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飘呀 作者:一世华裳

    第17节

    祁真晕的时间不长,很快苏醒咳了几声,茫然地睁开眼,只见极远的地方有一个光点,此外一片昏黑,阴冷潮湿的风吹过来,他立刻打了个寒颤。

    莫惑已经定神,忍不住掐了把他的脸:“你怎么过个河还能出事?”

    “……因、因为有蛇,”祁真侧头躲开他的手,吸吸鼻子,“这是哪?他们呢?”

    莫惑看了看头顶上方的白光,重新抱好他:“是一个更深的峡谷,就咱们两人。”

    祁真还有些发懵:“……嗯?”

    莫惑道:“我们被卷进来了。”

    祁真默默反应一下,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不远处的哗哗声,扒着他向那边望了望:“这里是有条瀑布么?”

    “嗯。”

    祁真又望了两眼,发现看得并不清楚,哆哆嗦嗦向他缩:“怎怎怎么回事?”

    莫惑见他像是一只受到惊吓浑身湿透的小兽,可怜得很,便抱紧一分:“我们被水流冲进山洞,但里面是瀑布,就掉下来了。”

    祁真感觉很冷,尽量让牙齿不那么打颤:“为什么会有瀑布?河面明明没那么急的。”

    “因为有山体挡着,所以上半部分看着很缓。”莫惑耐心解释,左右打量一眼,抱着他跃到岸边,将他放在一块石头上。

    祁真微微一惊,急忙抓住他,快速向他身边蹭了蹭。这地方太暗,只隐约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此外什么都看不见,他心里很不安,唯有拉着这个人才觉得踏实。

    莫惑的眼力比他好,这时望着他依赖的样子,忍不住单手搂住腰带到怀里,见他完全不反抗,便勾勾嘴角,稍微放缓声音:“我不走,你把衣服脱了,别穿湿的。”

    祁真颤抖地应了声,仍抓着他,空出一只手去解腰带,结果半天都没脱下一件。莫惑看几眼,干脆帮他脱。祁真便乖乖站好,努力定了定神:“咱们怎么上去?”

    “还不知道。”

    祁真一愣,试探问:“那等着他们来救?”

    “你最好希望他们别贸然下来,”莫惑将他的外衫脱下放在大石上,“那条瀑布很窄,不知道有多深,咱们是运气好没撞上石头,万一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祁真的脸色顿时一白:“可我掉下来,小天一定会救我的,怎么办?”

    “现在没见着他的影子,这就是好事。”

    祁真张了张口,无措地望着眼前模糊的身影:“那……那他会不会掉到别处?”

    莫惑并不清楚山洞里是否有其他岔口,本想说有可能,但看了看这人不安的模样,只得把话咽回,说道:“别多想。”

    “怎么可能不多想?”祁真很着急,“搞不好我刚刚掉下河,他就紧跟着跳了!”

    莫惑不乐意了,冷冷道:“先跳的是我。”

    祁真瞬间一呆,有点发懵,这人不是有洁癖么?再说他们事先不清楚水流很急,不过是掉个河而已,这人根本不需要亲自下水,怎么比暗卫还快?但事实又确实如此……他总觉得很玄幻:“你离我比较近?”

    “算是。”莫惑简单答,心里其实有些后悔,暗道他刚刚就应该盯着这小东西过河,这样也就能及时用轻功飞过去拉一把。

    可这也无可厚非,出于习惯,他新到一个地方都会先四处打量一下,看看是否有潜在的危险,而那河面不宽,总共横着六块平缓的石头,加上周围没风,他因此没放在心上,只看了这人一眼便开始望向别处,哪知某人竟能毫无预兆地摔下去,更没想到河水很深,不仅湍急还暗藏玄机,如此几个没想到加在一起便落到了这种地步。

    他估计左侍天和他一样,如果现在还活着,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祁真不清楚他的想法,配合地把衣服脱掉,很快只剩一件中衣,可怜巴巴缩着小肩膀,冻得微微发抖。

    莫惑褪下最后这件,近距离望着他的身体,又看看他这副毫不设防的模样,下意识动动喉结,艰难地移开眼,压下乱七八糟的念头,快速用内力将方巾和中衣烘干,一起递过去,示意他擦干了穿上。

    祁真哆嗦着爪子接过来,察觉他要挣开自己,不由得问:“你去哪?”

    莫惑控制不住向他身上瞥了几眼,语气如常:“哪也不去,我也得把衣服脱了。”

    “嗯……嗯?你们不是能直接弄干么?”

    莫惑简单解释:“一会儿还不知会遇上什么,不能乱用内力。”

    祁真懂了,放开手穿好中衣,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余温,稍微舒坦了点,只是四周很暗,他完全不清楚都有什么,便向前挪了挪。莫惑目送他蹭过来,特别想将他抱进怀里揉一把,说道:“别愣着,把头发擦干。”

    “哦。”

    莫惑很快也穿好衣服:“我去瀑布看看上面有没有路,你在这里等我。”

    祁真明白恐怕要用轻功,带着自己会很不方便,于是乖乖应声。莫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顺势擦掉脸颊的水珠:“我很快回来,你老实站着,”他顿了顿,扫视一圈,“周围没蛇。”

    祁真原本没往那个方向想,此刻却不禁有些心有余悸,暗道他要一个人待着,黑暗的山洞里万一突然爬过来一条缠上他的脚腕……只要想想就发毛!他立刻抓住他:“你没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

    祁真连番受惊,脑袋不太好使,下意识道:“你那么不是……”他掩饰地咳了几声,“也对,你不会骗我的。”

    莫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想说我那么不是个东西,对么?”

    “……”祁真向前迈出一步,伸爪子抓住他,“不你听错了,对了,我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你,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

    莫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掐了把他的脸,冷淡道:“行了,老实待着。”

    他说完转身一跃,快速回到刚才的大石上,仰头望了望,发现水流出来的地方前另悬着一块峭壁,恰好挡住外面仅有的这点光,因此从下面望过去就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他沉吟了一下,回到岸边,见这人仍在原地站着,时不时侧耳听听附近的动静,表情虽然有些茫然无措,但还算镇定,显得很乖巧。

    他的目光放柔,暗道其他在这个年纪、被养得这么娇贵又没吃过苦的少爷,若是乍然遇上这种事兴许早就哭上了,这小东西竟能保持冷静,不容易。

    不愧是他看上的。

    他走上前:“我回来了。”

    祁真向他靠了靠:“怎么样?”

    “上不去。”

    祁真一怔:“那怎么办?”

    “只能去别处转转,”莫惑淡淡道,“你是继续等我还是……”

    祁真不等他说完便扑到了他身上:“不,我不想和你分开。”刚刚自己在黑暗里窝着,真的有点害怕,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莫惑心底一紧,瞬间就有一种在这里长住下去也不错的想法,他快速回神,淡然地嗯了一声:“这里不好走,我抱着你。”

    祁真眨眨眼,到底不想那么丢人,提议道:“还是背着吧。”

    莫惑挑眉:“你不怕上面忽然掉下什么东西?”

    祁真立刻把脸面扔了:“……那抱着吧。”

    莫惑勾起嘴角,将他抱起按在怀里,顺着平坦的河岸向前走。祁真正冷得发抖,此刻感受着这股暖暖的温度,只觉特别踏实,忍不住伸爪子向他缩缩,接着察觉脸上硌了一个东西,不由得诧异地摸了摸。莫惑还没想好对策,就见他扒拉开自己的中衣,直接握在了小金球上,慢慢捏了两把。

    “这是什么?”祁真的心里顿时起了一大堆问题,这是小金球?为何这人也有?之前还给他的那个不是假的吧?等等,现在忽然被他发现,这人不会杀人灭口或者扔下他让他自生自灭吧?

    他觉得有点惊悚,慢吞吞又放了回去。

    莫惑自始至终都盯着他,淡淡道:“真想知道?”

    祁真的表情很镇定:“不了,没什么好问的。”

    莫惑主动开口:“这是小金球。”

    祁真不由得缩了缩爪子,心想这么诚实,难道真要杀人灭口?

    莫惑语气如常:“这个和你‘朋友’那个是一对。”

    祁真没反应过来:“……嗯?”

    莫惑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其实我和你‘朋友’小时候见过,之后我一直没办法忘记他。”

    祁真:“=口=”

    莫惑勾起嘴角,抱着他继续走。

    混小子,我掉过的坑,你也掉一次吧。

    第53章 峡谷轻邪5

    小河只有两丈宽,水流平缓,只要不出意外,哪怕不识水性,这般掉下去很快也是要往上浮的。所以当花舵主死死扒着左侍天嚎了一会儿仍不见半个影子后,瞬间就不哭了,噌地起身跑过去:“怎么回事?”

    难道楼主是想为夫人多渡几口气,因此窝在水里不上来了么?有可能么!

    他快速把这一诡异的念头压了下去。

    卫玄早已来到岸边,皱眉看看依然很平静的河面,当机立断脱下外衫,撕成数条后系在一起,将一端交给花笑言,握着另一端跳入河中。花舵主只见布绳霎那间便被斜斜地抻直,看着那个方向,神色一变。

    左侍天同样清楚这代表什么,瞳孔骤然一缩。与此同时,卫玄抓着绳子迅速上浮,回到了岸上,凝重道:“水流很急。”

    凭楼主的功夫,要顶住这股冲劲并不是难事,但那少年肯定要被冲走,楼主为了救他,想必是一起被卷进去了,卫玄望着石壁,知道下面有山洞,就是不知通向哪里,又是否有地方让他们换气,若没有……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花舵主也明白事态严重,极力维持镇定:“现……现在怎么办?”

    左侍天大步走到石壁前:“把绳子给我。”

    “你想下去看看?”花舵主看出他的意图,立刻道,“我跟你去,出事也好有个照应。”

    “你们先等等,我去找找有没有结实点的绳子。”卫玄说着奔向草屋,恰好正遇见迎面而来的几个人。

    暗卫方才隐约听见某人的哭嚎,不知出了什么事,便急忙跑过来查看,谁知竟会见到卫玄这副样子,他们简单打量他一眼,目光前移,四下里找了找,结果没发现小王爷的身影,便齐刷刷看向左侍天:“少爷呢?”

    左侍天沉默不语,实在没心情回答。

    暗卫反应一下,看看这几人的状态,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怎么了?少爷呢?”

    左侍天静了静,终于道:“他不小心坠河,被卷入了下面的山洞。”

    暗卫倒抽一口气,顿时双目充血,心想有你看着为何会出事?那可是咱们的小王爷,一直以来都被养得挺好的,那么软那么可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们本想抓着某人吼两句,可紧接着便见他平静的外表下带着一丝冷冰冰的锐气,瞬间就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向旁边缩,暗道真是有几年没见过左哥露出这种表情了,惹不得。

    “你们别怪他,是我拦了拦,不过水流那么急,谁下去都一样,我们楼主已经去救人了,”花舵主压下浓浓的不安,不知是安慰他们还是安慰自己,“我们楼主那么厉害,会没事的。”

    暗卫心里没底,胡乱点点头,一时都没开口。

    卫玄很快回来,将绳子递过去让他们系在腰上,与暗卫一起拉住另一头。左侍天和花舵主二话不说便下去了,顷刻进入山洞,接着奋力上游,察觉里面有一定的空隙,多少都松了口气。二人拿出油纸包裹的火折子吹亮,顺着水流的方向一看,发现那边竟然是个瀑布,眸子齐齐一沉。

    “……先上去。”左侍天低声道,虽然特别想追过去,但这时却极其冷静。

    花舵主在大事面前不会犯蠢,明白绳子不够长,他们这样贸然行动搞不好会有危险,不仅救不了人还会自己也折进去,于是嗯了声,费劲地逆流回到峡谷。

    暗卫急忙把他们拉上来:“怎么样?”

    花舵主喘了几口气,正要回答,只听不远处忽然响起沐十里的声音,疑惑道:“你们在做什么?少主呢?他不会掉到……掉到下面去了吧?”

    周围死寂了一瞬,紧接着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左侍天问:“你知道那是哪?”

    沐十里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听爷爷说过下面有瀑布,他还说我如果摔下去他得一片片地把我捡起来才能埋,”他左右看看,担忧问,“少主呢?”

    “掉下去了,”左侍天紧紧望着他,“你爷爷没说那边通向哪?如何下去?”

    沐十里听闻少主有危险就急了,无措地来回转了几圈,猛地一停:“有了,我在爷爷那里看见过地图!”

    众人精神一震:“在哪?”

    “我马上去找!”沐十里说着扭头便跑,暗卫和花舵主急忙跟过去帮忙,一盏茶的功夫便翻了出来。众人摊开查看,发现峡谷的一头有座小山能翻过去。左侍天沉吟一下:“两边一起动手,我从那边绕,你们想办法把河水阻断。”

    花舵主立即道:“我也去!”

    左侍天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没开口。

    花舵主:“……”

    为何有一种被嫌弃的感觉?错觉么?

    事实上哪怕左侍天不愿和某个脑抽的人一道也别无选择,因为两边都得有个主心骨,他既然走了其中一条,卫玄便得留下。花舵主快步追上他:“我若知道河水很急是不会开那种玩笑的,其实你当初下去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

    花舵主见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理智,不由得松气,安慰道:“放心,我们楼主武功很高,绝对会保护好杨公子。”这可是实话,自从得知下面有空气,他便多少踏实了点。

    “嗯。”

    花舵主想了想,忍不住劝道:“我们楼主真的很不错,给彼此一个机会试一试不好么?”

    左侍天终于稍微停了停,看着他,神色极其平静:“不,我喜欢我们少爷很久了,是不会把他让给别人的。”

    花舵主:“=口=”

    左侍天扭头继续走,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祈祷他们小王爷能够平安无事。

    此刻被他们惦记的两个人还在峡谷里前行,祁真缩在某人的怀中,从他简单的几句话里得知他遇见的人是女的,愣愣地点头:“嗯,当初给我小金球的人就是女的。”

    莫惑的脚步瞬间一顿:“……什么?”

    “嗯?”祁真只当他没听清,重复道,“我说我朋友就是女的。”

    莫惑:“……”

    难道一开始从石室里听到的所谓的“小金球是我的”是假话?那么他十多年前遇见的奶娃娃果然是女孩?可家里有两位兄长又为何能对上号?莫不是故意骗他的?所以他当初掉坑还能更冤一点么?不对,重点是既然小金球的主人另有其人,他现在再挖坑还有什么用!

    他简直想把这小东西扔下去,泄愤地将人用力向怀里按了按才忍住蹂躏对方的冲动,接着走了两步,忽然想到这混小子满嘴谎话,搞不好又是假的。

    祁真被按得有些难受,伸爪子扑腾了一下,暂时没理会他为何发疯,而是急忙问:“你刚刚说一对是什么意思?对她念念不忘又是什么意思?”

    莫惑观察他的表情,冷淡道:“我和她的事与你何干?”

    怎么与我没关,那可是我娘啊!人家早已嫁人,你还要不要脸了?祁真很严肃:“她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当然得问清楚!”

    莫惑越发觉得有问题,决定暂时顺着之前的戏往下唱,问道:“那她现在还好么?她如今应该与你一般大吧。”

    哎?一般大?祁真眨眨眼,深深地觉得这混蛋搞不好是要套他的话,便伸爪子拍肩,万分诚恳:“她挺好的,祝你们幸福。”

    莫惑:“……”

    他有点不清楚这小东西到底在想什么。

    祁真继续乖乖窝着,不禁又将他的小金球扒拉出来,慢慢捏了捏,暗道既然这人说的是假话,那这两个小金球哪个是真的?

    莫惑毕竟不是傻子,只沉吟一会儿便意识到这小东西当时才三岁,恐怕什么都忘了,于是淡淡道:“那便好,当初我遇见她时她在庙会走丢了,哭得很伤心。”

    祁真只觉之前在庙会上有过的奇怪的感觉再次闪过脑海,小爪子立刻顿了顿。

    莫惑嘴角一勾,简单又说了两句。

    祁真专注地听着:“然后呢?”

    “然后我抱着她去买了点桂花糕,她很快就不哭了。”

    祁真努力思索片刻,将信将疑:“那后来呢?”

    莫惑心情愉悦,冷冷道:“问这么多做什么?”

    “就是随便问问。”祁真答道,心里却在想这人说的是真是假,而且钟离昊不是也在找小金球么?关钟离昊什么事呢?再说这混蛋当初为何那么折腾他?难道是把他当成了情敌?可后来又为何将小金球还给他?

    想不通啊,这得多诡异的喜欢,能把这人弄得这么扭曲?

    莫惑本要再说点别的,忽然扫见不远处的东西,顿时一停:“打火石。”

    祁真愣了愣:“什么?”

    莫惑抱着他走到一块石壁前,将他放下,弯腰捡起两块石头:“嗯,确实是打火石。”

    “那说明这地方以前有人来过?”祁真精神一震,暂时把小金球的事放在一边,急忙道,“打着看看。”

    莫惑便找到一根木棍,将方巾缠在上面点燃,接着几乎立刻便发现石壁有字,他举起照过去,只见最右侧刻着四排苍劲有力的大字:青青轻轻,来去无声。是邪逐月,千载惊鸿。

    祁真不解:“这是什么?”

    莫惑的神色有些深:“轻邪,就是当初我与你说过的三位高手之一,以轻功见长,独霸武林。”

    祁真暗暗吸气,激动道:“会有秘籍么?”

    莫惑举着木棍照向其他地方,发现另有几行小字,上面写道:“既能入得我逐月谷便是有缘,余此生未收半个徒弟,你若有心便磕三个头,从此我就是你师父。”

    莫惑看向祁真,后者二话不说便跪下了,痛快地拜了三拜。莫惑便开始往下照,只见后面一句写道:“算了,反正为师看不见,跪不跪都无所谓。”

    莫惑:“……”

    祁真:“……”

    祁真窝在那里,一脸沉痛。

    第54章 峡谷轻邪6

    “……为师纵横江湖三十余载,逐月决一出,无人争锋,唯终日以谷为伴,如今险峻已平,隧留字出山,云游四海……”

    山壁上的字已有些年头,勉强可以让人辨认个大概,莫惑趁着方巾还未烧完,快速换行,“都道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徒儿,你看到这些字时为师也许已不在人世,可你既拜我为师,有句话不得不告诉你,为师不在乎你是正是邪,但丧尽天良的事不可干,否则为师哪怕已经成了鬼,也会抽空回来和你聊聊天。”

    莫惑:“……”

    祁真:“……”

    祁真沉痛地坐在石头上,伸爪子掸着膝盖上沾的土,第一次知道拜个师还能招鬼。

    莫惑看他一眼,再次换行,只见上面写道:“徒儿,山谷中有一对夫妻,乃为师的家仆,壁下的石盒里放着为师的玉佩,你拿给他们看,他们自然便清楚了,此后你就是他们的主人。当然,前提是他们还在人世。”

    祁真一怔,凑过去找了找,果然发现师父说的东西,便高兴地收了起来,心想那对夫妻虽然已经去世,但他们的孙子如今成了天齐宫的人,没什么差别。

    他乖乖坐好,继续往下看。

    “为师一直有件心事未了,那家仆与妻子成婚十载都没孩子,为了宽慰他,为师当初便对他说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他将来的孩子定是个有福的,他挺高兴……”

    石壁上的字迹浅了些,也许主人写下时正在心虚,“这么多年过去,为师也没敢告诉他他其实有毛病,没法让他妻子有孕,他若还活着,你看看他的身体情况再决定是否对他说出实情吧,为师不太好意思回来。”

    所以这才是你去云游的真相吧?祁真瞪眼,特别想知道他这是拜了什么人为师。

    “现在来说说正事,”字迹很快又变深了,“这本逐月决乃为师的心血之作,你拿去多加练习,一旦掌握,江湖中无人能跟上你的速度,不过你将来若遇见练了天穹无境的人,记得有多远跑多远。”

    祁真精神一震,暂时没管其它,而是目光炯炯望着后面的字,准备拿秘籍,紧接着就见下句写道:“至于逐月决,为师没有。”

    祁真:“……”

    没有你说什么说!

    “这东西本是为师所创,早已滚瓜烂熟,留在身边实属多余,扔在这里恐怕年头一长便烂了。”

    祁真:“……”

    所以你到底扔哪去了!

    “你一定想知道秘籍在哪,恐怕最初拜师也是冲着这点而来,搞不好还觉得师父很罗嗦,”山壁的字更深了,仿佛痛心疾首一般,“虽说你我互不相识,但徒儿你既能来到这里便说明我们有师徒缘分,为师兴许是已死之人,耐心听为师讲几句也不过为。”

    祁真默然,忍不住深深地反省了一下。

    “为师好不容易能有个徒弟,逗逗徒弟还蛮新鲜的,呵呵呵呵呵。”

    莫惑:“……”

    祁真:“……”

    莫惑再次看向某人,见这小东西目光凶狠,一副恨不得冲过去挠几下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祁真暗暗吸气,察觉到他的视线,便望向他:“你能把这山壁劈了么?”

    “能,你不继续看了?”

    “……看。”祁真磨牙,想知道这人还能写些什么。

    轻邪似乎也觉得差不多,终于正经起来,写道:“为师云游四海后会把逐月决交与少林保管,我与悟悲大师是多年好友,他的徒弟亦是守信之人,你拿着为师的玉佩过去,他们便会把东西交给你。若为师半路出了事没赶到少林,或年头太长连悟悲的徒弟也去了,临死前又没将这事告之他的徒弟,你自求多福。”

    祁真:“……”

    “看完后你若有能力便将石壁毁了,为师不想以后再收一次徒弟,往东走可离开这里,去吧。”

    方巾恰好烧完,不过多时便灭了,四周再次陷入沉沉的暗色。祁真正觉得有些无措,手便被人轻轻握了握,熟悉的温度传过来,他顿时踏实。莫惑将他拉起,另一只手仍握着木棍,稍微用了些内力把字抹掉,淡淡道:“走吧。”

    祁真感到强有力的双臂伸过来,忍不住抓住他,问道:“不是有打火石么?”

    莫惑挑眉:“你想拿什么点?”

    “可以撕一块衣服。”祁真好心提议,想要走回去,因为半路搞不好还能有新的发现。

    莫惑看看身后平坦的地面,想到来时对这人说过路不好走,沉默一瞬,淡定道:“行,你撕。”

    祁真便用力扯了扯袖子,顺便还咬了两口,结果布料太好,半天愣是没弄开,瞬间就老实了。莫惑勾起嘴角,轻松将他一抱,淡漠地告诉他别耽误时间,早些出去。祁真动动身体,还有点不死心:“周围没别的东西么?”

    “嗯。”

    “你确定?”

    莫惑依然很淡定:“不如我去前面等着你,你自己慢慢找?”

    祁真再次老实,心想师父既然没提,估计就是没有……也不一定,谁知那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不由得问:“你说会不会等我辛辛苦苦赶到少林寺拿到秘诀,那上面只有一行字,写着徒儿你怎么这么傻这么甜,为师说什么就信什么,逐月决还在山谷,你去找吧呵呵呵呵呵……”

    莫惑:“……”

    祁真想象那个画面,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会么?”

    “不太会。”莫惑道,据他所知轻邪做事虽然偶尔会有点不靠谱,但不怎么喜欢捉弄人,他说把东西交给少林保管应该是真的。祁真听他分析完,默默点头,对这个忽然多出的师父有些好奇,很快又问:“他的真名叫什么?之前那句里的青青是什么意思?”

    “没有真名,他当初闯荡江湖用的便是轻邪,人们也习惯喊他这个名字,”莫惑将人向怀里带了带,耐心道,“他喜欢穿青衫,大概与这个有关。”

    “那天穹无境是什么?”

    莫惑平淡道:“是一本武功秘籍。”

    “很厉害?”祁真想了想,“练完比逐月决快?”

    “没比过,”莫惑解释道,“当时武林中没人练天穹无境,只有一些传说,你师父就是不清楚会如何才让你跑。”

    祁真瞬间便听出有问题,师父之前在武林中的地位已经很高了,都能达到纵横江湖的程度,既然会让他跑,这说明天穹无境应该很恐怖。他问道:“都是些什么传说?现在有练的么?那个练完后会怎样?难道它是说书人故事里提到的总被人争抢的神功或邪功?”

    莫惑没有回答,瀑布的哗哗声在山谷荡开,显得越发清晰。

    祁真在昏暗中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下意识凑近了点,恰好莫惑正看过来,顺便还将他向怀里带了一下,二人顿时碰在一起,那一瞬间都从唇上觉出了一股温软的触感。祁真急忙退开,完全不清楚刚刚碰的是哪,眨眨眼,干脆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挑眉道:“嗯?”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莫惑垂眼看看他的唇,移开视线平静道,“天穹无境失传已久,武林这么大,兴许真有人练,但武功不分好坏,这要看使用的人,到了。”

    他把人放下,捡起大石上的湿衣服递过去。

    祁真隐约能看到一团模糊的东西,便伸手抓住:“师父说要去东边。”

    莫惑嗯了声:“这就是东边。”

    祁真反应一下,震惊了:“所以还是得往上爬?你刚刚不是说上不去么?”

    “是上不去,”莫惑望着湖里的水缓缓流向另一侧的崖底,“我们从水下走,应该能出去。”

    祁真立刻明白又得下水,有点不高兴:“你说他当初到底为什么会选这个地方?来回还得淌水,多麻烦。”

    “不,他直接走的上面,”莫惑慢慢将衣服穿上,解释道,“所谓的险峻已平就是这个意思。”

    祁真抬头看看上方极远的白光,张了张口:“你的意思是,我将来练成了逐月决也能走上面?”

    “也许,这要看你的悟性。”

    祁真又看了两眼,惊悚地转回视线:“不,练成后我才不干这种事。”

    莫惑:“……”

    祁真不会水,出去时照例被某人抱在怀中,感到阴冷冰凉的河水迅速淹没身体,顿时害怕地抓紧了身边的人。莫惑牢牢护着他,顺着水流游向前方,不过多时便察觉稀疏的光从头顶洒下,于是快速冲上去,拍拍某人的脸。

    祁真猛地睁开喘了几口气,只觉视线豁然开朗,眯了眯眼才适应这股亮光,他抓着莫惑的胳膊环视一周,只见这地方仍是一处幽谷,但光线却比之前的两处都足,漫山遍野长着不知名的花,幽幽静静的。

    “这是哪?”

    “不知道,先上去再说。”莫惑说完带着他往岸上走,忽然察觉前襟被扒拉开,不由得低头,见某人又将小金球拎了出来。

    祁真抓紧时间仔细打量几眼,又看看他自己的这个,发现虽然花纹都差不多,但却有细微的区别,似乎确实是……

    莫惑道:“都告诉你了这是一对。”

    祁真:“……”

    难道莫惑说的真是他?怎么可能,他何时穿过女娃娃的裙子了!

    第55章 薄雾明朗1

    新到的山谷与逐月谷不同,并不是一条险峻的狭缝,不过虽然没那么阴森,山风却有些大。莫惑见某人可怜地缩着小肩膀,便道:“把衣服脱了。”

    “……哦。”祁真抖着手解腰带,脑中的念头一层层往上涌,从“大哥曾说母后在他小时候总想把他打扮成女娃,原来不光只是想想,还付诸过行动么”、“本王怎么能穿裙子”一直转到“莫惑竟然对他念念不忘”、“莫惑当初为他戴小金球的样子貌似有点奇怪,该不会是看出真相或喜欢上他了吧”、“这简直太玄幻”,脸色越发木然,心情极其复杂。

    莫惑望过去,见他的身体再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面前,皮肤被阳光一照白皙而光滑,尤其胸前挂着自己亲手戴上的小金球,像是打着烙印一般,喉咙顿时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祁真隐约察觉到他的视线,急忙看向他,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莫惑特别淡定,与平时看别人并没什么不同,挑眉:“怎么?”

    “……没事。”

    莫惑克制着内心的冲动,走上前对他伸出手。

    祁真便哆哆嗦嗦将湿衣服递过去,大脑很混乱,总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毕竟这混蛋当初那么折腾过他,怎么能是喜欢呢?如果真的是,这也太扭曲了!

    兴许对小金球的主人一直难以忘怀这事是真的?不,也不对,这混蛋还曾试探地问过他小球是不是心上人送的,他“心上人”明显是男的,这人不可能不知道,何况若小金球的意义真是那个,这人为何会戴在他身上?究竟是为什么呢?他默默伸爪子拧着头发上的水,感觉脑子里全是浆糊。

    莫惑见他窝在那,脸上一副“不,我不信”的神色,估摸他很快就要往自己挖的坑里跳,心情立刻有几分愉悦,将衣服全部弄干,递了回去。

    祁真微微一怔:“不是不能浪费内力么?”

    “不用了,这里视野开阔。”莫惑扫视一周,回想一下来时站在崖上眺望过的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暗道他们现在恐怕就是在其中一处地方里,若运气好,应该能绕出去。

    祁真哦了声,快速穿好衣服,感受着上面的温热,不禁舒坦地缓了口气。

    “走吧。”莫惑挑了一个方向,率先转身。

    祁真看看他半湿的黑袍,不由得问:“你不把衣服脱了么?”

    “不需要。”莫惑道,方才在逐月谷里光线暗,某人看不见他的身体变化,脱了没关系,如今青天白日的他若真的脱了……他怕吓着这小东西,反正用内力可以直接烘干衣服。

    祁真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这人不用节省内力,于是再次应声,见对方迈进齐腰高的野花丛,便亦步亦趋跟着。

    山谷到处都是蔓生的野花和绿藤,他害怕忽然蹦出一个什么东西,谨慎地看着地面,心里隐约有点不安,只要察觉前面的人离自己有些远就快速追上去,结果仓促间绊在藤蔓上,顷刻向前扑去。

    莫惑及时扶好他,重新赶路,偶然适当加快一下脚步,等他绊了第三次终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很快恢复如常,淡淡道:“小心点,过来,我拉着你。”

    祁真吸吸鼻子,乖乖把爪子递给他,跟着他走了一会儿,想到在庙会和来时的山洞里都是这样被他牵着,方才诡异的念头又涌了回来,忽然道:“楼主。”

    “嗯?”

    “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对我很好,为什么?”祁真追了两步,侧过头打量他的神色,心里准备了一大堆话应付,若这人说是因为云卓,他就问那为何要让他当书童,若说是因为书童,他就问那为何故意折腾他,他倒要看看这人还会说什么。

    莫惑看他一眼,极其冷淡地给了他三个字:“我高兴。”

    祁真:“……”

    莫惑知道以前的事就是一堆烂账,多说多错,在他还未把这小东西弄到手前是不会摊开的,便拉着这人继续走。

    祁真沉默半天,问道:“这对小金球你们怎么会一人一个?”

    “无可奉告,”莫惑淡淡问,“她为何将小金球给你?”

    “因为……”祁真想了想,随便寻了个理由,“她觉得这是她娘在庙会上求的平安符,她看我是第一次出门,便暂时送给了我。”

    莫惑好整以暇望着他:“既然是平安符,你当初为何非觉得它有秘密?”

    “……”祁真深深地觉得谎话说多了没好处,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肚子不期然传出一阵咕噜声,便摸摸鼻子,顺势转移话题,“我饿了。”

    莫惑忍着笑,没有再问,抬头看了看天色。

    他们午后出发,经过大半个时辰到达城外,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算来也快傍晚了,而这人中午似乎没吃多少东西,是该饿了。他便将他带到一棵树下示意他等等,很快仗着不凡的耳力和身手捉到一只野兔,幸亏这时距离之前那条河还不算远,他便过去弄干净,等处理完,夕阳已经渐渐地从天际烧了过来。

    祁真仍听话地待在树下,默默靠着树干,感觉有点困,见他回来才稍微打起一些精神,看着他用掌风扫出一块空地,然后熟练地生火,不禁问:“楼主你不是有洁癖么?你还会烤兔子?”

    莫惑简单嗯了声,他是有洁癖,并且从掉下来的那一刻起便觉得浑身不舒坦,可有条件的时候能享受,现在落到这种地步还讲究什么?

    他扫他一眼:“不如你来?”

    “我不会。”

    “不会就学,”莫惑这次倒不是故意折腾他,说道,“以后行走江湖什么事都能发生,不是每一次你身边都有人照顾。”

    祁真眨眨眼,心想有道理,便乖乖凑过去看着。莫惑目光放柔,下意识想揉揉他,但伸出手,终究忍下了。祁真毫无所觉,窝成团向火堆蹭蹭,觉得特别暖和,过了一会儿道:“楼主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说。”

    祁真盯着他:“你们的小金球既然是一对的,关钟离昊什么事?”最重要的是和那红衣疯子有什么关系?简直莫名其妙!

    “这是我们的事。”

    祁真试图劝说:“楼主你看,反正你连心上人这么大的事都说了,不差这一点吧?”

    “当时是不知能否出去,加上你摸到了小金球,我若不说点什么你恐怕又会胡思乱想,折腾出一堆事,”莫惑略微嫌弃地看看他,“不然你以为我想对你说?”

    祁真:“……”

    祁真木然地蹲着,怎么都觉得这人不太会喜欢他,便将那些诡异的念头都压下去,紧接着转念一想,莫惑喜欢小金球的主人……那不还是他么!

    莫惑心情愉悦地让他自己纠结,慢慢烤好兔子,递过去一块。

    祁真伸爪子接过,一下下地瞥他:“你若找不到心上人怎么办?”

    “不会找不到,不是有你在么?”莫惑意味深长看着他,“顺着你,我肯定能找到她。”

    祁真低头啃肉,顿时什么都不想问了。

    由于没有调料,兔肉尝起来没什么味道,祁真只吃了几口便不吃了,等莫惑吃完便跟着他再次赶路,直到天色渐暗才停下,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问道:“还……还走么?歇歇么?”

    莫惑有些挣扎,因为他其实可以抱着这小东西走,这样兴许还会更快一点,而且只要出去便能洗热水澡,天知道他已经快受够了,可另一方面,出去后这小混子身边又会有很多人围着,不方便亲近,他只要想想就不痛快。

    洗澡和与这人独处选哪个?

    他淡定道:“嗯,休息一晚。”

    祁真看着他很快将火生起来,向前挪了挪,感觉困意一层层地往上涌。莫惑及时拎着他的后领:“别离那么近。”

    “……哦。”祁真回神,有点迷糊。

    莫惑看他一眼:“睡吧,我守夜。”

    祁真不需要他说第二遍,便找地方一窝,昏昏沉沉地闭上眼,渐渐只觉身体一阵阵地发冷,忍不住哆嗦了几下。莫惑敏锐地觉出问题,凑过去伸手探了探,发现这人在发烧——白日里接二连三的受到惊吓,还下过两次水,如今终于休息,便烧起来了。

    他急忙将人抱进怀里,拍拍脸:“醒醒。”

    祁真感受着这股温暖,下意识向他怀里钻:“冷……”

    莫惑脱下外衫裹住他,抱紧了一分,望了望前方黑暗的山林,开始思考一晚上能否顺利出去,或者还是等他出一身汗明日再走?可若明日退不了烧呢?

    他探探这人的温度,不再迟疑,抱起他将火弄灭,打算连夜赶路。

    祁真睡得并不踏实,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皇宫密室,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红衣疯子,这人仍是那副略微漫不经心的模样,轻轻一笑,妖孽不已。他不由得问:“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自己发疯为何要拉上我们?”

    红衣人不答,笑着向后跃去,隐入无边的黑暗里。

    “别走……”他忍不住起身去追,“别走……你给我说清楚……”

    莫惑正用轻功不断地向前跃,此刻在借力的空当听见他的喃喃,不禁一顿,低头听了一会儿,知道他又梦见了那个人,不乐意了:“他对你很重要?”

    “别走……”祁真完全听不见他的话,“你给我回来……”

    莫惑眯眼盯着他看了一阵,掐住他的脸:“你最好真是想打他一顿,否则我饶不了你。”

    祁真恰好梦见终于追上疯子,却被对方掐了掐脸,顿时惊悚,哆哆嗦嗦挣开,警告他别再打他大哥的主意,喃喃道:“你最好离这里远远的……要不本王、本王揍死你呀……”

    莫惑瞬间一僵:“你说什么?”

    祁真自然不会回答,向他怀里缩了缩。

    莫惑的眸子则深深地沉了下去,他原以为这人是京城里某个达官贵人的少爷,谁知竟是个王爷。据他所知,有这般年纪并且还有两个亲哥哥的就只有……那个圣宠极重的、才刚刚被封王不久的小王爷。

    他从未想过那般被万千宠爱养大的小王爷能来混江湖,而皇帝竟能舍得这人出来,但如果这是真的,当初三家的人为何花费许久都没能找到那对夫妻便有了很好的解释。

    祁真又缩了缩:“冷……”

    莫惑沉默地抱紧他,这才彻底明白云卓的意思,因为一是若皇上得知有人敢肖想小王爷,肯定会暴怒不已,二是……这样的一个人断然不会属于江湖,终究是要回京安稳地做他的王爷,哪怕他想出来,皇上也会有无数种办法断了他的念想,并且还会让他察觉不出丝毫不妥。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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