍然有使命，因为宇宙仍未湮灭。
所以他没有资格面对漫长的时空言及自己的“老”。
他永远是宇宙的孩子。
“没事。”维尔西斯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撒旦，我有话要问你，是你选择了艾泽，对吗？你在坠毁的关头选择救他，为什么？”
第22章 大喜过望
撒旦似乎早有预感，维尔西斯会有此一问，因此机甲没有沉默太久，就回答了维尔西斯。
“是的，圣使，是我选择了艾泽。帝国将我封存太久了，我需要离开，他是最好的契机，我不能放弃。”
维尔西斯叹了口气，世间总是如此，他曾一度提醒帝国，不需要将撒旦沉封太久，拥有一个合适的主人会比将它禁锢起来更安全。过度的压抑换来的一定是反抗，历史的脚印总会重叠在一起。
“所以你宁可自己永远无法醒来，也一定要救他？”维尔西斯有些无奈，木已成舟，他总不能再回到最开始的起点，从释放撒旦开始改变一切。
然而，撒旦却矢口否认了，“不，圣使，我救艾泽，是因为他值得活着！或许您比我经历过更多，因此没有感觉，但艾泽是我所见到最坚韧的oga！您只看到艾泽杀人嗜血，但没有看到过那些人加诸到他身上的不幸！！是那些alpha对艾泽的欺辱，才让艾泽走上这条路，他才是无辜的！”
机甲震荡的声音响在耳畔，维尔西斯的脸色却平静且坚定，“是，我知道，艾泽有他的不幸，他也很坚强，没有屈服，没有被这些挫折击败。但他不应将不幸移植给平民，当权者的谬误，不应有宇宙的子民来承担。更何况，杀戮、毁灭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你认为艾泽能拯救这个世界吗？不，他只是将人们从一个不幸带到了另一个更不幸的深渊。”
撒旦无言以对，机甲陷入了沉默。
维尔西斯也不再说话，他其实并不喜欢说服别人，他有属于自己近千年来所坚持的信仰，许多东西是时间教会他，并非言语所能传达。他也习惯了去包容那些年轻的孩子们，包容他们有更新奇、更叛逆的想法。许多事情，未必是对与错的判别，只是适合或不适合。
譬如，战争并不适合人类。
长夜在寂静中慢慢走向尽头，大气急迫地将恒星的光芒折射穿厚重的云层。
就在一片安宁里，维尔西斯即将陷入冥思的时刻，撒旦反倒按捺不住，忽然问：“圣使，您一定要杀死艾泽吗？”
维尔西斯愣了下，他迟缓地睁开眼，目光落在了机甲身上，“不，当然不一定，我也希望他能做出改变。撒旦，你应当知道的，我从不想让任何一个生命离开。”
撒旦仿佛并不相信维尔西斯的话，他只是道：“圣使，如果一切未能如您所愿的话，请您在艾泽死后，也将我销毁吧。我希望艾泽是我最后一个主人。”
————
太多天没能好好休息，艾泽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又一次黑了。
腹中空荡，饥肠辘辘，是人类最原始的食欲将他从梦中唤醒，艾泽难得疲懒地躺在床上，没有立刻起床更换军装，隔着门喊：“克洛德，赶紧送吃的进来！”
机械人反应迅速，往往不会让他等太久，然而，这一次艾泽翻了两次身，居然都没等到克洛德敲门，他有些恼怒，又嚷了一声：“克洛德！”
终于，门被人敲了两下。
“嗯，进来吧。“
门把手微微转动，推进门来的，是端着餐食托盘的自然人，维尔西斯，“晚上好，艾泽。”
alpha看起来神清气爽，发梢甚至还是湿润的，艾泽从alpha身上触到一阵水汽。
“你怎么来了？克洛德呢？”艾泽还没洗漱，一下子见到外人，总有些不适应的尴尬。
而维尔希斯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他很从容地做着平时机械人在做的事情，将餐盘递过去，支起床上用的桌子，“它就在门口，我正好过来，顺便代劳。”
艾泽想起什么，突然忐忑起来，“撒旦……怎么样了？”
维尔希斯抬起头，笑着望他。
alpha的目光鼓舞了艾泽，他大胆猜测：“修好了？”
维尔希斯故意说：“我不知道，你用精神力召唤试试。”
艾泽饿得不行，却又急于知道答案，他几乎释放出身体内所有的力量，渴望得到哪怕只有一点的反馈。
但只是一秒。
黑色的粒子从维尔希斯的身周迅速发散出来，以接近光的速度凝聚在了艾泽的手腕上。机甲撒旦以凝缩形态猝然出现，它紧扣住艾泽，以强大清晰的意识回应了精神力的召唤。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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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隐匿在城市中心的艾泽与维尔西斯在凌晨两点一刻就已经登上整座城市最高建筑的顶层天台，克洛德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驾驶飞船俯冲下来，“上将！”
船舱自动弹开，悬梯被克洛德亲自放了下来，艾泽一个猛跃攀了上去，动作熟练地在飞行中上爬，进入船舱，片刻后，第二个梯索也被降了下来，维尔西斯跟着上去。
艾泽眼底有嗜血的兴奋，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得太久了，一场意料之外的挫败，让他急于用鲜血来抚慰自己的失控感。艾泽从克洛德手里抢过飞船的驾驶权，迅速升空，他的眼神紧盯着飞船屏幕上的战图，迅速调整战略方针，指挥着机械人以斯顿城为中心，继续向外铺开战场，轰炸整个苏答星。
他甚至顾不上去照看那个一路上于他襄助良多的alpha，只是关心自己的战场，“弹药和燃料带得怎么样！”
“用量三倍。”克洛德沉稳回答，“我推算您会喜欢这样。”
艾泽痛快地大笑，“是的，我喜欢，克洛德，你的推算越来越精准了，继续保持。”
说完，他立刻切换通讯频道，命令各方针的首席指挥机械人，“地图标注帝国军营位置，集中轰炸！生活区锚点轰炸！”
维尔西斯脸色一变，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但他依然能感受到那个小女孩在他面前死去时，身体力量被抽空一般的失重感。而这一次，他要目睹的是成千上万无辜平民的死亡……
“艾泽。”维尔西斯站在oga的身后轻声喊了一句，艾泽头都没回，只是发出一声不在意的哼声，“嗯？”
维尔西斯上前一步，试图拉近自己与艾泽之间的距离。然而这已不同于两人在机架上独处的环境，克洛德在他有所动作以前，迅速从手臂内弹出尖刀，直指维尔西斯心口，逼迫对方后退回原来的位置。
艾泽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但他似乎对克洛德的行为很赞赏，没有任何阻拦，“有什么事，说。”
“生活区……都是平民，甚至以beta居多，你其实没必要轰炸他们，他们活着，还可以成为你的奴隶，这样不好吗？”
艾泽冷笑，摇了摇头，“维尔西斯，你还是太不了解我。我不需要他们活着做我的奴隶，他们死了，我会更快乐，更刺激！！我不需要那么多奴隶，人活着，就会需要秩序，需要食物，我没有精力照顾这些愚昧的世人。只有从炮火里留下性命的人，才有资格为我服务，这是物竞天择，明白吗？”
他说完，很快收回了逗留在alpha身上的目光。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干涉他的决定。
艾泽目视通讯屏幕，向全体机械人下达命令：“开炮！”
第18章 蚍蜉撼树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战争，屠杀，十年前的历史开始在维尔希斯面前真正的重演，甚至被大大提前。
作为尼卡星与伊里迦尔星的中站，历史中，艾泽是在征服尼卡星的第二年才正式攻下苏答星，而这一天却在今日降临。
维尔希斯站在艾泽身后，两人以同样的视角眺望整颗被战火笼罩的星球。战事开始进入白热化，帝国节节败退，百余机械人离开飞船，直入战场，手持巨枪向一切自然人扫射。
帝国战士赤红的军装与鲜血融为一体，无辜的平民被炮弹吓得四处逃窜，却因此而彻底进入机械人的射程。他们肉体被炸得纷飞，机械人却视若无睹，踩着一具具尸体继续前行，踏遍整颗星球。
维尔希斯的目光转向身前的oga，此刻，艾泽正满意地看着、操控着全局，他眼底透露出冷峻的镇静，这是oga所展现出来全新的面孔，他刺激着维尔西斯的神经，令alpha感到心脏深处的震痛。
这是一个冷漠嗜杀的艾泽，不是那个率直得可爱，笑起来自负又骄傲的艾泽。
维尔西斯极罕见地感到一丝困难，为在心目中描摹出一个清晰的、属于艾泽的形象。
他明明是维尔希斯所见过，最机敏、聪慧，能于隐忍的oga，是一个特别的生命，一个封闭的令他有探究欲望的灵魂。
可他也是最残忍的人，对敌人残忍，对无辜的平民残忍，甚至对他自己更残忍。
————
大屠杀维持了三天，到最后，几乎只剩下机械人为了艾泽一个人的狂欢而发泄般杀人了。
第四天的清晨，艾泽终于心满意足地占领整颗星球，封锁了苏答星与帝国间全部通讯，所有的建筑上都被插满了黑金的撒旦旗帜。
“去维修机甲吧，克洛德，其他机械人和战斗器械原地补充燃料，我们继续攻打尼卡星。”
“是，上将。”克洛德领命离开。
片刻，副指挥官机械人达辛进入飞船，“上将，所有俘虏都集合完毕，您要去看看吗？”
“当然。”艾泽神清气爽地伸展身体，回头看了眼近几日出奇沉默的维尔希斯。他知道，对方笃信圣使，一定对这样的残杀非常不适应。这反而刺激艾泽的情绪，更想要带上这个alpha，看他崩溃、无力，甚至绝望的样子。
曾经有alpha这样对待自己，如今，他终于可以以同样的手段来折磨一个alpha了。
艾泽笑着发出邀请：“走吗？出去陪我看看。”
维尔希斯知道，在艾泽这里，一切都是不容拒绝的。因此，他也只是片刻的犹豫了下，就点头表示同意。
如今看来，艾泽既然已经与机械人汇合，再想杀死他便难如登天。他只能继续等待时机，并且在这个过程里完全取信于对方。
两人心思各异地离开飞船，重新踏上苏答星的土地，这里已与几日前迥然不同，仅有的高楼也被夷为平地，繁忙、拥挤、凌乱……这些字眼都随着战争的结束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断壁颓垣、无尽荒野，还有死寂。
达辛带路，一行人换坐了小的代步车，几分钟内抵达了俘虏营。
“报告上将，我们在苏答星一共建立了九个俘虏营，这里是最大的一个，集中了附近十四个城市的俘虏……”达辛刻板地介绍着，维尔希斯观察四周，俘虏营是全新建立的钢铁围城，机械人工作的高效性令维尔希斯有些震惊。
达辛打开大门，一刹那，轰天的尖叫声冲耳来。维尔西斯不适地皱了下眉，但却并没有说什么，跟在艾泽身后顺着中轴路走下去。
俘虏里绝大多数都是平民，苏答星驻军伤亡惨重，所剩无几。
与帝国的监狱不同，俘虏营并没有将alpha、beta和oga分开管理，而是关在了一起。
一路走来，扶着栏杆对艾泽破口大骂的几乎都是alpha，他们愤怒地咆哮、辱骂，整个俘虏营内最洪亮的喊声都是来自这些alpha。他们虽然不是军人，却有着与整个帝国共存亡的决心。
然而，只是这样的吼叫，对于艾泽来说却已经是蚍蜉撼树了。
他本该是置若罔闻地离开，可为了给维尔西斯一点刺激，为了让这个难得的、识时务的alpha更加敬畏且屈服自己，艾泽突然从达辛那里抢了一把机关枪。
“真是吵死了。”艾泽故意大声地埋怨，尔后猛然举起机枪，向离他最近的俘虏们发动扫射。
枪声连响，维尔希斯瞳仁猝缩，他看出来，艾泽并非是要立即射死这些alpha，对方甚至没有进行任何瞄准。艾泽只是在制造流血，用鲜血震慑这些俘虏，或者还有自己。
而艾泽确实做到了。
十余名alpha倒在血泊里，发出痛苦的大吼。其余人，却再不敢开口辱骂了。
艾泽满意地环顾四周，在沉寂里，哀嚎反而显得愈加痛苦尖锐，他重新举起枪，这一次，艾泽的眼神才终于对准瞄孔，“我杀死你们，是出于仁慈。希望你们记住，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比死更痛苦。”
说完，艾泽挨个击毙这些alpha，弹夹刚好用完，他随手将枪扔给了达辛，达辛又为他换了一把新枪。
趁这个时候，艾泽侧首看了眼身后的维尔希斯。
他本希冀看到alpha的惊恐或不忍，但这一刻，alpha的眼底竟只是麻木。两人对视须臾，维尔西斯率先移开了视线，没有再与艾泽僵持下去。这令艾泽总算有些快慰，他一笑，一行人继续向内走去。
俘虏营墙高且深，越往里，越黑暗。达辛打开了手灯，为艾泽照亮了前路。艾泽打量着这些俘虏，正思考要如何分配他们，结果，没走几步，艾泽和维尔希斯就听见了几声低沉的闷吼，这声音越来越近，人群也忽然躁动起来。
维尔西斯的身体最先替他做出了反应。
有一股强烈的oga信息素传来，是有oga俘虏刚好在这个时候发情期到来。身遭的alpha全都受到这股信息素的影响，迅速向oga的方向围拢去，为了抢先标记，渐渐开始大打出手。
艾泽笑容更深，他向达辛说：“走，过去看看。”
顺着oga信息素的的指引，他们很快在俘虏营的拐角处看到了这个颤抖着躲在黑暗处的oga。
艾泽毫无同情心地接过达辛手里的灯，直接投射到了oga身上，刺眼的灯光让oga一下发出惊恐的尖叫，尔后便大哭起来。
哭啼啼的oga只会更加刺激alpha的占有欲，一个暂时占上风的alpha大步冲到oga的身前，作势就要吻住对方，而那个oga却在更强烈的alpha气息诱使下，向维尔西斯爬来。
“呜呜……”oga娇弱地哭着，以柔婉的眼神凝视着牢笼外的alpha，祈求能得到对方的爱怜，然而，维尔西斯的目光很快就避开去，他站在原地，仿若无动于衷。
这让艾泽感到极大的兴趣，他笑起来，戳了戳维尔西斯，“怎么？不喜欢？”
维尔西斯侧首，望向艾泽，“我已经标记过你了。”
“那个不作数。”艾泽笑，“没有人可以标记我，维尔西斯，暂时标记是权宜之计，我们并没有伴侣关系。”
维尔西斯重新沉默起来，没再回答。
而这个时候，处在发情期的oga已经无法自控，他主动放弃了向维尔西斯的求欢，而是很高兴地投入刚刚那个获胜者alpha的怀抱。
情欲占据了这一对alpha与oga的理智，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开始了交媾。
看到这一幕，艾泽终于无声冷笑，他抬起枪，猝然击毙了那个alpha。
oga惊声尖叫，然而很快，就有另一个alpha冲上来，试图要标记这个发情期中的oga。oga无力抵抗，竟然就这样被另一个alpha重新占有了。
艾泽露出鄙夷而厌弃的神情，他微微挪动枪口，这一次，被瞄准的红点出现在了oga的额心。
“艾泽！”维尔西斯终于忍不住出声，他提醒道：“那也是个oga！”
艾泽眉梢一挑，“所以呢？oga怎样？oga就应该张开大腿不分感情，只要alpha有力量就可以来标记吗？就因为有太多这样自甘轻贱的oga！才有你们这些恶心、自大、自以为是的alpha！！”
第19章 提前降临
艾泽忍不住怒吼出来，脸上是痛恨的神情。自从他离开林姆顿星，与机械人达成联盟以后，再也没有人对他的决议进行过干涉。他可以杀死所有他不喜欢的人，帝国军人或者平民，alpha、beta或者oga……只有维尔西斯敢阻拦他，也只有这样一句阻拦，才让艾泽将心里一直的念头宣之于口。
“你是不是认为我不够宽容？”艾泽盯着维尔希斯的表情，他清晰地从这个alpha眼中看到不理解，“那些oga不需要我的宽容，他们需要的只是alpha的标记，你明白吗？他们把顺从标记自己的alpha视作理所应当的事情，甚至仇视那些拒绝被标记的oga，就是有了这些自甘堕落的oga，才会有帝国今天的社会。”
艾泽说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他情绪愈发激动起来，“维尔西斯，我不妨告诉你，我的oga母亲第一任伴侣原本是个beta，所以我还有个同母异父的beta哥哥。但是没多久，我的alpha父亲来到了我的母星，他杀了我母亲的伴侣，重新标记了我的母亲，然后才生下了我。我母亲甚至没有为那个死掉的beta有一星半点的难过，所以我都不知道，原来从小陪我长大的哥哥居然那么恨我！恨不得我去死！！后来我父亲也被杀了，母星上的oga太少了，强壮的alpha却层出不穷，所以我的母亲就一直在换她的伴侣……可是你能想到吗？她自己被alpha的标记束缚了一辈子，居然还指望我也做一个顺从于alpha的oga！！她想要我和她一样，做个被标记以后就乖乖在家为alpha生育孩子的oga，你觉得这样的oga需要我的宽容吗？不，她只需要alpha，需要像你这样足够强大的alpha来标记她！！”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艾泽猛地调转枪口，对准维尔西斯的肩骨扣动扳机。
子弹准确地嵌入维尔西斯的身体，鲜血猝然迸出。
艾泽冷漠地盯着维尔西斯，“所以最后我杀了她，就像刚刚那样，一枪，打在她胸口。我也杀了我哥哥，然后永远离开那个星球了。”
这一切虽然没能让那个发情中的oga停止交配，却成功令周围所有的俘虏陷入死寂。他们都听说过艾泽杀死自己两任伴侣的事情，但没想到他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不知道是事情的真相太令人震惊，抑或是失血过多，维尔希斯的脸色变得极度灰白。
艾泽看了alpha一眼，嘴角嘲讽地扬起，对达辛说：“传我的命令，今晚枪决这个营地所有的俘虏，知道我秘密的人，都得死。”
达辛指着维尔希斯，“那他呢？”
艾泽始终凝视着alpha，自己身上仍残留着来自对方暂时标记以后的信息素，这令艾泽很快回忆起两人在苏答星所经历的一切。
入城关卡时两人默契的配合，换衣服时alpha小心翼翼抚过他伤口的手，进入政府大楼时维尔希斯的主动掩护……艾泽早已经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此刻，艾泽想要的是征服。
像那些alpha征服自己的oga一样，用武力，用震慑。
像征服这颗星球一样，彻底征服这个alpha，让他对自己敬畏、顺从，可以没有感情，却永远不敢背叛。
“送他回飞船上，让他自己处理下伤口。”艾泽拍了拍手，将枪还给达辛，“等我打完尼卡星再来接他。”
————
血不断地从子弹进入的地方流出。
终于回到飞船上，机械人达辛在离开前还不忘将飞船内所有驾驶与战斗设备上了锁，其心思缜密，更胜艾泽一筹。
不过此刻的维尔西斯，确实没有什么动手的想法，子弹嵌在骨骼里，他微微一动就迁带着整个手臂都作痛。
但他并不准备将这颗子弹取出来。
每一个星际圣使的生命，几乎都是由他们自己来结束的，当他们无法再承担重任，不愿意再去割舍自我情怀时，就会在放弃理想的同时，也放弃自己的生命。星际圣使永不背叛他们的职责与信仰。
维尔西斯是这一任十二位圣使中活到最后的那一个，如今，他竟也觉得疲惫与棘手了。
一边，他面对的是一个从未遇到过的对手，甚至，维尔希斯并不觉得艾泽是一个对手，随着这些天的接触，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这个oga的立场是正确的，只是他太极端。
另一边，则是在十年后岌岌可危的阿克扎帝国，更是亿万名随时会死在艾泽手中的无辜平民。
政权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阿克扎帝国才能为平民提供庇护。艾泽征服了再多星球，却不曾在那些断壁颓垣上建立新的世界，撒旦上将热衷的仅仅是推翻与流血。
这令维尔希斯难以抉择，更令他感到懊丧的是，三天三夜的屠杀让整个苏答星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然而，这并非历史上应当发生的事件。
作为尼卡星与伊里伽尔星之间的中转站，在原本的历史中，艾泽是攻下尼卡星一年多才占领了苏答星。那时候，帝国本希冀以苏答星为支点，重新夺回尼卡星与尼卡星周边的几颗星球，不过，艾泽选择两面夹击，在一场苦战后，终于占据了苏答星。因此，漫长的拉锯战斗中，苏答星原本的住民早已经迁徙向其他星球，并没有造成过如此严重的生命损失。
这一切，却在维尔西斯到来以后完全逆转。
不该发生的悲剧提前降临。
是他，维尔西斯，人们所信仰的圣使为这个星球带来灾厄。他非但没能杀死艾泽，反而让艾泽的手里有了更多的鲜血。
他应当为此赎罪。
因此，维尔西斯只是将伤口周围做了消毒，并没有取出子弹，而是用最原始的缝合办法，将破绽的皮肤缝接到一起，尔后为自己注射了速愈剂。
这颗子弹将永远埋在他的骨内，一年、两年……它只会偶尔作痛，提醒维尔西斯，他犯过如何愚蠢的错误。而十年、二十年……这颗子弹会在他的体内锈化、腐烂，最终带走他的生命。
到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重新平衡了星际吧。
他与其余十一位圣使所教授的学生，也足以成长到担负起他们所担负过得责任了吧。
维尔西斯缓缓闭上眼，放纵自己在痛与疲乏中沉沉睡去。
————
兵贵神速。
艾泽杀向尼卡星的速度太快，帝国措手不及，惨败。
“你们是废物吗！！”帝国军部大楼会议室内，alpha王子科勒对着立体视讯大发雷霆，“艾泽明明都被我击中坠落！你们竟然还搜抓不到他？放任他接连占领两颗星球！帝国的领土就是给你们拿来糟蹋的？？”
元帅卡洛夫站在科勒身后，一阵阵脸红。
好在，科勒没有继位之前，尚且不敢对着帝国军队最高统领元帅大发雷霆，因此，视讯内掌管包括尼卡星与苏答星在内的z07星区的福尔德上将就成为了替罪羊。
福尔德上将嘴唇紧抿，低头道：“对不起殿下！我们辜负了您的付出。”
科勒狠狠踹了一脚面前的椅子，怒色昭然，“你辜负的不是我！是帝国的军人和民众！！死了上亿人你知不知道？alpha战士牺牲七万人！被俘虏的oga有千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对帝国资源的浪费！你愧对你的军衔！”
“殿下……”
“算了算了！”科勒烦躁地摆手，“去写战事总结报告吧！三天后陛下会去见你，希望到时候，你能给帝国一个交代！”
说完，科勒切断通讯，扭头向卡洛夫，“现在还能联络上尼卡星吗？我们的科研成果保住了多少？”
卡洛夫脸色复杂，“只有极少数生物研究的数据被及时拷贝，其余的试验品全都……”
“嘶——你们啊！！”科勒的手指刚抬起来点向卡洛夫，就克制地收了回来，“那alpha生命延长项目的数据呢？完整保存了吗？”
卡洛夫急忙回答：“保存了保存了，这么重要的项目，当然是优先级别保护。”
“那就好。”科勒松一口气。
卡洛夫见帝国储君的脸色稍缓，终于敢问：“那……最近您还有收到圣使的消息吗？多亏上一次圣使的帮助，我们才能成功伏击艾泽……不知道以后圣使还会不会帮助我们。”
科勒沉默须臾，用精神力屏蔽整个会议室，这才回答：“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我最近总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所经历的事情都曾经发生过……可是又不完全一样……”
第20章 宣誓效忠
尼卡星鏖战结束，艾泽取道苏答，带上维修到一半的机甲撒旦与维尔希斯，这才回到伊里迦尔星。
大战方尽，艾泽正是最忙的时候，除了已经占领的七颗矿产星球，用于为战争提供能源，他还拥有了一一颗具备完整实验室的科研星球。虽然大多数研究成果都被战争破坏，但值得庆幸的是，艾泽成功保存了当初机械人研造空间。
这意味着，他的兵力将有机会再度增加！
“拿这个芯片代码先去制造十个试试。”艾泽交代克洛德。
熬了几个昼夜，他总算根据现有机械人的芯片特征，写出了他心目中最理想的机械人模型。
这些在帝国毁灭机械人项目推进之前成功逃离帝国，并追随于他的机械人功能过于繁复。有的曾经是家用，有的是工业用，只有为数不多的军用机械人，这促使艾泽不得不蛰伏几年，独自一人完成基本改造，才打起针对帝国的第一场战役。
而艾泽清楚，这千名机械人也完全不足以支撑他攻陷整个宇宙，唯有尼卡星，这个罪恶的星球，曾诞生过克隆人，又将他们全部填埋，曾研究出无数种能解救oga的药物，却根本不向外流通，更曾制造出最优秀的机械人，差一点，就差一点将他们也全部焚毁……
幸好，现在这一切都落在了他的手里。
艾泽揉了揉额心，克洛德刚好将芯片传送完毕，回到了艾泽办公室，机械眼捕捉到艾泽眼底的红血丝，劝说：“上将，您应当休息了。”
“没事，给我拿一支默茨试剂进来。”艾泽撸起右臂袖子，向克洛德示意，机械人听命为之。
对着静脉注射完试剂，艾泽的精神又恢复如初，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起身向房间外走去，“撒旦那边怎么样了？”
“报告上将，硬件维修完毕，但是启动程序一直失败。”克洛德语气有些低落，“对不起，上将，让您失望了，我们对s级机甲的信息掌握非常不充分，在系统重置方面毫无经验。”
艾泽从电梯离开了伊里迦尔星的堡垒，撒旦的护养维修中心就在距离堡垒三公里外的建筑中，上百名奴隶正在维修中心外部运送着沉重的金属零件。真正能够在艾泽的统治下蛰伏并甘心成为奴隶的，基本上都是beta，绝大多数oga都在一开始的几天，因为食物与水源的隔绝，迅速死亡，就算有alpha垂涎他们的美貌，让出自己的食物换得标记，也有很多人因为身体无法承受性爱而死去。至于心高气傲的alpha，则都因为不甘受辱，找到机会就殉国自尽了。
是以，放眼望去，艾泽所能看到的几乎都是性格与各方面能力都平庸且稳定的beta了。
看了眼奴隶们的工作，艾泽满意点点头，进入维修中心。
机甲撒旦以完全体的形势矗立在中心中央，黑钢脚手架围绕在他身周，几十名机械人都在对他的零部件进行着精心的修理与维护，然而，可以看出来的是，因为内部系统无法唤醒，机甲的智能体处于沉睡，无论如何保养，撒旦的钢化外形都显得沉闷而缺少光泽。
一个s级机甲的光彩，是在与主人的精神力进行互通时才能真正绽放的。
而此刻的机甲撒旦，却出于保护元系统的目的，完全封闭，没有人能将它重新开启，完成与艾泽精神力的对接。
艾泽抬头仰望沉睡的撒旦，所有的机械人都因为看见他的进入而停下工作，整个中心内部都陷入寂静。
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看见撒旦的那天，帝国军部的年终晚宴，作为元帅，伊科势必要携带自己的伴侣一同出席。而伊科并不喜欢让艾泽出现在alpha过多的场合，伊科极度反感自己的oga被其他alpha觊觎的感觉，这让他感到自己的所属权被侵犯，因此，在第一轮舞会结束以后，当艾泽收获了在场最多的青睐之眼以后，伊科就愤怒地将艾泽带到了军部大楼内最隐秘的地方——s级机甲停放库，在这个只有帝国皇帝与元帅才拥有出入权的隐秘之境，狠狠地贯穿了艾泽的身体。
伊科用尖锐的刀刃划拨艾泽的肌肤，以此换取oga痛楚又兴奋的尖叫来助兴。
停放库内幽深的墙壁带来回音，这是伊科鲜有的最为沉醉的一次性爱，因此，他完全没注意，彼时唯一一座在库中，尚且无人驾驭的黑暗机甲撒旦，亮起了他在顶部微弱的灯。
是艾泽挣扎中所释放的精神力在无意识中与撒旦完成了对接，这是一座已经被封闭七百年的机甲，他之所以被命名为撒旦，是因为他就是七百年前要推翻人类统治的军队首领所驾驶的机甲，星际圣使将其杀死以后，将撒旦的系统进行了重置，抹去了机甲内所有储存的记忆，交由帝国保管。而帝国出于谨慎，始终没有将这座具有黑暗历史的机甲投入使用，而是封存在停放库中。
直到这一天。
艾泽出现。
艾泽始终记得，当机甲的意识与他的精神力所对接的那一刹那，身体所有的痛苦，灵魂深处的厌弃与绝望，仿佛都被人抚平。
像是有一个深沉而宽厚的胸怀，将他轻轻抱起，救赎。
意识里有人在向他说话，那时，撒旦还称呼他为“孩子”，问他为什么如此难过，问他为什么哭泣，问他为什么不将身上的alpha掀起，狠狠杀死。艾泽同样用意识回答，他正准备这样做，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于是，在身体濒临高潮的那一刻，机甲向他宣誓效忠。
撒旦说会永远陪伴他，支持他，无论他选择做什么事情，都会永远追随。
因为它在那个夜里，感受到了一个永远不会放弃的灵魂。
凝视着黯淡无光的撒旦，艾泽伸手抚摸了一下机甲的钢化外壁，“我一定会让你醒来，撒旦。”
对过去的回忆，同时提醒了艾泽另一件事情。
当初他在皇家军校的时候，一直很期待对机甲的学习，但是真正的机甲操作与实训课程都是四年级的学生才能接触，在此之前都只有理论和基础课程向低年级学生提供。艾泽没等到升入四年级，就被伊科强迫退学。
但是，除了他这样的特殊情况，举凡能进入军队，都必须完成军校的全部学业，无论你从事怎样的兵种。
这也就是说……只要他找到一个alpha军人，对方就应当学习过机甲的系统，应当有能力帮助他重新唤醒撒旦。
短暂犹豫，艾泽忽然抬起头，“克洛德，维尔西斯在哪？”
从苏答星回来以后，艾泽还没顾上去见维尔西斯，一切安排都交给了克洛德去处理。
“报告上将，我将维尔西斯安排在了您卧室隔壁的那间屋子，但是暂时还没允许他自由出入。”
对于上将呈现出来对alpha接受的态度，克洛德一直是很高兴的。一个外貌出色且体格健壮的alpha，一直是上将最需要的东西。默茨试剂对身体的伤害实在太严重了，尽管上将已经更换了和他们一样的机械心脏，但是发情期的问题却始终没能解决。
此时，上将主动问询起alpha，令克洛德也颇感鼓舞，这或许说明上将准备“休息”了。
只可惜，艾泽很快就令一个机械人感到“失望”了。
“立刻接他到这里来。”
————
这是尼卡星之战以后的第十三天。
维尔西斯与克洛德一起离开堡垒的时候，对着天空中即将落入地平线以下的恒星算了下时间，他们从苏答星回到伊里伽尔星用了四天，剩下的九天，艾泽就一直在工作，没有回到卧室休息过一次。
这实在是一个太习惯于将身体推向自己极致的oga，连维尔西斯都自叹弗如。虽然没见到面，但维尔西斯很清楚艾泽在为什么而忙碌。正常历史中，艾泽攻下尼卡星以后，先是收获了一大批技术材料，为武器的革新提供了诸多参考。尔后，他通过自己的研制，在五年里，又推出了数十种新型机械人。
这些机械人先后投入与帝国的对战中，因为全新型的设计，让帝国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系统侵入战略彻底失效，此后，帝国则彻底失去抵抗之力，节节败退。
维尔西斯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该如何破解如今之局。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保护着艾泽，他两次下手，换来的却是帝国更惨重的伤亡，平民在战争里的死去比嵌入骨骼内的子弹更令维尔西斯感到疼痛，那是无数个希望在宇宙间戛然而止的悲哀，像无数颗忽然坍缩的恒星，为宇宙衍生更多的黑暗。
而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历史重蹈覆辙，那他则彻底愧对圣使的身份，愧对七百年来所享有的信任与宇宙间的能量。
或许，维尔西斯想，或许他能找到一个真正的平衡。
比如改变艾泽的想法，比如改变帝国的局面。
这未必比杀死艾泽更困难，却一定对当下的情境更有利。
如果历史还没有改变太多的话，在艾泽攻下尼卡星以后，他至少要休养一年的时间为接下来的战争储备力量，同时推进新机械人的研发制造，如果能在这一年里，让艾泽有所改变的话，或许，就会有新的希望。
维尔西斯走进中心大门，他看见艾泽正站在机甲撒旦的脚下，仰着头，却并不显得渺小。
“上将。”维尔西斯主动喊对方，艾泽回过头，逆着光，他并没能看清对方的面孔。
可是，他已经对这个alpha的声音感到足够熟悉了。
艾泽向维尔西斯点点头，恒星暖红的光芒为身材高大的alpha勾勒出一个温柔的剪影，他莫名觉得对方好像和平时有点不一样。艾泽有些警惕，他以审慎的目光注视着alpha，看着维尔西斯脚步坚定地向他慢慢走来。
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臂的距离，维尔西斯站定，伸出他的掌心，“艾泽，好久不见。”
人还是那个人，黑色的眼睛也一如昔日，深沉而凝重，像包容着万千星球的茫茫宇宙。
只是，在这片宇宙中，好像有一颗超新星刚刚爆发，无边的黑暗中诞生出明亮的光。
鬼使神差般，艾泽将手放进了对方的掌心，“好久不见，维尔西斯。”
————·尖锋出鞘·完——————
part o · 枕戈待旦
第21章 预备伴侣
随着伊里伽尔星的自转，恒星的光线慢慢微弱下来，天色由明转暗，机甲中心的光被克洛德打开，艾泽和维尔西斯沿着脚手架爬到机甲的中段，走近系统中枢的位置。
维尔西斯看到撒旦机甲的那一刻，就猜到艾泽找他是为什么。
系统中枢受创对于一个机甲而言无疑是致命性的损害，更何况，撒旦本可以用仅剩的能源作为下一次重启时的基础，可他却耗尽了全部能量保护艾泽。所有能量消失殆尽，机甲失去自我恢复功能，这自然为修复工作带来巨大的困难。
然而，艾泽并不急着将撒旦交给维尔西斯，他甚至没有明言自己找他的目的。这是一个很好的、用来深入了解alpha的机会，因此，他只是领着维尔西斯参观着巨大的机甲，两个人在撒旦外部，沿着环绕机甲的脚手架，慢慢溜达着，艾泽很沉得住气，尤其是面对自己渴望驯服的猎物时，“一直没问过你，你是哪一年从军校毕业的？”
维尔西斯沉默一瞬，回答道：“我没有念过皇家军校，我从密歇星军校毕业的。”
“哦？”这个答案让艾泽一愣，确实，在很多大星球，帝国也设立了军校，以分担帝国皇家军校的教学压力，向更多alpha提供入伍机会。
但是，可以预见的是，因为远离政治中心，不少alpha还是更青睐前往林姆顿星就读，只有一些资质差，或者是家境不够优渥的alpha才甘心留在自己的母星就读军校。然而alpha几乎都能够进入阿克扎帝国的上流社会，因为家境原因留在母星的alpha实在是少之又少。
艾泽望向维尔西斯，上下打量了他一通，觉得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与“资质差”无法建立联系，不由感到好奇，话题也一时偏了，“为什么不来林姆顿星？我以为我们会是校友。”
“得罪了人，去不成。”维尔西斯随便诌了一个借口，艾泽听出他的语焉不详，只以为是对方不想提往事，他比任何人都懂那种历史灰暗的感觉，一时有了共鸣，便索性不再追问。
两人顺着脚手架拐过弯，艾泽余光注意到，维尔西斯不动声色地从自己身后绕到了外侧，大约是以防自己从高处摔下去。
这么绅士的行为发生在维尔西斯身上，令艾泽一时感到有些好笑。
克洛德还守在下面，就算他失足滑落，克洛德也足以接住他。
难道维尔西斯还没有意识到吗？他和普通的oga不一样，他没有那么脆弱。更何况，只要他愿意，他甚至随时随地都能杀死维尔西斯，这个alpha何必还要这样处处注意保护着他？
虽然这么想，但艾泽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梢，露出几分愉悦的神情。
两人正好走到机甲的大门前，艾泽迈进去，“来看看，密歇星军校也应该有机甲的课程吧？你对机甲系统了解得怎么样？现在撒旦无法正常启用，得需要你动动脑子了。”
机甲内舱被机械人清理得十分干净，没有留下一点战争的痕迹，艾泽感性的情绪在几秒内就挥发完毕，他的态度变得公事公办起来，对着维尔西斯扼要说了一下撒旦目前的境况：“机甲外部所有的创伤都已经维修完毕，损坏的部件全部换了新的，我也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是前几天我来与他精神力对接的时候，才发现撒旦无法接收精神力，毫无反应……我让克洛德侵入帝国的网络，查了一下帝国军部的资料，推断是机甲系统中枢有问题，机甲失去自主性，无法用精神力唤醒，必须要进行外部修复才能恢复正常。但是在阿克扎帝国，机甲修复文件全部是特级机密，我也尝试破解过，但是无效。所以我让克洛德叫你来，维尔西斯，你从军校毕业，应该学习过机甲系统的东西，我希望你有办法帮我。”
“嗯……”维尔西斯沉吟了下，也非常直接地回答：“上将，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专业的机甲修复兵种，我无法向您保证什么。”
alpha的态度令艾泽短暂惊愕起来，虽然维尔西斯以一种保守的态度给出回应，可话里的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
——他确实有能力、也愿意为自己修复机甲。
维尔西斯答应得太爽快，艾泽竟忍不住皱了下眉心。在他的认知中，维尔西斯依然是帝国的军人，总是难免首先为帝国的利益所考虑。而眼前的alpha，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他的话。
“你……”艾泽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你有多大把握？”
“六七成。”
这个意思是修复成功的几率要大于失败？！艾泽一霎间感到惊喜，翡绿的眼迸发出晶亮来，“你需要什么帮助吗？维尔西斯，我可以让克洛德亲自来帮你！”
“不，上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自己来完成工作。”
“为什么？”
与艾泽戒备的神情不同，这一刻，维尔西斯反而笑了，“因为只有我能帮到您，上将，机械人的学习本领这么强，如果他们都能为您重置机甲系统，您还会需要我吗？”
艾泽锐利的目光因为这句话，很快就消散了尖刻的力度，变得柔和起来。他凝视维尔西斯片刻，当他确定对方的眼神里并没有流露出值得疑心的情绪，艾泽便展现出了一个上位者的宽容：“好，我同意了，但我会留克洛德亲自守在中心外面，这是底线。”
维尔西斯点头，“当然，上将，这是应该的。”
事情比预料中进展得顺利多了。
多日以来压在艾泽心头的重担忽然就被卸下，他松一口气，决定将空间留给这个总能为他带来惊喜的alpha，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艾泽刚走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望向维尔西斯，“维尔西斯，你不是机械人，也不是我的下属，可以叫我艾泽的。”
维尔西斯愣了下，微微一笑，“那我的身份是什么？艾泽。”
艾泽想了想，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半晌，他总算回以一笑，“预备伴侣。”
————
艾泽走后，整个机甲中心内慢慢恢复了安静。
将中心映如白昼般的刺目灯光，也被维尔西斯一盏一盏，用精神力迫使它们熄灭。
他只留下了撒旦内部的几束光线，室内变得昏暗起来。
在最少的外界干扰下，时空仿佛凝滞，又仿佛可以在任何一个节点上穿梭。
维尔西斯找到了一种七百年前的怀旧感，当他将撒旦从战场上带走，洗清上面的血液与罪恶，重置了关于它一切的记忆，而历史却又鬼使神差地再度重合。仿佛这就是撒旦应有的命运，永远站在世界的对立面。
他其实可以不为艾泽激活撒旦的，只要撒旦一直沉睡，艾泽就将失去最有利的左膀右臂，没有了机甲的支持，他与帝国的对战一定会备受掣肘。但……也只是掣肘而已。而如果维尔西斯无法做到这件事，艾泽也一定不会放弃撒旦，他或许会直捣帝国的机甲训练场，抓几百个机甲修复兵种，谁拒绝就杀死谁，直到有人为他修好机甲为止。
这就是艾泽。
比一个alpha还有毅力与决心。
维尔西斯想着，竟然忍不住笑了，他摇摇头，放弃思考，而是在冥思中慢慢集中所有的意识，凝聚成最为强大的精神力。他将机甲中枢系统顶端的金属舱盖整个移开，属于机甲最核心与关键的精神线路立时曝露在维尔西斯眼前。
有不少隐秘的线在战役中被炮火燎断，机械人或许从不知道中枢系统内的构造，因此并没有修复到这里。
这种珍贵的精神线非常难制造，维尔西斯一时找不到替代品，只能用自己的精神力向其中灌注力量，封锁破绽的线端，将其重新对接起来。
完成这些，最重要的还是将机甲彻底完全的激活起来，就像771年前那样，维尔西斯需要用自己的精神力带动机甲重新进入运转进程。
他闭上眼，伸手直接从系统内部探到最根部最核心的一枚机械芯片上，从这里，无数的线路发散出去，最终带动整个机甲的运行。维尔西斯再一次凝聚起他所有的精神力，在亘古的宇宙间所吸收的力量与意识，都在这一刻迅速迸发。
维尔西斯能感觉到，好像有千万堵钢铁的高墙正挡在他精神力的前端，这是一枚已死的芯片，却需要崭新的力量为他带来重生！维尔西斯不断深呼吸，用尽所有的精神力，冲破桎梏……就在一瞬间！
所有阻隔的力量顿然消失，云开月明！
“撒旦！醒！！”
维尔西斯一声奋力地低吼，猝然睁眼，整个机甲在同一刹那倏然亮了起来，撒旦意识复苏！
此刻，维尔西斯已经大汗淋漓，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嵌入骨骼的子弹带动着维尔西斯整个左肩都开始发痛，而幸好，撒旦终于醒来。于维尔西斯而言，那只是他一霎所迸发的力量，可在现实里，已经游走了近五个小时的光阴。
撒旦仿佛察觉到维尔西斯的不适，他主动碰触了一下对方的精神力，尔后迅速后撤，好像生怕被维尔西斯所掌控一般。
“圣使……又一次，是您救了我，谢谢。”
机甲低沉的声音在中心内回荡起，维尔西斯疲惫地仰面躺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事。”
“您受伤了，圣使。”
维尔西斯一动也不想动，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耗费过自己的精神力了，带动一整个s级机甲，走过的是从无到有的历程，维尔西斯很想摸着这个小机甲告诉他，他已经是一个很苍老的圣使了。
但因为他仍然有使命，因为宇宙仍未湮灭。
所以他没有资格面对漫长的时空言及自己的“老”。
他永远是宇宙的孩子。
“没事。”维尔西斯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撒旦，我有话要问你，是你选择了艾泽，对吗？你在坠毁的关头选择救他，为什么？”
第22章 大喜过望
撒旦似乎早有预感，维尔西斯会有此一问，因此机甲没有沉默太久，就回答了维尔西斯。
“是的，圣使，是我选择了艾泽。帝国将我封存太久了，我需要离开，他是最好的契机，我不能放弃。”
维尔西斯叹了口气，世间总是如此，他曾一度提醒帝国，不需要将撒旦沉封太久，拥有一个合适的主人会比将它禁锢起来更安全。过度的压抑换来的一定是反抗，历史的脚印总会重叠在一起。
“所以你宁可自己永远无法醒来，也一定要救他？”维尔西斯有些无奈，木已成舟，他总不能再回到最开始的起点，从释放撒旦开始改变一切。
然而，撒旦却矢口否认了，“不，圣使，我救艾泽，是因为他值得活着！或许您比我经历过更多，因此没有感觉，但艾泽是我所见到最坚韧的oga！您只看到艾泽杀人嗜血，但没有看到过那些人加诸到他身上的不幸！！是那些alpha对艾泽的欺辱，才让艾泽走上这条路，他才是无辜的！”
机甲震荡的声音响在耳畔，维尔西斯的脸色却平静且坚定，“是，我知道，艾泽有他的不幸，他也很坚强，没有屈服，没有被这些挫折击败。但他不应将不幸移植给平民，当权者的谬误，不应有宇宙的子民来承担。更何况，杀戮、毁灭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你认为艾泽能拯救这个世界吗？不，他只是将人们从一个不幸带到了另一个更不幸的深渊。”
撒旦无言以对，机甲陷入了沉默。
维尔西斯也不再说话，他其实并不喜欢说服别人，他有属于自己近千年来所坚持的信仰，许多东西是时间教会他，并非言语所能传达。他也习惯了去包容那些年轻的孩子们，包容他们有更新奇、更叛逆的想法。许多事情，未必是对与错的判别，只是适合或不适合。
譬如，战争并不适合人类。
长夜在寂静中慢慢走向尽头，大气急迫地将恒星的光芒折射穿厚重的云层。
就在一片安宁里，维尔西斯即将陷入冥思的时刻，撒旦反倒按捺不住，忽然问：“圣使，您一定要杀死艾泽吗？”
维尔西斯愣了下，他迟缓地睁开眼，目光落在了机甲身上，“不，当然不一定，我也希望他能做出改变。撒旦，你应当知道的，我从不想让任何一个生命离开。”
撒旦仿佛并不相信维尔西斯的话，他只是道：“圣使，如果一切未能如您所愿的话，请您在艾泽死后，也将我销毁吧。我希望艾泽是我最后一个主人。”
————
太多天没能好好休息，艾泽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又一次黑了。
腹中空荡，饥肠辘辘，是人类最原始的食欲将他从梦中唤醒，艾泽难得疲懒地躺在床上，没有立刻起床更换军装，隔着门喊：“克洛德，赶紧送吃的进来！”
机械人反应迅速，往往不会让他等太久，然而，这一次艾泽翻了两次身，居然都没等到克洛德敲门，他有些恼怒，又嚷了一声：“克洛德！”
终于，门被人敲了两下。
“嗯，进来吧。“
门把手微微转动，推进门来的，是端着餐食托盘的自然人，维尔西斯，“晚上好，艾泽。”
alpha看起来神清气爽，发梢甚至还是湿润的，艾泽从alpha身上触到一阵水汽。
“你怎么来了？克洛德呢？”艾泽还没洗漱，一下子见到外人，总有些不适应的尴尬。
而维尔希斯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他很从容地做着平时机械人在做的事情，将餐盘递过去，支起床上用的桌子，“它就在门口，我正好过来，顺便代劳。”
艾泽想起什么，突然忐忑起来，“撒旦……怎么样了？”
维尔希斯抬起头，笑着望他。
alpha的目光鼓舞了艾泽，他大胆猜测：“修好了？”
维尔希斯故意说：“我不知道，你用精神力召唤试试。”
艾泽饿得不行，却又急于知道答案，他几乎释放出身体内所有的力量，渴望得到哪怕只有一点的反馈。
但只是一秒。
黑色的粒子从维尔希斯的身周迅速发散出来，以接近光的速度凝聚在了艾泽的手腕上。机甲撒旦以凝缩形态猝然出现，它紧扣住艾泽，以强大清晰的意识回应了精神力的召唤。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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