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13节

    “噗嗤,你为他赔罪?呵呵,这真是我听过的最有趣的话了。”

    安王突然笑出了声,笑的唇齿掀开,笑的恣意魅惑,他的容貌完全承袭了楚贵妃,是几个皇子中容貌最好的,却也因太过肖似女人,而被不少人诟病,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容貌,是真的好。

    “真的是很有趣。”

    安王伸手,却是保养的如同青葱一般的指尖,探到了秦莫言的眼角处:“五皇弟,想来这就是你从浮洲带过来的那个小东西?本王真的是很好奇,他有哪里那么得五皇弟的喜爱,居然向本王赔罪低头,为了一个杂种,真是好奇极了。”

    “三皇兄慎言!”

    秦莫言还没有怎么样,毕竟他听多了更加带有侮辱性质的话,安王只要不是针对秦落笙,对着他,他根本便当做没有听到,毫无感觉,倒是秦落笙,先变了脸色,眸子中,是一份凛冽与警告。

    “莫言与我有缘,这次又拼死护卫于本王,本王甚为喜爱之,回宫之后,会请求父皇为莫言封赏的。”

    安王因为秦落笙那凛冽的目光和话语,而微微一顿,那一瞬间,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威胁,下一刻,被冒犯的不虞,让他心火上升,再也顾不得一开始的那些打算,猛地用鞭子挑起了秦莫言的下颔:“皇弟说有缘便是有缘?这个小东西今日本王觉得和自己也有缘的和,不如把他割爱给皇兄如何?”

    “本王用,十个精锐侍卫和你换如何?”

    安王带来的那些侍卫,默默后退一步,安王又在作死惹事了。

    “不好。”

    秦落笙的神色丝毫不变,却是坚定的拒绝,他将秦莫言往自己的身边轻轻一拉,闪过了安王那奢华的马鞭,还有年轻男人那蠢蠢欲动的指尖,秦落笙斜睨着面上现出不虞之色的安王:“他是我的人,而我不想要割爱。”

    “五皇弟,本王刚刚说的话,你不会忘记了吧?现在这里可全是本王的人,而皇弟你可是势单力薄,而且,本王的性子,有时候连自己也控制不住呢。”

    安王唇角的笑,变得危险,而他的话,有时候,不管多离谱,有时候,他是真的会不计较代价给实现的。

    “弟弟没有忘记。”

    秦落笙没有忌惮害怕,而是镇定的笑。

    秦落笙那丝毫没有慌张忌惮的笑意,让安王不虞,他冷了艳丽的眉眼:“你以为我不敢?”

    他的眼中,隐隐有杀机流转。

    “这世间,想来没有什么三皇兄不敢为之事,只是”

    秦落笙遥望向了安王这一行人马过来的方向:“三皇兄不是说有人意图陷害皇兄刺杀弟弟吗?”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疾驰而来,比起安王这一队人马刚刚的到来,蹄声更加有力而迅捷。

    第三十七章 傅兰承

    “臣参见安王殿下,庆王殿下。”

    一行骑士宛若一人般,在一声停的命令中,齐齐勒停了马匹,身不动,腿不晃,烈烈狂风拂过整齐的队伍,却只是增了一份飒爽,比起安王方才带来的训练有素的侍卫骑兵,这一行,才是真正的百战精锐之师。

    单独出列行礼的人一袭玄色盔甲,头上红缨迎风招展,一张英武的容颜上,满是肃色,正是御前统领傅兰承,只听命于皇帝的大统领。

    安王面色猛地阴鸷了一瞬,下一刻,笑的又是春花绚烂:“傅统领来的好及时。”

    安王伸手,状似亲近地拍了拍秦落笙的肩膀:“怪不得皇弟这么镇定,本王都忘记了,皇弟可是父皇的掌中宝,眼中珠,看看,这才失踪了一晚上,连傅大统领都出现了,真的是让本王好生羡慕呢。”

    “三皇兄不用羡慕,如果皇兄也跟着弟弟一般遭遇这么一场刺杀,想来傅统领,也会来寻你的。”

    秦落笙没有避开安王的动作,他看起来毫无防备,反而是他身边的秦莫言,紧张地盯视着安王的手,担心极了。

    秦落笙的手轻轻地捏了捏握在掌心中的手,是让秦莫言不需要担心的意思,虽然他这位安皇兄看起来很疯,后来做出的事情更是不能够用正常人的标准衡量的怪异,但是,安王也只是人,他也有害怕忌惮的,而让他害怕的,正是他们的父皇。

    秦落笙突然想到了几年后那一道突然出现的遗旨,望着面前还处在人生最得意时期的安王,谁能够想到他最后会落到那样一个下场,即使是皇子龙孙,也只不过是至高王权下无力反抗的牺牲品罢了,自己呢?最后又会落得怎样一个下场,秦落笙微微闪了闪神。

    却也只是一闪神罢了,前世的记忆从来只是记忆,从他重生开始,很多事情的发展便已经开始了新的道路,若是真的完全按照前世记忆去活着,那么,秦落笙才是真的蠢人。

    “弟弟多谢兄长此次前来寻人,回去后,定然会向父皇禀报的,刺杀一事,疑点重重,三皇兄一贯为人磊落,绝对不会与贼人同流合污。”

    安王脸上重新露出惬意的笑:“五皇弟有心了,既然傅大统领来了,本王也不在这里碍事了,本王先行走了。”

    傅兰承是皇帝最信任的大统领,有他在身边,安王便是真的有些什么心思,终究也压了下去。

    傅兰承一直沉默着,在旁边看这一出兄友弟恭,皇室中这样的场景见的太多,表面越是兄友弟恭的,背后越有可能捅刀子,安王这样将自己的一些不好的心思表现出来大半的,反而是皇室中的异类。

    “庆王殿下,皇上吩咐属下找到你之后,立马带你前去觐见。”

    安王一走,傅兰承面上到是多了点暖意,毕竟,在皇帝身边越是亲近的人,其实越是明了秦落笙远远不同于其他皇子的地位,在帝王心中的地位。

    秦落笙脸上的笑也真实多了,皇帝身边的人,自来待他多有亲近,他自然也不会疏远。

    只是:“莫言为了救本王,受了不轻的伤,恐怕不能行马。”

    “王爷放心,属下留两个人在这里,他们会好好安置这位小兄弟的。”

    傅兰承自然看到了秦落笙方才一直握着秦莫言的手,对秦莫言,他也有所耳闻,想了想,点了两个人出列,对着他们吩咐了一声。

    秦落笙其实有些不放心将秦莫言单独留下,只是,傅兰承的意思很明显了,皇帝确实急着见他,没奈何,对着秦莫言道了一声:“不准乱来,他们会保护你,随后我们就能够见到,知道吗?”

    “嗯。”

    秦莫言这一次,没有执拗,而是乖乖听话,反倒是让秦落笙颇为诧异。

    不过,秦莫言愿意听话,他自然也是高兴的:“好孩子。”

    秦落笙在秦莫言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两把,转身便走。

    秦莫言看着秦落笙翻身上马,一声令下,众人簇拥着秦落笙,向着京城的方向而去,那相对于周围所有的人来说,未曾长成的身影,却显得意外的挺拔坚定,秦莫言眼中,隐晦的情绪莫名闪动。

    一路上傅兰承简单地和秦落笙说了些他被刺杀这一夜一早上间发生的事情,秦落笙才知道,安王所说的,刺杀被安在他身上的事情,只是京中隐隐的传言,最后从刺客那里得到的证据,却是与西边的异族有关。

    秦落笙心底凛然,若是说他一开始心里还有些怀疑太子出手,现在却是有些摸不清楚究竟是哪个出的手了,太子的话,他安排人刺杀自己,再顺手陷害安王,那几乎就不用怀疑了,没有第二个人得宜最大,除了太子之外。

    但是现在,事情扯到异族那里,便有些扑朔迷离了,究竟还有谁,在杀了他之后,得益最大?

    秦落笙根本便不相信什么是异族过来的人刺杀自己的,他脑子里迅速将自己的几个兄弟全都想了一遍。

    “王爷不必忧心,陛下心中还是关心王爷的,已经责令此事彻查,只要有任何线索,一定会尽快将幕后主使者揪出的。”

    也许是看到秦落笙微微簇紧的眉,傅兰承笑着说了一句,他的话,很多时候,代表的便是景元帝的话。

    秦落笙一怔,望着傅兰承难得的笑脸,簇紧的眉,也舒展了开来,是呀,不管是谁,现在只要父皇还在,便都需要顾忌小心,比起他,那幕后之人现在估计才是真的寝食难安也说不定。

    更何况,他现在一点都不是孤军奋战,想到秦莫言,想到男孩还稍显瘦小,却努力保护在他身边的倔强样子,心底那种种的焦躁难安,全数消抹了去。

    比起前世,他现在拥有的,真的是多了太多太多,前世还能够撑到三朝帝王,做到位极人臣的摄政王之位,这一世,怎么会还不如前世呢。

    “多谢傅统领。”

    对傅兰承的好意,秦落笙感激。

    一路将秦落笙护送回宫,还没有先行禀报,福公公福泰的圆脸便笑成了一朵菊花,迎了上来:“哎哟,庆王爷,小祖宗,看到你平安回来了,老奴这心里呀,终于安定了。”

    福公公手中的拂尘都跟着微微翘起的指尖抖动,脸上全是兴奋。

    “劳福公公挂心了。”

    秦落笙笑道。

    “老奴哪里算是挂心,真正担心小主子的,还是陛下呢,从昨日里出事,陛下呀,就一直忧心,昨日晚膳和今日早食都未曾用过多少。”

    秦落笙心底有些感动,这皇宫中,现如今,唯一让他还能够感受到一份纯粹关怀的亲人,也只剩下了景元帝了。

    “是本王不孝,让父皇挂心,福公公在父皇身边一定要多多注意,不要让父皇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伤了自己的身子。”

    秦落笙这几句话,全然出自真心,福公公望见对方眼中的真情,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哎,都是老奴自己啰嗦,忘了正事,刚刚一听到小主子回来了,陛下可是准备了一大桌的膳食呢,小主子快跟着老奴过去吧,小主子只要安好,便是对陛下最大的报偿了。”

    像是福公公所说的,秦落笙刚刚进了皇帝的寝宫,便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十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相对于皇帝素来俭省一顿只上五六个菜,这真的算是格外不同了,最重要的,还是这些菜每一样,都是秦落笙爱吃的。

    看着皇帝那只即使努力保养,还是显出了苍老干瘦的手亲自舀起一勺清汤,小心地盛进白瓷碗中,望着那乳白色透着浓香的汤水,一瞬间,秦落笙的眼角微微酸涩。

    “是你最喜欢的白玉翡翠汤,专门让尚膳间小于子熬的,朕记得,你呀,小时候就喜欢他亲手做出来的那个味儿。”

    没有询问出事前后的经过,没有试探他对此事的看法,景元帝只是用一种慈爱的光芒,望着秦落笙,亲手,为他盛上一碗秦落笙最爱的汤。

    “小心烫。”

    看秦落笙接过碗便要往嘴里喝,景元帝阻止道,秦落笙已经快手快脚地将汤水喝了进去。

    “很好喝。”

    有些烫,却将昨日今日积累在身体中所有的寒凉,都驱散了去。

    “小时候开始,比起乳娘的奶水,你便更喜欢喝这个,那时候可是愁坏了人。”

    看秦落笙没有被烫到,景元帝唇边染了一丝怀念的笑意。

    秦落笙迫不及待地又咽下了一大口乳白色的汤水,望着景元帝,眸底有些湿:“儿子让父皇担心了。”

    “呵呵,说什么话呢,父皇担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如此自然而然,如此地理所当然,仿佛对秦落笙不同于其他皇子的关心在乎,真的只是应该。

    前世,秦落笙觉得是应该的,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是皇帝和皇后的小儿子,是得到所有人赞誉喜爱的庆王,只是,当今世重来,他明白了很多,没有谁必须喜欢谁,没有谁,必须关怀谁,即便那是血脉至亲,偏偏,景元帝对他,信任之极,也关怀之极。

    第三十八章 关怀

    秦落笙看到了景元帝眼底下的一丝倦怠,想到福公公说的昨日晚膳和今日早膳对方都没有用多少,便觉得心里揪的慌,突然间,便发现自己不是一个好儿子,起码,比起景元帝待自己的情分,这个儿子,回报的太少,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父皇,其实你不应对儿子那么好的。”

    “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景元帝的眉头一皱,脸上现出了威严凌厉的色彩,这一刻,他不再只是一个关心儿子的老人,更加是这一个诺大帝国的掌权者,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死的至尊。

    “没”

    秦落笙下意识地否认,方才的那些认知,让他改变了一直以来倚靠着景元帝的想法,他不想要再让这个关心自己的老人,为他付出更多他回报不了的关心。

    “笙儿你是朕的儿子,朕是你的父亲,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你有什么委屈,父皇,都会为你担着。”

    手中的筷子轻轻放到桌上,景元帝像是宣告什么一般,郑重地说道。

    秦落笙一时无话。

    “好了,别光顾着说话了,这一桌子菜,全都是你喜欢的,等到放凉了便不好吃了。”

    景元帝重新拿起面前的象牙色筷子,夹起面前的菜,起身放入了秦落笙的碗中。

    “你呀,在父皇心中,还是个孩子呢,作为孩子,只要好好地健康无忧的长大,便是对朕最大的报偿了。”

    这顿只有父子二人的膳食,用了很长的时间,直到用完了膳,景元帝也没有询问过秦落笙一句关于刺杀的事情,就像是他自己所说的,只要秦落笙健康无忧地长大,便是他最大的希望了,其他的事情,不论是谁下的手,敢于对秦落笙使出刺杀的手段,景元帝并不打算放过,而这其中,牵涉到的某些人,他不想要秦落笙知道,那涉及到一个隐瞒了太多年的真相,既然以前为了孩子好,做出了那样的决定,那么,在那个人太过分之前,他也不愿意让孩子心中,母亲的形象,轰然倒塌。

    “待会儿让小福子送你回自己的宫殿,你殿里的人朕让小福子好好拣选了一番,有些人伺候的不经心,会送到其他地方,朕重新给你安排了几个人,都是知礼的。”

    景元帝在桌上剩下的膳食都一一撤下之后,对着秦落笙道。

    显然,景元帝的意思是一切都交给他,不让秦落笙再牵扯进这些麻烦的意思,在皇帝的心中,面前的小儿子,不论长大了多少,都还只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罢了。

    话已经说道这个地步,秦落笙明了景元帝的好意,他现在便应该退走了,只是,望着景元帝眉心习惯皱起而形成的重重纹路:“父皇,儿臣已经长大了,儿臣也想要为您分忧。”

    他踟蹰了一下,还是将自己想要出宫建府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行。”

    出乎意料,却又有些应该的,景元帝直接出口拒绝,他望着秦落笙那张还太过年少的容颜,眉眼间满是严肃:“你现在还小,多在宫中陪着朕两年如何?”

    方才拒绝的那么坚决,此时说出口的话却是以着劝说的方式,温情的很。

    “父皇,儿臣现在已经十五岁了,在这个年纪,早便已经出宫建府多年了,儿臣也想要努力长大,成为一个让父皇母后骄傲的皇子。”

    “你一直都是朕最骄傲的儿子。”

    景元帝这句话出口,理所当然,秦落笙在他心中,一直都是远远不同于其他几个皇子的存在:“还有,你母后在凤仪宫专心礼佛,她喜欢清净,无事你便不要去打扰她。”

    一方面为了秦落笙口中想要孝顺自己的话而欣慰,另一方面,对着秦落笙将自己与皇后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景元帝又觉得有些不虞。

    以前还能够忍受,秦落笙不知道真相,他孝顺皇后也是应该的,反正只是口头孝顺,皇后也不能够出凤仪宫的大门,不怕皇后借着这个孩子的感情做些什么,但是,现在不同了。

    若不是秦落笙这一次遇到刺杀,景元帝也不会想到要去全面彻查,这一查,却是查到了秦落笙身边不少人的猫腻,尤其是先前一个很是得宠,后来被秦落笙赶走的毓秀,居然是皇后派出的,一直以为,这么多年了,皇后一直都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也做的很好的景元帝,心中对对方起了怀疑。

    作为皇帝,以前是没有察觉,而当他察觉了一些什么,并且想要放手去查的时候,很少有他查不到的事情,毓秀并不是第一个被皇后通过各种手段送到秦落笙身边的人,只是,毓秀曾经是最成功的一个,成功的在秦落笙心里进驻了一个位置,一个让秦落笙对她暗自许以王妃之位的位子,这是景元帝万万不会容许的。

    不是因为毓秀的身份配不上秦落笙,而是毓秀的心思,毓秀背后人莫测的心思,他不会容许任何人在他活着的时候,伤害秦落笙一丝一毫。

    至于他死了的话,景元帝望着秦落笙未曾完全长开的少年身姿,宛若一株修竹一般,正处在冉冉上升的时期,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他选择的那个人,真的会代替他,守护着秦落笙吗?

    秦落笙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什么,那一次,廖清泉告诉他的话,那所谓的真相,再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廖清泉说太子不是母后亲生,可是,廖清泉那样的人说的话只能够信任一半,另外一半,必定掺杂了很多水分,这个皇宫中的秘密太多,而景元帝在他面前流露的对皇后的防备,甚至是告诫他远离皇后,这样的话语,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出,太子可以不是皇后亲生,他呢?

    秦落笙想到了皇后一直以来的深居简出,对他的少有过问,以前觉得是皇后真的本性喜欢清静,情感淡漠,而现在,外在的深居简出,也许内里藏着的,便是一份不得不。

    有一瞬间,望着景元帝慈爱的眉眼,秦落笙差点脱口而出,问出这么一句话,他究竟,是什么?

    只是,在问题出口前的一瞬间,秦落笙咽下了这句疑问,他想到的事情太过重大,也太过荒谬,即使是面对景元帝,他也下意识有些戒备。

    “父皇,您最近有让御医按时调理身子吗?”

    将一开始想要说的话,自然而然转变成了这句关心,也是真的关心:“父皇若是真的关心儿臣的话,便应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儿臣现在还年少,不论是在宫中还是出府,儿臣最终能够倚靠的,只有父皇了。”少年的话,让脸色有些阴冷的景元帝收敛了冷气,露出了笑容:“好,好,笙儿你放心,父皇一定会好好珍重自己的,没有看到笙儿快快乐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的那一日,父皇是绝对不会被任何人事物击倒的。”

    那一刻,望着眉眼间清澈温雅的少年,透过那相似的五官与气质,景元帝望见的,是多少年前,那个微笑着自分花拂柳处走来的女子,那个聪慧温婉,却又时而狡黠的女子,那个将他的心彻底占据,却在最美好的年华,为了他而毅然赴死的女子。

    “靖,抱歉,不能够一直陪着你了。”

    “笙儿,是我连累了他,我的身世已经被发觉了,笙儿,他们不会容许笙儿的存在的,若是,若是可以的话,帮笙儿寻一户富足和乐的普通人家,让他逃过这皇权风雨可好?”

    “好!”

    慧儿,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会让我们的儿子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那么,不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做到这一点的,只是,我们的儿子,本应该是拥有最尊贵血脉的孩子,我负了你的所托,却还是要让他一世尊荣,不论是任何人,都不可以让我们的孩儿卑微。

    秦落笙已经离开了,景元帝站在书桌前,望着桌上那一副已经有些发黄发旧,却依旧没有损坏一丝一毫的展开的画卷,望着那温婉含情,默默含笑的女子,手指凌空拂过对方的唇角,那一抹将他的心完全虏获的笑容:“多少年了?”

    福公公在旁边望着景元帝沉默的背影,躬身从阴影中出来:“启禀陛下,庆王殿下现在年十五,已是十五载春秋了。”

    “十五年了吗?”

    景元帝惆怅地念叨着这个数字,一滴浑浊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慧儿已经离开十五年了呀。”

    “想想,真的是太过漫长,若不是这卷画像,朕也许都快忘了慧儿的样子了。你说,慧儿会不会怪朕这么久都没有去陪她?”

    这一刻,景元帝身上的气息颓废而苍老,他早已经没有了十五年前那霸道凌厉的性子,这十五年,他活着,却彷如行尸走肉。

    “慧姑娘最大的心愿,便是陛下您和庆王殿下一世安好。”

    福公公面上也现出恻色,为了景元帝此时的伤痛,他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将这句话,重重说了出来。

    第三十九章 隐秘

    “是呀,她最想的,是我们的儿子好好的,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只是,现在偏偏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对着笙儿直接出手了。”

    一开始还低沉的声音,后面乍然像是风雷初绽一般,显出赫赫声威,显出无边怒意,景元帝猛地挥袖,转身:“拟旨,皇后为朕与大庆祈福,潜心礼佛多年,其心意朕深有所感”

    在凤仪宫大肆扩建佛堂,铸造金身,凤仪宫众人令其与皇后一起潜心礼佛,福公公听着这一道冠冕堂皇的旨意,最后只总结出一件事情,皇帝对皇后极其不满。

    “陛下,凤仪宫闭宫,那太子那里”

    福公公最是了解景元帝的心思,虽然感叹了一番皇后惹了事,却不会为她求情,反是太子,和皇后是天然的盟友,他小心提醒。

    “朕以前觉得笙儿只要尊贵却没有负累的活着便好,皇帝这个位置,虽然是天下至尊,却也担负了太多的不得已与责任,朕不忍心让他和朕一般,到最后,为了这个位置,连心爱的人,都要亲眼看着其赴死。”

    景元帝眉眼低垂,眼底下方满满的阴影:“只是,朕现在还活着,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把主意打到了笙儿的头上,小福子,你说,太子真的会像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会一直维护保护笙儿吗?”

    “太子毕竟和庆王殿下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

    福公公没有正面回应景元帝的问题,反是如此道。

    “是呀,一母所出。”

    景元帝冷笑一声,在一母所出这四个字上咀嚼了一番,他和福公公甚至是那个凤仪宫中常年被迫礼佛的女人都知道,这一母所出四个字,含了多大的水分。

    “只希望,太子不要让朕失望。”

    最后,景元帝如此道,眼底身处,是属于上位者生杀决断的冷冽。

    福公公将自己的脑袋垂的更低,仿佛没有看到那一瞬间,帝王对自己的另一个亲生儿子,对一国储君露出的杀机。

    ——

    凤仪宫中,在听到皇帝身边最亲近的福总管宣读的圣旨之后,皇后一直平静无波甚至是没有感彩的容颜,在那一瞬间,微微扭曲。

    “臣妾领旨谢恩。”

    皇后起身的时候,身子微微晃动,若不是身边的嬷嬷及时搀扶住的话,恐怕要摔倒在当场。“陛下另外有口谕给娘娘,想要问娘娘讨个人。”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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