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飘呀 作者:一世华裳

    第20节

    祁真望着他:“你有办法吗?”

    莫惑嗯了声:“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祁真前世的时候早已在机关室里亲眼见过那几个畜生的死状,不想再看一次,因为那太便宜他们。他沉默一阵,慢声开口:“我想让他身败名裂,这辈子都活得不如意……但说到底他目前并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我这么做,你会不会觉得很过分?”

    莫惑定定地看着他,伸手摸摸头:“不会。”

    祁真与他对视,兴许是这人做事一向全凭喜好,从不会加以掩饰,此刻望着他冷淡的眸子他竟觉得很安心,嗯了一声。

    一行人走走停停,傍晚时分进了另外一座小城,这里比之前那座繁华,看着也热闹。他们来到最大的酒楼,准备好好吃一顿。钟离水照例避开,率先去了客栈。祁真并不意外,面带微笑带着他们迈进门,得知雅间全满,便在二楼要了一个位置,耳边瞬时听到一句:“要说天齐宫,那可真是不得了!”

    几人微微一顿,齐刷刷望向了大堂的说书人。

    第63章 江湖名医4

    “……这天齐宫已经存在了近百年,但听过的人却少之又少,”说书人摇着扇子,一脸高深莫测,“古书记载,天齐宫的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皆怀有救世之才,是大气运者,百年前参与过不少江湖大事,因他们而扭转的局面数不胜数,厉害得很,都道是得天齐宫的人,便如同得了千军万马!”

    祁真:“……”

    暗卫:“……”

    这都是怎么传的?

    台下众人听得吸气,忍不住问:“这般厉害为何之前都没听过?”

    “因为聪明人向来把一切看得太透彻,金钱权势不过是过眼云烟,争之无用,”说书人感慨道,“况且当时天下太平,不需要天齐宫的人出力,宫主便带着门徒归隐,自此青山绿水闲云野鹤做伴,乐得逍遥,他临走前说他们做的事不值一提,隐去便罢,可终究有人看得不忍,便记了一两笔,这才得以传下来,如今也只有诸如钟离家这种百年世家和风雨楼这般实力强悍的门派能知晓一二。”

    祁真:“……”

    暗卫:“……”

    莫惑扫一眼,见身边的人握着筷子呆呆地往下望,几乎都要听愣了,便暗中踢踢他。祁真猛地回神,镇定地夹起一根青菜放进嘴里慢悠悠地开始嚼,表面云淡风轻,实则继续努力听着。

    大堂的人听得惊讶不已,问道:“这天齐宫的人如今还在么?”

    “还在,”另外一人接口道,“最近天齐宫里出来一位姓杨的少年,据说武功好、长得也好,连叶天元都栽在了他手里,为了他都快疯了。”

    “正是,”说书人不想被抢了饭碗,主动道,“但杨公子太聪明,一眼便可看穿叶天元的易容,以至于叶天元跟了人家大半个月都不敢露面,只能通过给乞丐大爷发小金叶来引起杨公子的注意,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杨公子根本不理他,还告诉他离自己远些,叶天元的心当时就碎了,只能戴上面具强颜欢笑,再也不是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公子,所谓一见郎君终身误呀……”

    祁真:“……”

    暗卫:“……”

    有人好奇问:“那杨公子长什么样?”

    “这个我听人提起过,”说书人神秘道,“据说生得极好……”

    二楼的几人不禁齐刷刷望向某人。祁真爽朗一笑,淡定地吃饭,显然没放在心上,令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莫惑不由得再次瞥他一眼,暗道这小东西装起样子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祁真不清楚他的想法,低头扒饭,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默默往下听,深深地觉得自己出名了,且离武林盟主的位置又近了一点。

    说书人已经说完叶天元的事,将话题转到沐家,啪地一拍醒木:“当时沐家主抱着二儿子遇见一位老者,那白发苍苍的老者一看便道,此子邪气绕体,命不久矣!”

    “哎呀!”众人很揪心,“这可怎么办?”

    “沐家主也急了,忙求老者救人,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救回二儿子的命,”说书人道,“那老者恰好是天齐宫的长老,天齐宫的人向来淡泊名利,没收人家一分钱便把沐二公子救了,堪称妙手回春,华佗转世!要说沐二公子也是好运的,竟被长老看中带进了天齐宫,前不久才回沐城,那日沐家主起床便见天边飘着几朵祥云,一看便是有贵人登门啊……”

    他慢慢喝口茶,将重逢的景象细细道来,听得祁真又愣了,再次觉得说书的都不靠谱。

    孟涟几人听得真切,想起杨少侠先前介绍沐十里时说的情况与这个差不多,倒是信了几分,他们虽然想知道叶天元的事究竟是真是假,但都不好意思问,只得忍下,接着听下面的人提起了钟离家,握筷子的手齐齐一顿,专心听着。

    大堂的人也关心地问道:“钟离家也与天齐宫的人有关?真是不得了!对了,前不久不是听说钟离小姐要找人么?找到了么?”

    “听说是找到了……”

    “对,我也听说好像是找到了!”

    祁真顿时一怔,还未来得及思考事情是不是败露了,便听说书人道:“这天齐宫的事也得从钟离小姐还东西说起,当时钟离家和无情门的人几乎倾巢而出,很快便找到了姓左的公子,那东西确实是他丢的,钟离小姐归还后也就安心回家了,而正是在归家的途中,他们遇见了天齐宫的人!”

    祁真:“……”

    暗卫:“……”

    这又是怎么传的?

    “前文说过,钟离家是百年世家,自然知道天齐宫的存在,如今忽然见着杨公子,钟离家的一个少爷当场就不想走了,硬是要进天齐宫啊!”说书人吐沫横飞,将钟离少爷激动不已、下定决心并以死明志的场景讲得绘声绘色,再次啪地一拍醒木,“他闹得这般大,终于是被杨公子知晓了!”

    众人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祁真也握紧筷子,特别想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好在说书人没有卖关子,喝完茶便道:“那钟离少爷见杨公子望过来,立刻单膝跪下,说要誓死效忠他。杨公子看了他半晌,缓缓道,你可想清楚了?入我天齐宫后你便是我的人,我此番出宫是为历练,你跟着我兴许要吃苦头,远没有当少爷来得舒坦。钟离少爷定定地看着他,只给了八个字——永不后悔,有死而已。”

    众人纷纷感慨,真不知这天齐宫的杨公子是何许人也,竟能让堂堂的钟离家的少爷做到这一步,将来或许能成就一段佳话。

    祁真也很动容,接着想了想钟离水那小鸡崽的模样,顿时回神,沉默地倒酒。

    “也是钟离少爷的造化,”说书人道,“杨公子见他天赋奇佳又这般执着,便收了,如今他已经跟着杨公子历练去了。”

    众人问道:“钟离家的少爷这么多,是哪一位呢?”

    说书人摇着扇子:“目前还不清楚,只知道年龄不大,长得与钟离小姐有几分相像。”

    众人思索片刻,忽然有人道:“该不会是那个钟离志吧!”

    “真的假的,竟是那个钟离志!”

    祁真顶着孟涟几人又一次投过来的视线,镇定地抓着碗,感觉有点懵,一直到吃完饭都没能理清头绪。他维持着温和的表情回到客栈,望着暗卫试热水,想了想道:“回头若再遇见那说书人……”

    暗卫立刻问:“打一顿么?”

    “打什么打?”祁真瞪眼,“他把天齐宫编得这么好,要赏点钱。”

    “……是,”暗卫忍不住问,“少爷能听懂?”

    祁真沉默一会儿:“不太懂,你们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暗卫摇头表示不知道,调了调水温,觉得差不多了,便伺候小王爷洗澡。祁真乖乖脱衣服,问道:“小天呢?”

    “少爷先前不是想弄清卫玄的弱点,让我们找花舵主套话么?”暗卫道,“左哥晚饭的时候和花舵主聊得不错,去套话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祁真嗯了声,示意他们都出去,一边洗澡一边仔细琢磨今天的事,只觉越想越混乱,等到洗完澡穿好衣服,便慢吞吞到了莫惑的门前。

    莫惑就猜到他或许要过来,打开门好整以暇望着他,淡淡问:“怎么?”

    祁真笑得很好看:“有事找莫楼主商量。”

    莫惑将他让进门,见他走到桌前坐好,便到了他对面,淡定地等着他开口。祁真不再装样子,默默挣扎了一会儿:“我不懂。”

    “哦?”

    “你知道的,钟离家的事我肯定不会说,”祁真不解,“所以难道是他们自己传的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们蠢,”莫惑为他倒上一杯茶,推测道,“先前他们把钟离水的事弄得满城风雨,为了不让别人再说闲话,等钟离水跟你一走,他们便干脆放出消息说她已经还完东西回家,免得外界的人再怀疑她看上了人家。”

    祁真伸爪子接过茶杯,慢慢懂了:“但钟离水其实在我这里,他们怕别人以后认出来,于是就又放出假消息,把人们的想法往钟离志身上引?”

    “差不多。”

    祁真不能理解:“他们如果不说,知道这事的就只有几个人罢了,钟离水平时不露面,又没什么关系。可闹完后,万一将来钟离水不喜欢小天回家了,人们看到钟离志也在钟离家这该怎么办?难道要说被天齐宫逐了么?他们的脸还要不要了?”

    莫惑冷淡道:“所以我说他们蠢。”

    祁真忍不住问:“钟离志到底是谁?”

    莫惑道:“据说是钟离家最有天赋的人。”

    祁真眨眨眼,回想一下钟离水对小天的态度,忽然觉得如果再在这件事情上推一把,兴许真能用钟离水换钟离志,顿时有些激动,还未开口就听这人继续道:“据他自己所说。”

    “……”祁真道,“什么?”

    莫惑自然知道这小东西在打什么主意,忍着摸头的冲动,说道:“他的原话是钟离志骨骼清奇,天资聪慧,长相俊逸,自小有神童之称,是钟离家百年来最有天赋的人,将来整个家族的兴旺都靠他了。”

    祁真:“……”

    “但这事别人不知道,只当是家主说的,”莫惑再次为他泼冷水,“钟离志曾立志做过江湖第一剑客、江湖第一神算、江湖第一杀手,据说最近开始翻看医术,想做一位江湖名医,把解忧堂弄垮。”

    祁真:“……”

    祁真原本还想和莫惑聊聊平剑岩的事,闻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见天色已晚,便木然回去了。

    左侍天正在等他,笑着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少爷?”

    祁真回神:“问出来了?”

    左侍天点头:“卫玄酒量不好。”

    祁真默默反应一下,双眼放光:“我的生辰到了。”

    “啊?”暗卫不解,“没有吧,要下半年呢!”

    祁真怒道:“我不说,你们不说,谁知道?”

    暗卫:“……”

    左侍天早在听见刚才那句话便知道小王爷是想趁机灌醉卫玄,问道:“少爷想什么时候庆生?”

    “择日不如撞日,”祁真缓缓眯起眼,“就明天吧。”

    第64章 江湖名医5

    转天一早的饭桌上,孟涟和莫惑几人便听见左侍天忽然提起某人的生辰,顿时都看了过去…祁真则微微一怔,表情恰到好处:“今天初六?”

    “是,”左侍天望着他,“属下记得少爷便是初六生的。”

    “嗯,不说我都没注意,”祁真笑了笑,“不用刻意过了,晚上吃碗面便是。”

    暗卫纷纷停下筷子,心痛道:“那怎么行?往年在天齐宫,宫主向来是会大办的,几位长老也都会到齐。”

    祁真无奈摇头:“如今是历练,哪能一样?”

    “但也不能太随便了,”暗卫更加心痛,情真意切道,“这是少爷第一次在外面庆生,虽然宫主不在身边,可还有我们啊!”

    祁真很迟疑:“但赶路要紧……”

    “不差那一两天,”左侍天温和地劝道,“在外面更要好好过,恰巧少爷的朋友都在。”

    “对,我们都在,”孟涟几人急忙附和,“杨少侠,还是过吧。”

    自从被救,他们就一直想好好答谢他,如今正是机会,便忍不住先后开口,要一起为他操办。祁真盛情难却,最终决定在小城多留一日,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一顿饭,至于礼物便不收了。

    他望向莫惑:“莫楼主意下如何?”

    莫惑盯着他看了两眼,点点头,饭后将花笑言叫进房间,旁敲侧击问出这人昨晚说过卫玄的酒量不行,便知道某人兴许是要套话,心里立刻满意,暗道先前的铺垫没白费,总算是把那小东西一点点引到了这个方向。

    花舵主的思绪仍在早晨的事情上,问道:“夫人的生辰不送点东西么?”

    莫惑心想那混小子只是找个灌酒的借口,铁定不是真的庆生,说道:“不用。”

    花舵主望着他冷淡的眸子,不知是第几次觉得沉痛,楼主再这样下去还怎么追到夫人,愁死人!他不由得劝道:“楼主,还是送吧,咱们可以私下送。”

    “你看着办,我有另外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是,楼主吩咐。”

    莫惑道:“你去看看小城内有没有小倌馆,有的话回来告诉我。”

    “……啥?”花舵主简直猝不及防,震惊地望着他,“你找找找啥?”

    莫惑被吼得皱眉,冷冷扫向他。

    花舵主猛地一个激灵回神,特别想问他要做什么,可又不敢多问,只得轻飘飘地迈出门,求助地找到卫玄将事情说了一遍,忧心忡忡拉着他的手:“在夫人生辰的这天找小倌,你说楼主是怎么想的?”

    卫玄自然也不清楚楼主的想法,思考半天才得出一个稍微可能的答案,万分不确定地道:“兴许……他是有事问他们?”

    “能问什么……”花舵主说着忽然意识到楼主一向有洁癖,不愿与人亲近,搞不好在某方面一窍不通,便立刻明白了该怎么办,兴冲冲跑到外面费心搜了几本精致的画册,捧着送进去,讨好道:“楼主,给。”

    莫惑正在喝茶,简单扫一眼:“这什么?给他的?”

    “不,给您的,看看就知道了,”花舵主一脸神秘,“这比小倌好使。”

    莫惑不动声色看看他,拿起翻过一页,入目便是两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搂在一起,身体的部位画得清清楚楚。

    莫惑:“……”

    卫玄就在旁边站着,此刻扫见一点,顿时无语。他方才只是猜测,谁知花笑言竟把这东西找来了,他不由得观察了一下某人。

    莫惑平静地合上书,盯着花笑言,不知该不该把人轰走,淡淡道:“平剑岩心术不正,我让你去看有没有小倌馆是为了收拾他,你以为是什么?”

    花舵主:“=口=”

    卫玄:“……”

    花舵主知道自己这是犯蠢了,生怕被嫌弃,不等他开口便道了声是,急匆匆地跑去干活,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卫玄暗中打量一眼,见楼主脸上的表情很淡,看不出是否生气,犹豫一下,没有把画册拿走,也退了出去。

    房间渐渐变得安静,莫惑继续独自坐着,片刻后看看面前的几本东西,移开视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过了一会儿又扫过去,盯着看几眼,最终找出自己的书拿好,接着伸出另外一只手的食指,勉为其难挑开了画册。

    卫玄进来换过几次茶,每次都见楼主一脸淡然地在看书,只是页数却从没动过,他下意识看看画册,发现它们的位置也没变,摸不准楼主到底在想什么,干脆放下茶杯,准备离开。

    莫惑抬抬眼皮:“他呢?”

    “杨公子正和沐十里在一起,”卫玄望着他,“要叫他进来么?”

    “不用,”莫惑说着一顿,提醒道,“今晚他们可能会灌你酒。”

    卫玄微怔,记起之前楼主向他坦白对少年的感情时所交代的事,点点头,表示明白。莫惑对他很放心,摆手让他出去了。

    小城地方不大,孟涟几人商议后仍是选了最大的酒楼,不同的是由于提前打过招呼,这次他们如愿要到了雅间。钟离水则照例借口说不舒服,乖乖留在了客栈里,但毕竟是少主的生辰,她便事先将他叫进房间祝福了一下。

    祁真简单道声谢,拍拍她的小脑袋后便快速去了酒楼,满脸微笑地与他们闲聊家常,姿态优雅大方,与平时没有半点区别。

    几位世家子弟在莫惑面前向来有些拘谨,尤其当他轻松解决完柳家堡的事情后,他们更能看出与他的差距,便越发对他敬畏。他们自知高攀不起,因此虽然同路,但都没敢凑得太近,可今天莫楼主的心情似乎不错,偶尔会搭理他们一下,他们不由得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与他多聊了两句,连最为稳重的孟涟都不例外。

    “莫楼主,我敬你一杯,”他说罢倒满酒,顺便看向祁真,“杨少侠,我也敬你一杯。”

    祁真笑着端起杯与他碰了一下,轻轻抿一口,心里万分不爽,这些人敬莫惑也就罢了,为什么每次都得把他带上!万一喝醉了怎么办?真讨厌!

    莫惑也不想让这小东西喝醉,否则计划全白费了,于是等他们又开始敬酒时便淡淡道:“他还小,别让他喝太多。”

    孟涟几人不敢违背,齐齐附和,笑着聊起别的,气氛融洽不已。

    暗卫都得到过吩咐,早已来到卫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我们少爷以前在分舵多亏你照顾了,这杯敬你,必须喝!”

    卫玄推辞了两句,实在没办法,最终笑着喝了。

    “爽快!”暗卫望着他,忽然道,“卫大哥,其实我之前就看你很亲切,你长得有点像我一个表哥,这杯再敬你,来表哥,干了!”

    卫玄:“……”

    “哎,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卫大哥也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另一名暗卫看看他,一拍大腿,“对,你长得像我师兄!缘分啊,来师兄,我也敬你!”

    卫玄:“……”

    卫玄无语地看着递过来的酒杯,都先是推了推,而后才好脾气地喝掉。花舵主在旁边坐着,察觉他们有意灌他,正要帮两把,结果被左侍天简单几句话便吸去了注意,再也没能想起他。

    饭菜已经吃得差不多,祁真暗中观察,很快发现卫玄醉了,顿时双眼一亮,默默捏着筷子,开始思考想个什么理由散席。

    莫惑垂眼看他,明知故问:“怎么?”

    祁真和他对视,想到这人答应帮忙收拾平剑岩,而自己却在算计他的人,忽然有一点心虚,下意识抓住酒杯:“嗯?没什么。”

    莫惑望着他被酒浸染过的嘴唇,移开视线,嗯了一声。

    祁真又看看喝醉的卫玄,暗道机不可失,想了想,以明天还得赶路为由带着他们回去,耐心在客房窝了一会儿,终于见到卫玄从莫惑的房间出来,摇摇晃晃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便高兴地跑过去,伸爪子敲门。

    卫玄过了片刻才来应门,脸上带着几分醉意,问道:“杨公子有事?”

    祁真点点头:“在下有些事想弄清楚,不如进去说?”

    “好。”卫玄将他让进门,礼貌地为他倒茶,由于控制不住力道,茶水洒了大半出来,看得祁真满意极了,体贴道:“不忙,你坐,我不渴。”

    卫玄于是装作喝醉的样子在他对面坐下,努力让声音听着模糊一点:“杨公子想问什么?”

    祁真问道:“听花舵主说你和莫楼主小时候就认识?”

    “嗯,我是楼主的家仆,”卫玄记得楼主的吩咐,便开始碎碎念,“我家从我爷爷那一代便是莫家的人,那时……”

    “好了,我知道了,”祁真对他这种一喝醉便什么都说的类型更加满意,几乎绷不住脸上的表情,美得小肩膀直抖,“嘿嘿嘿嘿……”

    卫玄:“……”

    暗卫:“……”

    卫玄只觉哭笑不得,尽量茫然地看着他:“……杨公子?”

    “……哦。”祁真快速回神,掏出了自己的小金球。

    莫惑这时正在房间里坐着,而那几本画册依然摆在原先的位置上,花舵主进来时首先看到的便是它们,暗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太愚蠢,楼主应该都会,便压下尴尬的情绪道:“楼主,人齐了。”

    “嗯。”

    花舵主低声问:“现在动手?”

    “再等等。”莫惑淡淡道,他可不想收拾平剑岩弄出的动静太大,打断了某个小东西的问话,不过或许是知道某人即将掉入他的陷阱,他几乎有些抑制不住上涌的情绪,便随手抽出一本书,装作淡定地翻开,紧接着便对上一对裸男。

    莫惑:“……”

    他沉默一下,迅速扫向花笑言。

    花舵主正看得愣怔,此刻急忙找回神志,与他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便转身出去,体贴地为他关上了门。

    莫惑:“……”

    第65章 江湖名医6

    “虽然才见过一次,但楼主一直没有忘记那个小孩……”

    卫玄只听少年提起一句小金球,便主动把当年的经过讲了一遍,并顺着楼主的意思开始交代另外两个人的态度,既符合实事又能成功让某人不爽。

    祁真果然瞪眼,本王那么小就被套上裙子许了三家,他们还敢嫌弃!

    卫玄装作没看见他的小眼神,继续道:“被莫名其妙定了终生,还被逼着一直找人,钟离少爷和封少爷自然是不痛快的,他们觉得小孩根本没父母说得那么讨喜,还说小时候好看不代表长大也好看,况且她的家世看着不错,或许如今会被养得刁蛮任性、不可理喻,他们可不想和这种人成婚。”

    胡说!暗卫齐齐愤怒,我们小王爷不凶残的时候是很乖的!还有,他们就是想娶也不成,我们小王爷还看不上他们呢!

    祁真眼底的寒光更盛,磨磨牙忍了,问道:“那莫楼主什么想法?”

    楼主嘴上不说,其实以前比谁都嫌弃人家……卫玄在心里无奈地想,叹气道:“楼主当然喜欢她,说是合眼缘。”

    祁真曾从莫惑那里听过这个词,眨眨眼:“好像是没见过那么漂亮的?”

    “嗯。”

    祁真舒坦了,伸爪子抓过茶杯喝水:“你继续说。”

    “嗯?”卫玄适当表现出醉酒的一面,“还说什么?”

    祁真想了想:“这些年他一直在找小金球的主人?”

    “三家的人都在找,只是没找到,后来楼主他们长大,事情便落在了他们头上,但另外两位少爷都不在意,唯独楼主自小努力练功,又成立风雨楼,天南地北地打探消息……”

    祁真猛地一怔:“等等,你的意思是他成立风雨楼就是为了找人?”

    “有一部分原因是,”卫玄说着继续描述楼主如何地看重对方,并把夫人拖出来,“夫人总说当初最先发现奶娃娃的是楼主,拥有另外一颗小金球的也是楼主,他们注定是有缘分的,楼主也这般相信着……”

    祁真想起一笑谷的女谷主,忍不住问:“可他娘不是总逼他成婚么?”

    卫玄一边想以后事情败露了可怎么收场,一边答道:“因为奶娃娃若一直没有消息,总不能一直都不成婚,夫人当然希望楼主早日娶妻生子,可楼主心有所属不愿娶别人,便用各种借口拖着夫人,直到找到对方为止。”

    祁真和暗卫一时都有些动容,接着很快问:“万一人家成婚了呢?”

    “我也问过楼主这个问题,”卫玄低声道,“楼主说找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总要再见一面,若她过得好,他便也放心了。”

    祁真的心情很复杂,掩饰地低头喝口水,问道:“他之前为何那般对我?他明知我认识小金球的主人还折腾我做什么?哦对了,他还说我没受什么苦,这是何意?”

    卫玄无奈,没办法告诉他楼主有一个态度转变的过程,轻轻叹气:“楼主的性格其实有些别扭,他表面对你凶,实则心里是想对你好,你懂么?”

    祁真一脸木然:“不,我不懂。”

    “那你别说是我说的,”卫玄碎碎念地解释,“楼主让你做书童是想把你放在身边观察,兴许偶尔能打探一下那个小孩的事,他虽然不清楚你们的关系,但小金球戴在你身上他多少有些不高兴,便想整整你,可你到底是云少爷的弟弟,或许还是那小孩重要的人,他又不忍真的让你受苦,所以便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否则他若真想整你,风雨楼的人又怎敢违背他的意思?”

    祁真听得愣怔:“这样我岂不是会越来越讨厌他?他究竟图什么?”

    就是让你讨厌他……卫玄越发无奈,但不得不替楼主把事情圆回来:“我只是猜测他兴许是觉得这会让你在小孩面前提起他,继而被小孩记住,搞不好能看他一眼。”

    哎哟真扭曲,祁真和暗卫齐齐感慨,过了一会儿又问:“他当初怎么不坦白呢?”

    “不敢问吧,”卫玄轻声道,“害怕听到你们有婚约或那小孩已经成婚的消息,便宁愿不问,楼主毕竟找了人家十二年,所谓近乡情怯……”

    也是,祁真和暗卫不由得静默,一时对某人大为改观。暗卫更是捂住小心脏,忍不住喃喃:“原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卫玄:“……”

    祁真握着茶杯,心里不是滋味,简单问了些别的,最后带着人默默地就出去了。暗卫亦步亦趋跟着,小心地打量他,“少爷,怎么办?”总不能让人家一直找下去吧?

    “不知道。”

    暗卫思考一下:“不如带他去见见您表姐……”

    他的话未说完,只听吱呀一声轻响,不远处的房门打开,左侍天从钟离水的房间迈出来,恰好和他们遇上。

    祁真:“……”

    暗卫:“……”

    这什么情况!

    “你……她……”暗卫的声音因为太压制而有些发抖,双眼放光地望着他,接着对上他带笑的目光,顿时把话咽回去,然后觉出不对,再次望着他,很是理直气壮,暗道小王爷不是让你在外面留意一下别让风雨楼的人去找卫玄么?你自己玩忽职守去和小姑娘私会,还不许我们问问了?

    左侍天不理会他们,看着祁真:“少爷。”

    祁真应声,忍了忍,没忍住:“你们这是?”

    “钟离小姐叫属下去说些话,”左侍天温和道,“事情已经说开,她大概这两天便会回家。”

    几人顿时震惊,祁真问道:“你该不会说得很绝情吧?”

    “没有,”左侍天说完见他们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一副问到底的架势,无奈道,“钟离小姐只问我与她是否有可能,属下只是摇摇头,她便说知道了,没有再问别的。”

    祁真原本就没对他们的事抱太大期望,伸爪子拍拍他的肩,想了想,还是决定看看钟离水,便示意他们先回去,独自到了人家的门前。

    如他所想,钟离水此刻双眼通红,正在擦泪,抽抽噎噎甚为可怜,见到他便看了过来,哽咽道:“少主……”

    祁真摸摸她的头,温和问:“怎么忽然和他说起这个?”

    “不……不想一厢情愿,变得和故事里的人一样悲惨,”钟离水抽噎道,“我不想傻傻地等着他,凄凄惨惨,搭上一辈子。”

    祁真木然望向无情门的人,你又对她说了什么?

    被看的人心虚地两眼望天,不和他对视。

    “……”祁真便转回视线,“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家,”钟离水吸吸鼻子,“我会等到和那些人分开再走的。”

    祁真嗯了声,安抚道:“你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比小天好的人。”

    “嗯……”钟离水抹把泪,“只要不让我等就可以,一个人守着那点希望,太痴,太傻……”

    祁真下意识无语地想知道她听了什么故事,接着却猛地联想到莫惑,顿时有些出神。这世上有一个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等着与他重逢,等了十二年。

    钟离水歪头看他:“少主?”

    祁真微微回神,正要说句没事,只听外面骤然响起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心里一惊,示意她乖乖待着,急忙跑了出去。

    孟涟几人也纷纷出来查看,很快顺着声音找到客栈旁的小巷,竟发现平剑岩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而旁边还抱膝蹲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同样的衣不遮体。王姑娘和另一位少女瞬间惊呼出声,转过身不去看。孟涟察觉人越来越多,便将他们弄到客栈里,不禁眉头深皱。

    他看出来了,平剑岩是伤到了那个地方,而少年身上青青紫紫,还带着掐痕和咬痕,明显是被侵害的一方,只是平剑岩为何不睡觉忽然跑外面去了?

    祁真自始至终都跟着他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心里既痛恨又爽快,痛恨的是少年的模样提醒了他若是上辈子被拖走也会是这番下场,爽快的则是从平剑岩发白的脸色看,显然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活该!

    他的余光一扫,见莫惑进来了,不由得心中一动,开始思考事情是这人安排的可能性。

    莫惑仍是平时那副样子,淡淡问:“怎么?”

    “出了一些意外,”孟涟答道,见少年害怕地发着抖,放缓声音,“别怕,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年死死抓着他们披在身上的外衫,满脸泪痕,“我原本只是路过,他从天上飞……飞下来拦住了我……”

    孟涟估摸平剑岩是跳的窗,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抱住我开始撕我的衣服,要对我那样……不,他已经对我那样了,”少年哭得很惨,“我虽然是小倌,但从不在外面接活的,简直欺人太甚,他以为小倌就可以想玩就玩吗?我告诉你们,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呜呜呜……”

    众人齐齐静默,孟涟之前生怕平剑岩欺负了清白人家的孩子,闻言心里微微一松,觉得事情应该好解决,但紧接着他便变了色,因为少年哭道:“尤其他还认错了人,一直叫我杨真,还说见着我就硬,见着我就想把我吞了,按在身下狠狠地干……”

    几人的脸色立刻难看,莫惑静静站着,神色不明。他刚刚已经亲耳听过一遍,并且比这个要更加不堪,以至于他马上推翻只把人整一顿的想法,直接将人废了。

    平剑岩这时已经要疼晕过去了,但还是挣扎着开了口:“……你闭嘴。”

    “我就不闭嘴,你敢做不敢当么?”少年一边抽噎一边伸出自己带着咬痕的胳膊,“你们看,这都是他弄的,这种人给多少钱我都不伺候,太可恶了!”

    几人的脸色更加难看,当下有的便联想到了杨少侠以前说过的“关于侄子”的事,冷艳耿直的王姑娘刷地抽出剑,只道这等人面兽心的畜生留着没用。祁真更是转过身,拂袖而去,反正他之前说过讨厌平剑岩,完全不需要掩饰。暗卫急忙跟着他,眸子发寒,恨不得把人剁了,这可是他们娇贵的小王爷,岂容别人那般肖想!

    左侍天看着他,低声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祁真不答,回房坐着。平剑岩这个人看着斯文有礼,其实特别无耻,那些话上辈子他便听过很多次,此刻再听一遍已经麻木了,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沉默。

    暗卫都觉得小王爷没遇上过这种恶心的事,看得心疼死了,忍不住摸摸头。

    祁真现在就想知道这事是不是莫惑干的,又是怎么将平剑岩引出去的,便耐心等着那人回房,期间听见世家子弟敲门,一律以休息为借口打发掉。

    孟涟几人想起今日是人家的生辰,原本过得好好的竟会出这事,尤其杨少侠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便对平剑岩越发不满。

    祁真又坐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拎着一壶酒,装作很惆怅的样子到了莫惑的门前,一副要谈天的架势。附近的孟涟几人见他根本没睡,都猜测恐怕是想到了他的侄子,一时对某人更加厌恶。

    风雨楼的人有些参与了今晚的行动,此刻见暗卫留在外面守着,照例开始劝说:“说真的,我们楼主真的蛮不错的,有他在,你们少爷绝对受不到伤害。”

    暗卫下意识要回一句做梦,但想到莫惑的事,不由得把话咽了回去。

    风雨楼的人早已被他们反驳惯了,如今没听到反而不适应,齐齐盯着他们:“嗯?”

    暗卫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你们楼主心里苦,以后对他好一点。”

    风雨楼的人:“……”

    第66章 江湖名医7

    祁真进屋时便发现莫惑似乎正要洗澡,他看看屏风后冒出的热气,乖乖地在椅子上坐好,体贴地让这人先洗。

    “不用,”莫惑走过来坐下,扫一眼酒壶,“想喝酒?”

    祁真原本只是装样子给别人看,没想真喝,但此刻独处他忽然便想起了卫玄的话,多少有些不自在,犹豫一下点点头:“你不如先洗澡,免得水变凉。”毕竟在孟涟几人看来他是苦闷地要与这人聊天,总不能太快回去。

    “无妨,可以让他们换。”莫惑的语气平淡,心里实则有一丝紧张,不止是因为他终于给这人挖了坑,还与今晚的事有关,他也没料到平剑岩看着斯文,做那事时却如此粗暴,而这小东西被养得太好,万一被小倌的惨状吓着,以后对这事厌恶了怎么办?真要这样他绝对剁了平剑岩!

    他暗中打量,倒好两杯酒,推过去一杯:“想聊什么?被平剑岩恶心到了?”

    祁真经过卫玄的提点,没在乎他淡漠的态度,而是猜测他是有些担心才会这么陪着自己,暗道这人其实蛮不错的,伸爪子握好酒杯:“还行,他是不是你弄的?”

    “嗯。”

    祁真好奇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今晚我引导他们多喝了几杯,回客栈便让人下了无色无味至幻的药,里面带着少量催情作用……”莫惑简单解释,他事先准备好了小倌,并特意找的是与祁真背影差不多的少年,还穿着同色的长衫,等下完药只需稍微弄出些动静,平剑岩便能从窗口望见小倌路过,继而被体内的邪火逼得追出去,后面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这人听得双眼放光,稍微放心,说道:“他的伤是我弄的。”

    祁真顿时一怔:“那他看见你了么?”

    莫惑摇头,他本是想让小倌对着平剑岩的某处踹一脚,可当亲耳听完那些话后便改了主意,在小倌下手的同时暗中出手,那时平剑岩正被药弄得神志不清,根本不会察觉出问题。

    祁真想了想,问道:“小倌不会把你供出去吧?”

    莫惑浅浅抿了一口酒:“不会,他的底细我都查完了,这件事过后他肯定会从孟涟他们那里得到一笔钱,我也会给他一笔,接着派人送他离开这里去别处生活,我的人会暗中盯一段时间,确定没问题再走,”他顿了顿,淡定补充,“事情败露也无所谓,区区一个平家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

    祁真彻底放心,颠颠地给他倒酒:“楼主,我敬你!”

    莫惑与他碰杯,喝完后淡淡道:“你若真想感谢我,便告诉我小金球主人的事。”

    祁真表情一僵,下意识问:“你不怕她其实已经成婚了?”

    莫惑垂眼转着酒杯,暂时没有回答。

    祁真暗道恐怕是戳到他的痛处了,心情越发复杂,伸爪子拿过酒壶给自己的杯子倒满,没话找话:“今天的事后来怎么样了?孟涟没请大夫?王姑娘不是说要砍了平剑岩么?”

    “嗯,但孟涟他们当然会拦着,不会真出人命,”莫惑道,“至于平剑岩的伤,请大夫也没用,已经废了。”

    祁真眨眨眼,表情很纯洁:“废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以后与太监无异。”

    祁真立刻捂住脸,笑得小肩膀直抖,哈哈哈哈那畜生也有今天,痛快,太痛快了!

    莫惑见他高兴,眼神微微放柔,接着在他抬头时快速恢复如常:“怎么谢我?”

    祁真不想提起糟心的小金球,便站起身,特别诚恳地敬了三杯酒,等到喝完顿时感觉有些晕,身体不由得晃了晃,抓着桌子坐回去。

    莫惑略微挑眉,主动给他倒满。

    祁真知道自己有说醉话的习惯,伸爪子推开:“不……不喝了。”

    莫惑心想有的是机会,没有逼他,淡淡道:“姓王的丫头与平剑岩绝交了,孟涟他们今后很可能也会疏远他,你若还不解气,可以再整他。”

    祁真托腮望着他:“……嗯。”

    莫惑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发现他的目光有些发直,再次挑眉,暗道自己还没来得及灌,这小东西倒是先醉了,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这人晚饭时原本就被灌了很多,如今又喝了一点,这是后劲上来了。

    嗯,很好。他愉悦地眯起眼,察觉某人仍在看他,便找了一个不错的姿势坐好,捏着酒杯浅浅抿了几口酒,直到身体有些发僵才伸手在这人面前晃晃:“怎么?”

    祁真满脑都是莫惑喜欢他,凄凄惨惨等了十二年,忍不住抓住对方的手,叹气道:“你说你怎么那么傻?”

    “……”莫惑用另外一只手掐住他的脸,“再说一遍。”

    祁真侧过头拯救出自己脸,继续伸爪子握着他:“我跟你说我都知道了。”

    莫惑尽量淡定问:“哦,都知道什么?”

    “知道你……”祁真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话锋一转,“不对呀,你当初为什么把小金球戴我身上?”

    莫惑:“……”

    祁真默默顺着卫玄那个方向思考了一下,猜出恐怕是这人经过观察觉得自己不错,可以放心把那小孩交过来,便归还了小球,不由得再次握紧他:“我懂了!”

    莫惑一瞬间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盯着他:“你懂了什么?”

    祁真唉唉地感慨:“你真傻。”

    莫惑:“……”

    祁真摇摇晃晃站起来,绕过桌子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沉痛道:“楼主,你总不能一直等着他,人要向前看。”

    莫惑满心的“这小东西搞不好猜出他的意思了”的想法顿时压了下去,看他一眼,冷淡道:“这是我的事。”

    祁真更加沉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哦?”

    祁真仰起头,睁着黑漆漆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我关心你。”

    莫惑的心底微微一颤,垂眼看着他略微湿润的嘴唇,下意识伸出手,紧接着顿了顿,最终落在唇角上:“有东西。”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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