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杯与大宝马 作者:天瓶座

    第11节

    如此这般他只能将视线上移,凯墨陇的眼睫毛上挂着水珠,微笑得很饕足地瞧着他,然后闭上眼,贺兰霸瞪着对方睫毛上摇摇欲坠的水珠,一股蛮劲直冲脑门,喊道:“等等!我说等等——”

    凯墨陇这才退开一步,低头看着贺兰霸捅在腹肌上的拳头。

    贺兰霸戴正眼镜,上下打量了一番浑身水汽弥漫秀色可餐的混血美男,道出了那颗司马昭之心:“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次由我来行吗?”

    凯墨陇眨了下眼,表情显得有些呆滞。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提到弗雷泽的《金枝》这就是金枝奖这个名字的来历啦,“金枝”源于一个古老的传说,说的是……好了,说的是什么大家去百度啦!很有意思虽然也有点小残酷的传统,非常适合作为奖项颁给我中所有的影帝们!(其实只有两个好吗……咦?谁家的狗叫这么大声~~~)

    十分钟后。

    贺兰霸靠坐在床头,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卧室的门半敞着,过了一会儿,一身白色浴袍的凯墨陇左手提着一瓶红酒和一只开瓶器,右手捏着两只高脚杯走进来,背对着床上的人将两只酒杯咯噔放到书桌上。贺兰霸只听到开瓶器很暴力地“砰”一声拔出软木塞的声音,凯墨陇头也不回地问他:“要来一杯吗?”

    贺兰霸耸肩:“我不需要。”

    凯墨陇扭头看他一眼,只好转身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酒杯虽然被凯墨陇挡住了,贺兰霸还是能听见接连不断汩汩的倾倒声,凯墨陇将酒瓶重重放在书桌上,而后左手插着腰,以一种默哀的姿态站立了一会儿,然后右手端起那杯酒仰头一口灌下。

    真可惜家里只有红酒,贺兰霸忍俊不禁地探头,实在很想看看凯墨陇先生现在的表情。凯墨陇喝完后似乎是觉得效果不理想,接着又倒了一杯。

    “凯墨陇,”贺兰霸善意地提醒对方,“你可以直接用酒瓶喝。”

    凯墨陇背对着他点点头,喃喃道:“……有道理。”

    贺兰霸见凯墨陇果真就着酒瓶喝起来,有点不忍直视,一瓶伏特加都制服不了你,何况是一瓶红酒?不过这也许是一种心理安慰吧,看得出来凯墨陇这辈子就没在下面待过。

    他其实还挺感动的,甚至想和对方说,我会对你的第一次负责的,你要知道我也挺喜欢你的。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了。

    凯墨陇终于放下空酒瓶转过身来,面对着床头好整以暇的宅男编剧,开始低头解浴袍的腰带。

    贺兰霸忙出手制止:“别,那个留着我来!”末了也觉得自己这个伸着手臂的动作太逗比太饥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凯墨陇吓到。

    凯墨陇愣了一下,自言自语着:“可以理解。”只得无奈地又把腰带束了回去。

    他走到床边侧身坐下,转身朝贺兰霸探出手,贺兰霸条件反射地挺直背避开,凯墨陇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瞄他一眼,而后那只手从宅男编剧身后扯了一只枕头过来,语气有些讪讪:“这个反正你也用不着,给我吧。”

    贺兰霸见凯墨陇将两只枕头叠在一起才舒服地枕着头躺下去:“你平常睡觉也垫这么高的枕头?”

    凯墨陇躺在枕头上,垂眸打量他,微笑惫懒又迷人:“并没有,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上我的。”

    “看样子现在不紧张了?”贺兰霸回敬回去。

    “我现在能想象女生把第一次交出去时的感受了。”凯墨陇看着天花板,语气还是略有些郁闷。

    贺兰霸笑:“你要是女生,长成这样谁会想要你啊?”

    凯墨陇凝视他:“你不想要吗?”

    贺兰霸怔了一下,凯墨陇这五个字说得很轻很快,嘴唇几乎没有开合的动静,如果不是清楚地看见对方喉结短促的滚动,贺兰霸都会错觉这句话是他自个儿幻听出来的。

    如果现在躺在床上的是一个肌肉猛男,他大概可只会眼红,一点也不会眼馋。但是东西混血的凯墨陇在各方面都完美地契合了他的审美,西方人的精壮外镀上一层东方人的儒雅,不过分的肌肉,结实但含蓄的线条,宽肩窄腰长腿,最重要的,贺兰霸笑着想,明明是肉食男,却有着大暖男的笑容。有些人天生三叉神经坏死,你求爷爷告奶奶他也不会给你一个笑脸,偏偏有人天生自带酒窝,笑起来连男人都会忍不住在心里嚷嚷,卧槽真可爱!

    他不知道凯墨陇有没有意识到,比起长腿腹肌外加拳击术,他的笑其实才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有一次两个人在路边躲雨,他看见一对情侣将外套盖在头顶,甜蜜地冒雨小跑过马路,朝身边人感慨道:“我们现在是在交往吗?”“当然。”“可千万不能变成那样。”身边的凯墨陇被逗笑了。酒窝一露小脸,那笑容感染力真不是盖的,明明头顶正下着瓢泼大雨,也会让你感觉站在夏日海滩,暖风拂面。他隔着飘渺的雨帘看着笑得很愉悦的凯墨陇,他的笑总有悠长的尾声,就像他身上hugo boss男士香水的味道,笑意已经沉淀,眼底的甜意却反而更浓地发酵开,像蘑菇伞下张开的絮状物一样,丝丝缕缕地将人网在其中。

    要逗这个人笑多简单啊,他心想,甚至只要对他说一句“我想看你笑”,凯墨陇也会很慷慨地笑给他看。不用逗,不用绞尽脑汁,简直就是天使啊。在看到凯墨陇笑的那一刻,心里的窟窿好像也短暂地填满了,只有之后回味起来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寂寞。

    凯墨陇仰面躺着,看着压在自己身上但实际上感受不到半分压迫感和重量的贺兰霸,有些忧心地问:“你行吗?”

    贺兰霸不得不承认他是挺喜欢凯墨陇的,这种喜欢不像爱,更像是一种迷恋。辗转吻上凯墨陇的嘴唇时他有些寂寞地想,我不可能爱上这个人,真的太可惜了,他这么美好,甩那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几个太阳系,可是爱情就是这么操蛋的东西,它不会跟你讲道理。

    唇舌交缠的感觉让人沉溺,贺兰霸能感到凯墨陇为迎合他而抬起的下巴,从侧面看这一松一紧的下颚线一定又是个苏得人欲仙欲死的镜头。凯墨陇很快就占据了主导,那感觉跟有一条冬眠的蛇被唤醒了似的,那小蛇在他口中卷着柔韧的身躯,请求着爱抚,它分泌出来的味道除了来自凯墨陇的,还有来自那瓶红酒的。贺兰霸觉得自己的味蕾被那奇异的味道击中了。

    但是这个吻却戛然而止,贺兰霸完全没有准备,两个人猝然分开的舌头暴露在空气里,带出一团白气,凯墨陇一脸骄傲的笑:“试用结束。感觉如何?”

    练拳的时候一点呼吸声也听不见,这个时候倒是怎么酥麻怎么喘啊,贺兰霸不想承认:“这种活动其实也就是外面看着好看,要真有镜头能拍到舌头的动作,观众得恶心死。”

    “有道理,”凯墨陇想了想,“下次我想办法放个镜头到你嘴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贺兰霸哭笑不得,你以为是拍《微观世界》啊:“怎么不放你嘴里?”

    凯墨陇抬头迎上去:“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你嘴里……”

    那个仰着脖子迎上来的动作就像讨食的小狮子,贺兰霸想说什么,舌头已经被凯墨陇征用,接下来的时间,凯墨陇先生用实际行动充分证明了最后那句话。这个长吻耗尽了两人肺里的氧气,嘴唇分开的刹那,贺兰霸见凯墨陇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深吸一口气,他在这时眼明手快地抬手一把按在了凯墨陇嘴上。

    “让我看看,”宅男编剧一手按在凯墨陇嘴上,一手拿了眼镜来戴上,低下头边审视边打趣地道,“凯墨陇先生,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凯墨陇说不了话,只挑了下眉,但贺兰霸能感到凯墨陇在他手掌下撅了下嘴,像是亲了一下他的手心。

    真是怪可爱的,贺兰霸干脆笑起来:“丫头,让欧巴摸摸你的酒窝。”

    凯墨陇忍俊不禁地眯起眼,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脸颊的位置。

    贺兰霸手指抚上去,闭上眼一副全身心感受的样子:“……没摸到啊,再来一次呗。”话音未落冷不丁睁开了眼。他本来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手指竟然真的触到了……那一对可爱的小凹陷。

    那感觉难以形容,这个浑身肌肉结实得跟机器人似的男人,他却好像是触到了对方最柔软的破绽。

    房间里很安静,贺兰霸悄声道:“你被人这么压过吗?”

    凯墨陇带着宠溺的笑摇摇头。

    “可我怎么看你一副很想被我上的样子?”贺兰霸声音哑了几分。

    凯墨陇笑出了声,手握在贺兰霸盖在他嘴上的右手腕上,使了一个巧劲就拉开了:“如果不许我说话,用你的嘴比用你的手更管用。”

    贺兰霸点点头虚心受教了。凯墨陇的手按在他后脑上,揉着他的头发,时而轻缓时而用力。

    “上次洗头是七十二小时前了。”贺兰霸含糊地说。

    “没关系。”

    贺兰霸哭笑不得,凯墨陇说这话时是全然陶醉的,这改习性的速度让这话听在他耳朵里活像一句外语。

    贺兰霸对前戏的部分充满热忱,把女神压在身下固然美好,但把凯墨陇这样的男神压在身下其实也是无数男人难以启齿的极致幻想,然而就在他觉得身体就要准备停当的时候,凯墨陇忽然沉闷地出声:“贺兰……”

    贺兰霸奇怪地抬起身子,顺着凯墨陇的视线往凯墨陇身下看去,不禁咽了口唾沫。

    “在那之前先帮我把它消下去,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凯墨陇说。

    这要求确实不怎么过分……贺兰霸手伸向被撑得耸起的白色浴袍,挣扎了两次都没能把腰带扯开。凯墨陇叹了口气坐起来:“不方便吗?”

    贺兰霸这辈子没帮别的男人撸过,这一来就要为尺寸惊人的混血服务,心中颇有些打击,但还是硬着头皮小心松开了浴袍的腰带,心中当下就骂了声卧槽啊,再抬眼看向那玩意儿的主人,凯墨陇手臂向后撑在床上,嘴角凹着小酒窝,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混血美男赤裸躺自己跟前,偏偏只能看着没法染指,贺兰霸心中多少有些郁闷。凯墨陇仰靠在软软的枕头上,低下头俨然是一副欣赏的姿态,还时不时来一句气死人的“力气太小了”“能快点吗”“保持节奏”。

    有你这么难伺候的!老子撸了这么久了你倒是射一个给我看啊!贺兰霸难掩怨气地看了凯墨陇一眼,正撞上凯墨陇舔舐嘴唇的小动作,那一下舔得很隐蔽很缓慢,眼睛却不是瞧着自己身下,而是瞧着他的,贺兰霸被瞧得一下精神起来,很带劲地给凯墨陇来了一下。

    凯墨陇闷哼一声,贺兰霸长舒一口气,满意着看着两个人之间瞬间“脏”了一大片的床单,随手拿那浴巾给凯墨陇擦了擦:“现在可以继续了?”

    “当然。”凯墨陇大方地点点头。

    一个小时后。

    贺兰霸都快给跪了,区区一场前戏,凯墨陇就硬了三次!既然凯墨陇每次来事都在他之前,他只好尽地主之谊帮着服务完毕。到第三次时贺兰霸真的欲哭无泪了,往凯墨陇身边一躺,无奈地望着天花板道:“算了,还是你来吧。”

    凯墨陇很从容地坐起来,朝贺兰霸摊手,贺兰霸认栽地把原本该自己使用的东西放到他手中,然后直直地仰望着天花板,听着那玩意儿戴上去时的声音,以及凯墨陇的声音:“我上次对你粗暴吗?”

    “都是大老爷们,不存在。”贺兰霸潇洒地逞强道,“不过已经又有十二个小时了,你不打算说点啥?”

    “嗯,我想想……”凯墨陇微笑着想了想,“我背后是有一个挺猖狂的机构。”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你是富n代吗?”贺兰霸不解,怎么又变成机构了?而且什么叫猖狂的机构啊?

    “不矛盾。”凯墨陇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贺兰霸坐起来,看清凯墨陇手上是什么玩意儿,很是尴尬:“这个就不必了吧?”

    “难道上次进得很顺利?”凯墨陇低头往身下看了一眼。

    贺兰霸只想往凯墨陇那张写着“怎么可能会顺利”的脸上糊一拖鞋。不过凯墨陇的自制力显然是极好的,套用言情里的话,他是真的可以引以为傲的,否则就不可能在眼下这种状态下还能hold住不硬上。

    贺兰霸觉得自己就像躺在手术床上的病人,头顶上方俊美鬼畜的外科医生优雅地勾下蓝色的口罩,带着迷人的小酒窝问他“准备好了吗”,“我数三二一然后会开启体外循环”,“别紧张,你的心脏很漂亮,我会好好对它的”……你妹的这个时候暖男跑哪儿去了?!

    他不单要忍受不适还要忍受极度的尴尬,只得转移视线,紧着嗓子眼道:“那个机构还训练你这些?是够……猖狂的啊……”

    凯墨陇笑了笑没说话,埋下身子。好吧现在要正式开启体外循环……贺兰霸刚想到一半不禁倒吸一口气,身子都弓了起来:“凯墨陇——你慢点——”

    “别动。”凯墨陇握住他的腰,平复了一下呼吸,“刚刚有点急,后面不会了,你别乱动,小心受伤。”

    贺兰霸又倒下去,深呼吸了一下:“以前发生过受伤事故?”你要是敢说是下来我一定糊你一拖鞋……

    “我不会让你受伤的。”凯墨陇嗓音低沉,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一股气锁在胸腔里。

    晚上八点,贺兰霸呜呼哀哉地走出浴室,凯墨陇端着两份牛排从厨房里出来:“你的九分熟。”

    贺兰霸接过牛排抬头瞪了长腿美男一眼,要不是他现在腰酸得厉害,拖鞋已经拍上凯墨陇的脸了。他心说你还笑,老子现在看见你那酒窝就有气好吗!

    凯墨陇笑着在对面沙发上坐下,见贺兰霸放下盘子拿了一只靠垫垫在腰后,脸上才有些歉意,伸手过去替对方揉了揉腰,贺兰霸忍住了没有拍开凯墨陇献殷勤的手,凯墨陇手劲大,揉起来一只手顶俩,再说凯墨陇这会儿穿着一件修身的白色长袖t恤,天然又疏散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一圈毛茸茸的暖光,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想奴役。

    “我以为你练瑜伽这么久,这种程度不算什么。”凯墨陇说。

    “这跟练瑜伽没有关系,”贺兰霸怒目相视,“是你没有节制好吗?我喊了多少次停?你一次没听见?”

    “听见了。”凯墨陇一边按摩一边点了下头,特别温顺。

    “听见了你还装死?”贺兰霸瞠目道。

    “我以为那是你的一种情趣。”凯墨陇抬头促狭地看他一眼,“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很想要~”

    暖男的促狭都不能叫促狭,只能叫调了一下皮,卖你个萌萌~~但贺兰霸不吃这套,他抓过沙发上无辜地看好戏的泰迪熊,高高举起,镜片上反射着寒光。

    “啊,不要……”凯墨陇眼睛睁了睁,挺直背紧张地看向悬在半空的泰迪兄。

    贺兰霸投掷的技术不是盖的,泰迪兄在空中打了个转,一个屁墩落坐在垃圾桶上。他拍了拍手,转头扫了一眼身边愣怔的凯墨陇,挑眉道:“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很想要。”

    凯墨陇收回视线淡淡地看了贺兰霸一眼,没有答话,又蹲下来揉捏对方的大腿和小腿,没有情色的味道,是真的在认真按摩,就在贺兰霸暗忖这是不是也太认真了,该不是正在酝酿阶段,下一秒就会一脚把他连人带沙发踹翻在地上给他的泰迪兄报仇吧时,凯墨陇的手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下来,贺兰霸见凯墨陇正垂眸于他趿着人字拖的脚,心虚地往后缩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凯墨陇已经“啪”地捉在他脚踝上,动作快得不似人类。

    凯墨陇整个手掌都握了上去,感受着贺兰霸被他捏得收紧的肌肉和加速跳动的脉搏,像狮子紧咬着猎物的咽喉,那种死不松口直至满齿鲜血的画面带给他一种报复的快感:“对不起,我习惯你口是心非了。”

    凯墨陇把这几个字硬生生说出了一股狠劲,贺兰霸气不打一处来:“谁口是心非,我又不是女人。”他挣了一下脚,暗骂一声卧槽,“松手。”

    凯墨陇叹了口气,松开捉在脚踝上的手:“那你喜欢我吗?”说着抬头看向沙发上的人。

    贺兰霸被那双神色复杂的眼睛瞧得愣了一下:“喜欢啊。不喜欢我会和你做这事?”

    “你喜欢我哪里?”凯墨陇问,他依然是单膝蹲着,像女王御座前的骑士,在他身上强大与顺从,冷酷与柔情毫不冲突地并存着。

    只可惜你面对的不是女王殿下,白瞎了这么苏的造型。“很多啊,”贺兰霸答,“你长得帅,又够义气……”他向后靠在沙发上,像在数羊似的一只只数着,有钱却低调,优雅得一比,活儿好吻技也佳,腿长有胸肌,笑起来幼儿园的小姑娘都能为你打一架,他垂眸看了一眼蹲在地上仰首注视他的凯墨陇:“够了吗?”

    “长得不帅,忘恩负义,穷得一比,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凯墨陇念道,“这样的人没有机会被你喜欢上吧。”

    贺兰霸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点烦这样自夸自傲耀武扬威的凯墨陇:“你这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凯墨陇看他一眼,终于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腰还酸吗?”

    贺兰霸呲了下牙:“腿还有点。”

    凯墨陇单手在小腿上一托,抬起来端详,有点不解:“腿又没有着力,怎么会酸?”

    贺兰霸心中怒号,是啊老子也想问你怎么能搞得我腰酸腿还酸?!他此刻对九分熟的牛排完全没有胃口,凯墨陇的技术确实无可挑剔,最爽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人仿佛都没躺在床上,好像是飘着浮着的,飘到顶点再狠狠摔下来,摔得头晕目眩气息奄奄,那感觉就像蹦极,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即使叫了出来,那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是即便如此,即便真的很爽,那也得有个度吧。蹦极一次两次是很过瘾,尼玛连续蹦个五六次那得出人命好吗。

    他心里有气,尤其想到本来该自己骑凯墨陇的,他好心把机会让给对方,结果差点被骑得背过气去,越想越觉得亏大,低头扫一眼放下他的小腿继续替他按摩的凯墨陇,镜片上高光一闪,怀着满满的恶意十分客气地递了一只沙发靠垫给凯墨陇先生。

    凯墨陇看着那只沙发靠垫,手上的动作顿了一拍,而后嘴角一牵爽快地接过靠垫压在腿下,从单膝下蹲换成了单膝下跪的姿态。

    凯墨陇单膝跪下比单膝蹲下要高,因为整张背都挺直了,贺兰霸猝不及防对上凯墨陇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生动地写着“我跪了”,贺兰霸觉得这样的凯墨陇其实压根没有道歉的姿态,纯是在卖帅,果然是小两个多月啊,他认栽地叹了口气,估计他还觉得这个样子很有情趣。

    按摩完毕后两个人各自吃着牛排,贺兰霸拿了茶几下的报纸百无聊赖地翻看起来。

    头版还是持续了好多天的四国货币狙击战专题,这是国际金融界的大热门,其连锁反应一度波及周边国家,属于那种到年末时会被各大媒体列为年度关键词的全球大事件。贺兰霸出于职业习惯也关注了一下,三大对冲基金对阵四个连名字都鲜少被提及的小国的货币,其中一个岛国还是最近几年才从内乱的泥沼中脱身,成立了政府。

    实际上这三只对冲基金幕后的老板都是同一人,最初狙击的主力军只是三大基金之一的万索基金,最初的攻击对象也只是四国中的威利昂民主共和国的货币威盾,该国央行无法应对财力雄厚的万索基金,于是自然而然联手四国联盟中的其它三国共同抗击,面对这种唇亡齿寒的事另三国当然也是义不容辞,但问题是这四个小国的经济基础都很弱,万索基金和四国政府来回较量了几个回合,当另两大基金也全面加入围攻后,威盾开始止不住颓势,一路下滑,将另三国也拖入泥沼之中,再加上国际投机炒家一窝蜂地下水想牟取暴利,周边各国的金融市场也出现小幅波动,各国货币皆有不同程度的贬值。

    那几个月几乎所有观察员都是众口一词,认为四国经济将被彻底打垮,这样的第三世界小国根本没有足够的外汇储备回购本国货币,所有人都等着看四国中谁最先宣布与美元脱钩,一旦货币开始实行自由浮动,那就无可挽回了。

    好戏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贺兰霸扫着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完全沉浸在狼烟四起精彩纷呈的货币大战中,本来以为会一蹶不振的威盾在七月时停止了跌势,八月初竟开始些微上浮,至此三大对冲基金投入在狙击战中的资金已经超过百亿美元,万索基金发言人放言威盾不可能翻身,降幅最终会超过40,随即追加资金猛攻威盾,可是威盾竟然稳步上浮。

    网上一时众说纷坛,有传威盾用以反围剿的资金逼近千亿美元,当然这只是网友夸张的估计,就算四国外汇储备全部加起来,可能都没有这个数字的零头。但不管怎么说,因为威盾在最险要的关头扛住了攻势,各国政府有了喘气的机会,纷纷出台限制政策保护本国货币,在九月和十月威盾有两次大出所有人意外的急速回飙,三大对冲基金这个时候想逃跑已经来不及,短短四个月损失惨重到直接导致其中两大基金关门大吉,万索基金也宣布今后将考虑改变投资策略。

    没有谁会单纯地相信仅凭这四个小国联手就能对付得了三大基金,针对这次奇迹的绝地大反扑,各种猜测传言盛嚣尘上,其中大国支持论一度占了上风,但是大家检视一圈后却发现没有任何一个“大国”是此次反狙击战的直接受益方,受益最大的周边邻国却又没有哪一个有这样的实力单枪匹马干如此的大手笔。

    专题旁甚至开辟了一个专栏用来列举在货币狙击战中同时发生的政经界大事件,供大家自由发散思维。

    贺兰霸来了兴趣,一条条往下看,边看边在脑子里做着注脚,其中包括美国证监会通过新的对冲私募基金监管法案,包括岛国的一次大规模示威冲突,包括美国务卿会见岛国前政府领导人,包括泛大洋航空公司股票大跌,还包括拇指网在纳斯达克上市前三个交易日就闪跌。

    凭借编剧的狗血联想力,贺兰霸很快梳理出一个绝对精彩的剧本,兴奋地弹了个响指,一边看报纸一边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凯墨陇:“哎,我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凯墨陇兴趣缺缺:“牛排都冷了。”

    “你先听我说,这个真的很有意思!”贺兰霸把报纸凑给凯墨陇看,凯墨陇不想看,推着牛排盘子往旁边挪,贺兰霸锲而不舍地跟着挪过去,滔滔不绝在凯墨陇耳边道,“很多人都觉得狙击战的主要目标是威盾,觉得这只是对冲基金的常规投机模式,但看看这些大事件,这段时间内动荡最大的不是威利昂,而是岛国!”

    凯墨陇叉了一小块牛排往嘴里送:“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我分析完你就会感兴趣了!”贺兰霸太过亢奋,手一挥直接把凯墨陇手中的叉子挥了出去,自己却完全没注意,全副注意力都在报纸上,还从茶几下摸了笔记本和中性笔唰唰地划起来,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图很快成形。凯墨陇默默地看了一眼,岛国处在所有关系链的中央。

    贺兰霸丢了笔,盘腿靠坐上沙发,中指推着眼镜审视关系图:“你看,这样一想其实很简单,从头来说就是岛国新政府成立了,旧政府流亡了,旧政府背后的美国政府不爽了,因为新政府要求重新签订《双边安全协定》,协定要修改的话,美国人就失去了岛国这个战略要地的控制权,表面上看是三只对冲基金狙击威盾,但这背后一定有美国政府大开方便之门。”

    凯墨陇配合地问:“何以见得。”

    贺兰霸在其中一条政经界大事件上圈了圈,抱臂思忖道:“美国证监会通过新监管法案,这个法案限制了许多美国境外注册的对冲基金扩大规模,但是万索这三只却幸免了,万索甚至在法案通过之前还大赚了一笔,据说资金规模翻了两倍,这个时候拖了一年的新监管法才得以通过,而这时的万索三大基金已经有足够资本对威盾发起狙击。”

    凯墨陇没有牛排可吃了,只能两手按在盘子边,无奈地沉了口气:“你继续。”

    “万索可能真的只是想从狙击威盾中大捞一笔,但是美国人知道狙击威盾受伤最重的其实是局势还不明朗的岛国。所以……”宅男编剧又在另一条事件上圈了圈,“有了新政府成立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示威冲突,这里面一定有前政府的余孽在搅混水,就在前政府喜闻乐见岛国经济陷入危机时,威盾竟然挺住了。”贺兰霸蹙着眉若有所思,“是谁在力保四国货币坚挺?真的是某东方阵营的大国?”

    “难道不是?”凯墨陇斜斜地看他。

    贺兰霸摇头:“这样就太绕了,不符合奥卡姆剃刀原理。”

    凯墨陇身子向后凹在沙发上,胸口的衬衫隙开来,露出蜜色的胸肌,他懒懒地抬下巴示意那张关系图:“你这个美国政府阴谋论岂不是更绕。”

    贺兰霸拿起关系图,手指敲了敲:“这个其实并不绕,简单来说,美国政府在借刀杀人。美国出力小,但是要是这事成了,前政府有望回归岛国,那美国获利就大了,这就是一本万利。可是东方大国支持论在这里就说不通,列举的这两个东方阵营大国都只是政治大国,不是经济大国,反狙击的资金连我也知道必然是吓死人的天文数字,这两国倒是未必没有帮忙,但是我不信它们愿意为了岛国牺牲到这种地步。因为即使岛国经济出现大震荡,也不意味新政府就会百分百会落马,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它们干嘛这么急着参合呢,按照它们一贯的风格,这个时候应该是观望才对。”

    “那是怎么回事?”凯墨陇问。

    “狙击战进行到后期,泛大洋航空公司股票大跌,万索基金正好持有泛大洋航空公司20的股权,拇指网刚上市就闪跌,这么不凑巧万索基金也拥有15的股权,这两个大跌对万索基金来说就像前门被攻后院还失火,可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贺兰霸挂上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披露泛大洋航空公司巨大管理漏洞而导致航空公司股票大跌的是《世界报》,拇指网上市在即前也是《世界报》在唱衰它,说人家市值被高估,软件巨头纳核作为拇指网的战略合作伙伴,一上市就抛售拇指网股票,简直是火上浇油,最后的结果是万索觉得己被釜底抽了薪。综上所述,东方阵营大国帮的忙可能还不如《世界报》和纳核软件多,《世界报》和纳核软件的国籍可都是美国啊。我打赌如果有人查一下《世界报》和纳核的背后,肯定能有重大发现。”

    凯墨陇抿了抿嘴唇,既不附和也不反驳。

    贺兰霸不动声色观察着凯墨陇的反应,他只说了《世界报》,但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让泛大洋航空公司和拇指网倒大霉的,背后还有一个名字——a。“帮助岛国和四国货币度过难关的那个背后势力,”贺兰霸瞧着关系图,喃喃道,“应该是真的关心岛国的利益,就像恶意收购战中的白骑士那样的存在。”

    “有这样的白骑士吗?”

    “我相信有吧,”贺兰霸双手按在腿上,正襟危坐般瞧着那张画得乱七八糟的关系图,好像能透过那张图看到这样一位白骑士,“他出生在岛国,热爱岛国,铭记着那个国家的创伤和苦难,虽然现在身在他乡,但这也算是他的曲线救国吧。”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真相,为什么真相不能是这样呢。他想着都有点肃然起敬的感觉。

    “很棒的剧本题材。”凯墨陇淡淡地评价。

    “是啊。”贺兰霸总算拿过牛排,叉了一块到嘴里,寂寞如雪地嚼着,心想只可惜没人找我写。

    “哇靠你怎么想到的?!这要是拍成电影绝壁火啊!”邓小胖听完贺兰霸版的货币狙击战内幕分析,简直恨不能抱拳作揖,“要不你考虑考虑写成剧本?”

    贺兰霸总算在同为编剧系万年留级生的邓小胖这儿找到了知音,想当初自己兴冲冲地分析给凯墨陇听,凯墨陇只顾着秀他的蜜色胸肌,一点应有的反应都没有,差评。

    邓小胖还很给力地拿了份报纸给他,拍了拍广告版:“你看看这个!”

    贺兰霸扫了一眼版面,邓小胖指的是tps电视台华语微视频大赛的广告,贺兰霸推推眼镜难以置信地睨着邓小胖:“微视频拍货币狙击战?”你滚保龄球滚傻了?

    邓小胖啧啧摇头:“可惜可惜。”

    贺兰霸也觉得可惜,可惜自己不是许穆,就算把剧本投给中意的导演,估计也是石沉大海。

    课上到一半,贺兰霸想打个盹却半晌进入不了状态,才发现原来是滚保龄球的声音没了。他瞥了一眼身边的邓小胖,邓同学正埋头奋笔疾书,他还以为这家伙洗心革面了,凑过去一看,好嘞,丫根本不是在做笔记,正鬼画符地写剧本呢。

    邓小胖后知后觉地发现从旁窥伺的贺兰霸,赶紧捂住剧本。

    贺兰霸一口老血堵在喉咙:“你还怕我剽窃你啊?”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这剧本吧,有点特别……”邓编剧笑得很是羞涩。

    “怎么个特别法?”你越说我还越来兴趣了。

    第1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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