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传 作者:眉毛妖怪

    第12节

    卓谦之现在一旁也不知考虑到了什么,对任仲道,“给他阵盘。”任仲脑内一转,便知卓谦之之意,虽说他不懂阵法,却记得之前从朱谷二人得来的阵盘,对此种情况兴许有用。

    卓谦之此言带着不容辩驳之意,看来已经思量妥当,任仲直接将阵盘取出,连带着十数只阵旗毫不犹豫的抛给封悠,才要将储物袋递还卓谦之。

    卓谦之摆摆手,对任仲道,“你且收着,如此倒是太过麻烦了。”任仲微微一愣,不知卓谦之是何意,难不成是在安抚自己?他脑内有些混乱,冒出了许多奇怪的想法,只好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清理出去。

    “前辈这是何意?”封悠见二人互动,又得了阵盘,不由得向着卓谦之询问。

    “你把神念注入其中,试试便知。”任仲之前将此物交于卓谦之,而自身安然无恙,卓谦之便推断而知练气期的神念也可承受其中之力,故而直接叫封悠一试。

    只见封悠盘膝坐下,将神念之力注入阵盘之中,随后双眼猛地睁开,眼中透露出震惊之色,然后又缓缓合上,只有睫毛轻颤,像是再忍受着什么痛苦一般。

    任仲见此,便知封悠神念之力之强,远超自己,而且见卓谦之态度,便知他肯定还有些什么旁的优势,脸上不由得带了些疑问。卓谦之也是乏了,直接坐在地面之上,对着任仲道,“封悠怕是来自上古一脉练神族,故而其神魂所具的潜力远超寻常修士,相关的神念之力和阵法天赋极佳,同样的,他们一族也是修炼神魂修士的大补之物。以前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没想到来到云鹤大陆,竟能真正见到此种血脉传承。”

    任仲顺势坐下,心中一动,看来封悠被鬼老道制住,也是因为这诡异的血脉之力。

    “另外……”卓谦之露出了侥有兴味的神色,“你可记得那鬼大?”

    任仲点了点头,他自然记得那人,随后便觉卓谦之凑进自己,轻声道,“这两人血缘相近,当时竟行那一体双魂之法逃得性命,若是他俩能够顺利渡过筑基金丹瓶颈,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那鬼大……”任仲抿了抿嘴,他仍记得当时情形,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二人设下陷阱所致,虽说不至于后悔,可若是封悠发现此事,到时突然发难,卓谦之并无自保能力,怕是……

    “无妨,这些都是命数罢了,我等小心些便是。”卓谦之倒是不甚在意,正在此时,封悠突然嘶哑的吼了一声,双手均按在了头颅之上,这样足足一刻之后,他的眼中才重新恢复了清明之色。

    第82章 封灵阵

    卓谦之见他眼中清明,便知他已然将阵法尽数印入脑中,才对他道,“你且看自己的神念之中,应该有一阵法名叫封灵阵,我倒觉得正适合此时使用。”

    封悠点了点头,随即闭上眼,应该是开始参悟起封灵阵来,卓谦之见此,眯了眯眼,又道了声,“若是何处有疑问,只管问我便是。”

    封悠嗯了一声,随后便陷入了沉默,卓谦之也不着急,干脆向后一倒仰躺在地面之上,双眼望向阵法中的天空。

    任仲坐在他身侧,如今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操控自己的神念之力分成细丝,随后又拧成一股,也是为了日后更好地运用。

    他一边如此,一边在神念海中与九儿说话,如今九儿说话已经越来越通顺,只不过对于许多事情还不甚理解。

    任仲并不认为如此不好,反倒是觉得九儿着实幸福,他轻唤一声,便听九儿软糯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右手手心也传来叶片划过之感,“爹爹!”

    “九儿可知我与那个叔叔是什么关系?”任仲在脑海之中轻声问道,不急不缓,他还未熟悉这种在脑内沟通的感觉。

    “叔叔?”九儿声音有些疑惑,“爹爹说躺在你身旁的哥哥么?”

    任仲面上抽动了一下,他也知道卓谦之生的极好,灵根天赋想来也是不差,故而单从面皮上看来,也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竟然连一丝细纹也没有。

    “才不是这样!爹爹!”任仲有些走神,他很少在意外貌之事,如今心中却是十分失落。

    九儿倒是感受到了他的失落之感,在任仲脑海之中咋呼了起来,“我们这种灵物对于寿元的感应十分灵敏,我隐隐觉得爹爹只有不到百年寿元,可那个哥哥却足足有七百多年寿元,他不过两百来岁,自然是要叫哥哥的!”

    任仲一直认为损失十数年寿元算不得什么,如今九儿点破卓谦之所剩的寿元,却让他心里一惊,随后便是有些憋闷。

    即使他之前已然猜测过卓谦之乃是金丹期修士,如今真真的事实摆在他的眼前,却忍不住泄气。

    虽说如今卓谦之如同凡人,可他必定是有所依仗,日后必定重新进阶金丹,哪怕自己突破了筑基期,若是不能进阶金丹,又怎么能与他站在一处?

    任仲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将这些事放上一放,先将眼前之事安排妥当,“九儿,哥哥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九儿重复了一遍,得到任仲的肯定答复后,又反问道,“有多重要呢?”

    任仲被问的有些发愣,他微微闭着眼,思考许久,却仍不知如何回答,他只好模糊道,“爹爹也不知道,约摸是很重要很重要,决计不能失去一般罢。”

    九儿听他所说,突然高声的哦了一声,兴奋道,“九儿懂了,就是爹爹那般重要!”任仲听他此言心中震惊,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九儿长长的嗯了一声,像是在思考一般,一会才接着说“我也不知为什么,自从有意识以来,就跟爹爹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只要跟爹爹一起,我就觉得好舒服好开心,我知道,这就是很重要的人意思!我会好好保护爹爹,不让爹爹收到伤害。”

    任仲听他此言,竟又再一次愣住,他何尝不知九儿是因为自己的右臂缘故对自己十分依赖亲昵,却还是从心底里涌上一股子热度。

    他这一生,父母之情得到的极少,兄弟义气也从未感受过,他虽对卓谦之有爱恋之意,却是苦恋,却也深知卓谦之很难会有所回应。

    九儿虽小,却是真正依恋自己,眼中只有自己一人。任仲细细回想,竟从未有人对自己如此,眼睛不由得有些微微发热,他干脆彻底阖上眼睛,细细感受心底涌上热意,随后竟觉得心境上通透不少,他像是在承诺一般,一字一字的重重道,“九儿也是爹爹重要的人。”

    “所以说,九儿和哥哥都是爹爹心里重要的人了么?”九儿并不知任仲心境上的变化,他还记得之前任仲的话,天真的问道。

    “不错,你们都是我心中重要的人。”任仲睁开眼看了卓谦之一眼,他自然知道这感觉来的突然,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心里却只觉得不能失去他。

    “既然哥哥也是爹爹重要的人,九儿自然会好好保护他的!”九儿坚定道。

    任仲心中一热,九儿对此事,倒是敏感的很,他手指划过手臂上垂下的叶片,“九儿首先也保护好自己,然后再保护好哥哥,你们两人,都是爹爹重要的人。”

    听九儿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任仲才缓缓躺在卓谦之身边,听着他平静的呼吸之声,竟隐隐觉得这是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任仲将神念分为细丝铺散开来,时刻留心着封悠的动静,约摸过了半日时间,封悠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

    任仲直接坐起身来,不动声色的挡了挡封悠的视线,随后他拍了拍卓谦之的肩膀,轻声唤道,“前辈,前辈。”

    卓谦之从来没有睡的这样熟过,许是因为他失了神念和灵力,倒是更容易不受到外界的干扰,他听见任仲之声,又感觉肩膀之上有拍击之感,一时竟然清醒不过来。

    他抓住任仲的左手,不让他继续动手,才皱着眉头睁开双眼,迷蒙的看向任仲,约摸四五个呼吸,他才清醒过来。顺手拉着任仲借力坐了起来,随后抬头看向封悠,此时封悠已然站起身来,正拿着晶莹剔透的阵盘思考着什么,“看来你已然参透那封灵阵。”

    封悠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关于封灵阵的问题,任仲虽说对此道不甚明白,看卓谦之表情,也知封悠所提问题十分到位,竟连卓谦之也需要思考一会儿才能解答,两人一问一答,时间便匆匆而过。

    封悠将所有问题弄了个明白,才转头对任仲道,“待我将阵眼封在原地,还需任道友将其破坏,才算是真正功成。”

    任仲偏头看了卓谦之一眼,见他点了点头,自然也就答应下来,随后在神念海中对九儿吩咐了几句。

    只见那封悠嘴里默念了一句什么,随后将他攥在左手中的数枚阵旗直接抛向空中,阵旗连成一个五彩光圈,将花坛连带着其外围五尺都囊括其中。

    随后他一指阵盘,阵盘直升到了空中,瞬间出现至光圈正中,内里也是五彩之色流转,极其耀眼。外周阵旗与阵盘联成一片,相互呼应,声势倒是不小。

    只听封悠粗哑的大喝一声,阵旗连成的光圈以一定的速度缓缓缩小,不一会,便与那花坛大小相近了。

    任仲早知这阵盘的优势便是耗费操控者自身的灵力较少,封悠如今倒是还有余力,只见他猛地一催阵盘,光圈又是缩小了三分之一,天地间猛地响起一阵悲鸣,大地震动了一下,花坛之中的灵花也枯萎了大半,剩下的不过寥寥数枝而已。

    就是此时!封悠眼中凌利之色一闪而过,高声道,声音如同粗砺磨过砂纸,“任道友,左侧第二枝!”

    任仲早已是蓄势待发,听他此言长刀已然脱手,直直扎入阵法之中,阵法并未有一丝一毫的阻挡,直接将封悠所说的灵花切成两半。

    任仲知道还未结束,脚尖点地跟在长刀背后,便听封悠又道,“右一!”

    任仲左手重新攥住长刀,转身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又是一朵灵花化为灰烬。

    任仲出刀干净利落,两人配合,很快将灵花清理干净,就在最后一朵灵花化为碎片之时,空间之内突然动荡起来,封悠在一旁眯了眯眼,声音也少有的带着一丝激动,“成了!”

    任仲心中一动,唤了一声九儿,随后卓谦之站立之处便见一抹绿光晃过,绿叶迅速增长起来,不一会便将卓谦之包裹在了其中,形成了一个绿色的巨茧,隐隐有绿光闪过,稳固异常。

    这时,天地色变,三人站立之处的地面轰然碎裂,任仲只觉得一抹凌利的飓风迎面而来,着实十分疼痛,肉身撕裂之感越发强烈,他不由得看向卓谦之的方向。

    周围黑暗一片,根本看不清人影,神念之力发散也受到抑制,好在九儿与任仲可以神念交流,任仲只听九儿惊惶的轻呼一声,心里难免有些慌了。

    他之前靠近阵眼便知自己怕是来不及返身回护卓谦之,故而偷偷将九儿留在卓谦之脚下,却不知这飓风的力量极大,自己又见不到那二人方向,九儿不知应空珠之事,若是出了事必然是全力相护,而且卓谦之形同凡人……他攥了攥拳,只怕二人出事。

    几个呼吸之后,任仲便觉双脚着地,已然回到了之前进入洞府之处,他虽全身疼痛,却仍凭着直觉向卓谦之和九儿之处奔去。卓谦之坐在原地,双手扶额,像是头疼欲裂的样子,包裹在他周身的绿色巨茧消失,只有一根蔫头耷脑的绿色植物勾在他的小腿之外。

    任仲一惊,几步便至卓谦之身边,一把将其按在怀中,见他挣扎的动了动,便知其不碍事,只是没有神念之力,强行穿破空间带来的后遗之症罢了。

    他放开卓谦之,小心翼翼的用右手碰了碰九儿,九儿在他触碰下慢慢的动了动,像是无力一般,极其缓慢的贴着任仲右臂而上,离开了卓谦之的小腿。

    任仲松了一口气,此时便知九儿无事,只是之前吸收的木灵力并未完全化为自身的力量,如今过度使用,原身无法承受罢了。

    第83章 矿脉

    任仲刚刚松下一口气,脑内突然警铃大作,他猛地一个回头,便觉封悠正现在自己身侧不足十尺之处。他心念二人,竟仿佛失了警觉一般,不知封悠从何时起便站在了自己背后。

    “前辈,任道友。”封悠也不再向前迈步,声音倒也不似之前嘶哑。相比卓谦之任仲二人,他在空间内倒像是如鱼得水,不受空间之力的影响,轻松了避开了几处飓风,故而周身一片整洁,神态自若,根本不似刚从阵法中脱困而出。

    任仲听他声线,想起那一体双魂之说,背后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他将卓谦之挡在身后,一提长刀,全身肌肉紧绷,一言不发。

    卓谦之见此,倒仍是淡定自若,眼中倒是闪过一丝情绪,他仍是微微有些无力,故而借着任仲站起身来,刚好倚在任仲身上,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虚弱之态。

    相对而言,封悠此举倒像是在示威一般。

    “多谢前辈相救。”封悠自然感受到了任仲的排斥之意,他声线有重新嘶哑了起来,他又是正经的一拜,任仲眯着眼,拿着长刀的左手却又是一紧。

    卓谦之见他如此,不由得轻叹一声,随后坦然承认,“灵鼠洞之事确实是我想要置你们于死地。”

    封悠对此事像是早有心理准备,他面上毫无反应,只是有些不舍的摸过手中早已变得透明的阵盘和五色阵旗,嗓中像是有两人一同说话一般,伴着嘶嘶的沙哑之声,“命途二字,我练神族族人最有体会,弱肉强食,前辈所作所为并无过错,我兄弟二人自然不会迁怒他人,仍会感念前辈大恩!”

    说罢,他将手中阵盘阵旗抛向任仲,任仲伸手一接,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能不与这两人对上,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卓谦之微微向前一步,与任仲并排而立,伸手将任仲腰间的储物袋取下,又接过任仲手中的阵盘收好,随后拿出一块玉简。

    他将玉简贴于额上,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将那玉简与一块碧色阵盘一同抛向封悠,“之前你所用的阵盘乃是友人相赠,虽说极其适合你们二人使用,却怕他心中不快。你们兄弟齐心,所用的灵器还是应选用阵盘一类为好,这枚碧玉阵盘乃是我早些年得到的一枚灵器,只因其十分设计的十分独特,故而一直保存至今。如今便同我个人的一些阵法心得一同赠与你兄弟二人,还望你二人能够诸事顺利。”

    任仲在一旁心中隐隐有些窃喜,他不知道卓谦之此言是不是托词,却并未将阵盘赠与封悠,而是说是友人相赠,也不知是不是……

    任仲在一旁胡思乱想,封悠接住两物也是愣了愣,半天才有了动作,他深深一躬,又是两条声线同时发声,“前辈之恩,封悠封靖没齿难忘。”

    卓谦之摆了摆手,不再多说一句,封悠见此,也不再滞留此地,他一抖袖口,“也罢,前辈与任道友也多多保重,我兄弟二人就此离开!”

    说罢,他卷起一阵黑风,向远处掠去。

    “此二子天赋极高,二人神念实属同源,可以叠加,不逊于筑基中期修士,而且那封灵阵竟被他们在短短时间内加以改良,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要是能侥幸存活,前途不可限量。”卓谦之望着黑风,口中喃喃道。

    “鬼老道给他下了禁制?到时到了小灵界出口,也不知能不能顺利逃脱。”任仲心知封悠必定是遭遇很多事情,性情才会如此隐忍,两人交情不深,却也知那封悠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免不得感叹一声。

    “练神族不容小觑,见他一副胸有成竹之色,怕是早已想好了退路。”卓谦之对于此倒是十分肯定,倒是对练神族人极其有信心一般。

    任仲对此不了解也不怎么关心,故而不再继续话题,问道,“前辈的神念之力是何时恢复的?”

    “并未完全恢复,大抵只能打开储物袋罢了。”卓谦之点了点头,半开玩笑似的,随后他看了任仲一眼,低声道,“多谢。”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任仲侧了侧头,他自从看不清楚,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卓谦之倒像是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恩了一声,从储物袋中掏出地图,眯着眼计较了一番,选定了一个方向。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地图递给任仲,对着他道,“左右我们也不急,若是回到之前所在,免不了会遇到别的宗门修士,利益冲突之下少不了一场恶战,不如沿着我做标记的线路慢慢探查。只因无人探查过,故而更容易避开其他修士,就是遭遇妖兽,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探查一番自然有所收获。”

    “阵法之中灵气确实稀薄,我损失的灵力也尚未补足,既然如此,干脆找一处灵气充足之地,待九儿完全恢复,再做打算。”任仲倒是不同意一路探查下去,他不知小灵界中有何危险,生怕出现什么不了挽回的差错。

    “若是有合适的落脚之地,便留下一段时日吧。”卓谦之点了点头,想必也考虑到了自己的情况,但他眉间隐隐有阴郁之色,也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

    任仲见卓谦之所画的路线尽是地图中的未曾探索之地,仔细避开人烟,他以卓谦之的安全为重,自然没有意见,故而点了点头,“九儿的伤势如何恢复为好?”他实在有些不安心,若是九儿伤势恢复,也好多些助力,保护卓谦之免受伤害。

    “这孩子倒是个实心眼的。”卓谦之叹了口气,“若是单靠他自己,兴许沉睡一段时间便能一切恢复正常,不过配上你的绿臂,时间应该会短上一些。如今,到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任仲点了点头,祭出了飞行灵器,“也罢,此地灵气暴乱,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任仲与卓谦之二人上了飞行灵器,速度却不敢太快,怕卓谦之被空中的大风所伤,故而慢悠悠的向既定路线而去,约摸一柱香的时间便离开了黄沙之地。

    ――――――

    自从见到山脉以来,卓谦之便与任仲商议不再使用飞行灵器,他神念之力恢复的极少,自然不能像之前一般立于飞行灵器便可知身下之事。

    “小灵界本身乃是破碎的界面,此地鲜少人迹,也许能有不少所得。”卓谦之抛出了自己的理由。

    任仲也知只在飞行灵器上必定没有什么收获,不同意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好在九儿并未昏迷很久,他待在绿臂旁,如今伤势已然恢复的七七八八,如今也恢复了意识。有了双重保障,任仲见卓谦之坚定,最终还是同意舍弃飞行灵器。

    任仲缓缓将飞行灵器停在山脚下,散发出神念向上看去,这山脉连绵,向前也见不到尽头,近处山脉着实不高,越往远处却是越来越高直插云霄,山脉上漆黑一片,不见一丝绿色。

    任仲眼前只见满眼的漆黑模糊,不过他倒是觉得此地虽看似阴暗,实则灵气分布平和,使人十分舒心。

    任仲伸手抓住卓谦之,不让他继续向前,“前辈,九儿刚才隐隐感觉到,往前十余里的山脉之上有一片黑枫林,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灵桃树。”

    “那倒是不能毫无准备的硬闯了。”卓谦之眯了眯眼,口中轻咦了一声。虽如此说,他眼中倒是并没有退缩之意,像是即使存在危险,也要探上一探的样子。

    “我也知黑枫林乃是生长在矿脉之上的树木,这山脉难不成是精铁矿脉?若是如此,那些灵桃树又该做何解释?”任仲把手搭在山壁之上,伸手捻了捻山上如同黑泥一般的矿渣。

    他以前在书中看到过此种说法,细细思索一番也就有了些基本推断。不过外界的矿脉多被宗门家族所占据,严密监控,大肆开采,任仲自然从未过真正的黑枫林。

    “从面上看来,确实如此。”卓谦之点了点头,他的看法倒是同任仲一般,他接口道,“这小灵界也不知是何年碎裂开来的,这矿脉只怕存在的时间也是不短,应该也吸引来了不少妖兽。”

    “莫不是……”任仲眉头又皱了起来,“有猴群迁移至此?”

    卓谦之沉默下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嘴唇却是越抿越紧。

    任仲轻叹一声,安抚性的笑了笑,他定定的看向卓谦之模糊的轮廓,“前辈不必如此,若有所需求,只管告知于我,个中秘密我绝不会多问。”

    他之前便觉得奇怪,虽说在修士洞府中灵气稀薄,也并无什么好处,可却是极好的藏身之处。卓谦之修为尽失,若是单靠修炼便可恢复,大可不必如此着急离开那处,只要在三月之内脱困而出,即使是封悠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而卓谦之之所以如此,必是单靠修炼不能恢复修为,而是需要些什么契机!任仲推断这矿脉之中也许便存了那么一丝契机,却因猴群迁移变得十分危险,让卓谦之有了些犹豫。

    卓谦之深深的看了任仲一眼,半晌才直言道,“灵桃树既然可以在矿脉上生长,便知这矿山上必有水源,这水源,便是我所需要的灵泉。”

    “不过猴群实在危险,特别是有些灵猴攻击性极强,若是有人侵入它们的领地,肯定会引发它们的强烈反击,若想全身而退,怕是很难。”卓谦之闭了闭眼,伸手拉住了任仲衣袖,口中道,“这群灵猴能占领矿脉,肯定是凶悍异常。罢了,我们离开此处,再觅其他。”

    第84章 【无责任番外】除夕夜

    雪,下的极大。

    俩人徒步行走在雪地之中,身后的脚印只出现了片刻,便被大雪掩了去。

    “前辈,你瞧,那边有一处废弃的屋子。”任仲抖了抖袍子,肩头的雪花便飘落而下。

    任仲侧头看了看走在自己身旁的卓谦之,见他头顶肩上满是白雪,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上前拉住了他的右手,用右手将他肩头的白雪掸去。

    卓谦之感受到从任仲指尖传来的温热,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他抽了抽手,却发现被任仲攥的死紧,“我以前从未发觉,冬天竟是这样冷。”

    “若是日后仍不能找到解决之法,而我侥幸未曾陨落,前辈可愿意与这次一般,与我多待些时日?”任仲盯着白雪,只觉得这莹白颜色映的自己眼睛有些发疼,却不移开,口中低沉缓慢的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说罢,他不等卓谦之回答,转头盯住卓谦之幽深发暗的眸子,“如此,便不冷了。”

    卓谦之直视任仲双眼,面上仍是一片冷淡,配上他有些青白的面色,倒是比往日里更加硬冷了些,“世事无常,承诺也无意义。”

    “前辈所言极是。”任仲听他此言也不勉强,对着卓谦之扯了扯嘴角,便转过头拉着他的右手向前疾走,随后竟慢慢跑了起来。

    “前辈,今儿个是除夕夜,我们就在那屋子过夜可好?”任仲如此跑着却也不耽误说话,他心知卓谦之必定不会拒绝,如此一说也只是告知罢了。

    卓谦之被任仲拽着小跑,寒风吹过脸颊有些生疼,他的嘴唇抿的更紧了些,却终究没吐出什么拒绝之言。两人一前一后跑了不久,便到了小屋外。

    这果然是座荒废了的小屋,屋外虽只有一层简易的篱笆墙,简陋至极。任仲却眼睛一亮,拉着卓谦之便进去了院内,又把两人身上的积雪清理了一番,才推门进了小屋。

    屋内虽说有些漏风,桌子椅子床铺倒也齐全,其他的倒是一概没有。任仲将门窗关好,将漏风之处随手扯了袍子塞了塞,又掏出一颗明晶石悬于墙壁之上,屋内顿时亮堂了不少。他又拿出了几张炼丹所用的火符,缓缓激发之后便丢在屋中角落,屋内慢慢也暖和了起来。

    任仲狡黠一笑,随后又从储物袋掏出不少东西,对着站在一旁的卓谦之道,“人说除夕夜要吃饺子,如今天色还早,倒也算来得及。”

    卓谦之自顾自坐在石床上,像是有些乏了,他眼见着任仲撸起袖子将一大堆盆盆罐罐摆放在哪摇摇欲坠的木桌上,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早有预谋。”

    “前辈早知,不也是默许了?”任仲整个人轻松惬意的很,他对着卓谦之笑了笑,将一个木盆掏了出来,把另一个不大的口袋中的面粉倒进了盆中,只留下了一点当做布面,“这些都是我去凡人家里换来的,估计没有那些灵稻吃起来顺口。”

    “小时候,我也只见我娘和过面,数十年过去,也记不太清了。”任仲口中絮絮叨叨,手上却没有停下,他对着自己的手施了个除尘术,又不知从哪变出了个瓶子,一只手将水倒入木盆之中,另一只手在面中缓缓打着圈,动作熟练,倒不像他自己所说记不清的样子。

    卓谦之挑了挑眉,从床铺上站起身,站在任仲面前,盯着他在盆中滑动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竟不知为何发起了呆来。

    “前辈?”任仲抬起手在他面上晃了晃,见他没有反应,坏笑一声,将瓶子放在一边,手指点了些布面,尽数蹭在了卓谦之的鼻尖之上,不一会儿见卓谦之回过神来,便装作没事一般继续和面。

    卓谦之并未发现自己鼻尖之上指甲盖大的白色面粉,却见任仲一直低头闷笑,便想要开口发问。

    “前辈你且瞧瞧看。”任仲装作不知,收了笑意,献宝一般的将双手伸到卓谦之面前。

    卓谦之低头看去,只见任仲的手掌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见任仲表情诡异,不由得伸手抓住任仲的左手,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会,才开口道,“有些冰了。”

    任仲愣了一下,他构思过无数种可能,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卓谦之会如此说,他声音不知怎得有些哑了,低声唤道,“……前辈……”

    “嗯?”卓谦之松开手,仿佛刚才之事并未发生过,面上倒是闪过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任仲轻咳一声,指着木盆,盆中的面团与自己的手指,边笑边道,“面光,盆光,手光。前辈,可还满意?”

    卓谦之不知他为何这么高兴,眼中疑惑之色一闪而过,还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任仲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连带着眼睛也弯了起来,任仲从未如此笑过,并非苦笑,假笑,微笑,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了。卓谦之干脆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任仲将一块布搭在了面团上,将木盆放在温暖之处,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些菜来,卓谦之肯定从未见过这些,任仲开口解释了一下,“入了冬也没有什么好菜,我便抓了几条鱼,做鱼肉饺子最好。”

    卓谦之站在一旁,看着任仲有条不紊的将菜肉剁成了饺馅,又添了些调味品,才将饺馅按着一个方向搅动了起来。

    “前辈可要包几个试试?”任仲将饺馅拌好,才用手掀开面团之上的布块,戳了戳木盆里的面团,问道。

    “我不会。”卓谦之直接拒绝,他之前虽也知道凡人除夕都要吃上一顿饺子,却从未真正见过,自然是不会的。

    任仲也不强求,自顾自的擀皮,添上馅料,双手一捏,一只只挺着肚子的饺子便成了形,他掂起饺子凑在自己眼前,微微皱起眉头,“我苦练许久,倒也不怎么好看。”

    卓谦之无动于衷,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任仲是故意如此,他最终还是妥协的叹了口气,“我会多吃几个的。”

    任仲速度倒是不慢,不过是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数十只饺子便成了形,他将最后一只饺皮中添了些馅,递到卓谦之面前,“前辈,你来试试。”

    卓谦之看着那只饺皮,思索了一阵,也不伸手接过,直接抬起两只手就着任仲的左手,将饺皮勉强捏了捏,虽然不如任仲包的好看,却也是实实在在捏在了一起。

    他见任仲包的多了,自然也学了个大概。

    任仲眯着眼,盯着那个形状不怎么美观的饺子自言自语,“如此倒也不错,省得等会一起煮好,便分辨不出来了。”

    卓谦之不知怎的有些尴尬,他偏过头,盯着角落里的火符,将话题转移开来,“你准备用这个煮饺子?寻常凡物可是经受不起的。”

    任仲自然知道这火符用来取暖倒是并无不可,可若是遇到普通的锅子,怕是会直接烧化,别提煮饺子了。他将自己惯用的丹炉掏了出来,十分认真的说道,“我已经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番,便用它凑合凑合吧。”

    卓谦之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干脆不再说话。

    等到任仲将整整一锅饺子煮熟,将冒着烟的大碗递给卓谦之,看着他端着碗竟有了一种不真实之感。若不是自己的手指也传来了热度,他怕会认为这是一场梦罢了。

    “前辈,你可是答应了会多吃几个,即使难吃,也不许反悔。”任仲夹起自己碗里的一只饺子,看了半天才一口吞进嘴里,正是卓谦之捏的那只。

    卓谦之看着他,面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下头,也慢慢将一颗饺子放入了口中。

    修为到了筑基期便可以辟谷,俩人都是许久没有进食,数十个饺子很快便被吃了个干净。任仲放下碗,之后便盯着对面仍在咀嚼的卓谦之猛瞧,见他抬头看了自己一眼,便眯着眼笑了起来,卓谦之鼻尖上的那团面粉还印在老地方。

    卓谦之不紧不慢的将最后一个饺子咽了下去,起身将碗搁在木桌之上,对任仲道,“味道还不错。”

    任仲看着他的腰线拉长,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从后面拥住他,低着头,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之中,卓谦之倒似是默许了一般,伸手盖住了任仲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两人静静站在原地,谁也没有说话,一站便是半个多时辰。

    屋外的风大了些,任仲松开卓谦之,让他转过身来,盯着他鼻尖上面粉笑了一声,才抬手轻轻抹去。

    卓谦之看见他指尖微白,随即剑眉一竖,露出了一副了然之色,他低头凑近任仲,声音低沉带着隐隐的危险之意,“你竟然戏弄于我?”

    任仲一把按住他脑后,对着那张棱角锐利的薄唇狠狠一吻,眼见着卓谦之呆愣在了那里,又凑了上去,口中低哑含糊的说道,“前辈,莫气。”

    卓谦之危险的眯起眼睛,任仲心知他已然恼了,只得放开了他。他慢慢走到小屋里的破窗处听了听屋外的风声,又模模糊糊透过纸窗看了看天上的月色道,“前辈,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卓谦之也不知是不是仍在生气,不发一声,任仲背对着他,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又是一阵沉默。

    “只可惜九儿还在沉睡。”任仲眯着眼看了看自己右臂上只是微微泛绿的灵草,声音虽小,却难掩失落。

    “来日方长。”卓谦之终于出声,他并不会安慰旁人,见任仲如此,还是说上了一句。

    任仲转过身,心知这便是消气的意思了,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那稍显脆弱的叶片,眼睛却是直直盯住卓谦之的眉眼,轻声道,“是啊,来日方长。”

    第85章 废弃矿洞

    任仲不为所动,他偏了偏头,盯着远处黑乎乎的一片山脉,思索了一阵,又细细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前辈不用如此紧张,我自然不会做那自不量力之事。”

    他顿了顿,声音坚定了几分,“虽说灵猴乃是群居动物,数十只同进同退,声势确实吓人,但本身实力却着实不强。况且那黑枫林距离此地还有有些距离,九儿探查之事也不一定完全准确,不如再往前走上几步,也好将情况探查的更清楚些。”

    他闭上嘴,把其他想法留在心里,他怎会不知灵泉易得,可能够在矿山上使灵桃树成活的灵泉却是极其难得,此次错过,也不知何时能遇见第二处水源。况且好的东西被妖兽抢先占领也是正常,就是之后还能遇见第二处,占领的妖兽也不知是不是比这灵猴群能加难缠,到时再后悔,怕就来不及了。无论如何,也要探查一番。

    卓谦之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什么,他松开了任仲的衣袖,合上嘴轻轻嗯了一声。

    任仲见此,向前走了几步,又转头对卓谦之提醒道,“注意脚下。”这矿山脚下散落着许多黑灰色的未精炼提纯的精铁矿石,纯度很低,自然很难提纯,没有什么价值。如此散落在一旁,却间接导致了脚下的小路十分难走。

    任仲身形矫健,身形敏捷,自然不觉得山路难走,不过还是忍不住提醒卓谦之一句。

    卓谦之挑了挑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于任仲的关心看起来倒是有些不满,他也不做声,而是眯着眼看向满地的碎石,顺手将几块只有拳头大的碎石收在了储物袋中。

    任仲见他动作,也不多问,许是卓谦之眼光毒辣,发现这精铁矿有所不同也是未可知的,卓谦之挑挑拣拣,任仲刻意放慢脚步,倒也没有使他落下一步。

    两人走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任仲只觉得自己发散在外的神念之力颤动了一下,随即一种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之感使他脚步一顿。

    任仲按住胸口,偏着头辨别了一下位置,除了周身警戒的神念外,直接将大部分神念向那处探去,随后他眼睛睁大了些,语气中带着些疑问,“这是?”

    卓谦之跟在任仲背后,他神念并未恢复,自然不会将神念发散而出,故而只是顺着任仲侧头的方向看去,低声问,“怎么?”

    任仲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也拿不太准,隐隐倒像是一个山洞?矿洞么?”

    任仲越是探查,心中的不适之感就越来越重,他不知那山洞到底有些什么,却觉得自己心中憋闷得厉害,若是不去便会后悔一般。他眸子中精光一闪,还是决定一探。

    他不等卓谦之说话,伸手直接拦住身旁之人的右臂,向远离矿山的方向而去。卓谦之感受到任仲的异常,估计是那矿洞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抿了抿嘴,不知再想些什么,故而根本不反抗的任由任仲拉着向前。

    直到矿山从远处看起来已经成为手掌大小的黑团,任仲才停下脚步,向四周观察了一番,如今两人已经到了一片小树林的外围,距离矿山已经不算近了。任仲探查到树林中有三棵桐树合抱在一处,根茎树干包括树枝树叶都缠绕在一起,若是不仔细探查,只觉得是一棵茂盛之极巨树一般。

    他叫九儿感受一下这些树木是否存在潜在的危险,得到否认的回答后,他脑内吩咐了九儿几句,九叶草本体便从他右臂上蜿蜒而下,将根扎在了三棵桐树的脚边,数十根细茎慢慢拉长,向上缠住了桐树粗壮的树干,几个呼吸之后,细茎已经爬满了三棵桐树的主干。

    任仲偏了偏头,伸手摸了摸九儿生发出的细茎,脑中竟隐隐觉得九儿怕是也被自己的右臂影响,总觉得他与之前与自己右臂融为一的怪藤有了些重合。

    任仲想了想,也只能把这些异变归咎于九儿吸收了自己右臂之中的木灵力。任仲知道九儿的本体过于沉重,哪怕是极其坚固的桐树也经受不住,故而早早吩咐他离开自己,扎根于地面之上。

    任仲一把揽住卓谦之,腿上发力,猛地向上一跃,左手已然抠进了最左边的一棵桐树的枝干,他一扭腰,翻身便跨坐在了树干之上,坐稳之后,双手一起用力,卓谦之便被带着跨坐在了任仲对面。

    任仲让其向后靠在主干之上,见其已然坐稳,便轻唤了一声九儿。九儿早已准备好,三根细茎又伸长了一些,勾住了卓谦之的劲腰,卓谦之有些不习惯的动了动,见任仲一副凝重的表情,还是任由九儿将自己缠在了树枝之上。

    任仲见此,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想了想又对卓谦之道,“前辈,九儿灵力还不稳定,还是多一重保险的好。”随后向卓谦之伸出了手。

    卓谦之见他表情,想了想之前之事,便知其说的怕是那阵盘,故而将阵盘阵旗一并掏了出来。任仲伸手接过阵盘,颇为熟悉的将十数枚阵旗按照一定的顺序一一排列到位,随后叫了声九儿,九儿用灵力激发之下,阵盘一阵闪烁,任仲布置过无数次的幻阵已然成型!

    任仲感觉卓谦之盯着自己,却不开口,将阵盘递回给卓谦之,“对于阵法之道我却是毫无天赋,这幻阵是我唯一熟悉的阵法,应该也能起些作用。”

    任仲定定盯住卓谦之模糊不清的轮廓,眯着眼低声道,“不知为何,总感觉那山洞我必去不可。我去去就来,你……保护好自己。”

    卓谦之往后一靠,他也不知是不是知道矿洞之中有些小东西,也许会有额外收获,他手指抚过九儿的叶片,也不提醒,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任仲背过身去,直接跳下桐树,向之前发现的怪异之处奔去。离九儿的距离越远,任仲便发觉不能与九儿早脑海中用神念交流,只能隐隐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就连位置也很难辨清。

    他还是放心不下修为尽失的卓谦之,九儿虽说有超于练气期的实力,可之前过度使用灵力,而且灵力不稳,也不知会不会成为潜在的隐患。

    任仲脚步飞快,勉强定了定心神,将心中的不安摒除,此时他已经站在了当时感受到神念颤动之处,虽说没再传来那阵令人憋闷之感,但他即使不用神念之力探查,也感到洞内阴阴森森没有一丝光亮,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既然来了,便没有退缩之说!

    任仲止住脚步,用神念之力扫视洞口,这洞口只有两人并排的宽度,高度也比任仲的身高稍稍矮上少许,不过洞口处却打磨的极其平整,隐隐还刻着些灵纹,倒像是故意修饰而成的。不过看起来已经灵性尽失,只是普通的矿石罢了。

    任仲心知卓谦之对灵纹阵法十分有兴趣,故而掏出玉简,慢慢将六个有些残破不全的灵纹统统记录了下来,剩下一个破损的实在太过厉害,任仲只能看出周围的丝丝痕迹,任仲也只好作罢。

    他之前在鬼秀儿的储物袋中得了不少符箓,还有许多灵器,其中一枚玉镯灵器倒是跟任仲之前得到的十分类似,这女修所用的灵器大都是簪子手镯袖带一类,倒也不足为奇。任仲将符箓灵器挑拣出来,才将神念发散开来,缓步迈进了山洞。

    之前他的双眼可以在黑暗洞穴中捕捉道别人很难注意到的东西,故而才轻易在狻猊兽洞穴行动,如今视力已失,他自然更加小心,好在这洞中并不阻碍神念,他心中倒是稍微安定了些。

    任仲刚抬腿进了山洞,便见山壁之上尽是些凿出的白色痕迹,根本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倒是清晰异常。从敲凿的痕迹上判断,看来这山脉本就是一条矿脉,如此倒也印证了任仲之前的推测。

    任仲身量不低,只好微微矮下身子,慢慢前进,通道往里竟然越来越窄,最后只容得一人勉强通过的样子。任仲越走就越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若是此地真为古修士开辟的矿洞,未免也太小了些,身材稍微高大一些的便很难转过身,实在有些不太合理。

    突然,任仲停下脚步,他抬起手按住了侧面的山壁,一寸一寸抚过棱角突出的碎石,随后便感到指尖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他不由得又多摸了几下,心里不由得猜测道,这是什么?

    任仲干脆侧过身,两只手都抚上那块触感奇特的石块,有些油腻,却十分光滑,他还未来的及做些什么,便感觉身后一阵阴风刮过,直直灌进了他的脖颈之中,传到了他的指尖。

    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一张火球符直接从手心中激发而出,向着阴风吹来的方向而去,“啪!”的一声,火球符炸裂开来,却没有击中任何东西。

    任仲眯着眼,面上的表情全部消失不见,这矿洞里有些邪门,他自然不会认为那阵阴风只是巧合而已,他不是自不量力之人,早做好了情况不对便返身而逃的准备。

    不过,总不能白跑一趟。

    他攥起拳,狠狠的砸向之前摸过的位置,力量聚集在指骨上一点,只听喀的一声,整个矿洞震动了一下,散碎矿石飞起。虽说矿洞墙壁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任仲却是将内里的石块一并震碎,那块油腻的光滑石头便因为此而掉落了下来。

    第86章 古老往事

    任仲伸手一抓,将那块只有大拇指甲大小的漆黑的石头扣在了手中,转头便抬腿顺着通道返回。

    他进洞后,早在心里默算着自己行进的距离,如今调头而回,同样的步数,竟然连外界的一丝光影也未曾看见。任仲微微眯了眯眼,提高了警惕,看来,有东西盯上了自己。

    莫不是与这块小石头有关

    任仲又细细用神念探查了一遍,却见矿洞中并无其他异常,也看不出来究竟为何自己被困在这里。

    他眼皮跳了跳,心知这矿洞有些古怪,不过,自己在其中也走了一个时辰之久,却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危险出现。可见无论这洞里有什么东西,都只是想困住自己罢了,至于目的,却是说不好了。

    任仲将那块黑色的石头掏了出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如同老朋友闲聊一般开口道,“这东西?是你的?”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自己的回声之外,并没有一人答话,任仲皱了皱眉,不知这是为何,他干脆一把攥住那颗黑色的小石头,关节发出了嘎嘣之声,声音中满是威胁之意,“若是再不答话,这东西干脆毁掉也好。”

    他话音刚落,手上已然使起劲来,黑色石头还算是坚硬,任仲如此力气挤压之下,只是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却没有粉碎开来。

    随后任仲只觉耳边阴风一起,卷起背后头发,他耳后一凉,头猛地往侧边一摆,身形向后退了数步,手中长刀寒光一现,低声问道,“谁?”

    “≈……”他虽换了位置,耳边的凉气却根本没有消失,随后耳边传来的声音低低沉沉,听不出男女,却是压抑至极,任仲听后到心里一沉,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是何滋味。

    “什么?”任仲心里有种莫名感觉,这东西好像要跟自己说些什么,抿了抿嘴,还是来了口。

    “≈……”那诡异的声音一顿,换了个说话的方式,像是在用不同的语言一般,却仍是锲而不舍的慢慢说道。

    任仲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那东西所说的语言他仍是是听不懂的。

    那不知名东西怪声怪气的说了半天,任仲仍是没有任何反应,不知是不是终于忍耐不住了,才泄气一般的叹了口气。

    任仲听其叹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自己周身寒气更重了些,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就这么一个呼吸间,任仲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失去了控制,他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反应,便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的神念之力,侵入了自己脑内,竟像是妄图改变自己的思维一般。

    他一咬牙,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所有神念向着被侵入的方向一涌而去,勉强牵扯住了侵入的异常神念。

    他还未松一口气,便感觉相反方向脑内一痛,暗道一声糟糕,只勉强抵抗了半盏茶的时间,便觉脑内猛地一涨,超过了自己能够超过的极限,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乌兰大哥,你能……别走么?”是谁,是谁在说话?

    “乌兰大哥,你快些走吧!再不走,鬼灵宗那帮人就要来了,我们总得活下一人。”那人一袭白衣,脸色也青白的可怕,眼睛却是异常明亮,让人忍不住撇过头去。那人定定的看着眼前之人,仿佛这一眼,便是最后一眼。你是谁?别看我。别这样看我!

    “乌兰大哥,如此,我便是没有白活。”那人将沾满鲜血的玉符死死的按在身旁之人的手中,眼窝却迅速的凹陷下去,面上血色尽失,慢慢变得焦黄,最终化为一堆枯骨。玉符谁的手中?我的么?你是谁?我是谁?!

    “乌兰大哥……”

    “乌兰诺临阵退缩,本门长老商议废其修为,打入阴噬山精铁矿脉为矿奴,终身不得而出,以正本门门风。”眼睛很亮也很痛,也不知到底是丹田疼的厉害些还是心口疼的厉害些。

    “不!”胸口处一声怒吼爆裂开来,任仲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眼前仍是一片迷蒙,脑内一片混沌,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任小友?任小友?能听见我说话么?”任仲慢慢坐了起来,他按住额头,脑内有很多人在不停说话,仿佛多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而且任仲发觉脑内的神念之力多了不少,但因为这样硬灌,根本不能运用自如。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那个疲累苍老的声音不停的在自己耳边重复的叫着自己,叫自己不能安睡。

    任仲不知到底是何原因,那老者明明说着一种自己从未听过的语言,自己却意外的可以听懂,他隐隐觉得就是让自己写下来,也没有问题。

    “你,是谁?”任仲凭借着模模糊糊的记忆,口中发出了三个奇怪的音节。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了,时间太久,久到我连自己也记不清了。”任仲发现自己手中的黑色石头微微闪了闪,那个疲惫苍老的声音一并响了起来。

    “乌兰诺。”任仲闭了闭眼,直接呼出这个名字。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有了那些奇怪的记忆,如此说来,只有一个解释,那些突然出现的神念之力带着一些记忆同时过给了自己。

    那人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竟又带上了少许嘶哑,“许久没人这么叫了,或许我之前确实是叫这个名字的。”

    任仲摊了摊手,手中将黑色的石头来回把玩了一番,“世事变化,小灵界在大陆震动之时被撕裂开来,我只怕是自那以后第一个出现在此地的修士了。”

    “如此,怪不得怪不得……细细数来,我已有数千年没有见到别的修士来此了,此次见到小友,小友不懂我所用语言,我便已知时过境迁。”乌兰诺又是一阵唏嘘。

    任仲心中一颤,这乌兰诺莫非真是数千年前的上古修士?他思索许久,脑内多出来的许多奇怪文字确实也没有别的解释,不由得抿了抿嘴,才开口道,“乌兰前辈困在此地数千年,仍能保持神志,实在是令人有些钦佩。”

    “当年之事我已然记不清楚,只有些许片段停留,宗门无情无义,为杀鸡儆猴将我困在此地,旷奴旷奴,肉身上被施了禁制,死生均在旷中,不能轮回,我恨!我恨啊!”他疲惫的声音突然激愤起来,连带着矿洞也跟着震动了几次,任仲心里一惊,只觉得这矿洞会受其影响一起坍塌也是有可能的。

    幸好乌兰诺只是一时疯癫,不一会儿就清醒了过来,他叹了口气,“困在此地,修为尽失,连带着神念之力也被封印,我不甘心在此地陨落失去轮回,便想起一种邪功,将肉身剥脱,强行激发神念。后来我侥幸成功,也恢复了小半神念,却不想长老会十分歹毒,竟然在我的肉身之上下了双重禁制,不腐不烂,我即使转修邪功神念也不得离开身体太远,狠毒至极!”他一激动,声音不由得又抬高了起来,山壁又是震动了几下,连带着几块矿石也落在了山洞之中。

    任仲眯了眯眼,语气仍是一片平淡,“所以前辈用神念将我困在此地,便是要我将你的肉身带出,重获自由?”

    “小友不必紧张,我不会做出什么舍夺之事,他说过,即使魂飞魄散也绝不能连累旁人。我太累了,怕是找不到他,可我也不能在此浑浑噩噩,最终化为吞噬神念的怪物。”乌兰诺见任仲表情不善,声音有带上一丝怀念之情。

    “你所练的功法会慢慢侵蚀自己的神志。”任仲抓住了乌兰诺话中的重点,干脆直接说了出来。

    “毕竟是邪功!那时我一心想报仇,又何必在乎神志侵蚀!只待我消去禁制,便可将他们碎尸万段!故而身魂分离以后,即使发现记忆丢失,我还是没有放弃。”乌兰诺的声音又愤怒痛苦的抖动了起来,却又莫名的叹息了一声,继而沉默了下来。

    “你还有不愿舍弃之事。”任仲听他所言,便知结果,他根据那些破损的记忆,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却不知个中前因后果,矛盾挣扎,如今只能感慨,不能评价对错。

    “你定是看到了我的一小部分记忆,也是我将剩余不多神念之力过给你的所带的一点点附属品而已。其实我也只记得那些,即使是他的脸,我也大抵忘了。”乌兰诺声音越来越低,低道几乎不可闻,“我怕再这样下去,这世间便没有人再记得他了。”

    任仲从不会安慰人,乌兰诺也并不像是需要安慰的,干脆沉默以对。

    “我为了减少记忆侵蚀,只好找出这个矿山中的几块极品精铁,将神念分散寄生在精铁之上,本体陷入沉睡,若是有人触碰,便可以将我惊醒。谁想到数千年竟没有人来过,记忆还是慢慢消失,若是你再晚出现几年,我便是真正死生不得而出了。”任仲听此,不由得又看了几眼自己手中乌兰诺所说的极品精铁。

    “你跟我说这些,又将仅剩的神念之力大半给了我,为的就是让我帮你将你的身体带出矿洞。说来容易,可是你肉身上的禁制必定不是随便就可以消解的,你倒也不怕我不答应帮你。”任仲并非不为所动,却不得不慎重考虑。

    “不用带出矿洞,你会答应的,而我,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乌兰诺叹息着,也不知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该如何做?”任仲面色不变,一字一句问道。

    第87章 矿洞尸身

    “小友你本身不受洞中禁制影响,如今只要将我的肉身破坏,便可助我解脱了去。”乌兰诺说到自己的肉身,语气却是没有什么变化了,即使是肉身被毁与他自身来说也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一般。

    任仲动了动眉毛,对于身边这个看不见摸不着虽说对自己毫无恶意,可毕竟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有些不太放心,多问了一句,“只是如此便可?怕是有其他阻碍罢!”

    “唔……若说还有别的什么,那就是我的肉身好像被矿洞里其他的旷工的魄占据。不过是混杂了堆积起来的残魄形成的毫无神智的怪物,根本不足为虑。”乌兰诺先是考虑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那副淡定至极的口气,对于那些旷工的残魄倒是丝毫无惧。

    任仲心知以乌兰诺以前的见识修为来说,那些残魄不足为虑,可对于自己来说,若是被残魄侵入神魂,扰乱神志也是极有可能的。他站在原地面上表情变换莫测,终究还是开口道,“乌兰前辈,我不愿做毫无把握之事。”

    乌兰诺蓦然哈哈一笑,“小友不必担心,我生前即使实力非凡,可毕竟只留下一缕残魂,脱离肉身已有千年之久,肉身早已是强弩之末。况且,你若不敌,尽可以逃命而去。”任仲突然感到阴风吹的更盛了些,随即神念之力已然可以探得自己进入的洞口情况,看来是那乌兰诺撤去了对自己的神念干扰。

    “我乌兰诺以命魂起誓,若有一句虚言,必定魂魄尽碎,永世不得轮回。”随后,乌兰诺收了笑意,耳边的声音字字句句清晰异常。

    任仲叹了口气,神念从洞口处收回了大半,将手中长刀攥紧,微微偏了偏头,下定了决心,“也罢,乌兰前辈头前带路便是。”

    乌兰诺轻轻恩了一声,像是知道任仲必定会答应,随后任仲只觉周身的阴气一动,指引着自己向着矿洞深处而去。矿洞蜿蜒狭长,分岔极多,好在乌兰诺也不催促,给了任仲时间,凭借着极佳的记忆力,勉强记了所有岔路。

    这矿洞竟然不止一个出口,乌兰诺将寄留着自己神念的极品精铁矿石分布在通道两侧,只要有人进入矿洞,必然会被精铁矿石吸引,从而唤醒他。

    不过此时,乌兰诺指挥着任仲将这些散落的精铁矿石一一收入怀中。任仲见此,倒是对于乌兰诺所言信了大半,也就是说,若是自己不能顺利将他的肉身破坏,他的魂魄也决计坚持不了许久,这些精铁矿石便已经失去了作用,还不如便宜了自己。

    任仲在不同的通道内寻得了不少指甲盖大小的精铁矿石,他记得乌兰诺所说的什么寄留神念一事,心知自己所得的精铁矿石上仍有乌兰诺残留的神念,也不知是何用意。

    他暗自提高了警惕,直至乌兰诺将所有寄留神念的矿石都寻了出来,才将八块精铁矿石握在手中,感受其散发的阴气,皱着眉头发问,“这些精铁矿石究竟有何用处?”

    乌兰诺轻咦一声,像是对任仲的敏锐表示惊奇,不过他好似不想明说,故作神秘道,“小友不一会便可知晓。”

    任仲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觉,乌兰诺的气息比之前微弱了一些,就是勉强保存的魂魄,也有些不稳定了起来,故而也不再废话,“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早些去寻找前辈的肉身吧。”

    乌兰诺恩了一声表示同意,便引着任仲向另一个方向而去,任仲细细计算着步数,第九百三十二步之时,便感受到几十尺之外有一片混乱的神念波动,他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乌兰诺也沉默下来,仿佛也感受到了潜在的危险。他之前将神念小半渡给任仲,本意是想要与任仲交流,连带的好处便是使任仲的神念之力增加了不少。

    任仲得了额外的神念,却不能运用随心,不过小范围的增幅却足以不惊动那些残魄,往前挪动了几步,借着这几步,他终于用神念探查到了具体情况,随后,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三四十尺外的矿洞内有一个穿着破烂的人影贴墙而立,双手之上竟带着镣铐,虽说镣铐只见的链条极长,几乎不影响基本活动,却也能看出此人所受之苦。对于那人影的破烂衣衫,任仲倒是觉得数千年的时间竟然没有将那衣袍侵蚀破烂,衣袍定是不凡。

    那人影长发散乱在背后,脏乱无比,却并未挡住那人的额面表情,只见他紧闭双眼,耳前有黑色诡异的花纹不停盘旋,面上苍白一片,脸颊上却诡异的泛着一点微红,若不是没有一丝生气散发而出,谁也不会将他当做一具尸体。

    “小友,拜托了。”乌兰诺的声音从任仲背后三尺之外传来,像是不愿意接近自己的身体一般,其中的无奈自然没有漏过任仲的耳朵。

    任仲自然不能想象面对自己尸身的感觉,想来也决计没有乌兰诺这般镇定,他微微点了点头,也不顾乌兰诺有没有回应,提刀而上,力求速战速决。

    任仲还未接近尸身二十尺之内,那尸身便诡异的动了动脖子,双眼一并睁开,却是空洞的紧,没有一丝光亮传出。随后那尸身颤动起来,抖动着脖子,脑袋摇摇晃晃着看向任仲,任仲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发寒。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会对死物产生恐惧之感,除非!这尸身中残存的魂魄远远超过自己的能够承受的范围!

    他脑内飞快的运转,身体却并未停下来,若是偷袭,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他双手握住刀柄,狠狠一刀斩下,不过还未接触到尸身,便是一阵令人作呕的味道传来,令他一阵晕眩,随后阴风擦着他的脸颊而过,他身子一僵,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了一般。

    他眯了眯眼,停下攻击,将长刀换手,不知是不是继承了乌兰诺的部分记忆,竟然如同演练过千百次一般将灵力聚集在左手之上,向着尸身周围阴寒最盛之处狠狠一抓,随后自然察觉到手中的柔软阴寒之物,阴气顺着左手向上而来,一直寒到了心里。

    他哼了一声,带着灵力的手直接将那阴寒之物捏爆,眼见着一丝白雾从自己手中溃散开来。他即使从未见过,也知道自己所遇的乃是乌兰诺所提及的残魄。

    他还未有什么反应,便听乌兰诺高呼一声小心,更多看不见的残魄从尸身中涌出,阴气拍打在他脸上,即使看不到,也知残魄是直直向着他而来的。

    他不等乌兰诺再次提醒,已然闪身后退,又顺手捏爆了两只残魂,却根本无法阻止这些凶恶饥渴的残魄靠近自己。他心知残魄遇见自己身上的生人气息,已然不可能放过自己,若是被残魄侵入体内,怕是会成为怪物。

    第1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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