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节
[足球]King Of Europe 作者:白墨楼
第5节
广场下面聚集示威的汉诺威96球迷还没有离开，仿佛铁了心和他们杠上了，一定要个波尔图人出面。但是波尔图似乎也没有兴趣打理他们，任由那群球迷动作，爱唱唱，爱叫叫，爱抗议，爱示威都由着他们，仿佛根本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塞巴斯蒂安有些摸不清楚教练们的想法，一般来说现在都是尽量将事态给压下来，但是看现在波尔图的态度，倒有些纵容那些球迷，根本不管他们，任由他们煽风点火。
这样奇怪的态度，很值得思考啊……
先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很快，事情升级了。
大批大批的记者开始出现在广场周围，他们抄起话筒还有摄像机，向着聚集的球迷进行采访。塞巴斯蒂安打开电视，调到了当地的频道，但是并没有看到现场直播的报道。
或许……是动作还没有跟上。
但是，就任由这么发展下去，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
记者们手里那支笔的威力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可以口灿莲花，也可以颠倒黑白，只要将事情因果小小的倒转，或许是掩盖其中某一点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东西，或许是报道的时候调整两件事的顺序，那么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他们被坑的还不够多吗？
如果扳不回来，有的波尔图喝一壶的！
塞巴斯蒂安冷静地盯着下面，观察事态的发展。汉诺威96的极端球迷嚣张到了这个地步，他想看看记者们还会采访出来些什么玩意儿！
听不清楚下面在说什么，但是记者们奋力在汉诺威球迷群体里向前挤，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头儿——就是那个身材魁梧一脸狰狞好似人猿泰山一样的球迷！
记者很激动，那个球迷显然也很激动，两个人一拍即合。就看到记者站正身体，对着摄像机露出一个笑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将话筒递给了那个球迷。
德科用遥控板换了一个台。
电视里突然出现了熟悉的场景，不同的是，他们现在从窗子里看到的是俯视角度，然而在电视屏幕里，却是近距离的采访。
对鼻孔、粗气、黑毛没有兴趣的塞巴斯蒂安退了一步，让那个凶神恶煞的大汉退出自己的视线。
电视里传来他粗哑的声音：“我们认为他们应该道歉！道歉！波尔图必须向我们道歉！我们是汉诺威96最忠诚的球迷，不容许任何人来挑战我们的尊严……但是波尔图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们的底线！他们虽然是球员，但是我们——汉诺威球迷也不会怕他们！我们所做的所有一切都为了汉诺威，维护她是每一个球迷的责任……我们义不容辞！”
“……他们不该挑战汉诺威的尊严，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来羞辱我们……我们为了荣耀和尊严而战斗，任何人都不能够将我们击垮，任何人都不能玷污汉诺威的荣誉……我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极端球迷果然是最不可理喻的群体……波尔图怎么去侮辱汉诺威了？
塞巴斯蒂安完全以一个听笑话的姿态来听电视里的采访，反正这个球迷除了身上发达的肌肉，估计脑子里也没有什么货了。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果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激怒我们将会得到难以想象的后果……”
就在那一刻，电视屏幕里，德科看到那个令人厌恶的指控者在做了一番慷慨——但毫无营养——的演讲后，不经意间抬起了头，然后，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瞪大了眼。
卑鄙的指控者在很多人的不解里将头转回镜头前，露出一个恶意的、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洋洋得意的笑容。
——即使让他看上去更加令人作呕。
“……还有波尔图的那个绿眼睛小白脸，令人恶心的娘娘腔。”
☆、第18章 treble·17
窗边立着的少年一言不发。
他安静地立在窗边，仿佛是在看酒店下、广场上拙劣的表演，又仿佛目光已经飘到了遥不可及的天边去。
德科欲言又止。
然而电视屏幕上，那个大放厥词的人还在继续：“……我猜他一定是一只黄皮猴子，哈哈哈哈哈！”
“啪！！！”
一声惊响，电视顿时没有了声音，屏幕上一片漆黑。
塞巴斯蒂安离开了窗边，遥遥地将眼神递过去，对上德科略带担心的面容，心里微暖。
他笑了一笑，对着自己的队友，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安德森，怎么不看了？这么精彩的节目……”
然而他的队友却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隐隐担心的、又带了一点儿愤怒的目光看过来，仿佛兄长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将力量传递给他。
担忧的，是被歧视了的他自己。
愤怒的，是那个大放厥词的人。
“……不听他多发些神经真是可惜。”
德科摇了摇头，直接将遥控板扔到了床下。
于是塞巴斯蒂安也没有再说话。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队友们对自己很好，很多年轻球员要经历的老队员的刁钻与磨难并没有被施加到他的身上。诚然是因为他自己有那么几分实力，但是塞巴斯蒂安从来都不曾忘记，队友们给予过他的帮助。
接纳、宽容、信任，在他展现了自己的实力——更多的是潜力后，逐渐在一线队站稳了脚跟。
他们逐渐熟悉起来，然后渐渐的，成为了波尔图里密不可分的部分。每一名球员，都成为了其他球员的后盾。
就比如说现在。
少年眼里的翠绿浓烈了几分，几乎要凝成初秋森林中的苍碧，折射的，是冷冽且肃杀的色彩。
他很讨厌类似于“娘娘腔”、“小白脸”这样的称呼。
没有男孩会喜欢被人用女性化的词语形容，何况这两个词里，几乎是满的要溢出来的恶意。塞巴斯蒂安因为自己偏向于清秀柔和的容貌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头，在球场上，出色的容貌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加分——反倒是从各方面上的减分，他的努力、他的成绩，因为脸蛋，而往往容易被人忽视、否定。
何况他的容貌是明显的亚裔，而亚洲人，在世界足坛上，从来都不曾出过顶尖的球星。
所以他从不畏惧身体对抗，即使是因此三番五次被尊之重之的先生训斥——仿佛这样，他就可以从自己容貌的阴影里，多走出来几分。
种种原因之下，他特别讨厌这样的形容。
几乎到了快要偏执的地步。
而那个卑鄙的指控者，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这些提起。
如果是在球场上，他不介意用自己的双脚去教训他，用自己的球技将他教训得从此抬不了头。
可惜那个男人，空有一身肥膘，却连走上球场的本事都没有。
这样的话，他不介意使用另外一些手段。
虽然可能，让人觉得他斤斤计较，没有气度。
但是那是那个男人罪有应得。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尤其是那种狂妄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飘得有多高，摔下来，就有多惨。
塞巴斯蒂安一向都知道。
德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队友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实际上应该履行身为年长队友的职责，将少年拦下来的。
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立在原地，目送少年离去的背影。
塞巴斯蒂安很少有这种样子，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笑嘻嘻的，眼睛弯成翠绿的月牙儿，欢快的和队友们打趣。他仿佛是天生的乐天派，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什么能够困扰到他。即使遇到什么困恼的事情，他也是肆意挥洒自己的情绪，在大哭大笑后，朝着自己的目标坚定前进，绝不回头。
所以他们也很喜欢这个小队友在队伍里，因为很多时候，只要看到他，心情就会好起来。
那仿佛是屏蔽了大多数负面情绪，初踏入球场的、将梦想放大到极致的少年，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光彩。
而他的天赋、汗水，也足以承担这一切。
即使他自己并不知晓，经常被穆里尼奥一句“滚回青年队”吓得煞白了脸色，拖着脑袋苦恼地蹲在训练场边拔草。
但是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永远不会成真。
——因为他总是苦恼地拔了一会儿，就精神抖擞地爬起来，抱着足球全波尔图邀战。即使被队友们毫不留情地教训得底裤都得脱下来。
越挫越勇。
现在，塞巴斯蒂安就这么干脆地推门出去了，他的脸上甚至还有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意，只是根本没有到底眼底。
每当他眼里翠色变浓的时候，就意味着他的心情通常不大好——通俗点讲，有人惹到了他。
德科直觉有人要倒大霉。
再想想是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一切似乎都清晰起来。
那个汉诺威96球迷……踢到了一块铁板。
德科倒是很好奇，接下来，自己的小队友会采取的手段。
☆、第19章 treble·18
当达科斯塔急匆匆地转机到达汉诺威的时候，波尔图和球迷间的冲突已经到达了新的地步。
记者对汉诺威96球迷组织的采访在电视台里直播播出，至少三成的汉诺威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何况球迷组织们还没有从广场上撤走。他们就在原地高喊着示威，即使已经在那里呆了□□个钟头，从日头正辣到日落西山。
居然还没有半分退却的意思。
而波尔图从始至终，所有人都待在酒店里，没有一个人出面来解释现下的局面，就任由汉诺威球迷堵门。广场上有许多群众在围观，酒店里的人只要一进出，就会看到死守在外面的人。
达科斯塔匆匆地向酒店赶去：“何塞他不管吗？就让汉诺威球迷在那里抗议示威？！”
前来迎接的人表示疑惑：“何塞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他一直都在看什么资料还是文件。”
达科斯塔的眉毛皱了起来。
“不过何塞他也一点都不着急，好像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达科斯塔的眉毛舒展了下来，他侧头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居然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助手满心疑惑，但是又不敢表达出来，只能看着波尔图主席神色轻松，甚至惬意地哼起来小曲儿。
好像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主教练就像没事儿人一样，现在主席也这么淡定，他们都不急，自己这么着急一点儿理由都没有。
于是助手也渐渐镇定了下来。
不过要是他知道自己主席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包管不会还这么冷静。
达科斯塔脑子里想的东西很简单，他是毫无保留的相信何塞·穆里尼奥的。穆里尼奥是他亲自去找的救火教练，但是却把波尔图带出来这么出色的成绩，在这个用实力和成绩说话的足球世界里，他已经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尊重。波尔图也曾经遭受过很多风雨，但是穆里尼奥全部都应对了下来。
所以，既然穆里尼奥显得这么轻松，那么他一定是有了应对的法子。
达科斯塔十分相信自己的朋友。
一路驱车，终于到了下榻的酒店，也终于看到了酒店外面围着的这一群球迷。达科斯塔目光扫过他们举着的标语，不着痕迹地冷哼了一声，对于这些人，他是没有半点好感的。
酒店正门被他们堵住了，进出都十分不方便，达科斯塔看到那个被黑压压人头堵起来的酒店就有些发愁——好歹也是一家俱乐部的主席，他可不想从人海里挤进去！
助手十分贴心地带着他从不起眼的侧门走了进去，达科斯塔心里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不慌不忙地乘着电梯上楼，被助手带到了穆里尼奥居住的房间。一开门，达科斯塔心里有些小小的吃惊，波尔图教练组的面孔，还有随行的俱乐部高层，居然全都聚集在了这里。
“情况发生了变化……”穆里尼奥止住了话头，盯着打开的大门，神色里有一些惊讶——达科斯塔就站在外面。
穆里尼奥朝他挥了挥手，自己快步走过去迎接他：“嗨，你过来的真快！”
“一想到出事了就心急如焚，找到最近的一班飞机……”达科斯塔笑起来，“早知道当时我就该跟着你们来德国了。”
他的目光看着穆里尼奥，想起来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口里说的话。
“何塞，情况发生了什么变化？”
穆里尼奥眉毛狠狠地皱起来，想到那两通电话就是一阵鬼火冒：“足协通知我们，他们要展开调查……如果事实确凿的话，要直接给球员禁赛！”
“什么？直接禁赛？！”
“这帮狗娘养的足协！就知道在这种时候添乱！”
“一定是本菲卡还有里斯本竞技在煽风点火，才发生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快传到足协耳朵里面去！”
顿时间整个房间内都炸开了锅，你一眼我一语纷纷表示着愤慨。平时有什么好事儿没见得足协出面，现在波尔图搅入麻烦，足协却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就连达科斯塔心里也是一跳。足协那帮子人是什么德行他最清楚，要搞什么禁赛、罚款绝对是跑得比谁都快。可是这是昨晚才发生的事情，按理来说，就算足协知道了，也不该这么快做出反应。
除非有什么人在里面暗中推动！
穆里尼奥与达科斯塔互相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波尔图这档子事情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发生在国外，又不是国内，一直瞒着不让足协直到都有可能。但是他们偏偏知道了，并且行动速度还这么快——处罚方案这么快就出来了，绝对是想把事情往大里弄！
“何塞，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群球迷明显是不罢休，一看就知道是极端球迷组织，这种组织打起交道来最麻烦了。达科斯塔喜欢球迷，但是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极端球迷，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闹出来什么事儿都有可能！
“让汉诺威96俱乐部出面，这是他们的球迷。”
穆里尼奥简单的一句，却让达科斯塔眼睛一亮，这绝对是个好方法，将皮球踢给汉诺威人！没有人会比汉诺威96更加了解他们的这群极端支持者，就让他们出面来解决嘛！
球迷犯错，俱乐部买单。虽然这个听起来很奇怪，可这是足球界里不成文的一条规则！
“有把握吗？”达科斯塔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确定是他们先动的手？！”
穆里尼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达科斯塔的心脏直接高高地悬起来。
“他们要求我们提供确切的证据，否则不会出面。”
证据？斗殴有什么证据？
“有吗？”
穆里尼奥摇头。
达科斯塔感觉自己的心脏悬得更高了，只要掉下来，绝对摔得粉身碎骨。
这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不同于先前达科斯塔那一次敲门的急促，声音不疾不徐，十分轻快，隔着一道门，仿佛就可以感觉到敲门者的好心情。
波尔图教练组还有高层，亲眼看见，他们的少帅听到这声敲门声后，嘴角微勾，漾出来浅浅的笑意。
这种敲门的习惯，穆里尼奥再熟悉不过。他拍了拍手，心情颇好。
“证据回来了！”
时间退回到达科斯塔到达之前，塞巴斯蒂安刚刚走出房门的时候。
他一出门，就十分坚定地朝着穆里尼奥房间拐去，有什么想法都必须要俱乐部的支持。而在波尔图里，基本上，就等于先生的支持。
他走到穆里尼奥的房门口，还没有敲门，门就猛地从里面打开了。
塞巴斯蒂安吓了一跳，差点撞上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还好，对方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见到是谁后，来人就笑起来：“塞巴斯蒂安？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安德烈·博阿斯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等到他终于将头抬起来，就看到了脸上那个硕大的黑眼眶，活似人间萌物大熊猫——顿时十分辛苦地憋着笑。
“干嘛？”
“一边走一边说，咱们得赶快点儿！”
“我要见先生！”
“好了好了，回来见也是一样的……现在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喂，安德烈，别拽我！”
少年嚷了一声，下一刻，就被熟悉的声音打断：“塞巴斯蒂安？”
少年应了一声，还在与博阿斯的手臂做搏斗，对方抓着他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放。
“来了就快跟着安德烈去，记着，尽快！咱们能不能揍死那群汉诺威人，就看你们的了！”
于是塞巴斯蒂安稀里糊涂地就被博阿斯给拽了出去，侧门出去就有一辆出租车等着，博阿斯拽着他飞快地钻了进去。
而这个时候，酒店上，穆里尼奥回想着刚才看到的直播。
那个汉诺威极端球迷点名道姓的侮辱，虽然没有说出来那个人的名字，可是波尔图上上下下，谁听了他的描述不会明白？！
波尔图上上下下，只有那个年幼的孩子，身上带有亚洲人的血统。
口出狂言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波尔图少帅已经将后续的事情都想好，如何反击，全在他的计划当中。
而这个时候，出租车上，浑然不知自己教练做出了什么决定的塞巴斯蒂安，还在一脸奇怪地看着出租车外面飞快倒退的建筑物，越是走得快，心里的疑惑就越大。
然而当出租车停下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熟悉的景物，他却渐渐明白过来。
难怪波尔图根本不派人去安抚那些汉诺威球迷！
用一句古话来说，扬汤止沸，莫如釜底抽薪！
这里就是昨晚发生冲突的酒吧现场！只不过他们停在了稍微远的地方！
酒吧门口都还能看到一些昨晚留下的痕迹，虽然碎裂的玻璃瓶被扫走了，可是留下的血迹却没有被掩盖。
不远处有人站在街边，虽然神色比较从容，但是一直在张望来来回回的车辆，仿佛在等着什么人。塞巴斯蒂安早就注意到了他，而等到他与博阿斯两人从出租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却看到那个人迎了上来。
这是？
他听到了对方嘴里冒出来的德语，博阿斯一推他的肩膀，让他出面。
塞巴斯蒂安瞬间明白了过来——好家伙，这是将他当成翻译了！
而从对方的介绍里，他也明白了一点，这位在街边等着他们的人，正是汉诺威96俱乐部的工作人员！
尤为重要的一点是，他经常在这家酒吧看球，所以对这里十分熟悉。
塞巴斯蒂安看了博阿斯一眼，尽职尽责的充当翻译。
就像这位“汉斯先生”所说，他对这家酒吧极其熟悉，甚至都没有带他们走大门，而是七拐八拐地找到了一个并不起眼的小门，推开后，正是那家酒吧。
现在还没到晚上，酒吧里的人并不多，然而即便是这样，附近的酒保也有人将他认了出来，善意地打招呼。
这样的待遇，与他们昨天得到的相比，可真是天差地远。
塞巴斯蒂安眨了眨眼睛，看着汉斯先生上前，与酒吧的老板交涉。
所以，他们是找到地头蛇了吗？
☆、第20章 treble·19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在汉斯先生的帮助下，他们成功地拿到了昨天夜里酒吧的录像。在来的时候塞巴斯蒂安曾经做出了种种关于他和博阿斯被诘问、刁难的设想，但是有了汉斯先生，却让这一切都变得简单。
这盘录像对于他们来说弥足珍贵，甚至还在酒吧里，汉斯先生就将它取出来放了一遍。从波尔图球员进入酒吧开始，一直到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比赛，再到汉诺威96球迷率先动手——所有的一切都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只要将它带回去，那么现在泼在波尔图身上的所有脏水，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如果要让他们自己来拿，恐怕还要费上好一番工夫，但是在汉斯先生这位俱乐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却显得十分轻松。
看来，他们也不愿意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啊！
塞巴斯蒂安若有所思，恐怕这些极端球迷闹得太厉害了，就是俱乐部自己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汉诺威96虽然没有正式出面，但是私底下却在关键时刻给他们提供了帮助。
“我们还要做其他事情吗？”
“不用了。”博阿斯摇头，笑起来，“拿到这盘录像就足够了，何塞要求的只有这个。”
“那……”
“什么？”
“为什么还要我来？”
他脑子里就存在着这么一个疑惑，既然就是这么一盘录像带的事情，又有来自汉诺威96俱乐部的人出面，那把他给叫出来是干什么？这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做，就打了个酱油。
博阿斯眨了眨眼睛。
塞巴斯蒂安与他大眼对小眼。
半晌，葡萄牙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当翻译啊，塞巴斯蒂安，你没发现我和汉斯一句话都没说，全是让你去交流吗……咱们波尔图上上下下，就只有你会德语呢！”
塞巴斯蒂安：……
他的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的——达科斯塔这么多奖金都开的出来，不至于节省这么一点翻译费吧！
回到酒店，轻快地敲开了门，塞巴斯蒂安惊愕地发现，俱乐部的最大boss居然空降在了这里。他和穆里尼奥站在一起，不同的是，达科斯塔额上有些汗水，面部肌肉仿佛都诉说着紧张，而穆里尼奥却是一脸轻松，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录像带拿到了？”穆里尼奥问了他一声，又向着身边的人解释，“这是那天在酒吧里的监控录像……可以反驳他们说的。”
塞巴斯蒂安有些愣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想将之交出去。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察觉到了一阵目光，顺着看过去，达科斯塔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手。
难道他犯了什么事情？惹得俱乐部主席这么仔细的观察？
塞巴斯蒂安有些小小的紧张，说起来，这一次冲突的直接导火线，还正是因为他在酒吧里被认出来了呢。
达科斯塔开口了，但是并不是对着他说话。波尔图俱乐部主席的头扭向了另一侧，看向了他钦点的教练，语气里有一点点惊奇：“何塞！你怎么知道是证据回来了？”
波尔图少帅拍了拍手，示意自己的小弟子过来，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这孩子每次敲门都这样，轻飘飘地让人都快听不到……我先前让安德烈带着他一起去那家酒吧，所以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他们回来了。”
塞巴斯蒂安：……
当下达科斯塔饶有兴趣地问道：“他每次敲门都这么飘忽？”
穆里尼奥点点头，而在他的“魔爪”下面，塞巴斯蒂安脸都快笑僵了。
每次他被找去主教练办公室的时候，多半都是犯了错事的时候，那种时候恨不得教练听不到敲门声自己好溜之大吉，能把门敲得“砰砰响”吗！
抬头，正好对上穆里尼奥似笑非笑的目光，塞巴斯蒂安瞬间明白，先生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真是作了个大死qaq
在事情越演越烈的时候，波尔图终于出声，愿意召开一次发布会解释这一切。
当地媒体们闻风而动，就连远在葡萄牙国内的媒体，都有不少派出了记者来到了汉诺威当地。
最初只是球迷和球员间的一次冲突，但是在波尔图不作为的这两天里，事情已经迅速升级。葡萄牙足协表示如果查证属实，为了体育道德精神，会让波尔图的球员禁赛；汉诺威96的球迷一定要一个说法，即使是在夜晚，都有人守候在酒店之下；当地居民更是群情激奋，磨拳霍霍恨不得将波尔图人揍回葡萄牙；到最后，连德国足协都惊动了。
这个时候波尔图表示会召开一场发布会，顿时各方猜测五花八门。有人觉得波尔图会承认下来道歉，争取从轻处理；有人认为他们会抵死不认，将祸水全部推到汉诺威96球迷身上……各种各样的猜测不一而足，到最后演变出来了各个版本，但是无论是谁，都觉得波尔图凶多吉少。
毕竟是球员和球迷斗殴！
双方都已经动手了，而且事情也闹得这么大，无论如何都不能掩盖下去！
说不定波尔图这几天都躲在酒店里拒不露面，就是在商量对策。
然而到真正发布会那天的时候，看到气定神闲的波尔图少帅，媒体记者们心里有有一些怀疑——这也太气定神闲了一点吧？！
波尔图出面的正是他们的主教练穆里尼奥，葡萄牙人正是风华正盛的时候，他穿着波尔图蓝白色的训练衫，半靠在椅背上，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笑意。
他露出来了面上浅浅的笑涡，显得愈发英姿蓬勃，然而记者们与他眼光一对，却仿佛被看穿了似的，纷纷低下了头。
波尔图少帅做的事情非常简单，他取出来了一盘录像，请在场的所有记者媒体观看。
而这盘录像，正是塞巴斯蒂安与博阿斯从那家酒吧里取出来的那一盘！
录像是没有声音的，但是波尔图却请来了一位唇语专家，重现当时的场景！从屏幕上开始播放那场球赛，到后来汉诺威96球迷的挑衅，全部都一一再现！
至此，真相大白。
所有记者都恍然大悟，波尔图明显是不想起冲突，他们的队长若热·科斯塔甚至还对队友们说快跑，但是汉诺威球迷却一拳打上了那个少年。正是那个在比赛里助攻的孩子，因为被认了出来，结果导致了这一场风波。
有人心中暗喜，有人偃旗息鼓……各方立场不同，于是反应也不同，穆里尼奥冷眼旁观。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在一切都被还原之后，波尔图少帅表示，他们会向德国足协控告这些球迷，不仅仅因为这一切挑衅，还因为另一件无可容忍的事情——
种族歧视！
☆、第21章 treble·20
一石激起千层浪。
足球是宽容的，他可以包容一名球星很多很多，只要他的球技足够高超，能够博得万千球迷的喜爱；然而足球也是残酷的，一旦天才掉落神坛，那么针对他们的批评、攻击、嘲笑就永远不会停止。然而无论足球宽容还是残酷，它永远都不能容忍两件事情——
暴力以及种族歧视。
迄今为止欧洲足坛最严重的两场球场暴力事件都与利物浦有关，分别是1985年的海瑟尔惨案与1989年的希尔斯堡惨案，两场惨案让这支英格兰老牌豪门元气大伤，并且付出了惊人的代价。
百余条生命在这两场惨案中再也不会醒来，后来欧陆足坛就大力打击球场暴力事件，足球流氓与极端球迷从此不受欢迎程度再度加深。而波尔图在汉诺威内的这一番遭遇，与暴力事件又有什么两样？！
极端球迷、大打出手，鲜血、流泪、受伤以及冲突——只差生命的代价。如果不是他们见机行事，恐怕又会成为一场悲剧。而在他们终于逃出生天之后，那些对他们出手的极端球迷却依旧不依不饶，甚至嘲笑他们的队员是“猴子”。
——那是足球场上最有名的种族歧视之一，因为黑人球员经常遭遇而广为人知。即使今天遭受种族歧视的这名球员并不是黑人，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将嘲笑的话语稍稍变一下。
而由穆里尼奥之口，表明波尔图对此的态度——追究到底！
一片哗然。
在场的记者们都骚动起来，当暴力事件与种族歧视联系起来，所取得的效果——绝对不是“1+1=2”这么简单。
当下就有人发问：“穆里尼奥先生，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虽然的确你提供了一段酒吧里的录像……但是这并不足以形成指控‘种族歧视’的证据！”
不少记者纷纷点头，因为这段录像从始至终都有唇语专家对此解读——虽然他并没有回避诸如“娘娘腔”这一类的词语，但是毕竟这个只能算的上是球场粗口，而算不上是种族歧视。
——即使侮辱与恶意，满的即将要溢出来。
“穆里尼奥先生，如果你只有那一段录像作为证据……那么恕我直言，它根本不足以成为证据，也不是你控告球迷的理由。当然我们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毕竟，它们并不是什么有力的证据。”
开始的记者直言不讳，他并不认为那段录像还能够有什么大用，顶多在先前的事件上让波尔图翻盘罢了。但是就算这样，也足够那些汉诺威96球迷喝上一壶，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扭着一个并不存在的点死缠烂打。
话筒递给了波尔图的少帅，即使下面的窃窃私语从来没有停止过。
穆里尼奥头颅微抬，靠在椅子上，脖颈微动，从左至右，静静扫视全场。
——在他的目光逡巡之下，记者们还在蠕动的嘴巴讪讪地闭上了，那个人的眼神仿佛有股魔力，让他们再也不敢张口。
来自波尔图的记者们则是精神一震，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座椅上的那个男人——就是这种目光，骄傲、自信、坚定，而又浑然天成的霸气，仿佛大海中航行的一艘帆船，所有袭来的惊涛和骇浪都只有无功无返！
这样的目光，他们再熟悉不过！
这样的穆里尼奥，他们也再熟悉不过！
波尔图媒体行当里的记者们都知道，只要有一天，那个常常微笑的波尔图少帅露出了这样的眼神，那么有的人，就会倒霉了。
现在——
他们在心底默默地给德国同行们掬了把泪。
波尔图少帅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身前的木桌。
“叩——叩——”
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大屏幕上播放的影像顿时为之一变，不再是汉诺威街头酒吧里的昏暗灯光，而是宽阔大气、人来人往的广场。
而在广场镜头拉近的时刻，所有记者，都为之一振。
那些在广场上拉着标语、高喊着口号的球迷们，不正是穿着汉诺威96的球衣吗？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每个人都十分熟悉——
——因为他们正是穿越这个广场，才来到了这个发布会的现场。
波尔图少帅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来自电视台的一段直播，我想，它会将我指控的原因诉说得十分清楚……人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影像可靠。”
大屏幕上，那个正在接受采访的球迷一声声慷慨激昂、雄壮有力，然而随着他的声音，有不少的记者们都无力地闭了闭眼睛。
他们都明白了。
有什么比极端球迷领导者的录像更有信服力呢？他一个人，就可以代表汉诺威96里的这个闹事的群体，更加讽刺的是，这段录像，还是当地电视台亲自录下来的。
波尔图少帅嗓音里含着微微的笑意，在戛然而止的录像尾十分清晰：“感谢汉诺威电视台的录像……否则，恐怕我们就只有让这个指控者，逍遥法外了。”
记者们面面相觑。
然而穆里尼奥却还下了一记重锤：“我记得德国足球有十年计划，预备解决‘人才危机’与‘技术瓶颈’，要发现年轻的天才……我的球员是欧联的vp，难道是因为我的球员还不足够优秀，所以，他就只能自己承担种族歧视了吗？”
当穆里尼奥将所有的证据都拿出来、并且再下一记重锤之后，德国足协再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球迷做事，球队买单，这是欧陆足坛上颠扑不破的真理。一开始火还没有烧到汉诺威96自己的身上，他们还可以在一边看着波尔图着急，然而现在，他们也被扯下水了！
极端球迷斗殴闹事，你们管不管？
极端球迷聚集示威，你们管不管？
极端球迷种族歧视，你们管不管？
这一宗接着一宗，针对波尔图的种种事端，你们到底还管不管了！
非但得管，还得十分认真、十分仔细公平的管！
这下他们哭的心都有了，恨不得事情才刚刚发生、还没有闹大的时候，就把它给压下去。他们的球迷在锅下面点了一把火，他们就在旁边看，看那火越来越高，烧得锅越来越烫——可是谁知道，锅里烧得不是水，是油！
锅里水泼下，自然就将火给浇灭了。波尔图服个软就没什么事儿，哪知道他们竟然这么强硬，任由火越烧越旺，最后把锅里的滚油全部都泼出来，快烧到他们自己身上了！
谁知道波尔图的少帅，态度居然会这么强硬？
谁知道那个被嘲笑的孩子，居然是不折不扣的德国球员？！
谁知道他看上去还这么面嫩，居然已经在欧洲联盟杯上拿到了vp？！
上帝啊！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再听听穆里尼奥是怎么说的，因为他不够优秀，所以活该遭受种族歧视……这样的年龄，这样的成绩，如果这都不算优秀，那还有什么算优秀？
如果以16岁的年纪，拿到欧联的vp，还算不上是优秀……那么葡超首秀两枚助攻帮助球队逆转、欧联历史上年龄最小的进球者、欧联决赛上一传一射……
这个疯狂的世界！
他们通通去撞墙好了！
1998年世界杯0:3负于克罗地亚、2000年欧洲杯三球被葡萄牙羞辱，两个“0:3”催生了德国足球的十年计划，培养年轻人才是其中重之又重的一环，常年只信任老将的德国因为惨痛的失利不得不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青年球员，想要培养他们，通过新一代的成长来迎接德国足球的复苏。
然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这个常年都在海外的孩子却遭受了球迷的侮辱？！
这岂不是让他们自己被打耳光！
要知道德国的年轻一代里，可有不少的移民后裔，其中不乏天资出众的孩子。如果他们对这一次视而不见，任由这股妖风越刮越烈，那岂不是寒了那些球员的心？！
德国足协火烧火燎起来，他们再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明眼人都知道，现在，这堆火都快烧到了他们的身上！对那些汉诺威96的极端球迷们，他们必须拿出一个看法来！
而这个时候，风暴中心的波尔图人却渐渐平静下来，他们，已经将目光瞄向了下一站——
慕尼黑！
☆、第22章 treble·21
慕尼黑，是德国巴伐利亚州的首府，它坐落在阿尔卑斯山脉的北麓，位于伊萨尔河畔，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
第5节
恋耽美
第5节
广场下面聚集示威的汉诺威96球迷还没有离开，仿佛铁了心和他们杠上了，一定要个波尔图人出面。但是波尔图似乎也没有兴趣打理他们，任由那群球迷动作，爱唱唱，爱叫叫，爱抗议，爱示威都由着他们，仿佛根本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塞巴斯蒂安有些摸不清楚教练们的想法，一般来说现在都是尽量将事态给压下来，但是看现在波尔图的态度，倒有些纵容那些球迷，根本不管他们，任由他们煽风点火。
这样奇怪的态度，很值得思考啊……
先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很快，事情升级了。
大批大批的记者开始出现在广场周围，他们抄起话筒还有摄像机，向着聚集的球迷进行采访。塞巴斯蒂安打开电视，调到了当地的频道，但是并没有看到现场直播的报道。
或许……是动作还没有跟上。
但是，就任由这么发展下去，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
记者们手里那支笔的威力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可以口灿莲花，也可以颠倒黑白，只要将事情因果小小的倒转，或许是掩盖其中某一点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东西，或许是报道的时候调整两件事的顺序，那么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他们被坑的还不够多吗？
如果扳不回来，有的波尔图喝一壶的！
塞巴斯蒂安冷静地盯着下面，观察事态的发展。汉诺威96的极端球迷嚣张到了这个地步，他想看看记者们还会采访出来些什么玩意儿！
听不清楚下面在说什么，但是记者们奋力在汉诺威球迷群体里向前挤，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头儿——就是那个身材魁梧一脸狰狞好似人猿泰山一样的球迷！
记者很激动，那个球迷显然也很激动，两个人一拍即合。就看到记者站正身体，对着摄像机露出一个笑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将话筒递给了那个球迷。
德科用遥控板换了一个台。
电视里突然出现了熟悉的场景，不同的是，他们现在从窗子里看到的是俯视角度，然而在电视屏幕里，却是近距离的采访。
对鼻孔、粗气、黑毛没有兴趣的塞巴斯蒂安退了一步，让那个凶神恶煞的大汉退出自己的视线。
电视里传来他粗哑的声音：“我们认为他们应该道歉！道歉！波尔图必须向我们道歉！我们是汉诺威96最忠诚的球迷，不容许任何人来挑战我们的尊严……但是波尔图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们的底线！他们虽然是球员，但是我们——汉诺威球迷也不会怕他们！我们所做的所有一切都为了汉诺威，维护她是每一个球迷的责任……我们义不容辞！”
“……他们不该挑战汉诺威的尊严，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来羞辱我们……我们为了荣耀和尊严而战斗，任何人都不能够将我们击垮，任何人都不能玷污汉诺威的荣誉……我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极端球迷果然是最不可理喻的群体……波尔图怎么去侮辱汉诺威了？
塞巴斯蒂安完全以一个听笑话的姿态来听电视里的采访，反正这个球迷除了身上发达的肌肉，估计脑子里也没有什么货了。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果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激怒我们将会得到难以想象的后果……”
就在那一刻，电视屏幕里，德科看到那个令人厌恶的指控者在做了一番慷慨——但毫无营养——的演讲后，不经意间抬起了头，然后，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瞪大了眼。
卑鄙的指控者在很多人的不解里将头转回镜头前，露出一个恶意的、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洋洋得意的笑容。
——即使让他看上去更加令人作呕。
“……还有波尔图的那个绿眼睛小白脸，令人恶心的娘娘腔。”
☆、第18章 treble·17
窗边立着的少年一言不发。
他安静地立在窗边，仿佛是在看酒店下、广场上拙劣的表演，又仿佛目光已经飘到了遥不可及的天边去。
德科欲言又止。
然而电视屏幕上，那个大放厥词的人还在继续：“……我猜他一定是一只黄皮猴子，哈哈哈哈哈！”
“啪！！！”
一声惊响，电视顿时没有了声音，屏幕上一片漆黑。
塞巴斯蒂安离开了窗边，遥遥地将眼神递过去，对上德科略带担心的面容，心里微暖。
他笑了一笑，对着自己的队友，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安德森，怎么不看了？这么精彩的节目……”
然而他的队友却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隐隐担心的、又带了一点儿愤怒的目光看过来，仿佛兄长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将力量传递给他。
担忧的，是被歧视了的他自己。
愤怒的，是那个大放厥词的人。
“……不听他多发些神经真是可惜。”
德科摇了摇头，直接将遥控板扔到了床下。
于是塞巴斯蒂安也没有再说话。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队友们对自己很好，很多年轻球员要经历的老队员的刁钻与磨难并没有被施加到他的身上。诚然是因为他自己有那么几分实力，但是塞巴斯蒂安从来都不曾忘记，队友们给予过他的帮助。
接纳、宽容、信任，在他展现了自己的实力——更多的是潜力后，逐渐在一线队站稳了脚跟。
他们逐渐熟悉起来，然后渐渐的，成为了波尔图里密不可分的部分。每一名球员，都成为了其他球员的后盾。
就比如说现在。
少年眼里的翠绿浓烈了几分，几乎要凝成初秋森林中的苍碧，折射的，是冷冽且肃杀的色彩。
他很讨厌类似于“娘娘腔”、“小白脸”这样的称呼。
没有男孩会喜欢被人用女性化的词语形容，何况这两个词里，几乎是满的要溢出来的恶意。塞巴斯蒂安因为自己偏向于清秀柔和的容貌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头，在球场上，出色的容貌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加分——反倒是从各方面上的减分，他的努力、他的成绩，因为脸蛋，而往往容易被人忽视、否定。
何况他的容貌是明显的亚裔，而亚洲人，在世界足坛上，从来都不曾出过顶尖的球星。
所以他从不畏惧身体对抗，即使是因此三番五次被尊之重之的先生训斥——仿佛这样，他就可以从自己容貌的阴影里，多走出来几分。
种种原因之下，他特别讨厌这样的形容。
几乎到了快要偏执的地步。
而那个卑鄙的指控者，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这些提起。
如果是在球场上，他不介意用自己的双脚去教训他，用自己的球技将他教训得从此抬不了头。
可惜那个男人，空有一身肥膘，却连走上球场的本事都没有。
这样的话，他不介意使用另外一些手段。
虽然可能，让人觉得他斤斤计较，没有气度。
但是那是那个男人罪有应得。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尤其是那种狂妄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飘得有多高，摔下来，就有多惨。
塞巴斯蒂安一向都知道。
德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队友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实际上应该履行身为年长队友的职责，将少年拦下来的。
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立在原地，目送少年离去的背影。
塞巴斯蒂安很少有这种样子，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笑嘻嘻的，眼睛弯成翠绿的月牙儿，欢快的和队友们打趣。他仿佛是天生的乐天派，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什么能够困扰到他。即使遇到什么困恼的事情，他也是肆意挥洒自己的情绪，在大哭大笑后，朝着自己的目标坚定前进，绝不回头。
所以他们也很喜欢这个小队友在队伍里，因为很多时候，只要看到他，心情就会好起来。
那仿佛是屏蔽了大多数负面情绪，初踏入球场的、将梦想放大到极致的少年，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光彩。
而他的天赋、汗水，也足以承担这一切。
即使他自己并不知晓，经常被穆里尼奥一句“滚回青年队”吓得煞白了脸色，拖着脑袋苦恼地蹲在训练场边拔草。
但是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永远不会成真。
——因为他总是苦恼地拔了一会儿，就精神抖擞地爬起来，抱着足球全波尔图邀战。即使被队友们毫不留情地教训得底裤都得脱下来。
越挫越勇。
现在，塞巴斯蒂安就这么干脆地推门出去了，他的脸上甚至还有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意，只是根本没有到底眼底。
每当他眼里翠色变浓的时候，就意味着他的心情通常不大好——通俗点讲，有人惹到了他。
德科直觉有人要倒大霉。
再想想是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一切似乎都清晰起来。
那个汉诺威96球迷……踢到了一块铁板。
德科倒是很好奇，接下来，自己的小队友会采取的手段。
☆、第19章 treble·18
当达科斯塔急匆匆地转机到达汉诺威的时候，波尔图和球迷间的冲突已经到达了新的地步。
记者对汉诺威96球迷组织的采访在电视台里直播播出，至少三成的汉诺威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何况球迷组织们还没有从广场上撤走。他们就在原地高喊着示威，即使已经在那里呆了□□个钟头，从日头正辣到日落西山。
居然还没有半分退却的意思。
而波尔图从始至终，所有人都待在酒店里，没有一个人出面来解释现下的局面，就任由汉诺威球迷堵门。广场上有许多群众在围观，酒店里的人只要一进出，就会看到死守在外面的人。
达科斯塔匆匆地向酒店赶去：“何塞他不管吗？就让汉诺威球迷在那里抗议示威？！”
前来迎接的人表示疑惑：“何塞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他一直都在看什么资料还是文件。”
达科斯塔的眉毛皱了起来。
“不过何塞他也一点都不着急，好像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达科斯塔的眉毛舒展了下来，他侧头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居然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助手满心疑惑，但是又不敢表达出来，只能看着波尔图主席神色轻松，甚至惬意地哼起来小曲儿。
好像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主教练就像没事儿人一样，现在主席也这么淡定，他们都不急，自己这么着急一点儿理由都没有。
于是助手也渐渐镇定了下来。
不过要是他知道自己主席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包管不会还这么冷静。
达科斯塔脑子里想的东西很简单，他是毫无保留的相信何塞·穆里尼奥的。穆里尼奥是他亲自去找的救火教练，但是却把波尔图带出来这么出色的成绩，在这个用实力和成绩说话的足球世界里，他已经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尊重。波尔图也曾经遭受过很多风雨，但是穆里尼奥全部都应对了下来。
所以，既然穆里尼奥显得这么轻松，那么他一定是有了应对的法子。
达科斯塔十分相信自己的朋友。
一路驱车，终于到了下榻的酒店，也终于看到了酒店外面围着的这一群球迷。达科斯塔目光扫过他们举着的标语，不着痕迹地冷哼了一声，对于这些人，他是没有半点好感的。
酒店正门被他们堵住了，进出都十分不方便，达科斯塔看到那个被黑压压人头堵起来的酒店就有些发愁——好歹也是一家俱乐部的主席，他可不想从人海里挤进去！
助手十分贴心地带着他从不起眼的侧门走了进去，达科斯塔心里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不慌不忙地乘着电梯上楼，被助手带到了穆里尼奥居住的房间。一开门，达科斯塔心里有些小小的吃惊，波尔图教练组的面孔，还有随行的俱乐部高层，居然全都聚集在了这里。
“情况发生了变化……”穆里尼奥止住了话头，盯着打开的大门，神色里有一些惊讶——达科斯塔就站在外面。
穆里尼奥朝他挥了挥手，自己快步走过去迎接他：“嗨，你过来的真快！”
“一想到出事了就心急如焚，找到最近的一班飞机……”达科斯塔笑起来，“早知道当时我就该跟着你们来德国了。”
他的目光看着穆里尼奥，想起来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口里说的话。
“何塞，情况发生了什么变化？”
穆里尼奥眉毛狠狠地皱起来，想到那两通电话就是一阵鬼火冒：“足协通知我们，他们要展开调查……如果事实确凿的话，要直接给球员禁赛！”
“什么？直接禁赛？！”
“这帮狗娘养的足协！就知道在这种时候添乱！”
“一定是本菲卡还有里斯本竞技在煽风点火，才发生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快传到足协耳朵里面去！”
顿时间整个房间内都炸开了锅，你一眼我一语纷纷表示着愤慨。平时有什么好事儿没见得足协出面，现在波尔图搅入麻烦，足协却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就连达科斯塔心里也是一跳。足协那帮子人是什么德行他最清楚，要搞什么禁赛、罚款绝对是跑得比谁都快。可是这是昨晚才发生的事情，按理来说，就算足协知道了，也不该这么快做出反应。
除非有什么人在里面暗中推动！
穆里尼奥与达科斯塔互相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波尔图这档子事情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发生在国外，又不是国内，一直瞒着不让足协直到都有可能。但是他们偏偏知道了，并且行动速度还这么快——处罚方案这么快就出来了，绝对是想把事情往大里弄！
“何塞，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群球迷明显是不罢休，一看就知道是极端球迷组织，这种组织打起交道来最麻烦了。达科斯塔喜欢球迷，但是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极端球迷，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闹出来什么事儿都有可能！
“让汉诺威96俱乐部出面，这是他们的球迷。”
穆里尼奥简单的一句，却让达科斯塔眼睛一亮，这绝对是个好方法，将皮球踢给汉诺威人！没有人会比汉诺威96更加了解他们的这群极端支持者，就让他们出面来解决嘛！
球迷犯错，俱乐部买单。虽然这个听起来很奇怪，可这是足球界里不成文的一条规则！
“有把握吗？”达科斯塔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确定是他们先动的手？！”
穆里尼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达科斯塔的心脏直接高高地悬起来。
“他们要求我们提供确切的证据，否则不会出面。”
证据？斗殴有什么证据？
“有吗？”
穆里尼奥摇头。
达科斯塔感觉自己的心脏悬得更高了，只要掉下来，绝对摔得粉身碎骨。
这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不同于先前达科斯塔那一次敲门的急促，声音不疾不徐，十分轻快，隔着一道门，仿佛就可以感觉到敲门者的好心情。
波尔图教练组还有高层，亲眼看见，他们的少帅听到这声敲门声后，嘴角微勾，漾出来浅浅的笑意。
这种敲门的习惯，穆里尼奥再熟悉不过。他拍了拍手，心情颇好。
“证据回来了！”
时间退回到达科斯塔到达之前，塞巴斯蒂安刚刚走出房门的时候。
他一出门，就十分坚定地朝着穆里尼奥房间拐去，有什么想法都必须要俱乐部的支持。而在波尔图里，基本上，就等于先生的支持。
他走到穆里尼奥的房门口，还没有敲门，门就猛地从里面打开了。
塞巴斯蒂安吓了一跳，差点撞上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还好，对方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见到是谁后，来人就笑起来：“塞巴斯蒂安？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安德烈·博阿斯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等到他终于将头抬起来，就看到了脸上那个硕大的黑眼眶，活似人间萌物大熊猫——顿时十分辛苦地憋着笑。
“干嘛？”
“一边走一边说，咱们得赶快点儿！”
“我要见先生！”
“好了好了，回来见也是一样的……现在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喂，安德烈，别拽我！”
少年嚷了一声，下一刻，就被熟悉的声音打断：“塞巴斯蒂安？”
少年应了一声，还在与博阿斯的手臂做搏斗，对方抓着他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放。
“来了就快跟着安德烈去，记着，尽快！咱们能不能揍死那群汉诺威人，就看你们的了！”
于是塞巴斯蒂安稀里糊涂地就被博阿斯给拽了出去，侧门出去就有一辆出租车等着，博阿斯拽着他飞快地钻了进去。
而这个时候，酒店上，穆里尼奥回想着刚才看到的直播。
那个汉诺威极端球迷点名道姓的侮辱，虽然没有说出来那个人的名字，可是波尔图上上下下，谁听了他的描述不会明白？！
波尔图上上下下，只有那个年幼的孩子，身上带有亚洲人的血统。
口出狂言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波尔图少帅已经将后续的事情都想好，如何反击，全在他的计划当中。
而这个时候，出租车上，浑然不知自己教练做出了什么决定的塞巴斯蒂安，还在一脸奇怪地看着出租车外面飞快倒退的建筑物，越是走得快，心里的疑惑就越大。
然而当出租车停下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熟悉的景物，他却渐渐明白过来。
难怪波尔图根本不派人去安抚那些汉诺威球迷！
用一句古话来说，扬汤止沸，莫如釜底抽薪！
这里就是昨晚发生冲突的酒吧现场！只不过他们停在了稍微远的地方！
酒吧门口都还能看到一些昨晚留下的痕迹，虽然碎裂的玻璃瓶被扫走了，可是留下的血迹却没有被掩盖。
不远处有人站在街边，虽然神色比较从容，但是一直在张望来来回回的车辆，仿佛在等着什么人。塞巴斯蒂安早就注意到了他，而等到他与博阿斯两人从出租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却看到那个人迎了上来。
这是？
他听到了对方嘴里冒出来的德语，博阿斯一推他的肩膀，让他出面。
塞巴斯蒂安瞬间明白了过来——好家伙，这是将他当成翻译了！
而从对方的介绍里，他也明白了一点，这位在街边等着他们的人，正是汉诺威96俱乐部的工作人员！
尤为重要的一点是，他经常在这家酒吧看球，所以对这里十分熟悉。
塞巴斯蒂安看了博阿斯一眼，尽职尽责的充当翻译。
就像这位“汉斯先生”所说，他对这家酒吧极其熟悉，甚至都没有带他们走大门，而是七拐八拐地找到了一个并不起眼的小门，推开后，正是那家酒吧。
现在还没到晚上，酒吧里的人并不多，然而即便是这样，附近的酒保也有人将他认了出来，善意地打招呼。
这样的待遇，与他们昨天得到的相比，可真是天差地远。
塞巴斯蒂安眨了眨眼睛，看着汉斯先生上前，与酒吧的老板交涉。
所以，他们是找到地头蛇了吗？
☆、第20章 treble·19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在汉斯先生的帮助下，他们成功地拿到了昨天夜里酒吧的录像。在来的时候塞巴斯蒂安曾经做出了种种关于他和博阿斯被诘问、刁难的设想，但是有了汉斯先生，却让这一切都变得简单。
这盘录像对于他们来说弥足珍贵，甚至还在酒吧里，汉斯先生就将它取出来放了一遍。从波尔图球员进入酒吧开始，一直到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比赛，再到汉诺威96球迷率先动手——所有的一切都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只要将它带回去，那么现在泼在波尔图身上的所有脏水，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如果要让他们自己来拿，恐怕还要费上好一番工夫，但是在汉斯先生这位俱乐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却显得十分轻松。
看来，他们也不愿意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啊！
塞巴斯蒂安若有所思，恐怕这些极端球迷闹得太厉害了，就是俱乐部自己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汉诺威96虽然没有正式出面，但是私底下却在关键时刻给他们提供了帮助。
“我们还要做其他事情吗？”
“不用了。”博阿斯摇头，笑起来，“拿到这盘录像就足够了，何塞要求的只有这个。”
“那……”
“什么？”
“为什么还要我来？”
他脑子里就存在着这么一个疑惑，既然就是这么一盘录像带的事情，又有来自汉诺威96俱乐部的人出面，那把他给叫出来是干什么？这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做，就打了个酱油。
博阿斯眨了眨眼睛。
塞巴斯蒂安与他大眼对小眼。
半晌，葡萄牙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当翻译啊，塞巴斯蒂安，你没发现我和汉斯一句话都没说，全是让你去交流吗……咱们波尔图上上下下，就只有你会德语呢！”
塞巴斯蒂安：……
他的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的——达科斯塔这么多奖金都开的出来，不至于节省这么一点翻译费吧！
回到酒店，轻快地敲开了门，塞巴斯蒂安惊愕地发现，俱乐部的最大boss居然空降在了这里。他和穆里尼奥站在一起，不同的是，达科斯塔额上有些汗水，面部肌肉仿佛都诉说着紧张，而穆里尼奥却是一脸轻松，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录像带拿到了？”穆里尼奥问了他一声，又向着身边的人解释，“这是那天在酒吧里的监控录像……可以反驳他们说的。”
塞巴斯蒂安有些愣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想将之交出去。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察觉到了一阵目光，顺着看过去，达科斯塔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手。
难道他犯了什么事情？惹得俱乐部主席这么仔细的观察？
塞巴斯蒂安有些小小的紧张，说起来，这一次冲突的直接导火线，还正是因为他在酒吧里被认出来了呢。
达科斯塔开口了，但是并不是对着他说话。波尔图俱乐部主席的头扭向了另一侧，看向了他钦点的教练，语气里有一点点惊奇：“何塞！你怎么知道是证据回来了？”
波尔图少帅拍了拍手，示意自己的小弟子过来，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这孩子每次敲门都这样，轻飘飘地让人都快听不到……我先前让安德烈带着他一起去那家酒吧，所以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他们回来了。”
塞巴斯蒂安：……
当下达科斯塔饶有兴趣地问道：“他每次敲门都这么飘忽？”
穆里尼奥点点头，而在他的“魔爪”下面，塞巴斯蒂安脸都快笑僵了。
每次他被找去主教练办公室的时候，多半都是犯了错事的时候，那种时候恨不得教练听不到敲门声自己好溜之大吉，能把门敲得“砰砰响”吗！
抬头，正好对上穆里尼奥似笑非笑的目光，塞巴斯蒂安瞬间明白，先生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真是作了个大死qaq
在事情越演越烈的时候，波尔图终于出声，愿意召开一次发布会解释这一切。
当地媒体们闻风而动，就连远在葡萄牙国内的媒体，都有不少派出了记者来到了汉诺威当地。
最初只是球迷和球员间的一次冲突，但是在波尔图不作为的这两天里，事情已经迅速升级。葡萄牙足协表示如果查证属实，为了体育道德精神，会让波尔图的球员禁赛；汉诺威96的球迷一定要一个说法，即使是在夜晚，都有人守候在酒店之下；当地居民更是群情激奋，磨拳霍霍恨不得将波尔图人揍回葡萄牙；到最后，连德国足协都惊动了。
这个时候波尔图表示会召开一场发布会，顿时各方猜测五花八门。有人觉得波尔图会承认下来道歉，争取从轻处理；有人认为他们会抵死不认，将祸水全部推到汉诺威96球迷身上……各种各样的猜测不一而足，到最后演变出来了各个版本，但是无论是谁，都觉得波尔图凶多吉少。
毕竟是球员和球迷斗殴！
双方都已经动手了，而且事情也闹得这么大，无论如何都不能掩盖下去！
说不定波尔图这几天都躲在酒店里拒不露面，就是在商量对策。
然而到真正发布会那天的时候，看到气定神闲的波尔图少帅，媒体记者们心里有有一些怀疑——这也太气定神闲了一点吧？！
波尔图出面的正是他们的主教练穆里尼奥，葡萄牙人正是风华正盛的时候，他穿着波尔图蓝白色的训练衫，半靠在椅背上，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笑意。
他露出来了面上浅浅的笑涡，显得愈发英姿蓬勃，然而记者们与他眼光一对，却仿佛被看穿了似的，纷纷低下了头。
波尔图少帅做的事情非常简单，他取出来了一盘录像，请在场的所有记者媒体观看。
而这盘录像，正是塞巴斯蒂安与博阿斯从那家酒吧里取出来的那一盘！
录像是没有声音的，但是波尔图却请来了一位唇语专家，重现当时的场景！从屏幕上开始播放那场球赛，到后来汉诺威96球迷的挑衅，全部都一一再现！
至此，真相大白。
所有记者都恍然大悟，波尔图明显是不想起冲突，他们的队长若热·科斯塔甚至还对队友们说快跑，但是汉诺威球迷却一拳打上了那个少年。正是那个在比赛里助攻的孩子，因为被认了出来，结果导致了这一场风波。
有人心中暗喜，有人偃旗息鼓……各方立场不同，于是反应也不同，穆里尼奥冷眼旁观。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在一切都被还原之后，波尔图少帅表示，他们会向德国足协控告这些球迷，不仅仅因为这一切挑衅，还因为另一件无可容忍的事情——
种族歧视！
☆、第21章 treble·20
一石激起千层浪。
足球是宽容的，他可以包容一名球星很多很多，只要他的球技足够高超，能够博得万千球迷的喜爱；然而足球也是残酷的，一旦天才掉落神坛，那么针对他们的批评、攻击、嘲笑就永远不会停止。然而无论足球宽容还是残酷，它永远都不能容忍两件事情——
暴力以及种族歧视。
迄今为止欧洲足坛最严重的两场球场暴力事件都与利物浦有关，分别是1985年的海瑟尔惨案与1989年的希尔斯堡惨案，两场惨案让这支英格兰老牌豪门元气大伤，并且付出了惊人的代价。
百余条生命在这两场惨案中再也不会醒来，后来欧陆足坛就大力打击球场暴力事件，足球流氓与极端球迷从此不受欢迎程度再度加深。而波尔图在汉诺威内的这一番遭遇，与暴力事件又有什么两样？！
极端球迷、大打出手，鲜血、流泪、受伤以及冲突——只差生命的代价。如果不是他们见机行事，恐怕又会成为一场悲剧。而在他们终于逃出生天之后，那些对他们出手的极端球迷却依旧不依不饶，甚至嘲笑他们的队员是“猴子”。
——那是足球场上最有名的种族歧视之一，因为黑人球员经常遭遇而广为人知。即使今天遭受种族歧视的这名球员并不是黑人，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将嘲笑的话语稍稍变一下。
而由穆里尼奥之口，表明波尔图对此的态度——追究到底！
一片哗然。
在场的记者们都骚动起来，当暴力事件与种族歧视联系起来，所取得的效果——绝对不是“1+1=2”这么简单。
当下就有人发问：“穆里尼奥先生，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虽然的确你提供了一段酒吧里的录像……但是这并不足以形成指控‘种族歧视’的证据！”
不少记者纷纷点头，因为这段录像从始至终都有唇语专家对此解读——虽然他并没有回避诸如“娘娘腔”这一类的词语，但是毕竟这个只能算的上是球场粗口，而算不上是种族歧视。
——即使侮辱与恶意，满的即将要溢出来。
“穆里尼奥先生，如果你只有那一段录像作为证据……那么恕我直言，它根本不足以成为证据，也不是你控告球迷的理由。当然我们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毕竟，它们并不是什么有力的证据。”
开始的记者直言不讳，他并不认为那段录像还能够有什么大用，顶多在先前的事件上让波尔图翻盘罢了。但是就算这样，也足够那些汉诺威96球迷喝上一壶，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扭着一个并不存在的点死缠烂打。
话筒递给了波尔图的少帅，即使下面的窃窃私语从来没有停止过。
穆里尼奥头颅微抬，靠在椅子上，脖颈微动，从左至右，静静扫视全场。
——在他的目光逡巡之下，记者们还在蠕动的嘴巴讪讪地闭上了，那个人的眼神仿佛有股魔力，让他们再也不敢张口。
来自波尔图的记者们则是精神一震，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座椅上的那个男人——就是这种目光，骄傲、自信、坚定，而又浑然天成的霸气，仿佛大海中航行的一艘帆船，所有袭来的惊涛和骇浪都只有无功无返！
这样的目光，他们再熟悉不过！
这样的穆里尼奥，他们也再熟悉不过！
波尔图媒体行当里的记者们都知道，只要有一天，那个常常微笑的波尔图少帅露出了这样的眼神，那么有的人，就会倒霉了。
现在——
他们在心底默默地给德国同行们掬了把泪。
波尔图少帅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身前的木桌。
“叩——叩——”
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大屏幕上播放的影像顿时为之一变，不再是汉诺威街头酒吧里的昏暗灯光，而是宽阔大气、人来人往的广场。
而在广场镜头拉近的时刻，所有记者，都为之一振。
那些在广场上拉着标语、高喊着口号的球迷们，不正是穿着汉诺威96的球衣吗？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每个人都十分熟悉——
——因为他们正是穿越这个广场，才来到了这个发布会的现场。
波尔图少帅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来自电视台的一段直播，我想，它会将我指控的原因诉说得十分清楚……人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影像可靠。”
大屏幕上，那个正在接受采访的球迷一声声慷慨激昂、雄壮有力，然而随着他的声音，有不少的记者们都无力地闭了闭眼睛。
他们都明白了。
有什么比极端球迷领导者的录像更有信服力呢？他一个人，就可以代表汉诺威96里的这个闹事的群体，更加讽刺的是，这段录像，还是当地电视台亲自录下来的。
波尔图少帅嗓音里含着微微的笑意，在戛然而止的录像尾十分清晰：“感谢汉诺威电视台的录像……否则，恐怕我们就只有让这个指控者，逍遥法外了。”
记者们面面相觑。
然而穆里尼奥却还下了一记重锤：“我记得德国足球有十年计划，预备解决‘人才危机’与‘技术瓶颈’，要发现年轻的天才……我的球员是欧联的vp，难道是因为我的球员还不足够优秀，所以，他就只能自己承担种族歧视了吗？”
当穆里尼奥将所有的证据都拿出来、并且再下一记重锤之后，德国足协再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球迷做事，球队买单，这是欧陆足坛上颠扑不破的真理。一开始火还没有烧到汉诺威96自己的身上，他们还可以在一边看着波尔图着急，然而现在，他们也被扯下水了！
极端球迷斗殴闹事，你们管不管？
极端球迷聚集示威，你们管不管？
极端球迷种族歧视，你们管不管？
这一宗接着一宗，针对波尔图的种种事端，你们到底还管不管了！
非但得管，还得十分认真、十分仔细公平的管！
这下他们哭的心都有了，恨不得事情才刚刚发生、还没有闹大的时候，就把它给压下去。他们的球迷在锅下面点了一把火，他们就在旁边看，看那火越来越高，烧得锅越来越烫——可是谁知道，锅里烧得不是水，是油！
锅里水泼下，自然就将火给浇灭了。波尔图服个软就没什么事儿，哪知道他们竟然这么强硬，任由火越烧越旺，最后把锅里的滚油全部都泼出来，快烧到他们自己身上了！
谁知道波尔图的少帅，态度居然会这么强硬？
谁知道那个被嘲笑的孩子，居然是不折不扣的德国球员？！
谁知道他看上去还这么面嫩，居然已经在欧洲联盟杯上拿到了vp？！
上帝啊！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再听听穆里尼奥是怎么说的，因为他不够优秀，所以活该遭受种族歧视……这样的年龄，这样的成绩，如果这都不算优秀，那还有什么算优秀？
如果以16岁的年纪，拿到欧联的vp，还算不上是优秀……那么葡超首秀两枚助攻帮助球队逆转、欧联历史上年龄最小的进球者、欧联决赛上一传一射……
这个疯狂的世界！
他们通通去撞墙好了！
1998年世界杯0:3负于克罗地亚、2000年欧洲杯三球被葡萄牙羞辱，两个“0:3”催生了德国足球的十年计划，培养年轻人才是其中重之又重的一环，常年只信任老将的德国因为惨痛的失利不得不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青年球员，想要培养他们，通过新一代的成长来迎接德国足球的复苏。
然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这个常年都在海外的孩子却遭受了球迷的侮辱？！
这岂不是让他们自己被打耳光！
要知道德国的年轻一代里，可有不少的移民后裔，其中不乏天资出众的孩子。如果他们对这一次视而不见，任由这股妖风越刮越烈，那岂不是寒了那些球员的心？！
德国足协火烧火燎起来，他们再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明眼人都知道，现在，这堆火都快烧到了他们的身上！对那些汉诺威96的极端球迷们，他们必须拿出一个看法来！
而这个时候，风暴中心的波尔图人却渐渐平静下来，他们，已经将目光瞄向了下一站——
慕尼黑！
☆、第22章 treble·21
慕尼黑，是德国巴伐利亚州的首府，它坐落在阿尔卑斯山脉的北麓，位于伊萨尔河畔，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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