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姬 作者:雨澜

    第11节

    姬桦祯如此聪颖,即使拦在前帐,结果都一样,那便是确定了轩辕夙后帐中是她心尖上念念不忘的洛璃!

    失望愤怒夹带绝望自姬桦祯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眼眸清晰透出,只为了早一刻见到轩辕夙,自姬城出发连夜赶路,满心欢喜而来却换来如天气般的冷寒,自怀中取出贴在心口的玉佩,扔在地上,看着轩辕夙一字一句道:“轩辕夙,我此生再也不想见到你!”

    甩开轩辕夙的手,姬桦祯转身,背影隐有颤抖掀开营帐而去,轩辕夙跺脚,快步追上姬桦祯:“桦祯,你听我解释,洛璃在靖南军中重伤。”

    话还未曾说完,姬桦祯哪里肯听,捂住了耳朵脚下轻功施展,只想躲开轩辕夙,木栅上跪到轩辕夙入营方起身的神将们,见到轩辕夙再次靠近,还未曾站定立时又齐刷刷跪下:“末将拜见殿下!”

    又如上次般径直被靖南殿下无视,姬桦祯速度极快已越过木栅朝营帐外而去,刚巧是练武场刚散的时间,来来往往间俱是靖南军将士,姬桦祯重新用面纱遮去秀美绝俗容颜挂,脸颊上满泪水,浸透了面纱,心里满是悲凉绝望,轩辕夙,我对你一往情深朝朝暮暮,你便是如此待我!

    轩辕夙欲要追姬桦祯,被随后赶来的冬雪拦住焦急道:“殿下,处处都是军中将士众目睽睽,殿下三思。”若被他人知晓前方迅速离去的人便是清川殿下,不知还会起什么波澜,轩辕夙不得不止步,沮丧道:“我又让桦祯难过了。”

    姬桦祯一出靖南军大营,暗中护卫立时迎上,姬桦祯钻入马车中,下了让人诧异的命令:“回姬城!”

    掀开中军大帐,见到洛璃站在案几下捡起被姬桦祯掷出的玉佩,轻柔抚过轩辕夙三个字手指颤抖,清澈明亮的瞳孔压下悲伤,转身看向轩辕夙:“我当是离开了。”

    洛璃身上有伤,轩辕夙哪里放心洛璃离开,收了洛璃递过来的玉佩,也知强留洛璃在此对她而言也只是无尽伤害,点头道:“我令人去准备车马,我送你回洛城。”意外听见轩辕夙相送,心尖有着淡淡喜悦,洛璃毫不犹豫道:“好。”

    姬桦祯性格强势,此刻哪有心情去往清川军中,定是立即回了姬城,轩辕夙打算送了洛璃回洛城再转道清川郡,心甘情愿在墓碑前许下誓言照顾她,爱她一生一世,此生是绝不会放开她的手了。

    护送轩辕夙离开靖南军的依旧是暗中朱雀玄武两名蓝阶高手,以及乾幽、坤琊和冬雪,马车素雅看不出端倪,如最简单的富商出行,马车内轩辕夙令人重新布置了一番,力求洛璃能坐得舒坦。

    车厢外,轩辕夙与冬雪一左一右并肩,冬雪驾车,轩辕夙浑身灵力游动吹散了身体冷寒,果不其然,收到青鸟堂来报,清川殿下的车马一路疾行正是姬城方向。

    担忧洛璃伤势,即使焦心一路上也并不赶路,不想再次扰乱洛璃心神,轩辕夙对洛璃虽关怀体贴备至,却都是与冬雪坐在马车外。

    依山而建的洛城熟悉景致出现在眼前,越是靠近洛城,隐藏在体内丹田处水灵石愈发愉悦跳跃,轩辕夙容颜上是淡淡思考,眼眸中精光闪烁。

    再次看向洛城,体内水灵石已停止跳动,与洛璃当年共度的时光印上心头鼻尖微酸,如今与洛璃已是咫尺天涯,思绪纷飞间,更多的是对洛璃的内疚,对着车厢轻声道:“洛城到了。”

    洛璃掀开车帘走出,借着轩辕夙伸来的手一跃而下,趁势揽住了轩辕夙腰身,在轩辕夙冷峻眉眼中印下一吻:“汐儿,一路平安。”

    轩辕夙温柔点头,自怀中取出象征青鸟堂的玉佩,放入洛璃掌心:“青鸟堂刺探各方情报高手云集,处决云擎苍的巷子你可记得。”

    那漫天血腥如何能忘,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轩辕夙的杀伐,只是那时不知轩辕夙的身份,见到洛璃点头,轩辕夙声音轻柔:“青鸟玉佩可号令青鸟堂中人,洛城分堂堂主莫名,你有任何棘手事,皆可去寻他。”

    任由洛璃执了手,轩辕夙反手紧握道:“洛璃,洛神剑之事我会查探,我只要你一生平安喜乐,莫要让我担心。”洛璃笑容中并无热度,失去了挚爱,哪里还能一生喜乐,温柔婉转应道:“我会平安,一丝一毫都不会让你担心,汐儿,你知我朋友不多,有空来洛城看我。”

    轩辕夙点头,厚重的城门缓缓落下,刚好跨过护城河形成一条路径,凌仟的身影飞速而至,被乾幽坤琊凌空拦下。

    再次见到月明汐,未曾想到重重护卫比往日更甚,凌仟声音爽朗间却是对轩辕夙的冷嘈热讽:“小小洛城,容不下月姑娘大驾光临。”

    洛璃声音中带着不悦打断了凌仟的话,望向轩辕夙道:“汐儿,你走吧。”轩辕夙掩去黑眸中对洛璃的不舍,看向凌仟弯腰拱手施礼道:“凌仟,终究是我负了承诺,洛璃身上有伤,就劳你多多费心,日后你若有了难处,我定鼎力相助。”

    见到凌仟冷笑还想要嘲讽轩辕夙,洛璃看了一眼凌仟隐含警告,牵着轩辕夙的手回到马车旁,伸出纤细手指弹去轩辕夙肩头雪花,便如当年城墙下那般仔细温柔,强忍住心头排山倒海袭来的疼痛,精致娴静容颜已苍白,声音依旧温柔婉转:“汐儿,离开吧。”再多相处一刻,便会多一分不舍。

    看着洛璃清澈漂亮瞳孔起了迷雾,轩辕夙转身登上马车掀开车帘入内,车中残留洛璃特有幽香,两行清泪自脸颊滑落,声音如常传出:“出发。”

    直至载着轩辕夙的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洛璃支撑不住,喉头一甜,刺眼鲜血顺着唇角落下,昏倒在凌仟怀中,此生最爱的汐儿,终归还是离我而去,与她相识相知的时光虽短,一刀一刀刻在了最柔软的心尖,自此,喜怒哀愁,再无她相伴。

    密闭的车厢被夜明珠照得如同白昼,轩辕夙冷峻眉眼上尽是泪痕,随着车轮滚滚最终干了泪痕,眼眸依旧如黑宝石般熠熠生辉,丝毫端倪不出主人曾经的悲伤。

    轩辕夙轻敲车壁,冬雪钻入车厢之中,拱手道:“主上。”轩辕夙随手拿出一方小锦凳让冬雪入座,体内暗藏的水灵石事关重大,轩辕夙守口如瓶,就连最为亲密的姬桦祯都不曾知晓半分。

    对于水灵石在洛城外突然而来的跳跃,轩辕夙并不以为只是偶然,问道冬雪:“青鸟堂中有多少蓝阶高手如今可调动?”

    似乎是察觉了轩辕夙的意图,冬雪轻轻一叹:“只有一名蓝阶高手可随时待命。”果不其然,轩辕夙点头下令:“令他藏在洛城中,再向洛城分堂加派些人手,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来报。”

    冬雪起身,拱手施礼道:“属下立即去办。”知晓冬雪定是误会她全心全意是为了洛璃,轩辕夙只得苦笑,挥手道:“立即去办吧,吩咐乾幽,急速赶往姬城。”

    低眉折腰

    一路之上昼夜不停赶路,好在随行之人修为最低也是青阶高手,除了淡淡疲倦也并未觉得劳累,冬雪声音清脆自车厢外传来:“主上,姬城已到。”

    盘腿坐在床榻上的轩辕夙,体内灵气恰好行至一周圈,睁开黑眸青光闪烁,急速的马车缓缓停下,四周的喧嚣声传入车厢,显然是在城门处排队等候入城。

    掀开车帘,离去之时尚是初冬,如今已是寒冬最末的几日,离姬桦祯越来越近,思念自心底散发,心尖暖流涌动带着忐忑不安,姬桦祯怒极离去的模样让轩辕夙心疼得无以复加,并不觉得姬桦祯会如往常一般,轻易便原谅了她,不过,那又如何,即使死缠烂打也要求得姬桦祯的原谅,姬桦祯,只能是她的女人!

    已是戌时,家家户户灶火飘香,天色渐晚,路上行人皆是神色匆匆,镇南府前已高挂了灯笼,淡淡暖光驱散夜间的冷寒,一辆马车载着厚重风雪停在镇南府前。

    纤长手指自内掀开车帘,轩辕夙一袭黑衣一跃而下,守卫在镇南府前的神将认识轩辕夙,守将统领立时上前面对轩辕夙拱手施礼道:“见过月姑娘。”立即便能见到姬桦祯,轩辕夙心尖柔软扬起笑意:“方将军多礼了,清川殿下可在府上?”

    方祁急忙回答道:“殿下在正殿款待防风公子。”笑容凝结在唇边,轩辕夙轻咳一声打破气氛沉凝,转身看向冬雪吩咐道:“一路辛苦,先去宁宅安歇,若有要事,我会捏碎玉简召唤玄武朱雀,不必担忧。”

    冬雪眨了眨眼笑容带着捉狭,声音清脆道:“主上今夜可去宁宅歇息?”轩辕夙眉头轻轻皱起,故作不满压下心虚:“莫要笑话我,说不得你们前脚刚进门,我便后脚到了。”挥了挥手打发冬雪:“快走吧。”

    冬雪面对轩辕夙拱手施礼言语含笑,用只轩辕夙能听见的声音道:“愿主上抱得美人归,主上自求多福。”

    轩辕夙自怀中取出姬桦祯的贴身玉佩容守将粗略勘验过,踏入熟悉宅院中,正厅之外寒风飘雪,正厅之中却是宛如春季般温暖和煦,姬桦祯身穿绣有精致凤凰暗纹的紫色衣袍,头戴金冠,举手投足间举手投足间是与生俱来的高贵霸气。

    继任世孙位之后添加了诸多应酬,今日不过是奉姬族王令款待防风琰,姬桦祯案几之前的佳肴未曾动过,每当思及轩辕夙,心中便是撕心裂肺般的痛,奈何身不由己,仍然抑制不住对轩辕夙的思念,每日在这煎熬中,原本不盈一握的腰身,如今越发纤细,就连精致娴静的容颜也消瘦了几分。

    任由防风琰施展浑身解数欲要搏美人一笑,姬桦祯丝毫不领情,一顿饭吃得越发沉闷,侍奉的婢女跪在案几旁添菜添酒动作极为谨慎,害怕惹恼了自清川军归来从未有过欢颜的清川殿下。

    似是心有灵犀,姬桦祯抬头,视线穿过正厅外飘飘扬扬的细雪,恰好落入轩辕夙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心中甜蜜紧随而至的却是心尖上排山倒海般的痛楚,洛璃身在轩辕夙军营中,如今想来仍然是心如刀割。

    姬桦祯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中一闪而没的痛楚,深深刺痛了轩辕夙心扉,疾步走近,蹲在姬桦祯案几前,只为与姬桦祯距离更近一些,背对防风琰,与姬桦祯对视的黑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浓浓爱意,伸手轻轻握住姬桦祯放在案几上指节分明的手掌,冰玉相击的声音极其温柔,轻轻唤道:“桦祯。”

    姬桦祯明显消瘦的容颜将轩辕夙的心扯生生疼痛,正厅中原本阵法启动而如春季般温暖,随着轩辕夙的到来带入了冷寒,让气氛沉凝,轩辕夙的手被姬桦祯愤怒甩开重重落在案几,层层菜肴晃动玉盘落地,姬桦祯声音冷寒中是沉沉怒意:“我说过,此生再也不想见到你!”

    意料之中的愤怒轩辕夙并不诧异,欲要开口,身后传来防风琰幸灾乐祸的声音:“月姑娘,桦祯妹妹并不想见到你,你就不要在此地自讨没趣。”

    轩辕夙转身看向防风琰,声音中满是敌意:“桦祯不想见我,莫非就想见了你?防风公子未免也太过自视甚高。”

    姬桦祯的声音带着寒意:“我便是喜欢与防风琰独处,与你何干,我不想再见到你,莫非是要被逐出镇南府这才甘心?”

    察觉到姬桦祯的震怒,轩辕夙露出讨好的笑容,融化了冷峻眉眼多了几分楚楚姿态,不想再惹恼姬桦祯,轩辕夙站起身来道:“既然桦祯今日不肯见我,那我明日再来,莫要饮酒了。”

    轩辕夙说完眨眼间便已走出正厅外,姬桦祯拒绝的话尚未出口便硬生生吞下,眉间紧锁秀美绝俗容颜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怒气冲冲,正厅中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防风琰再也无法强装若无其事,起身走到姬桦祯案几前,自怀中掏出金线绣边的请柬,双手递给姬桦祯,声音中满含情意绵绵:“桦祯妹妹,父王特令我亲自前来送请柬于你,神农城中,共贺父王千岁寿诞。”

    身在继任族王的世孙,姬桦祯早已得了姬族王的令,备上厚礼代姬族王前往神农城中贺防风族王寿诞趁机与神农城中的诸多势力交好。

    为表恭敬,姬桦祯起身双手接过请柬收入怀中,声音中是一如既往的冰寒:“恭敬不如从命,为免误了时辰,后日一早我便出发,神农城中再与防风兄相见。”

    客气疏离的话表达了姬桦祯的态度,防风琰装作听不懂姬桦祯的话意,笑着接口道:“桦祯妹妹若不嫌弃,不妨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后日一早,我在族王府前等候桦祯妹妹。”

    防风琰的请求合情合理,姬桦祯想要拒绝也早不到合适的借口,况且清川郡世孙出行,人马必然众多,多了防风琰一行也可视而不见,姬桦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后日辰时,在镇南府前出发。”

    得了姬桦祯的应允,防风琰欣喜若狂,对姬桦祯心悦已久,此行可谓是讨姬桦祯欢喜的天赐良机,看出姬桦祯眉眼中的不悦适时告辞。

    冬季的寒夜结了冰,便如姬桦祯此刻心情,走至正厅门扉前,任由寒风催动紫色衣袍烈烈作响,指节分明的手掌握住门框,因极其用力,纤细白皙的手掌青筋暴露,眼眸黑曜石般深邃冰冷,似乎盛有万载寒冰。

    刚至五更天,寒风在空中肆虐,镇南府中的小膳房专侍奉清川殿下的吃食,偏房是厨子居住之地,离膳房近在咫尺以备清川殿下不时之需。

    灯如豆蔻般照亮偏房,悉悉索索传来厨子起身的声音,清川殿下平日里辰时起身,需得提前一个时辰准备清川殿下吃食。

    三名厨子匆匆洗漱后推门,寒风趁机灌入,厨子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轩辕夙一袭黑衣出现在院中,将厨子们吓了一个激灵,借着手中微弱灯盏看清楚轩辕夙丝毫不逊色于清川殿下的极美容颜以及隐约高贵不凡的气度,便知轩辕夙来历非凡。

    年长的厨子面对轩辕夙心悦诚服的拱手施礼:“不知姑娘来此地,有何事吩咐?”轩辕夙将悬挂在指尖的姬桦祯贴身玉佩在厨子眼前晃过后,珍而重之收入怀中,说明来意:“殿下近日消瘦不少,我有心为殿下做早膳,有劳诸位先生教我。”

    随着墩子监厨等人陆陆续续到来,膳房中人虽多,却是安静异常,均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轩辕夙,轩辕夙本是仙姿佚貌气度非凡之人,站在膳房之中与气氛格格不入,画面说不出的违和,如此貌美的姑娘就算做出来的是毒药,也会让人甘之若饴吧。

    轩辕夙早已习惯了被众人围观神色如常,站在砧板前左手持菜刀右手按住精肉在厨子出言指导下剁精肉给姬桦祯熬糜肉粥所用,身旁砂锅沸腾,熬了一宿的鸡汤香气扑鼻。

    姬桦祯的院中站立着一排排侍奉更衣的婢女,贴身婢女凝风站在门前欲要敲门,卧房之中传来姬桦祯冰寒的声音:“更衣。”

    天色尚未大亮,正厅之中被烛火照亮如同白昼,姬桦祯一袭紫袍端坐于案几之后处理积压公文,手畔浓茶见底,眼眸中红丝可见,显然是昨夜又是一宿未眠,明日代姬族王前往神农城中,诸多紧急事务须得今日处理妥当。

    房门外传来凝风带着忐忑的声音:“殿下,早膳来了。”姬桦祯并未注意到凝风声音中的异常,手中毛笔蘸着朱砂圈圈画画,直到熟悉冷香入鼻方抬头,袖口挽起的轩辕夙端着早膳迎面而来。

    菜式与往日看似无异,仔细观察下可见糜肉粥中配料大小不一,小葱煎饼带着焦黑模样横七竖八,蒜蓉菜心透生显然差了些火候。

    只一眼便知是轩辕夙亲手所做,见到牵肠挂肚的轩辕夙,无限委屈涌上心头,神情不悦冷淡疏离,再次低下头手中朱笔挥动,将站在一旁的轩辕夙视而不见。

    言归于好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轩辕夙看清姬桦祯眼底中的浓浓疲惫以及明显消瘦不少的身姿,按住姬桦祯手中批阅的公文,心疼道:“桦祯,一切皆是我的错,要打要罚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求你吃些东西,可好?”

    灯盏下的姬桦祯依旧是不置一词,手中朱笔只是略一停顿又再次勾勾画画,被视若无睹的轩辕夙端起烫手玉碗舀起一勺粥,吹冷之后放在姬桦祯朱唇,原本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黯淡几分带着祈求道:“桦祯,那日洛璃当真是受了伤,在帐中,我与她,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已自觉略过洛璃因情动而吻她一事,姬桦祯还是因轩辕夙提起洛璃心中妒忌怒火冲天,压抑在心头数日的愤怒骤然爆发,伸手推翻了近在咫尺的玉碗,滚烫的粥翻在轩辕夙手掌中,白皙手指立时被烫得通红。

    姬桦祯深邃眼眸中闪过疼惜,烫了轩辕夙比伤在己身还要难受几分,看似再次低下头批阅公文心神却已凌乱,还是强迫自己对轩辕夙不闻不问,轩辕夙于她,如鱼与水,此生绝不容忍失去,只是那日在靖南军中的确伤了心,未曾打算如此这般便轻易原谅了她。

    看着脚下辛苦做的肉粥散了一地,轩辕夙神情中带着沮丧,看向姬桦祯的眼眸尽是关切,低声道:“桦祯,有没有烫伤你?对不起。”

    冰玉相击关切的声音字字落在心坎,姬桦祯心头怒气渐渐消散,却仍是对轩辕夙置之不理,轩辕夙沮丧道:“我第一次做菜,担心不能入口,便让厨子多做了一份,这便让婢女呈上,桦祯,莫要生气了,对不起。”

    新端来的饭菜比之轩辕夙所做好色香味俱全,清川殿下的东西即使是扔了也不允他人染指,撤下的菜肴婢女欲要拿去倒了,却被凝风拦住:“月姑娘做的东西,过了今日再扔。”

    通红的指尖触之便传来淡淡刺痛,轩辕夙黯然道:“今日若是依旧不想见我,我便明日再来,桦祯,我爱你,今生今世永不会变。”

    轩辕夙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姬桦祯手掌攥紧,强忍住心头唤住轩辕夙的冲动,看着轩辕夙挺拔秀丽的身姿消失在眼前,心中不舍愈发强烈,想要时时刻刻与轩辕夙在一起的念头折磨着心神,突然恼恨轩辕夙此刻自作多情的离开。

    唤来凝风,重新端来轩辕夙亲手做的菜肴,小葱煎饼有着淡淡糊味,蒜蓉菜心果然欠了火候,就着两样菜将手中肉粥喝了精光,侍奉姬桦祯吃食的凝风眉间俱是喜色,心中盘算明日再请月明汐下厨,却被姬桦祯看破了心思,吩咐道:“莫要将此事告诉月明汐。”

    明日即将前往神农城,姬桦祯今日很忙,一旦有些许闲暇,眼前便是轩辕夙那刻在骨中的冷峻眉眼,心里舍不得她却依旧想要冷落她些日子,今日是洛璃,明日说不得还有他人,打定主意让轩辕夙以儆效尤。

    翌日一早,镇南府前集结了千余清川军将士,重重拱卫着象征清川殿下身份尊贵无匹的五彩鸾车,姬桦祯起身更了衣,走出卧房中一眼便看见立在院前,身上沾染上风雪的轩辕夙,也不知在院中等了多久,心头满溢的甜蜜,能被她时时刻刻挂在心尖,真好。

    脸上依旧是挂着冰霜,散发的气势比雪更冷,轩辕夙见到姬桦祯立即上前嘘寒问暖:“桦祯,今日寒风愈发冷了几分,莫要冻着了,府前兵马林立,是打算前往神农城?”

    披着雪白狐裘的姬桦祯任由轩辕夙的靠近依旧是一言不发,鼻尖是轩辕夙特有的冷香萦绕,心尖越发柔软了几分,竖起的耳朵听轩辕夙低声自语道:“千岁老头子的寿诞,有什么好看的。”

    镇南府前随着姬桦祯的到来,清川军齐齐跪地气势威武,声音响彻:“末将拜见殿下!”姬桦祯声音冰寒隐含高贵:“请起,此行前往神农城,有劳诸位将士。”

    又是一阵声音响彻:“末将等誓死效忠殿下!”防风琰脸上堆满笑容上前,面对姬桦祯由衷赞叹道:“桦祯妹妹风采时时照人,我心悦之。”

    □□裸的示爱让轩辕夙恼怒,黑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忍住心头怒火不曾多语,防风琰心头冷笑,轩辕夙手持可越阶一战的神兵,上次在长生殿中将他打败,此番特意带了族中蓝阶高手同行,此刻有意激怒轩辕夙,让蓝阶高手与其对战,在姬桦祯面前打压轩辕夙的威风,以免她时时刻刻黏着姬桦祯。

    思及于此,防风琰转而看向轩辕夙,言语中有着不善与挑衅:“月姑娘,父王寿辰,未免闲杂人等打扰,唯有手持请柬者方可入内,再者,桦祯妹妹说过,不想再见到你,月姑娘谪仙之姿,做出来的事怎的如同那些地痞无赖?”

    防风琰声音毫不遮掩,响彻在镇南府前,饶是轩辕夙风度再好,此刻冷峻眉眼也是微沉,防风琰说得痛快,却忽略了姬桦祯黑眸中渐冷的眼神。

    姬桦祯治军严谨,千余将士无一发出喧哗之声,站在不远处的冬雪等三名青阶高手清清楚楚听见了防风琰辱及轩辕夙的言语,眼眸之中尽是杀意沸腾,主上身份不知比防风琰尊贵多少,岂能任由他辱没!

    轩辕夙冷笑,眼前之人定然会有一日知晓她便是靖南殿下轩辕夙,任由防风琰辱及毫不还手,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承影剑祭出携带雷霆之势,出手杀意沸腾未曾有一丝犹豫留情,最后一式绝情剑法散发出悲意,防风琰来不及躲避便已被剑气锁定,背脊生寒。

    见到少公子有危,随着防风琰同行的蓝阶高手出手了,黑衣老者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已一跃至防风琰身前,手中长刀挥舞推开防风琰,接下轩辕夙的攻击。

    手中绝情剑法绵延使出,正面硬抗蓝阶高手,电光火石间两人已在虚空中拆解了数招,轩辕夙手持神兵号称可越阶一战,眼前老者是防风族供奉,早已是蓝阶巅峰高手,轩辕夙即使有神兵在手,仅可苦苦支撑,体内灵气沸腾已是受了内伤。

    蓝阶高手出手不过是电光火石,姬桦祯威严的声音中压抑不住的颤抖:“住手!”轩辕夙与蓝阶高手及时分开,轩辕夙脚踏虚空而立气势凛然丝毫不弱于在气息上完全碾压她的蓝阶高手。

    看向防风琰,姬桦祯压下眼眸中的沉沉杀意,声音中再无一丝客气:“防风族人在我姬城肆无忌惮,是否是欺我清川郡无人?此行,不去也罢!”

    此言,代表了清川郡与防风族就此决裂,防风琰慌了神,急忙呵斥虚空中的蓝阶高手:“王叔,我不过是与月姑娘几句戏言,你怎么就对月姑娘动了手!”

    防风琰放低了姿态,面对再次站在姬桦祯身旁的轩辕夙弯腰拱手施礼:“月姑娘,此事是我不对,望月姑娘宽宏大量,不要与我计较,无论月姑娘何时来防风族,族中定让奉姑娘为上宾。”

    姬桦祯握住了轩辕夙的手再也不舍的放开,眼神传来暖意看向轩辕夙,只待轩辕夙定夺是否前往神农城,被姬桦祯的爱宠溺,轩辕夙心头泛暖,防风琰带来的不悦已是烟消云散,若是由此事引发清川郡与防风族的矛盾,对于姬桦祯而言损失太过。

    见到轩辕夙点头,姬桦祯这才看向防风琰缓缓道:“既然防风公子知错,清川郡也愿与防风族交好,出发,前往神农城!”

    姬桦祯踩着锦凳进了五彩鸾车之中,轩辕夙不曾有半分犹豫,跟随进入鸾车中,神农城对于对立的轩辕族而言危机四伏,冬雪气得跺脚,靠近鸾车外匆忙提醒道:“主上,清川殿下可是前往神农城!”

    轩辕夙自一进入鸾车中,便将姬桦祯拢在怀中不舍得放开,声音传入冬雪耳中:“只要能和桦祯在一起,龙潭虎穴皆可闯,未免突生波澜,让玄武朱雀在姬城等候,你派人去知会义母,义母会护我周全。”

    鸾车起行,轩辕夙横抱姬桦祯坐在金丝楠木树镂空的床榻,双手环住姬桦祯纤细腰身,看似便知姬桦祯消瘦了不少,此刻方知瘦了整整一圈,头抵在姬桦祯肩头,两人呼吸萦绕,暧昧气息自车厢散发开来。

    轩辕夙满是心疼内疚,两只手分别握紧了姬桦祯指节分明手掌:“桦祯,我再也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难过,我再也不想在没有你的地方生活,我爱你,自神农城之后,与我回瑶池圣地可好,让义母为你我成婚,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我也想成为你的妻子,我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听着轩辕夙坚定的言语,姬桦祯融化在轩辕夙怀中任由冷香馥郁包裹,皓腕穿过轩辕夙玉颈,探身吻上垂涎欲滴的唇瓣,吻轻柔而颤栗索取轩辕夙口中冷香,心头尽是轩辕夙沉甸甸的爱意。

    姬桦祯环紧了轩辕夙腰身,靠在轩辕夙怀中,声音清凉悦耳:“夙儿,我愿与你结发为妻,恩爱不疑!”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相缠,姬桦祯眼底的疲惫一览无余,轩辕夙横抱姬桦祯起身,将姬桦祯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掖好被子在姬桦祯光滑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我便在旁陪你,歇息一会。”

    姬桦祯双手缠上轩辕夙纤细腰身,头枕在轩辕夙修长双腿上,靠在轩辕夙怀中被馥郁冷香缠绕,心里安稳沉沉睡去。

    神农皇族

    比之轩辕城的华贵,神农城占地广阔族人群居,炎帝宫重檐屋顶金鼎朱门肃穆庄严,帝王气派昭示天下,气势恢宏让人自惭,珍稀药草栽种在朱墙中,墙外便是古树参天,炎帝亲卫神情肃穆目光如电每三步一立,手持散发寒光的长矛,腰间横跨锋利的腰刀。

    炎帝宫外,琼楼玉宇绵延一片,建造得匠心独运瑰丽精美,是神农皇族居住之地,也是神农城中戒备最为森严之处。

    防风族立族神农城千年,防风族王寿诞将至,神界之中除却黄帝统领之地,人、神两界的显贵都收到请柬,派出嫡子嫡孙带上重宝,赶赴神农城为防风族王祝寿。

    原本空旷的郊外驻扎营帐,属于不同阵营的各色旌旗飘扬,均是显贵们的护卫随从,用灵力加持过的高大城墙前车水马龙,专迎贵客的东门连日来随着日出开启,东门左右酒肆林立,视线最好的包房早已被诸大势力预定,只为第一时间掌控进城贵客名单将早已备上的厚礼送至府上。

    冷寒的冬季已过,阳光知暖照射在城头,将士们的银色铠甲映出冰冷炫目光芒,连日来贵客接踵而至,世子防风昊亲自在城门相迎,以表防风族待客赤诚之心,防风族世子防风昊气度沉稳,举手投足间带着世家公子特有的高傲。

    前方尘土飞扬旌旗招展,站在防风昊身旁眼尖的将士急忙道:“世子,是清川殿下到了!”

    五色鸾车停在城墙,姬桦祯面容秀美绝俗,额前光洁肤如凝脂,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一袭绣着凤凰暗纹的紫袍更加将姬桦祯衬托得高贵霸气。

    下了鸾车,轩辕夙亦步亦趋始终落后姬桦祯半步,虽已收敛了久居上位者的威压,身姿中依旧有着几分清冷高贵,风姿气度丝毫不弱于贵为清川殿下的姬桦祯。

    以防风昊识人之明当然不会将轩辕夙当做普通随从,防风昊向轩辕夙善意一笑,面对姬桦祯弯腰拱手施礼道:“清川殿下亲至,贺父王千岁寿诞,父王不胜欢喜,特令我代他专程恭候殿下大驾光临。”

    几语寒暄之后,再次登上鸾车进入神农城中,城中大道宽阔,能容下数辆马车并肩而行,左旁酒肆之中苏珏苏寒兄妹坐在包房之中,苏珏纤细手指握紧了手中茶盏,方才只是一眼,便能确定站在姬桦祯身旁,风姿同样卓绝的女子便是轩辕夙。

    苏珏如春山浅淡的眉眼中尽是寒冰,夙儿怎可如此大胆,姬桦祯能容她以身试险,我却是舍不得她受到丝毫伤害,苏珏手中茶盏重重落在案几上,起身欲要离开,前路却被苏寒挡住。

    苏寒邪魅明亮的双眸直视苏珏,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忧虑:“妹妹,与轩辕夙并肩而立的是清川殿下,你一直都不曾在她心上,轩辕夙便是那悬崖上的娇嫩花朵,你爱她护她站在悬崖上替她遮风避雨,悬崖如何能安立?爱她,只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忘了轩辕夙吧!”

    面对苏寒的劝解,苏珏唇角扬起冷笑,轩辕夙是这黑暗生命中心尖上唯一的柔软,为她就算万劫不复,也是甘之如饴。

    看着苏珏决然背影消失在眼前,苏寒细长明亮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轩辕夙若是死在神农城,挑动轩辕族与神农族积压千年旧怨,于我魔族乃是天赐良机,妹妹,莫要怪兄长无情!

    夕阳西下,淡淡余晖将神农城映照,离炎帝宫不远处宽巷中数座宽宅大院是神农族人居住之所,姬桦祯随行的千余将士驻扎在城外,只留百名灵力高强忠心耿耿将士一同进入神农城中。

    当年神农潆风光下嫁姬默清,炎帝陛下不舍爱女远嫁,特赐下离炎帝宫并不远的水榭香阁以备神农潆时时回神农城中小住。

    水榭香阁被神农潆命名为春晖阁,取自寸草春晖难以报答炎帝之情,九步青石阶之上朱门大开,左右门前各是一只能工巧匠精雕细琢的五色鸾鸟,双眸镶嵌指甲盖大小完整红宝石,在余晖照射下泛着柔和光芒。

    鸾鸟下站立着身穿桃红百褶裙肤如凝脂柳眉细目的姑娘,发叉上的蝴蝶翅膀有着短短的流苏添加了几分灵动。

    府外是炎帝亲自拨出的百名亲卫,在神农城中保护姬桦祯安全,载着姬桦祯的鸾车停驻在春晖阁前,炎帝亲卫均单膝下跪,声音齐整响彻天地:“末将拜见清川殿下!”

    姬桦祯相携轩辕夙下了鸾车,站在府前的红衣姑娘迎面而来,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气质温润优雅如兰。

    不过几步间便迈下青石板阶梯,笑颜盈盈看向姬桦祯道:“祯姐姐!”极少喜形于色的姬桦祯此刻唇角溢出了笑容,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中染上亲近,执起红衣姑娘的手笑着道:“雪儿。”

    姬桦祯笑着看向身侧轩辕夙,有意介绍两人相识:“汐儿,这便是我常常与你提及的表妹,神农雪儿。”

    姬桦祯年龄与神农雪儿相近,幼年常随母亲神农潆居住春晖阁,姬桦祯自幼性子便极为傲气,好友只有性子温和娴静的表妹神农雪儿。

    神农雪儿顺着姬桦祯的视线落在轩辕夙身上,眼眸中有着惊艳,却不是因轩辕夙的谪仙之姿,表姐姬桦祯气质卓绝,罕见能与姬桦祯并肩丝毫不逊色于她的女子。

    轩辕夙善意一笑,冷峻眉眼融化柔和了几分,极为令人容易起亲近之意,声音如冰玉相击般清脆:“月明汐见过八王姬!”神农雪儿急忙拱手弯腰还礼:“明汐既是祯姐姐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若不嫌弃,唤我雪儿便可。”

    站在府前短短寒暄天色已是渐晚,神农雪儿声音温柔言语含笑:“父王已在府中设宴,给祯儿姐姐洗尘,明汐一同前来府上,可好?”

    太子神农临魁特意设宴为姬桦祯洗尘,可见对这嫡亲侄女的重视,轩辕夙此行仅是陪同姬桦祯而来,并不想因身份在神农城中给姬桦祯带来麻烦,笑着摇头:“一路舟马劳顿,身子有些疲乏,便不去凑热闹了。”

    姬桦祯留下凝风,再三叮嘱过仔细照料轩辕夙,这才牵起轩辕夙的手道:“若是闷了,春晖阁中藏书万卷,琴棋书画一应俱全,我会尽快回来。”

    太子府离春晖阁并不远,走路约摸是一刻钟观景,许久未见,神农雪儿有心事与姬桦祯说起,索性弃了代步鸾车,两人并肩而行,随行侍卫被神农雪儿打发到前后约摸十步距离。

    神农雪儿吞吞吐吐却又半天说不出口,姬桦祯牵了神农雪儿的手打趣道:“莫非是雪儿有了意中人?”

    神农雪儿白皙如瓷般的肌肤染上红霞,下令让本就在十步开外的侍卫们更远一些,声音带着扭捏道:“我姊妹众多,却只与姬姐姐推心置腹。”

    顿了顿姬桦祯感受到被神农雪儿纤细的手紧握,神农雪儿温柔的声音传来:“我见到她时,喜怒哀乐随她而起,不见时,无时无刻的想她,我想,我已经爱上了她。”

    树枝招展的婆娑声自空中传来带着神农雪儿的叹息:“祯姐姐,此情却是不堪与人言,我根本不敢与她言爱。”

    姬桦祯停下的脚步看向神农雪儿,声音带着清脆:“你爱上了一名姑娘?”神农雪儿柳眉细目中扬起窘迫,直视姬桦祯黑眸,点头道:“她是铁意阁主,苏珏!”

    苏珏两个字轻轻从神农雪儿吐出,姬桦祯皱了眉头,下意识转身看向春晖阁方向:“苏珏也在神农城中?”

    察觉到自己言语中的异样,姬桦祯轻轻咳一声掠过方才问题:“情不知所起,身已不由己,只愿许她地老天荒,雪儿既喜欢她,若是能两情相悦,何必在意这世俗眼光,若不能与相爱的人在一起,再多的权利财富,此生都不会欢愉。”一番话坚定了神农雪儿对爱的勇气,亲昵挽起姬桦祯的手再次前行。

    踏进春晖阁中,迎面而来的是一处清澈小池,池中用青铜所凿欲要展翅高飞的鸾鸟,鸾鸟衔流水落下在小池中,不愧是神农潆当年花了心思打造的宅院,院中既有着锦簇佳木茏葱、奇花熌灼的花园,又有着荷池曲径,小桥流水,倒是居住的一处绝妙之地。

    花园以及两层高的主阁早已收拾得一尘不染,因有轩辕夙同行,进入春晖阁中贴身伺候的婢女均是出自镇南府,由凝风精挑细选之后与清川殿下同行。

    透过主阁最高的瞭望台远远可见炎帝宫的帝王气派,方进入瞭望台中,凝风来报:“禀月姑娘,铁意阁苏阁主在外求见。”

    站在屋檐下的苏珏在见到轩辕夙迎出那一刻浅浅笑容带着淡淡酒窝,适时掩饰住了眼眸中的爱慕,心尖上是欢欣雀跃轻声唤道:“夙儿!”

    眉目传情

    轩辕夙冷峻眉眼上的熟悉笑容恍若回到数年前的只有两人相伴的时光,苏珏心尖一暖不自觉握住了轩辕夙指尖:“应当是方到府上,还未曾用过晚膳吧?”

    意外在陌生的神农城中巧遇苏珏,轩辕夙心中自是欢喜,感受着苏珏如同长姐般的关怀,顺着柔和目光笑着点头:“还未曾用过晚膳。”

    执了轩辕夙的手,苏珏笑着邀请:“前些日子在极北之光得了一坛果酒佳酿,想着夙儿定然喜欢,便随身带在储物玉佩中,不若去我的院中,我下厨弄些小菜就着春初月光下酒,夙儿以为如何?”

    苏珏于轩辕夙而言便是亲人,未曾有丝毫犹豫笑着点头:“苏姐姐如此提议甚好,忆起与苏姐姐把酒言欢,已有三五个年头。”

    两人说走,一同上了苏珏乘坐的马车,除了铁意阁高手便是冬雪乾幽同行,随行保护轩辕夙,一路上车马缓缓而行苏珏掀开了车帘,柔柔言语中尽是相逢愉悦,看着左右宅邸不厌其烦为初次前来神农城的轩辕夙指点。

    马车轻盈绕过太子府,府前是重兵把守,正厅之中酒过三巡,神农临魁身形壮硕一双眼睛不时闪烁蓝色精光,眉毛浓黑而整齐,身穿华贵绣有五爪蟒龙的玄袍,腰间金带系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

    神农临魁与神农潆为一母同胞,自神农潆撒手人寰,对唯一侄女姬桦祯极为爱护,双手举起案几上兽衔环耳的三足酒樽,面对姬桦祯敬酒而一饮而尽,脸上扬起笑容:“畅快,祯儿性格,甚合我意。”

    神农临魁五子三女除却不在城中的长子,此刻聚在正厅中对姬桦祯举杯畅饮,神农雪儿坐在姬桦祯下首案几上,脑中尽是苏珏淡淡一笑扬起酒窝的模样,心尖上有着莫名冲动,想要立刻见到苏珏,趁着神农临魁不注意的当口悄悄溜出太子府。

    看着神农雪儿离去,姬桦祯立时起身面对神农临魁恭敬拱手施礼道:“舅父,祯儿已食足,今日初到神农城,尚有紧要事情处理,就此告退。”

    神农临魁是何等眼力,早就看出了姬桦祯心中藏事模样,当下也不多留,点头道:“既如此,我也不便强留,祯儿无事多到府上坐坐。”

    告别了神农临魁,姬桦祯尾随神农雪儿而出,唤住神农雪儿,唇角带起笑意:“雪儿是去找苏阁主?正巧,我与苏阁主是旧识,带我前往如何?”

    苏珏居住的院落处于城边,闹中取静远离喧嚣,因是苏珏一人居住院落不大,今夜有轩辕夙相伴,小小院落于苏珏所言透出温馨。

    自膳房中端出最后一碟小菜,放在盛满月光石桌上,轩辕夙含笑起身替苏珏斟酒,手指端起酒杯放在鼻尖轻嗅,浓郁果香扑鼻而来笑着道:“好酒,苏姐姐有心了。”

    石桌上俱是轩辕夙喜欢的菜色,冷峻眉眼间尽是欢快,苏珏心尖柔软几分,夙儿,愿倾我所有换你一世安稳。

    敲门声在夜里突兀响起,苏珏聪颖过人见到姬桦祯与神农雪儿相携而至时唇角扬起笑意,姬桦祯如此快便寻了来,倒是意料之中,石凳上的轩辕夙见到姬桦祯急忙起身,两步并作一步,行至门外握紧姬桦祯的手,笑容自心底发出:“桦祯来了。”

    姬桦祯的猜测毫无分差,姬桦祯越过轩辕夙肩头与苏珏对视,苏珏挪开视线淡淡一笑掩去眼眸中的失落:“八王姬与清川殿下皆是稀客,小酌几杯果酒,如何?”

    神农雪儿立时接口道:“既来之则安之,苏姐姐莫要再唤我王姬,称我为雪儿便好。”苏珏引姬桦祯入座,石桌上本是准备两人吃食,此刻便略显不足,苏珏声音柔柔:“我再去弄些小菜,失陪。”

    见到苏珏离开,神农雪儿立即尾随在苏珏身后:“苏姐姐,我帮你。”月光下只余轩辕夙与姬桦祯两人,淡淡酒气自姬桦祯身上飘来,执了姬桦祯略有些冷寒的手放入手掌,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责备:“虽已是春初,你仍旧要多穿些才是。”

    察觉到姬桦祯的不悦,轩辕夙起身站在姬桦祯身后双手穿过纤细腰身将人拢入怀中,头抵在消瘦肩头道:“桦祯,你若是不喜欢苏姐姐,那我与苏姐姐打过招呼,我们这便离去?”

    忍不住在姬桦祯脸颊上落下轻柔一吻:“莫要生闷气了。”姬桦祯心头不悦散去,轻轻一叹拉住轩辕夙欲要离开的手,微微用力让轩辕夙坐在腿上环在怀中,声音清脆带着闷闷不乐:“夙儿,我并非想要束缚你,我喜欢你在我身旁行事洒脱肆无忌惮,只是苏珏让我直觉到危险。”

    即使确定苏珏爱轩辕夙,姬桦祯也不打算说出口凭白扰了轩辕夙平静心思,指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触碰到轩辕夙方才饮过的果酒,果香浓郁顺风飘来,脚步声自不远处而来,步履沉重显然是不通灵力之人。

    轩辕夙冷峻眉眼染上绯红,轻轻挣扎欲要自姬桦祯怀里起身,哪知却被姬桦祯赌气般抱得更近,一杯果酒入了口,姬桦祯手掌轻柔扶住轩辕夙玉颈,轻轻探身唇瓣相印,口中果酒顺势渡入轩辕夙口中一滴不落。

    唇齿相缠间是姬桦祯的温柔,果酒入了腹,借着月色可见近在咫尺原本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此刻蕴满柔情,漫天星光似碎在眼眸之中引人甘愿沉沦。

    站在苏珏身后的神农雪儿看不见苏珏脸上此刻的苍白,倒是被眼前旖旎的一幕惊得手中碗筷跌落在地,在沉静黑夜发出刺耳声音打破沉默。

    姬桦祯松开锁住轩辕夙腰身的手,神色如常,轩辕夙从未与姬桦祯在旁人眼前亲昵过,从姬桦祯怀中站起耳根透红扬起淡淡羞涩。

    抵住心尖上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苍白容颜也已恢复如常,苏珏这才缓步而来,看着欲言又止的轩辕夙挤出一丝笑容,声音依旧柔柔听不出喜怒:“夙儿这便要离开了?”

    轩辕夙眉眼间的羞涩已经褪去,歉然看向苏珏点头:“倒是辜负了苏姐姐一桌好酒好菜。”方一聚便又要离,或许这便是宿命,苏珏清傲风采沾染上点点寂寥,不想让轩辕夙为了难,轻轻点头:“夙儿,神农城于你而言危机四伏,明日便离开,可好?”

    尚未等来轩辕夙的回答,却见姬桦祯执了轩辕夙的手声音冰寒道:“夙儿的命,就是我的命,我会护她周全,旁人便莫要操心了。”

    四目相视间互有敌意散发开来,看似柔弱的苏珏面对气势凛冽的姬桦祯反唇相讥:“神农城并非是姬城,夙儿在此莫于羊入虎口,单单是神农太子察觉夙儿身份,清川殿下届时当如何自处?”

    神农雪儿在旁听得云里雾里,轩辕夙也是首次见到一向温柔的苏珏针锋相对,急忙踏出一步站在姬桦祯身前,隔开了两人不善目光,声音柔软道:“苏姐姐,我不想与桦祯分开,等后日过了防风族长生辰,我与她夜离开神农城。”

    随着轩辕夙的插入僵持的气氛这才缓和,神农雪儿虽不知轩辕夙身份,你一言我一语中也猜测出轩辕夙的身份定然不同寻常不知从何劝起,只得沉默。

    姬桦祯秀美绝俗容颜上尽是恼怒,牵了轩辕夙的手转身便离开,方才还争执的院中陷入安静的诡异,苏珏收敛了所有真实情绪这才转身看向神农雪儿,声音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八王姬,我与清川殿下所言夙儿身份一事,盼你就此忘在心头,可否?”

    即使苏珏不特意叮嘱,神农雪儿也不曾想过揣测轩辕夙的身份伤害姬桦祯与苏珏真心相护之人,立时点头许下承诺:“我虽不知明汐身份究竟为何,若她在神农城中有难,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皎洁月光洒在地面,照亮了身手矫捷的黑衣人,黑衣人容颜遮在面巾中,唯有露出的一双眼眸狭长明亮,轻车熟路跃入神农临风宅院,神农临风卧房灯盏已熄灭搂着美妾欲要入睡,护卫统领的声音传入卧房之中:“禀临风王子,铁意阁,苏寒求见。”

    书房中,灯火忽明忽暗,苏寒面巾已除下,安坐在椅中手指在茶盏旁轻叩,神农临风志大才疏,待他不管不顾取了轩辕夙性命之时,便是炎黄两帝战端开启之日!

    防风族借族长寿诞为契机大肆邀请人神显贵意在交好世间一流势力,防风族府上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世子嫡孙站在府前恭迎四方来客。

    坐在正厅之中案几后的人皆是身份贵重之人,防风族长居于主位,左右两侧分别是太子神农临魁,清川殿下姬桦祯,酒杯交错间气氛活络,姬桦祯手执酒杯转动在指尖,眉头微皱,自与轩辕夙在春晖阁分离,心头便有不安起伏。

    投石问路

    春晖阁外此刻被神农临风调来的护城军团团围住,与姬桦祯的清川军剑拔弩张,神农临风站在春晖阁前,手中折扇轻摇,举手投足间意气风发。

    喧嚣传至离春晖阁不远的太子府邸,抚琴的神农雪儿立时起了身,急忙唤来侍卫令人去防风族传讯给姬桦祯,轻跃上马一行贴身侍卫跟随,朝着春晖阁方向而去。

    轩辕夙一袭黑衣在阁楼中欲要现身,却被凝风拦住,凝风跪在轩辕夙脚下声音中隐含焦急:“不能出去,月姑娘若是出了事,让殿下如何心安?”

    神农临风在长生殿中屡次被轩辕夙阻拦而空手而归,早已恨轩辕夙入骨,眼眸扫过护住春晖阁的清川军诸高手,神采飞扬朗声道:“诸位将士可知,与清川殿下同行的姑娘,便是靖南殿下轩辕夙!”

    神农临风言语含笑显然心情极好,继续大声道:“轩辕夙在春晖阁中就算插翅也难飞,诸位将士被轩辕夙蒙骗,不知者无罪,速速退开,否则按谋逆与轩辕夙一同论处!”

    隐含杀气的话却未让清川军诸高手有半分妥协,统领方祁站立在春晖阁前寸步不让:“无殿下旨意,想要在春晖阁中带走一草一木,皆是痴心妄想,末将不才,甘为殿下性命置之度外,临风王子若想进入春晖阁中,唯有从我等尸体上踏过!”

    清川军统领强硬的态度让神农临风笑容僵在脸上,冷哼道:“既如此,莫怪我无情了。”手臂高举轻轻落下,四周护城军手中剑已出鞘,冷寒刀光杀气席卷。

    一袭黑衣的轩辕夙推开朱门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冷峻眉眼中贵气凛然,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隐含睥睨,冰雪之姿一览无余,如同误入凡尘的谪仙,承影剑自手中散发出璀璨夺目紫光,杀气锁定神农临风。

    大战一触即发,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止了兵戈:“陛下口谕,传,靖南殿下觐见!”虚空之中出现两名威风凛凛的蓝阶神将,为首者扫视四周护城军:“尔等各司其职,速速退去!”

    围在春晖阁的众将士去潮水般散去,眼见唾手可得的功劳化作泡影,神农临风眼眸中有着怨毒看向轩辕夙,带着不甘退去。

    炎帝身穿玄色龙袍高坐金殿,举手投足间散发出帝王霸气,炎帝早年为天下黎明百姓尝百草登帝位之后更是爱民如子,轩辕夙面对炎帝是自内心中散发的尊崇,双膝跪下拱手施礼:“轩辕夙,拜见炎帝陛下!”

    态度是对长者的恭敬,即使面对帝王轩辕夙举止也是不卑不亢,炎帝黑眸中有着点点紫光散开,一向云淡风轻的声音中有着疑惑:“你体内,藏有水灵石?”

    轩辕夙抬首看向炎帝拱手道:“不敢隐瞒炎帝陛下,我体内的确有水灵石。”炎帝点头帝王威严自骨中散发:“孩子,起来回话。”

    轩辕夙从善如流起身,态度仍是恭谨:“轩辕夙,谢陛下于春晖阁前解围。”炎帝闻言唇角扬起笑意:“倒是有趣的孩子,阿鸢自圣地送来玉简,让朕不得伤你一根头发,如今看来,集齐五色神石,多是要仰仗你了,镇压魔族,事关天下苍生,若有必要,神农族全力相助于你。”

    事关天下安危,面对魔族之时,神农族与轩辕夙如今虽为宿敌,天下大义当前,届时炎黄两帝会放下宿怨将会是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同盟者,这也是魔族蛰伏千年却仍旧不敢搅动风云最大的原因。

    炎帝如钩般苍劲有力的手指把玩玉简:“你是阿鸢付出百年心血培养出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是青阶巅峰高手,谪仙之姿令人望尘莫及,我膝下那些与你同龄的孩子,唯有祯儿可与你并肩而论。”

    提及姬桦祯,炎帝看向轩辕夙的眼光隐含探究,话锋一转声音是特有的帝王威严摄人心魄:“祯儿可知,你的身份?”

    姬桦祯手握三十万清川军,若两人相交甚深,即使是嫡亲外孙女,炎帝也会毫不犹豫废除姬桦祯世孙之位,收去姬桦祯手中权力。

    炎帝目光锐利不放过轩辕夙的一举一动,轩辕夙手心出了汗,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无惧直视炎帝,忽展颜道:“陛下,清川殿下与我无话不谈,自是知晓我的身份。”

    帝王心术多疑,轩辕夙越是回答得爽快便愈有可能是谎言,炎帝声音传出殿外:“传清川殿下!”

    等待姬桦祯的空暇,炎帝手臂轻招,藏在轩辕夙储物玉佩中,瑶池圣母一针一线所绣护身符出现在虚空,炎帝手掌结印,繁奥印诀出现在护身符中,炎帝手臂轻挥再次进入轩辕夙随身玉佩中。

    炎帝对轩辕夙解释道:“决不能让魔族人知晓五色神石在你身上,朕在圣母所绣的护身符上刻下欺天纹,只要魔族紫阶高手未曾靠近你,决然察觉不了你体内的水灵石。”轩辕夙真心实意感激道:“轩辕夙多谢炎帝陛下相助!”

    姬桦祯来得极快,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扫过毫发无损的轩辕夙,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下,轩辕夙安然无恙便好。

    姬桦祯面对炎帝恭敬跪下,声音中带着冰寒:“姬桦祯,拜见陛下!”炎帝起身挥手道:“祯儿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自见轩辕夙无恙,两人视线再无交流,姬桦祯坦然自如的神情落入炎帝眼中,炎帝指着轩辕夙问道:“祯儿可知,这位姑娘便是靖南殿下?”

    姬桦祯眼眸中露出恍然大悟,面对炎帝再次拱手跪拜:“禀外祖父,祯儿幼时在瑶池圣地与月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再次相遇便是在姬城中,祯儿见月姑娘也是霁月高风的人物,又是出自瑶池圣地,便有意结交,的确不知月姑娘便是靖南殿下。”

    一番话将轩辕夙相识经过解释得一清二楚并言轩辕夙出自瑶池圣地一事,淡淡杀气自炎帝身上骤然而发,姬桦祯身前虚空火灵凝聚成一柄长剑,炙热温度让姬桦祯心惊胆寒,炎帝坐在宽阔龙椅上眼眸直视姬桦祯不容置疑道:“靖南军与清川军本是宿敌,祯儿,你当知晓该如何做!”

    姬桦祯握住剑柄指节分明的手掌是压抑不住的颤抖,秀美绝俗容颜此刻在火光映照下扬起苍白,缓缓闭上双眸遮住眼眸中散发的惶恐,手中长剑面对轩辕夙凌空劈下。

    感受到手中长剑在触及轩辕夙的那一刹那,破碎为灵气消散在空中,悬在半空中的心安然落下,虽已笃定炎帝心思这才敢挥剑刺向轩辕夙,衣袍依旧被冷汗湿透。

    睁开眼眸迎面可见的便是轩辕夙此刻冰冷的熟悉黑眸,刺得心口生疼,却偏偏不能让炎帝看出破绽,担心泄露此刻情绪功亏一篑,眼眸中波澜强行压下,眼眸恢复黑曜石般深邃冰冷。

    轩辕夙藏在袖口的双手握紧成拳,阵阵冰寒自骨中散发,明知姬桦祯是为了保全权利的迫不得已而为之,因心尖剧烈疼痛而让光洁额头起了汗珠,面对炎帝不再看姬桦祯一眼。

    依旧是杀伐果决的清川殿下风采,炎帝满意点头看向轩辕夙,声音已恢复柔和:“朕已让人备下车马,一路护送你至轩辕族地界,非关魔族一事,日后莫要踏入神农属地半步!”

    炎帝派出麾下蓝阶大将邱於一路保护轩辕夙南行,越过姬城直至靖南军外,自神农城出在路途上耽搁大半月时间,轩辕夙脸上再也不见笑颜,忆及当日姬桦祯不见杀气的一剑,心如刀割般疼痛。

    洛城靠山而立盛产铁矿,霹雷堂于郊外山脉中采摘铁矿送至烽火堂锻造兵刃,天色放晴阳光知暖,露天矿场小分队采摘矿石井然有序,蔺玄风恰巧踏入绿阶修为,在洛城中也能算作少年高手,夏忧有意锻炼蔺玄风,特令蔺玄风单独带领一队人马采摘最为偏僻的山脚。

    矿石在绿光闪烁中簌簌而落,灰色矿石中隐有淡淡金光闪烁,蔺玄风立时停了手,小心翼翼颁开一角看清楚露出的金光闪耀,因兴奋声音中有着嘶哑:“快去禀报城主,郊外后山发现了金矿!”

    冬去春来万物在春天复苏,瑶池圣地一片生机盎然,天梯旁缠绕的百花相继露了头,白里透红的蟠桃将手指般粗细的枝桠压弯了腰,淡淡蟠桃香味扑鼻而来。

    一袭王姬常服暗纹的轩辕夙如幼时般靠坐在桃花树下,纤细指尖是瑶池圣母雕刻的玉笛,梅花引的曲调自玉笛中响起,笛声洗净凡尘不绝如缕清脆动人,细闻却是带着苦闷,可见轩辕夙的心情便如这笛声般不悦。

    随着清欢到来打破了轩辕夙寄情一曲,两人并肩而坐,细碎阳光透过树荫落在肩头,清欢拍了拍轩辕夙肩膀:“汐儿莫要告诉我是为了洛璃烦恼?”

    听见清欢的询问透露关切,轩辕夙心头一暖,摇头苦笑道:“我与洛璃只是过往,九师姐莫要耿耿于怀,明日便是百年蟠桃宴,九师姐今日倒是闲暇。”

    清欢随手接过轩辕夙抛来的蟠桃言语中带起了笑意打趣道:“我倒是好奇,汐儿心里藏着何事,让一向坦然真诚的汐儿愁眉苦脸。”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勾出了轩辕夙心中愁思,眉头轻拧叹道:“我知晓她定然是深思熟虑将炎帝心思揣测得十拿九稳之后的举动,每每忆及依旧是痛彻心扉,她来靖南军中找我,我避开了她,白日里想她的时候,无论何时都无法让我聚精会神,夜里思她的时候,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轩辕夙的情绪让四周空气都泛起了淡淡孤寂,清欢起身将手顺势递给轩辕夙邀请道:“汐儿修为倒是精进不少,可敢与我切磋一二?”轩辕夙就着清欢递来的手起身,冷峻眉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开展颜:“九师姐莫要手下留情。”

    练武场中,轩辕夙与清欢均手持试炼用的木剑,一招一式动作极快,两人均是施展惊鸿照影腾跃间只见模糊重影。

    死生契阔

    平日里本就热闹的昆仑城随着蟠桃宴到来各族子弟云集,不宽的街道越发摩肩接踵,一辆五色鸾车在诸将士簇拥下穿过喧嚣热闹集市径直停在通往瑶池圣地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天梯之下。

    旌旗招展姬字黑底金边,指节分明手掌掀开了车帘,姬桦祯一袭紫袍金冠束发逆光而立,宛如已于阳光合为一体般刺眼,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眸子染上几分碧彩,举手投足间带着淡淡霸气高贵。

    明日上山的各方势力几乎齐聚在昆仑城中,却无一人如姬桦祯般径直前来瑶池圣地求见,站在首位的清尘面对姬桦祯拱手施礼道:“清川殿下驾到,瑶池圣地有失远迎,不知殿下今日来访圣地,所谓何事?”

    姬桦祯眼神掠过清尘落在烟波浩渺的山脉上原本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此刻溢满柔情,夙儿,我为你而来!

    失神也不过是一刹那,姬桦祯眸中带起笑意看向清尘,夙儿的师姐可不敢怠慢了,拱手弯腰还礼,原本冰寒的声音尽量柔和入耳清脆:“我为一人而来,求见圣母,烦请清尘师姐代为转达。”

    语气娴熟随轩辕夙称呼清尘为师姐,清尘听闻姬桦祯对己称呼微愣后立即神色如常,右手做出请的姿势:“清川殿下既然求见师父,随我上山吧。”

    碧游宫中雕梁画栋,瑶池圣母气质清雅高华不可直视,一双黑眸沾染了岁月如深不见底的黑潭令人不敢直视。

    姬桦祯入殿而来离圣母五步外这才止步,双膝恭敬跪下额头抵至冰冷地板后方挺直腰身拱手道:“姬桦祯拜见圣母!”

    姬桦祯身份高贵显赫哪需向圣母施此大礼,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圣母黑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开口:“清川殿下何须如此大礼,起身吧。”

    姬桦祯闻言不但未曾起身反而面对圣母再次磕头跪拜:“今日前来特向圣母讨要心头之爱,望圣母成全!”

    一袭话让瑶池圣母挑起了眉头倒是有些好奇姬桦祯所求之物,言语轻缓道:“能让你如斯诚心诚意所求,本座倒是好奇,你所求何物?”

    迎着瑶池圣母目光以及瑶池圣母身上散发的若有若无威压,姬桦祯未曾有一丝胆怯犹豫,声音清凉悦耳:“我与轩辕夙两情相悦,此生非她不嫁,非她不娶,求圣母成人之美!”

    瑶池圣母原本平放在案几上的手骤然紧握,黑眸中渗出摄人紫光,紫阶高手的威压举手投足间散发开来,冷哼一声:“两个女子,谈何嫁娶,你知晓你在说什么吗?清川殿下!”

    四周水灵随瑶池圣母的情绪而跳跃,原本春风和气的大殿陷入寒冬般冷寒,姬桦祯□□在外的手掌因寒冷立时冻得通红,圣母不语,威压却似巨石般压在心头,心口发闷喉头腥甜,血自唇角溢出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

    姬桦祯艰难抬头,光洁额头上可见汗珠滴下,每吐露一个字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声音中泛着冰寒带着不悔:“我既与夙儿相知,当一生与她相守,一世护她平安喜乐,无论繁华满地亦或褪尽风华,光景绵长,纵然成灰,我与她,相濡以沫,白头偕老,望圣母成全!”

    滴落的血染红衣襟,意识渐渐剥离心头尽是绝望,姬桦祯依旧是咬紧牙关跪在地上一声不吭,恍惚迷离间似是听见瑶池圣母轻叹,压力骤减,一道紫光从圣母指尖发出,进入姬桦祯体内游走全身。

    姬桦祯原本苍白如纸的容颜不过三个呼吸间便已恢复如常,瑶池圣母收敛了威压,案几上紧握的手也舒展开来,从最初的震惊如今心里已有了决定,看向姬桦祯的目光多了一分慈爱,缓缓开口道:“情爱是最让人身不由己的感情,即是飞蛾扑火,思之也甘之如饴。”

    如同清泉般冷冽的声音中带着惆怅,似是触动往日行事,沉浸一瞬重重叹息后,圣母情绪已恢复如常:“我近日来常常心绪不安,若是有朝一日死劫至,我虽无惧,最为割舍不下的便是夙儿,我信你能宠她一世安稳,罢了,若夙儿心悦于你,此情就算天理不容又如何,我允你们于碧游宫中成婚。”

    圣母遥指禁地方向:“夙儿半个时辰前与欢儿大战一场,沐浴更衣后在桃花林中玩耍,你带她来,我要听夙儿亲口所言,娶你!”

    正午的阳光温暖令人昏昏欲睡,轩辕夙与清欢大战一场,心中沉郁之气散去不少,躺在枝桠上阖眼昏睡。

    禁地前以碑为界,除了打理蟠桃仙树的弟子,未得圣母法旨,任何人不得踏入禁地一步,姬桦祯一袭紫袍立于碑前,恰逢清欢便在附近,听闻弟子来报,碑前有生人立足立时前来察看。

    姬桦祯一眼便认出清欢便是当年极为护短的九师姐,唇角勾勒出笑容弯腰拱手施礼:“姬桦祯见过九师姐!”

    语气是自然而然的娴熟,姬桦祯唇边溢出的笑容让本就秀美绝俗的面容绚烂了几分:“百年前的此地,我与九师姐有幸见过一面,九师姐忘记了?”

    风采夺目举止从容,即使未曾有过交集,也依旧让人过目难忘,清欢显然不解今日姬桦祯为何出现在此,言语中带着疑惑:“来者便是客,不知姑娘有何要事?若能相帮,清欢定尽力而为。”

    听闻清欢此言姬桦祯丝毫不懂客气,声音清凉悦耳:“九师姐能否允我进禁地中找寻夙儿?”

    提及轩辕夙之名,清欢眼眸中扬起防备,毫不犹豫拒绝道:“姑娘当知,此乃我圣地禁地,非圣母法旨不可入内,恕我爱莫能助。”

    清欢拒绝早已在姬桦祯预料中,笑容未减半分:“我知夙儿在禁地中,有劳师姐带话给夙儿,我在此地等她,一炷香时间若是见不到她,让她后果自负。”

    已有月余未见轩辕夙,前往靖南军中两次三番被轩辕夙躲开,思念自心底生了根,随着时间推移而疯狂生长,每吸纳一分空气,想她便刻骨一分。

    听闻姬桦祯此言,清欢微微沉吟脸色已是不善,点头道:“我既已应了你,自是将此言待到,见或不见,全凭少主意愿,告辞!”

    桃树枝桠上的轩辕夙呼吸平稳显然已浅眠,清欢被姬桦祯后果自负的话惹恼,故意掐着时辰而至,一炷香时间磨磨蹭蹭中所剩无几,在桃树下立定,轩辕夙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九师姐,又来偷闲了,小心我告诉义母去。”

    言语调笑间,轩辕夙已坐起身子靠在树干上,修长双腿在枝桠晃荡,清冷气质中多了几分洒脱不羁,看向清欢的眼眸含笑:“九师姐,上来,陪我聊聊天。”清欢捉狭一笑,手指禁地外:“禁地外有姑娘等你,托我转告,若一炷香时间若是见不到你,后果自负。”

    轩辕夙冷峻眉眼上戏谑笑容散尽:“可是姬桦祯?”清欢笑着点头:“是了,如今一炷香时间已过,在瑶池圣地中,我倒是想看她如何让汐儿后果自负。”

    随着清欢声音落下,姬桦祯清凉悦耳的声音灌满灵力随风而至,瑶池禁地中人人可闻:“轩辕夙,我姬桦祯心悦于你,若是你不想娶我,那便换我娶你,嫁给我,可好?”

    清欢捧腹大笑声音断断续续:“汐儿招女子喜欢本事,男子也当自愧不如。”轩辕夙没好气瞪了瞪清欢,脚尖轻点在原地留下残影,声音至风中传来:“此事关系重大,勒令弟子们,皆不可外传!”

    禁地前,姬桦祯秀美绝俗容颜尽是坦然之色,面对暗中打量目光举止落落大方毫无羞愧,还未提气喊第二遍,眼前一花冷香袭来,轩辕夙已出现在眼前。

    月余不见轩辕夙心中欢喜中有着哀怨,姬桦祯皓腕缠上轩辕夙玉颈,在轩辕夙唇角落下一吻,全身重量几乎挂在轩辕夙身上,轩辕夙不得不将姬桦祯横腰抱起无奈道:“你我之情,偏要圣地弟子人尽皆知。”

    在轩辕夙怀中,姬桦祯探身鼻梁靠在轩辕夙颈窝,呼吸相缠间距离极近:“是谁在我父母墓前发誓生死相随,娶我为妻,又是谁曾言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日在炎帝宫中,我已笃定祖父心思,他是决意不会伤你,若是我所料失了差池,用我的命赔你可好,黄泉路上总不会让你寂寞了。”

    巧言善辩竟然轩辕夙无言以对,经姬桦祯言来,那日反倒是她的不是,见到轩辕夙沉默,姬桦祯笑声悦耳,圣母允为她们成婚心情自然极好,顺势在轩辕夙耳垂轻咬:“夙儿,非是我贪念权位,我想在你身前为你遮风避雨,让你一世无忧,而不是在你身后任你雨打风吹。”

    悦耳声音渐渐沾染愁思诉说别离之情:“你不在我身旁时,处处沾花惹草,我恼你却舍不得不见你,你倒是好,军中几番避开我,又躲上圣地索性避而不见。”

    被姬桦祯一顿抢白连番数落,轩辕夙蹭了蹭姬桦祯鼻尖终于得了空隙开口道:“是我不该避开了你。”

    姬桦祯这才满意点头,趁势吻上轩辕夙的唇,柔软灵舌钻入口中汲取轩辕夙特有冷香,毕竟是在圣地中,姬桦祯并不敢放肆浅尝即止,从轩辕夙怀中跃下,执了轩辕夙的手笑容灿烂:“夙儿,我已求了圣母,为我们主婚。”

    缔结良缘

    瑶池圣母端坐碧游宫,靠坐朱雀椅上,手捧书卷却一行字都未入眼,殿外两人并肩而行的脚步声传来,逆光的两人沐浴在阳光中,气质均是卓绝俱是高贵不凡气势,冷峻,霸气,相互辉映,倒是天造地设一双。

    进得殿来,轩辕夙与姬桦祯并肩而跪,轩辕夙眉眼中露出笑意让圣母露出罕见笑容声音如清泉般冷冽:“圣地从未办过喜事,为了我女儿就破例办上一次,你们想何时成亲?”

    轩辕夙侧身以目光征询姬桦祯,一举一动被圣母看在眼中暗中叹了一口气,夙儿在姬桦祯面前乖巧如斯,余生怕是被姬桦祯欺压的命,姬桦祯伸手与轩辕夙十指紧扣,抬头看向圣母:“择日不如撞日,我意在今日,请圣母定夺。”

    两人身份显赫此事传出百害而无一利,不宜大肆喧哗,圣母唤来二弟子清雅令其将碧游宫用喜气洋洋的红布装饰一番,令三弟子清尘召回座下弟子,百般嘱托后才容清雅清尘离去准备一应事物。

    轩辕夙冷峻眉眼含笑,侧坐在朱雀椅,如幼时一般靠在瑶池圣母肩头撒娇道:“别家嫁女,诸多不舍,义母应得倒是干脆。”

    圣母被轩辕夙逗乐,微微侧身示意站在案几下的姬桦祯上前来,将两人纤细手指在身前重叠,笑着道:“此事仓促,让义母嫁妆都来不及备下,数百年前,机缘巧合下,我得了一对鸳鸯镯,此刻赠予你们,再合适不过。”

    一只玉盒自虚空浮现,圣母打开玉盒露出的一对玉镯,一只翠绿光滑温润,一只如冰似雪晶莹剔透,奇得不是材质本身价值连城,而是两只玉镯随着距离靠近因愉悦均会散发出与肌肤贴合温暖。

    圣母微微思量,将翠绿手镯戴到轩辕夙手腕,将冰雪手镯带至姬桦祯手腕,解释道:“夙儿性子温润,祯儿性子傲然,如此相配甚是契合。”

    瑶池圣母待轩辕夙自是极好,轩辕夙与姬桦祯分左右而坐,笑语晏晏间窗外天色渐晚,清雅与师妹们亲自动手,碧游宫白玉地板上铺满红毯,屋檐下张灯结彩,随着黑夜降临,碧游宫正殿中每三步均是燃起一根鸳鸯喜烛,轩辕夙本是师姐们最宠爱的小妹,自是尽心竭力而为,碧游宫中简单却不失隆重。

    碧游宫中喜气洋洋,轩辕夙意料之外娶了女子,圣地之人倒也洒脱不拘于凡尘,圣母座下八大弟子齐聚一堂,眉开眼笑送上最诚心诚意的祝福。

    圣母高盘发髻身穿喜色红袍朱雀腾云,端坐在朱雀椅上,身前案几已被挪开,三步阶梯下,轩辕夙与姬桦祯随清雅口令跪拜圣母,跪拜天地,跪拜彼此,三拜之后礼数方成,在诸师姐嬉闹□□饮交杯酒,烛光温暖眼眸中仅有彼此。

    大圆桌用红色锦布包裹,桌上精致玉碟重叠,玉碟中盛有晶莹剔透的梨花糕、垂涎欲滴的蜜枣、薄如蝉翼的素菜卷,师姐们亲自下厨的做出的一桌琳琅满目素食。

    酒樽中的酒是自昆仑城中寻来的上好女儿红,闹腾中时光流逝转眼已是夜深,轩辕夙架不住师姐们轮番劝酒,脸颊红霞醉意绵绵已是微醺。

    第1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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