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嫁到 作者:岁月大刀流

    第20节

    楚辞成为皇储之后,大家一度以为江南楚家要发达了,一时间巴结的人络绎不绝,仿佛把江南楚家送回了曾经的风光似的。

    可惜后来又传出,先皇过继的皇储不过就是楚家一个上不得台面,不受宠爱的子嗣罢了,好歹上了族谱,没沦落成了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之流。

    见京城那边并没有要提携江南楚家的意思,来讨好的人又渐渐散了,让人楚家震怒的就是,那些人见便宜没捞着,居然又说出江南楚家有眼无珠的话来。

    谁知道江南楚家这么寒碜人啊?把人家未来的皇帝搁在庄子里头,让不长眼的下人欺负虐待。现在好了,人家发达了,可不是要报复回来吗?江南楚家还想出头?等着报应吧!

    江南楚家一时间沦了全大楚的笑柄。

    这些年好容易渐渐平静下来了,当年那些事儿也没有人提起了,可惜皇帝又来了个退位让贤,让好不容易才清净了些的江南楚家又开始不平静起来。

    楚家主可没想到,这个让整个楚家没个安宁的罪魁祸首居然跑到他面前来了。

    楚家主的面皮有些抽搐,“原来是太上皇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楚家主皮笑肉不笑道,声音有些阴阳怪气的。

    楚辞才懒得管楚家主是不是不高兴呢,他懒洋洋的坐在了椅子上,半点没把自己当成不速之客。

    “远迎就不必了,寡人只是有事要向楚家主打听,还望楚家主能够据实相告。”楚辞假惺惺的客气了一番。

    楚家主一脸腻歪,“太上皇想知道什么,直接问老夫就是,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倒是让人误会了太上皇清誉。”

    楚辞嘴角一抽,这家伙,当真是讨厌的很。

    “寡人就是想知道,寡人的父母到底是谁。”楚辞懒得和楚家主东拉西扯,直奔主题了。

    楚家主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楚辞知道,他在楚家族谱上是记在了楚家一个死去了多年的弟弟名下的,据说还是遗腹子,他娘生了他就死了。

    楚辞对这个说法很是怀疑,因为当年嘴碎的下人偷偷嚼舌头被他听到过,大家都传其实他是楚家主的私生子,只是为了面子,这才将他放在了楚家主那个死了的弟弟身上。

    楚辞来之前,那个孤独死去的孩子也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把楚家主当亲爹,甚至还偷偷摸摸偷跑出庄子,在大街上一等就是一天,就想要见一见他“爹”。

    可惜爹没有见到,反而被捉他回去的下人一顿毒打,饿了好几天的肚子。

    那孩子盼啊盼,就盼着他“爹”能够记起他来,把他接回大院子里,给他好多好多饭吃,给他好多好多新衣服穿。

    可惜,他连到死都没有见过他“爹”一面,连他“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唯一的一次,还是楚家主带着儿女去去踏青,在那个庄子上住了一晚,那孩子偷偷爬趴在墙角上,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背影。仅此而已。

    他甚至从垫脚的破椅子上摔了下去,膝盖磕破了皮,肿了好几天。就连他明明已经一瘸一拐站不稳了,庄子上下人的小孩子还是会从墙外面朝他扔石头,吐口水。不该他干的活,他还是得干。

    也是那小孩死了一回以后,这才没人敢使唤他干活了,毕竟他挂着楚姓,上了族谱,人死了下人们也麻烦。楚辞来了以后,才能过上清净的日子,并且悄悄摸摸把自己给养活了。没饿死,没冻死,没累死,也没被人打死。

    楚辞见楚家主神色变换,也不催促,耐心的等待起来。

    他伸出一只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声又一声并不吵杂的声音,却仿佛敲打在楚家主的心坎上一样。

    半晌,楚家主颓然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老夫大概已经知道太上皇的来意了。”

    楚辞点点头,没有接话,只是敲击声又重了些。

    “其实老夫也不知道。”楚家主开口了。

    楚辞一愣,随即脸色就不好看了,“楚家主,寡人深更半夜到你这里来,可不是想听这个的。”

    楚家主苦笑,“既然太上皇这么问了,老夫又为何要骗你?”

    他苦恼的摇摇头,“当年你是被家父接近楚家的,家父抱你回来的时候,亲自为你上了族谱。”

    楚家主神色有些奇异,“我们都很吃惊,甚至激烈的反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安在楚家?”

    “可惜当时家父铁了心要这样做,反对也没用。而且他一再强调,你就是楚家的孩子,而且只能是楚家的孩子。”

    楚家主复杂的看了一眼楚辞,“当年老夫不明白家父的意思,还和他闹了一顿脾气,现在想来,也许是家父是知道一些什么吧。”

    楚辞心中一沉,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居然是被老家主抱回来的。

    “家父已经去世了好多年了,当年知道内情的人,不是年纪过大随家父一起去了,就是被家父打发走了,渺无音讯。”楚家主摇摇头,“太上皇想要知道什么,老夫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楚辞听得沉默,他对这个结果根本没办法接受。

    “难道老家主生前没有留下过什么话?”楚辞不死心。

    楚家主摇摇头,“什么也没有。”

    第六十二章 好冷,好冷。

    楚辞失望而去。

    慕睿看出楚辞心情不好,也不敢打扰他,只在楚辞身后唉声叹气。

    楚辞站在湖边小亭里,手里捏着一支柳枝,柳叶已经被他磨成了碎泥,洁白的手指晕染成了碧色。

    他不过就是想要知道上辈子所不知道的真相罢了,他竟然到今天才知道,他上一世简直活得一塌糊涂。

    楚辞忍不住苦笑,他以为他自己已经可以足够豁达,可惜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似乎成了提线木偶,一举一动仿佛被操控,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太憋屈了。

    他是真的想要弄清楚一切,而不是像上一世一般,到死的时候都是稀里糊涂的。

    “你为什么在这里?”小湖里有很多游人乘着小船游水,楚辞听见这怪异的声调,转头一看,居然是那个波斯女子阿扎娜。

    楚辞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他附近多了一条小船。

    阿扎娜站在船头,气鼓鼓的看着楚辞。

    “喂,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吗?和你天天腻在一起的男人呢?”阿扎娜晃了晃脑袋,满头的珠宝叮当作响。

    他知道波斯的宝石漂亮又好看,这少女也不必戴这么多出来吧?不重吗?没看见那划船的船夫眼珠子都直了?

    楚辞摇摇头,也许在世人眼中阿扎娜最多是任性了一些,人还是很可爱的,不过楚辞最怕麻烦,对这样的女子一向是敬谢不敏的。

    他转身要走,阿扎娜看出楚辞的企图,气得直跺脚,“喂!你这家伙站住,你想去哪儿?回来!”

    “这位小姐,别,别。”小船剧烈的摇晃起来,船夫吓得赶紧大叫,开玩笑,他们这种小船,怎么经得起这位大小姐这般的折腾啊!

    “都是你这家伙!要不是你,律哥哥办完事儿早该就走了,都是你,害得我在这里多留了这么多天!”阿扎娜气愤的大叫,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嫉妒。律哥哥实在是太在意这家伙了,这让她心里产生了一些危机感。律哥哥,可是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过,甚至为此还改变了当初制定好的计划。

    楚辞本来不想理会,最后还是站住了脚,“你律哥哥想要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和你这位大小姐应该没关系吧?”

    阿扎娜气得够呛,“律哥哥是我的,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我看你就是中原人嘴里说的男狐狸精,把律哥哥都迷昏了头!”

    楚辞差点喷出一口血来,这姑娘明白狐狸精的意思吗?

    被阿扎娜胡搅蛮缠一通,楚辞原本烦闷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他看着阿扎娜气呼呼的脸,突然勾唇一笑。

    “你这是嫉妒了呗。”楚辞悠哉悠哉道,虽然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让楚辞挺汗颜,不过这小姑娘实在是脾气太大了,该好好教训教训。

    “你说,你律哥哥被我迷昏了头,你是不是想迷昏他,结果又做不到啊?”

    “你,你!”阿扎娜指着楚辞,气得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楚辞坏坏一笑,“你看啊,你和你律哥哥该是处在一起好多年了吧。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多年你都没有能迷晕他,我这个才出现几天的人就让他昏了头,是不是说明你的魅力不够啊?”

    “你,你,混蛋!”阿扎娜要被楚辞气哭了。

    楚辞摸着下巴,放肆的上下扫视小姑娘。这小姑娘大概也就十六七岁,发育得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个子有些过高,身材却干瘪了些。

    阿扎娜被楚辞肆无忌惮的视线看得脸颊泛红,“看什么看?小心本姑娘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楚辞轻哼一声,撇开了头,“有什么好看的,倚红楼的姑娘比你有看头多了。”

    “混蛋!”阿扎娜已经要被楚辞气疯了,倚红楼是什么地方?那是江南最出名的烟花之地!

    楚辞神清气爽,背着手,脚步轻快的走了。

    影一默默的从草丛里面钻出来,看了看楚辞,又看了看还在跳脚破口大骂的阿扎娜,他木着一张脸,单手一翻,一颗石子儿出现在手心里。

    影一曲指一弹,石子儿“嗖”的一声激射而出,“啪”的一声打在了已经摇晃得十分剧烈的船沿上。

    “啊啊!”随着凄厉的尖叫声,紧接着着就是一声噗通落水声,影一满意的点点头,拍拍手离开了。只是他脸上神色十分怪异,若是被兄弟们瞧见了,非得被老大这模样吓着不可。

    慕睿见楚辞心情好了些,总算是放了心。

    不过为了让楚辞更加开心一些,慕睿决定带着楚辞又去见见世面。

    小县城是待不下去了,还是府城热闹一些。

    楚辞站在甲板上,被这热闹的淮河之上给震感了。

    “怎么样?这里好吧?”慕睿心中得意,楚家那个小县城有什么好的,可怜阿辞先是被拘在了一个小角落,后来又被拘在了皇宫,连世面都没见过。

    楚辞还不知道他被慕睿同情了。

    这淮河上画舫十分之多,到了夜里,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各种色美人妖娆多姿,简直就是温柔乡,英雄冢。

    慕睿瞧着一艘最华丽的花舫,伸长了脖子。

    他们来得正巧,正是七月初七乞巧节。

    这也是每年一度的花魁大赛的日子,淮河上头热闹的要命。

    到了今天,各色美人云集淮河,各个青楼楚馆往往要带着各自的花魁娘子,来这里争奇斗艳,一决高下。也是各色想要偷香窃玉的公子哥,或是名士,或是纨绔,还期盼着能在这里上演一出才子佳人的佳话。

    被禁锢在家里的小姐们也能出门拜拜月老,偷偷许愿一桩好姻缘。

    当然,蠢蠢欲动,不甘心整日里对着已经看腻歪了的妻妾的大人物们也悄悄来了。

    楚辞还当真没有参与过这样的热闹,京城的宴会也是不少的,端午节的时候赛龙舟,还不是挺喜庆的吗?

    不过却怎么也没有这里放肆。

    楚辞亲眼见着那些挂了牌的画舫,想要点人的船上挂出了相应的灯笼,挂牌的画舫就会放下香舟,将姑娘们送过去。

    这是光明正大的皮肉交易,楚辞惊叹。虽然打着是唱曲儿的名头,但是姑娘们上了船,还不是客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交易是人家私底下定好的。甚至楚辞还看见了许多美貌的少年,皆是一身轻薄纱衣,涂脂抹粉,往来调笑。

    陆陆续续听到各种箜篌琴音,清丽歌喉,楚辞却渐渐失去了兴趣。

    “主子,您不喜欢吗?”杨柳凑到楚辞身边,神色有些不自在。

    他不是很喜欢这里,曾经他也是那些戏子中的一个,只是他很幸运,在陷得更深之前被楚辞拉上来了。

    楚辞随意点点头,“犬将军怎么样了?”

    犬将军到了这里,就开始不停的打喷嚏,它不喜欢这些刺鼻的味道。在众人鼻中芬芳的脂粉味道却让犬将军恨不得一点闻不到。

    “已经给它喂了些药,用汗巾子遮住了鼻子,到甲板下边睡觉去了。”

    “没事就好。”犬将军没有大碍,楚辞就放了心。

    其实楚辞也不太喜欢这些味道,所以他已经尽量将他们的船搁在了船只比较稀疏的地方了。

    慕睿还在可怜巴巴的张望,直到那画舫淹没在了船堆里,这才收回了脖子。

    “阿辞,你得懂得生活啊,人不能这么无趣的。”慕睿虽然因为他爹的缘故对身边的女子极为厌恶,不过只要不是围在他身边,他也还是十分欣赏这样的美丽的楚辞嘴角一勾,突然笑嘻嘻道,“阿睿,你说,若是那卫家大小姐知道你竟然跑来看花魁娘子了,她会有什么反应?”

    “什,什么什么反应?”慕睿得意的神色一僵,甩甩袖子,“我在这里看花魁,和那疯婆娘又有什么关系?”

    “这样吗?”楚辞挑眉,“既然如此,那咱们下次也叫卫参将一起来吧。”

    慕睿跳脚,“阿辞,我看这就算了吧?卫大人那么忙,我们怎么能让他分心!”开玩笑,若是卫参将知道了,那身为卫参将的妹妹,那岂不是……

    “哦?”楚辞故意拉长了调子,看着慕睿僵硬的神色,心里笑开了花,“那好,我们先点一个姑娘过来给咱们唱唱小曲儿,过后再去和卫参将说说,看看他有没有兴趣一起来。”

    “阿辞!”慕睿都要哭了,不带这么玩儿人的!

    楚辞还想再逗弄逗弄慕睿,他们的船身却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楚辞身躯不稳,赶紧扶住了护栏。

    “阿辞!”慕睿突然惊恐的大叫一声,楚辞就发现慕睿离他越来越远了。

    “主子!”杨柳拼命想要靠过来,朝楚辞伸出一只手。

    “砰!”一声巨大的声响,楚辞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他看见慕睿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对他说着什么,只是他脸色实在是难看,楚辞连笑一笑,让他放心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后他只觉得透心凉,整个身子就滚进了冰冷的江水里。

    楚辞虚弱的挣扎了一下,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水不停的从他嘴巴里,鼻子里灌进去。

    楚辞突然害怕起来,他使劲捂住嘴巴,又好像回到了当初他刚刚来到这具身体的时候,那时候,也是铺天盖地的水,好冷,好冷。

    第六十三章 楚轩还是知道了。

    “阿娘,这个大哥哥什么时候能醒啊?”

    “阿娘,大哥哥长得真好看,我可不可以摸摸他?”

    楚辞迷迷糊糊听见一个稚嫩的童声在他耳边说话,可是他偏偏觉得身体重若千斤,连动弹一下都不行。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只带着暖气儿似的小手小心翼翼落在了他的脸上。

    似乎是怕弄痛了他,小手十分轻柔,而且很快就收了回去。

    “东娃子,别乱摸,摸坏了咋整啊?”楚辞又听见一串凌乱的脚步声,一个女声就大声的呵斥。

    “阿娘。”

    “回头阿娘给你煮鸡蛋吃,里面那个可是咱下蛋的老母鸡,不准胡乱去碰。”妇人一把抓住了东娃子的手,伸着脑袋去看土炕上的人,发现人依旧好好的在睡觉,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娘,大哥哥是人,不是老母鸡。”东娃子眼巴巴的瞧着炕上的人,小脸上满是纠结。

    “娘说是就是。”妇人拉着东娃子往外走,“你爹要回来了,让他再去村头把老黄头请过来看看,这老母鸡可不能有闪失了。”

    东娃子还在纠结老母鸡和人的区别,已经被他娘给拉走了。

    楚辞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老母鸡了。

    轻轻动了动手指,楚辞这才发现他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没有。

    楚辞强撑着想要坐起来,挣扎了几下,出了一身的汗,却只能张开口,使劲儿的喘气儿。

    身上又痒又疼,楚辞这才发现他只穿了一身麻布衣裳,粗糙的衣理磨得他浑身又痒又疼,那衣服还明显大了很多。

    这是什么地方?楚辞不敢再动,直勾勾的盯着房梁,还有那上面陈旧的茅草。一股子霉烂的气味儿直往他鼻孔里头钻,楚辞好悬没有被熏晕过去。

    等他好容易适应了一些,已经头晕眼花,大汗淋漓了。他到底在什么地方?慕睿呢?杨柳哪里去了?

    楚辞头疼得厉害,他倒是记得自己落了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楚辞微微一转头,正好就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对上了。

    “阿,阿娘,大哥哥醒啦,大哥哥醒啦!”楚辞就看见那黑黑瘦瘦的小男孩兴奋至极的冲了出去。

    “老黄头,这,这人没事儿吧?”楚辞静静的躺在炕上,一个胡子花白,衣着邋遢的老头子正像模像样的给他把脉。

    “吵什么吵什么?没看见老夫正忙着吗?”邋遢老头一声呵斥,妇人就不敢说话了。这老黄头是他们村唯一一个有几手医术的人,在村子里威望还挺高,请他来看一次病,还花了她十个鸡蛋呢。想到这里,妇人有些心疼。不过想到当初得到的承诺,妇人也就渐渐松开了眉头。

    “黄爷爷,大哥哥怎么样了?”东娃子也问。

    这回老头儿倒是没呵斥什么,只是捋了捋胡子,“没啥事儿,乌婶子,你把你家那只老母鸡和老夫给的药一起给他炖上了,保管过两天就活蹦乱跳的。”

    妇人一听这话,就心疼得皱眉,那可是老母鸡啊!他们这一大家子统共才只有那么两只下蛋的鸡。

    “怎么,你不愿意?”老头子挑眉,“既然你不愿意,那老夫我还给他治什么治?直接给他收尸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些天拿了人家的东西去当铺里,老夫还不信了,那些东西连一只老母鸡都换不回来?”

    妇人一听,面上就露出点慌张来。

    老头又哼了一声,背起他破破烂烂的药箱子就要走,妇人赶紧追过去,“我给他炖,我给他炖还不成吗?老黄头,你别走,你走了让我们可咋整啊!”

    老头又得意的走了回来,直冲楚辞挤眼睛。

    “我这还没有拿到好处呢,就得先杀鸡……”妇人嘀嘀咕咕走了出去。

    “东娃子,快去帮你娘杀鸡去。”老头又对小娃娃讲。

    “哎!”东娃子麻溜的爬下了炕,追着他娘跑出去了。

    房里只剩下了邋遢老头和楚辞,楚辞瞪着那老头,就想张口。

    “……”楚辞动了动嘴,却发现他根本发不出声音了。

    “……”楚辞伸手捂住了嘴巴,露出点难以置信,和些微的慌张来。

    老头正等着楚辞的感谢呢,谁知道一句话没听见,垂眸就看见楚辞惊慌的神色。

    “你这是说不出话来了?”老头皱眉。

    楚辞赶紧点头,他急得不行,若是以后都说不出话来,他可不就是成了哑巴吗?

    老头又仔仔细细把楚辞打量了一遍,有点犹豫,“应该只是暂时性的,过几天就好了。”

    楚辞喉咙疼得厉害,也只能安慰自己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会好。

    他还想问问老头他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谁知道那老头居然背起破箱子就溜了,搞得楚辞郁闷不以。

    不过还好那叫东娃子的小男孩又给他端了水过来,楚辞虽然说不了话,可惜耐不住小孩子藏不住话,竹筒倒豆子一般就把楚辞想知道的全部告诉他了。

    楚辞是在水里被这东娃子的阿爹一渔网给捞上来的。

    这里是个小渔村,整个村子才一百来户人家,世代以出海打鱼为生。

    东娃子的爹就是这个村有名的渔夫,要不然也打不上来楚辞。

    渔没捞到,捞上来一个人,东娃子的爹吓坏了,好在当时楚辞身子还是热的,还能喘气儿,这才没把他给又扔回水里。

    本来渔夫们还挺发愁的,毕竟他们村子穷,楚辞只看衣饰,也不像是寻常人家,不是他们村子能留得下的。

    不过马上就有人提议,这人看起来家世肯定不一般,成了他的救命恩人,那以后岂不是也能沾沾光?于是楚辞就被当成了未来能下蛋的老母鸡,也许应该是下金蛋的老母鸡给送到东娃子家来了。

    不过楚辞当时的情况实在是不好,到了东娃子家就开始发烧了,他们就请了黄老头来给他看病。

    楚辞从东娃子的话里才听出来,尽管东娃子一再强调黄老头是神医,但是他当真只是一个只会几个把式,完全不及格的赤脚郎中。楚辞有点庆幸,他居然没有被半吊子的赤脚郎中给治死了,也是他命大。不过他也没有被淹死,那才是真正的命大了。

    “大哥哥,你真的能给我们好多好多老母鸡吗?”东娃子捧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楚辞。

    楚辞笑着点点头。

    “你真的是哑巴吗?”

    这回楚辞就使劲儿摇头了。

    “大哥哥你是从外边儿来的,外面是什么样的……”东娃子有问不完的话。

    楚辞应付了一会儿东娃子,就累得不行了。听东娃子说他断断续续足足烧了半个月,期间他阿娘几度差点以为他救不活了,要不是为了不让前面投进去的鸡蛋打了水漂,才硬生生忍着没把楚辞扔出去。

    楚辞虽然感激,又有点心酸,原来他还是比老母鸡和鸡蛋值钱的。

    不过他还是觉得,如果他真的不能给乌婶子还上鸡,他就得被活啃了,毕竟,乌婶子熬的老母鸡汤味道真的很不错。

    “东娃子,你大哥哥怎么样了?”噔噔噔几个剧烈的脚步声,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汉子就进了屋。

    楚辞就看见了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大恩不言谢,来日定有厚报。”楚辞在心理说着,朝汉子真心一拜。

    那粗犷汉子一见这么白生生的俏郎君给他行礼,马上就不好意思了,搓着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又知道楚辞还不能说话,更加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了。

    “一点都不好!”忍不住扔了手里正在缝补的衣裳,“他不能开口说话,我们哪里能找得到他的家里人?难不成要一直吃喝在咱们家里吗?”

    汉子被自家婆娘一骂,就有些讪讪的。

    楚辞就微笑着看着乌婶子。

    乌婶子被楚辞一瞧,心里就有些发慌,毕竟就算楚辞现在连炕都下不了,还不能说话,甚至只穿着她那死鬼的旧衣裳,人还是那么好看,那么有气质。

    “哼,一个两个都忒能吃了。”乌婶子就慌慌张张去了厨房。

    楚辞心中得意,乌婶子虽然嘴上话说得难听,却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老是抱怨着,却没短楚辞一点吃喝。

    楚辞能好得这么快,和乌婶子的照料半点少不了关系。

    他现在只盼着身体能够快些好了,然后弄清楚他到底沦落到哪里来了。他得要赶紧回去,慕睿该担心惨了。

    楚辞心中有些发紧,当时就算他没注意到,但是能在他船上动手脚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可惜到底是谁他也不知道。

    楚辞心里清楚着,他现在怕是一点都不安全了,他们以为他死了才好,就怕那些人不见尸体誓不罢休。那楚辞贸然跑出去,可就是把脖子往人家刀子低下伸了。

    可惜楚辞心中再着急也没办法,他敢肯定,一旦他冒了头,那救了楚辞的这个小村子,怕是也危险了,他必须要足够小心,他不能连累了这个淳朴的小村子。

    远在江南,不止慕睿要急疯了,好长时间没有收到楚辞那边的消息,早就心中不安的楚轩,秘密消息这才杉杉来迟。

    哪怕慕睿已经尽力遮掩,楚辞的事情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动荡不安,楚轩还是知道了。

    第六十四章 “皇上!”

    “还是没找到人?”慕睿通红着眼睛,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上眼睛了。

    慕睿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楚辞从他面前,眼睁睁的跌落水中的画面。

    “可恶!”慕睿的拳头重重捶在身边的树干上,“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他,哪怕是……”慕睿嘴唇颤抖着,后面的话根本说不下去了。

    “慕少爷放心,我们是不会放弃的。”影一静静的看着慕睿,楚辞早就发过话,一旦他出了意外,他们就全全听从慕睿的指挥。

    慕睿看着影一身上还来不及拆下的绷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影一依旧木着一张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有多么的懊恼,这次是他失职了,竟然没有察觉到周围的船只有恙,虽然他已经将偷袭他们的死士杀光,可是那些人的目的也达到了。楚辞落水,生死不明。

    “等陛下找到了,卑职字会向陛下请罪。”影一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淮河下游,沿着下游一带已经被他们搜了一遍,若不是顾及着不能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他们非得将所有地方刮一个底朝天不可。

    “慕少爷,您休息一会儿吧。”杨柳的脸上残留着憔悴,可是他已经不哭了。

    “这些天你也没能好好休息,回去休息一下吧。”慕睿看了看杨柳,杨柳是楚辞的身边人,楚辞没有回来之前,他得替他照顾他。

    杨柳摇摇头,“我还是想去帮忙找找主子。”他已经不是弱不经风的小戏子了,他想要帮上忙。

    “慕少爷!”一个手下慌慌张张来报,“慕少爷,福喜公公说,说有人要见太上皇。”

    “什么?”慕睿和杨柳神色一变。

    把所有袭击他们的死士杀了以后,没有人知道这次袭击的结果,楚辞这件事也根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江南总督也只是知道太上皇打这里游玩,遭了刺客,好在身边人给力,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江南总督还狠很松了一口气儿,要是太上皇真在他的地盘出了事,他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谁知道太上皇会突然来这里啊遇刺的事瞒不了,但是楚辞的事不能瞒也必须瞒!

    这些天,为了应付前来打听消息的人,福喜和慕睿一概以太上皇旧疾复发,不宜客的理由打发了。杨柳这些日子穿上了楚辞的衣服,躺在了厚厚帷幕遮住的大床上,应付掉了一波又一波打探情况的人。

    本来已经安静下来了,大家也都认为太上皇果然是身子娇嫩,吓一吓就病了。可是现在又来了人,而且很明显,居然连福喜公公也拦不住,还派了人来通知他们,显然是那人不一般。

    杨柳和慕睿对视一眼,杨柳揉了揉眼睛,转身就跑进了厢房,慕睿则飞快往外面跑去。

    “陛下,老奴都说了,太上皇还病着呢,想必您也不想太上皇有什么事吧?”福喜的声音有些无奈。

    慕睿刚刚要踏进房间的脚步一顿。

    “混账!”楚轩要气疯了,手都在哆嗦,“朕要见辞辞,你这老奴才也想拦着朕吗?”

    “不是奴才要拦着您,是太上皇当真不方便。”福喜额头上满是冷汗,这小祖宗怎么来这儿了啊?尽添乱!

    饶是福喜公公八面玲珑,此时也大感吃不消了。太上皇生死不明,小皇帝又闹翻天,一瞬间,福喜只觉得天旋地转。

    “要不,要不老怒领您去太上皇榻边瞧瞧,您别打扰了太上皇,成不?”

    “狗奴才!你还想骗我!”楚轩终于爆发了,这一路疯狂的赶路,整日里的提心吊胆,楚轩早就已经接近了奔溃的边缘,现在连这个老奴才也要骗他。辞辞,辞辞……

    “喜公公,告诉陛下实话吧。”慕睿终于走了进来,深神色复杂的看着楚轩,原来这小子居然就是小皇帝,原来如此。

    “慕少爷……”福喜看了看慕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萎靡了。

    楚轩拿通红的眼珠子等着慕睿。

    慕睿倒也不怕他,“皇上,您来这里,朝堂上还安稳吗?”楚辞最在意的就是大楚,若是楚轩因为他而害得大楚动了根本,楚辞一定不会原谅他。

    楚轩本已经通红的眼珠子变得血红,仿佛困兽一般,“朕当然知道,朕来这里之前,早就已经做好了安排。”就算他心急如焚,受尽了煎熬,还是咬着牙将京城那边的事情安排好了。

    哪怕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辞辞身边,他还是要先做好那些事。现在左相右相处理朝政,而太傅负责监国,小皇帝,却因为忧心太上皇的病,跑到江南驿馆给太上皇侍疾去了。

    “人人只会认为朕有孝心。”楚轩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些话来。

    “找到凶手了吗?”楚轩寒声问。

    慕睿摇摇头,“我们的人全力在寻找阿辞,根本脱不开身去调查凶手,而且那些刺客都是死士,根本留不下活口,也没有任何线索。”

    “辞辞……”楚轩站立不稳,“辞辞还没有找到吗?”

    慕睿看着几乎要晕倒的小皇帝,心里也很难受,“我们会找到他的。”

    “慕少爷,我们又在淮河下游发现了几具尸体。”就在气氛异常沉重的时候,前一批出去搜寻的手下回来了。

    “皇上……”慕睿看了看楚轩,他不知道小皇帝能不能接受,但是这样的事他已经经历过好几回,总得要亲自过去看看的。

    “朕,朕也要去。”楚轩说完这句话,几乎是下一秒就跌坐在了地上,“朕必须去。”

    慕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慕少爷,就在前面了。”手下将他们带到了江边一处浅滩。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捞到了不下百具尸体。从淮河上游冲下来的尸体,基本都会在这里被发现。

    慕睿看着远处被白布遮掩的尸体,又看看仿佛失了魂的小皇帝,转头对手下道,“我们过去。”

    慕睿刚一抬步,楚轩已经跌跌撞撞冲了过去。

    “不会是辞辞的,不会,不会……”楚轩一边念叨着,一边绝望的掀开了遮盖尸体的布。

    “不是辞辞。”楚轩看着那具被水泡得肿胀不堪,面目全非的尸体,脚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慕睿跟着狠狠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剩下的尸体,心又提了起来。

    楚轩喘息了很久,又颤抖着手去掀开其余的白布。

    “辞辞不在这里……”

    慕睿摇摇晃晃走到了楚轩身边,却蓦然发现,小皇帝居然已经满脸的泪痕。

    “阿辞会没事的。”慕睿反复告诉自己。

    楚轩突然站起身来,狠狠擦了一把脸,沉声道,“下游都找过了?”

    “没错。”慕睿见小皇帝面无表情,仿佛刚刚哭泣的人不是他,心里一突。

    “全部?”

    “再往下去,可就是入海了……”慕睿话没有说完,他们都对答案心知肚明。一旦入了海,别说人了,怕是尸首都找不回来。不管是慕睿还是楚轩,他们都拼了命的告诉自己,结对,绝对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朕会安排更多的亲信过来,你帮朕挡着,别让那些人知道朕不在驿馆。”楚轩说完,根本不让慕睿有反驳的机会,“让辞辞的人都暂时听朕的调遣,朕不希望发生什么意外。”

    慕睿根本反对不了,只能苦笑。

    可惜,就算楚轩已经是皇帝,他还是掌握不了命运。

    日子一天一天流逝,希望越来越渺茫,楚轩从一开始的冷静,到越来越焦躁,越来越不安,整个人都疯魔了。

    没有尸首,也没有听说谁从江中救起了人,慕睿都要绝望了。

    他不得不相信,楚辞是真的没了,再怎么自欺欺人,楚辞生还的可能性也太小了。

    慕睿的手下,和楚轩新带来的人,都开始吃不消了,甚至开始有了损耗。有人体力不支,不小心跌进水里淹死了。

    慕睿终于下令,大部队撤回来,休整过后,再扩大陆地上的搜索的地盘,将重点放在楚辞被人救起这个可能性,不愿意再靠近水了。

    这一日,慕睿带着楚轩,乘着已经修好的船,来到了楚辞最初消失的地方。

    水面上空荡荡的,除了他们自己的船,别的船一艘也没有了。

    看不见当初热热闹闹的场面,今年的花魁大赛也无疾而终。江南总督早就已经戒严了这一片水域,立下了重誓要将太上皇遇刺这件事查个清楚。可惜到现在一丝进展也无。

    楚轩看着茫茫水面,眸子里全是迷茫。

    他突然不知道,老天爷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难道就为了再一次让他痛失所爱吗?他已经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在给了他机会以后,还要这么残忍的剥夺他的希望?

    他已经承受不起了,他受不了,受不了了。

    楚轩死死盯着滔滔江水,眸子猩红。

    “皇上。”慕睿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凉,只是他只来得及抬起手臂。

    “噗通”一声,那个小小的身影就从他眼前消失了,他连一丝衣角也抓不住。

    江面上泛起点点涟漪,却马上就消失不见。

    “皇上!”慕睿陡然失色。

    第六十五章 “哥哥,我家又捡到小母鸡啦!”

    “大哥哥,今天也教我识字吧。”东娃子颤颤巍巍的抱着一块木板,木板上面铺了一层沙子。放下木板,他举着一根树枝,期待的看着楚辞。

    楚辞朝东娃子招招手,东娃子就笑呵呵的扑到了楚辞身边。

    “今天爹带回来了好大一条鱼。”东娃子用树枝在沙子上歪歪扭扭的画了一条线,“一条鱼就是一。”

    楚辞温和的看着东娃子,接过他手中的树枝,在东娃子的“一”旁边画了一条小鱼,写了一个“鱼”字。

    “这是鱼?”东娃子眼睛闪亮亮的看着楚辞的字和画。

    楚辞点点头,摸了摸他的脑袋。

    东娃子就开心的笑了,“我今天要学五到九了,大哥哥,我把前面的数字都数给你听。”

    楚辞又点点头。

    “一,二,三……”稚嫩的童音从一间破旧的茅屋里响起。

    围着灶台煮鱼汤的乌婶子,看了看那间房门,嘴角微微一翘,剁鱼的手更加卖力了。

    她要把楚辞养得胖胖的,以后他才能更好的拉拔她的儿子。

    乌婶子心中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她的祖父是渔夫,她的亲爹是渔夫,她的丈夫还是渔夫。她不想她的儿子也走上了这条老路,这条路实在是太苦了。

    她希望她的儿子能够走出去,楚辞就是她的希望。

    “读累了吧?来喝点鱼汤。”乌婶子将炖得奶白的鱼汤端进了屋内,笑呵呵的看着楚辞和东娃子。

    自从楚辞开始教东娃子识字以后,乌婶子就看楚辞更加顺眼了。哪怕楚辞依旧半死不活,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伺候着,她还是甘之如霖,甚至还更加卖力,生怕楚辞那虚弱的小身板儿熬不过去咽了气儿。

    “阿娘。”东娃子抬头看了乌婶子一眼,又继续埋头和手指较劲儿。

    楚辞却笑嘻嘻的看着乌婶子,有模有样给乌婶子拱手。

    这后生不但不惹人嫌,还招人喜欢。乌婶子将鱼汤搁在了炕桌上,“汤冷了就不好喝了,再搁一会儿,要记得喝。”说完她就转身出去了,并且小心翼翼的掩盖上了门。

    乌婶子脚步轻快的走向厨房,她还得替她男人准备干粮。

    “孩他娘。”破旧的篱笆突然被推开了,乌大叔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背上还扛着一个东西。

    乌婶子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孩他爹,你不是打鱼去了吗?这个时候回来是要干嘛?”她男人不去打鱼,他们哪里来的钱买粮买药?

    “嘘,孩他娘,先不说这个。”乌大叔立刻就关上了自家破旧的篱笆,还警惕的朝外面看了看。

    “这是咋了?”乌婶子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也跟着紧张起来。

    “咱到后边柴火垛那边说话。”乌大叔扛着东西,赶紧往后面走。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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