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君心 作者:酒暖春深

    第3节

    桑榆微微一福身,低头的时候几缕发丝滑至襟口,“是,妾身告退”

    宁远的目光变得幽深,容佑的嘴角则多了几抹玩味。

    转过回廊的时候,桑榆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脚步也轻快起来,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宁泽虽然是宁国侯世子,但只要宁远在一天,这个侯府永远都是他说了算。

    管家引着一名清贵公子迎面走来,桑榆忙低下头退至一旁让路,能让管家亲自带路的人一定非富则贵。

    容楚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只闻到一阵幽幽冷梅香,沁人心脾,他脚步顿了顿,这女子穿戴非寻常下人可比,想必就是宁国侯世子新纳的小妾了。

    回眸看去,只见一抹海棠红娇媚灼人,腰肢似弱柳扶风,轻飘飘地走过长廊,只留下一缕冷梅香。

    他唇角微勾了勾,果真如夙命所说,是个极有趣的女子呢。

    早有下人前来禀报祁王已到,宁远整肃了衣冠出去迎接,容佑则斜靠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看戏听曲儿,看起来倒不像手握重兵的太子,而且富贵人家的闲散公子。

    “皇兄居然也好这丝竹之声靡靡之音么?”

    容楚和宁远一道过来见礼,容佑放下手里磕的瓜子,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边关苦寒,终岁不闻丝竹声,好不容易回到盛京自然得多听几曲,好洗洗我这个粗人的耳朵”

    “皇兄文可安邦武能定国,哪里是粗人了?”容楚见人都喜欢挂上三分笑,此刻更是温润如玉,芝兰玉树般地立在庭前惹来今日来参加宴会不少名门闺秀的青睐。

    容佑丝毫不介意别人对他的夸奖,换了旁人或许还会自谦一下,但他,纳兰容佑,自认当的起这一句文韬武略皆通。

    “微臣前几日曾听陛下提起过要给二位殿下选妃的事,不如就趁着今日微臣寿宴先物色一下,倒时候陛下降旨岂不是一桩佳话”

    “皇兄都还未娶妻,我这个做弟弟的岂敢抢了先”

    容佑皱了皱眉头,“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建功立业为己任,岂可耽于儿女私情”

    容楚脸上笑意愈发深,年过二十五府里却连个姬妾都没有,子嗣可是衡量继承人资格的标准之一,难道他就一点都不着急。

    宁远暗地里也皱了皱眉头,看来还得再劝劝太子,若是能得到世家大族的支持,这皇位也能做的安稳些。

    “据说侯爷今日也请了花满楼的月婵姑娘来献舞,不知可否一饱眼福?”

    宁远哈哈一笑,“自然可以,来人,有请月婵姑娘”

    月婵的舞如其名,犹如月下仙子下凡,时而低眉抬手时而轻舒云袖,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连流连花丛已久的容楚都有些入迷,容佑却依旧不为所动,端着酒盏不知道在低眉沉思什么。

    容楚回过神来,目光自他脸上一划而过,眼眸变得幽深,实在是有趣,当朝太子居然不好女色。

    像这种寿宴妾是上不得台面的,桑榆便也乐的清闲,提着食盒往回走,她居住的芝兰院前有一大片清幽的竹林,刚踏进去一个黑影自她面前一闪而过,桑榆被吓的不轻,往后退了几步,手里的食盒差点落在了地上。

    看到来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有些好气道:“人吓人吓死人!”

    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在了一张白玉面具下,夙命声音波澜不惊,“跟我来,主子要见你”

    桑榆刚点了点头,下一刻就腾空而起,吓的她只有紧紧攀住夙命的胳膊,夙命皱了皱眉头,“放手”

    寒风凛冽,脚下就是偌大的宁国侯府,桑榆果断地摇了摇头,打死她也不会放手,何况是这个人先抓着她纵起轻功的。

    于是攥的更紧了一些,夙命唇角浮起一丝似笑非笑,拽住她衣领的手微微松开,桑榆来不及惨叫一声便如断线风筝一般直直往地上坠去。

    不知道为何,夙命松开手的那一刹那,桑榆的心里竟是一痛,夙命每次都是在她最狼狈最落魄的时候以一种拯救者的姿态出现在她生命中,她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虽然她从来都是寡言少语,冷面冷情。

    到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桑榆缓缓闭上眼,还好下面是一处池塘,不至于缺胳膊断腿。

    腰上忽然一紧,夙命足尖轻点,水面泛起涟漪,整个人如同鸿毛一般轻轻飘向了前方。

    桑榆缩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素手紧紧攀住她的肩膀,温热鼻息吐在颈侧,带来幽幽一缕冷梅香。

    夙命身子僵了僵,忍住再把她扔下去的冲动,薄唇轻启:“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桑榆楞了楞,这算是解释么?

    “你……你可以放我下来……我……我自己走过去……”

    她抬头看着那人精致的下巴,小心翼翼地道。

    夙命没说话,暗自运功,速度又快了一截,几乎追星赶月般地划过天际。

    桑榆低呼一声,死死抱住她,看来她不仅不喜欢别人碰她,还不喜欢别人跟她说话,长的美有什么用,死面瘫!

    作者有话要说:

    嗯(⊙_⊙)……话说其实夙命不仅高冷还腹黑……

    第8章 拔剑相向

    夜色深重,月光旖旎,有粗重喘息声夹杂着女子娇吟透过帷幕深深层峦迭起。

    宁远喘着粗气趴在柳姨娘的身上,到底是上了年纪颇有些力不从心,浑身汗津津的,他一个翻身从柳姨娘身上下来。

    女子媚眼如丝,眼底还有情潮并未褪去,素手又缠上他的脖颈,吐气如兰:“侯爷,是妾身服侍的不如意么?”

    宁远莫名地有些烦闷,柳姨娘平素也是最讨自己欢心的,怎么今日却有些提不起兴致,他看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双滑腻的手,脑海里却突兀地划过那抹海棠红。

    花儿一般娇媚的年纪,冰肌玉骨,欺霜赛雪,若隐若现的襟口,直让他口干舌燥,一个翻身又压了上去。

    柳姨娘惊呼一声,随即被压下变成了暧昧的娇吟。

    京郊一所别院里,桑榆款款对着容楚行礼,虽然还有一丝紧张但态度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见过公子”

    容楚点点头,唇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不必多礼,起来吧”

    桑榆不是多话的女子,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直起身后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服下摆。

    容楚端起一盏茶抿了一口,语气清淡,“沈姑娘应该知道如今宁国侯府如日中天,除非……”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阴鹜,“宁国侯府垮台,否则就算是本王也不能从宁远手中抢他儿子的爱妾”

    桑榆眼底有黯然,咬了咬唇道:“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宁国侯府上下皆是太子与宁远的心腹,围的铁桶一般,本王的探子进去几个便折了几个,本王需要耳目”

    桑榆点了点头,神色也凝重起来,“明白了,我……”

    “姑娘先别急着答应”容楚止住她的话头,将手中茶盏轻轻搁在了桌上,“据本王所知,姑娘的哥哥吏部侍郎沈慕也在宁远手下做事,姑娘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此事还望姑娘考虑清楚以后再做答复”

    桑榆咬唇,脸上有挣扎的神色,容楚倒也没逼她,依旧笑的温文尔雅,只是眼底多了一抹审视的光。

    “夙命,送沈姑娘回去吧”

    有美貌有心机可惜就是心肠太软,看来还得再加一剂猛药啊。

    回去的路上桑榆一言不发,安静极了,她几乎要感觉不到这姑娘的存在了,于是低头去看,只瞧见两扇蝶翼般的睫毛忽闪,似在低头沉思又似是睡着了。

    夙命觉得很奇怪,她居然不怕她,就连月婵有时候也会被她身上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杀气骇到,而这个她只需要两根手指头就能轻易捏死的柔弱女子居然在她怀里假寐。

    就比如现在,看着她纤细的脖颈,在月色下泛着莹白的光,她只需要腾出一只手轻轻捏住它,甚至不需要用力,这个女子就会窒息而死。

    太过美好的东西,总会有人想要彻底摧毁的欲望。

    夙命伸出手,接触到她肌肤的那一刹那,桑榆动了动,“要到了么?”

    “嗯”夙命低头,足尖轻点树梢,平稳地落在了竹林外,放下她转身离去。

    “夙命”身后传来小声的呼喊,桑榆一路小跑追至她身前伸出手,掌心里是一个光洁的小瓷瓶。

    “这是我自己采集的百花花粉加以明前雨露调制而成的生肌养颜膏,女孩子经常刀光剑影里拼杀,身上难免会留疤,抹一抹这个疤痕会淡一点”

    “不用”她抬脚欲走,那人不依不饶地拉住她衣袖,这可是她翻阅了古籍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方子,若是不让她收下,岂不枉费了几个月来天天早起收集露水的功夫。

    夙命皱眉,语气开始变冷“放手”

    “不放!”桑榆也来了脾气,抬眸直视着她,眸色流光溢彩,在暗夜里熠熠生辉,依然牢牢地拽住她的袖子不撒手。

    ……夙命又有了那种想要捏断她脖子的冲动,暗夜里寒芒一闪而过,桑榆捂着手后退了几步,额上有冷汗渗出,隐约可见袖口濡湿了一大片。

    “我说过,不喜欢别人碰我”

    月色下红衣少女眼底有水光溢出,还有几丝不可置信,随即熄灭了所有火光变得一片死寂。

    她能说的上话的朋友不多,浣花算一个,另一个虽然寡言少语让人猜不透心思,但心底里她多次相救,纵使怀了目的,但已然已把她当成了朋友,却没想到会对她拔剑相向。

    心里几许失落,多少有些难过,桑榆蹲下身子去捡刚才滚落在地下的小瓷瓶,猝不及防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给我”

    夙命看见了她眼底里涌起水光,湿漉漉的犹如林中惊慌失措的小鹿,皱了皱眉,女人就是麻烦,见她还是磨磨唧唧,直接伸手夺了过来,“多谢”

    收回手的时候,袖口也沾了血迹斑斑,她看见桑榆痛的皱起眉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却还是一言不发,莫名地有些烦闷。

    怎么就想也没想就拿含光出手了呢,含光出鞘必见血,她只是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

    “伤口不深,回去包扎一下吧”

    说罢,身形一闪,又如流星般消失在天际。

    放在怀里的小瓷瓶略微有些咯人,夙命拿出来看了看,然后随意一扬手丢弃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东宫,书房里一灯如豆,烛火昏黄不定,映照着容佑的脸上也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阿瞒跪在他身前,姿态是从不曾有过的谦恭,“殿下,阿瞒从来不曾求过您什么,陈国公的孙女年方十六,知书达理,可堪良配”

    容佑豁地站起来,拳头握的死紧,眼底涌起怒意,“阿瞒!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是他的伴读是他的幕僚,也是同生共死的袍泽,更是每个夜晚抵死纠缠的枕边人。

    自从三年前的狼牙关上,阿瞒以血肉之躯为他挡了一箭之后,这种隐秘的情愫就在心底生根发芽,逐渐长成参天大树。

    阿瞒低下头,抿紧了唇角,“是,殿下……阿瞒清楚……唔……”

    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提起来抵在了桌案上,容佑是武人,向来喜欢简单粗暴,粗糙的掌心有薄茧寸寸掠过肌肤,阿瞒浑身颤抖,白皙的脸上浮起潮红。

    “殿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阿瞒,本王答应过你”

    那年的狼牙关,八月风吹遍地寒,一夜雪花繁。

    大军已经被困了三个月,战马已经被屠杀殆尽,容佑带着人在冰天雪地里挖草根充饥,坚硬的冰渣划破手掌,温热的血流出来很快就被冻结。

    “南将军!南将军!您怎么了?!”

    身后传来士卒的呼喝,容佑快步走过去,阿瞒倒在雪地里,脸色苍白,四肢不停抽搐。

    他有些焦急,阿瞒第一次上战场他答应过阿瞒的父亲要将人安然无恙地带回去,况且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情分也不允许他把他丢在这里。

    容佑把人扶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掏出自己随身的匕首在掌心一划,鲜血汩汩流出,他将手掌送到那人唇边。

    阿瞒动了动,本能迫使他张嘴去咬,温热的鲜血流进嘴里,咸咸的苦涩的味道,他心下一惊,迷迷茫茫地睁开眼睛。

    “殿……殿下……”他松开唇,薄唇沾了血色在这苍茫的雪地里犹如红梅落雪一般鲜艳欲滴。

    京城有三少,暮色春光好,南家阿瞒最年少,一笑催人老。

    阿瞒是盛京早负盛名的美男子,大街小巷都曾传遍这样的歌谣。

    直到这一刻容佑总算才明白由来,他还曾嘲笑过他太过秀气,不似个男子,此刻却突然有了低头攫住那美好的冲动。

    “殿……殿下……带着阿瞒是个累赘……不如……”

    “闭嘴!”容佑低声怒喝,“老子打了十年的仗,还没抛下过自己的兄弟!”

    更何况……

    他站起身,“来人,送南将军回营帐”

    再撑三天,就三天,朝廷的援军一定能到,阿瞒,你一定要撑住。

    “殿下……”阿瞒喘息着,墨色的眸子氲了迷离,“阿瞒……何德何能……”

    容佑指尖拂过他右下腹部的一道疤,在光洁的皮肤上尤为明显,“我记得,城破那日你对我说死生不弃,后来便只见到了你血染白衣……”

    他将人紧紧揉进怀里,“阿瞒,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

    阿瞒闭眼,心底一声叹息,殿下,重情重义是你最大的优点,也是你最致命的一击。

    若是不能生死相许,阿瞒便陪你贪欢一曲,纵使血染江山,终还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有多少人会这样,在别人的故事里,难过的是自己,我们早已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从前喜欢幽默能说会道的人,现在更钟情夙命这样的人,言愈寡情愈深。

    →_→忽略作者君乱七八糟的胡说八道吧,其实只是有感而发,看文的小天使么么哒,纵使点击虐我千百遍,我仍待她如初恋!

    第9章 失落

    入冬以后,天气越来越寒冷,盛京的雪落了一场又一场,纷纷扬扬覆盖了天地间,起初人们都以为是瑞雪兆丰年,直到京城中渐渐传来有人被冻死的消息,才觉严重。

    天子脚下都是如此,更何况是远在北地的幽州诸镇,请求赈灾的奏折如雪片似地堆满了御案。

    朝堂之上两派相争许久,你来我往各不相让,祁王纵使现在暂时失势,但长久以来在朝中底蕴深厚,生母又是正二品皇贵妃萧淑妃,中宫早已空缺多年,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反观太子这边,说的上话皆是武将居多,然行军打仗在行,论起赈灾却没几个真正能出的上主意的。

    历年来但凡天灾人祸,赈灾的人选都是肥差,不仅可以从中渔利,还能收受当地官员的贿赂,若是差事办的好,回来少不得得升迁一两级。

    皇帝已不再年轻,鬓角有了银丝,但那双眸子依然洞若观火,他不是不明白这些人的所做非为,但水至清则无鱼,世间万物讲究平衡,朝局更是如此,现如今看来这局面已在无形中被打破了。

    他缓缓开口,嗓音威严冷厉,“众爱卿不必再争,朕已有了人选”

    “吏部侍郎沈慕何在?”皇帝抬眼扫了一圈,沈慕忙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磕头行礼。

    “臣在”

    “朕记得殿试时你那篇策论写的极好,朕此次就给你个机会,来人,拟旨,命吏部侍郎沈慕总领赈灾事宜,三省六部全力协助不得有误”

    “是,臣等领旨”

    沈慕带头在前面磕头谢恩,他掌心都出了薄薄一层汗,心底却是激动至极。

    宁远这才舒展了眉头,眼神偶尔与容佑交接的时候,彼此都暗自点了点头。

    “这一道桂枣人参焖鸡,加以桂圆红枣人参枸杞,冬天吃来滋补效果甚好”桑榆低眉敛目,恭恭敬敬盛了一碗放至宁国侯夫人面前,“婆婆请用”

    她尝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

    桑榆这才又给宁远也盛了一碗,低眉的样子看起来颇柔顺,宁远接了过来随口问道:“泽儿呢?”

    “世子他……”桑榆欲言又止。

    “这个逆子他又怎么了?!”

    “近日世子时常不在府里……妾……妾身也不知干嘛去了……”桑榆脸上浮起红晕,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袍下摆。

    宁远冷哼了一声,还能干嘛,不是出去架鹰斗犬就是流连花街柳巷。

    家里摆着一个如花似玉的,他还偏偏不要。

    宁国侯夫人搁了手里的茶盏,颇有些看不上她这唯唯诺诺的样子,“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一天都呆在府里,夫君干什么你得多担待些”

    “是……”桑榆红了眼眶,“妾身明白,夫君若是看上哪个直接带回府里,总好过外面天寒地冻的,伤了身体可怎么好”

    “胡闹!”宁远怒声低喝,“他以为咱们宁国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随便哪个不清不楚的女人都是能带回来的吗?!”

    桑榆后退了两步,眼眶泛红,我见犹怜,“侯爷息怒……妾身不知”

    宁远一楞,红衣少女眼底水光泛滥,波光流转间竟然有一种惊人的妩媚,让人心生怜惜。

    “不关你的事,坐下吃饭吧”

    “侯爷!”宁国侯夫人暗自拧眉,自古妾不上桌这是规矩。

    “闭嘴,都是你生的好儿子,吃饭!”

    宁远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她只好忍了怒气眼看着桑榆款款落座,低眉浅笑。

    “谢侯爷”

    “狐狸精,那个妖妖娆娆的样子看着就来气!”回到自己院子里宁国侯夫人再也不需要隐忍,直接破口大骂。

    “夫人消消气,不过是个妾,翻不起多大风浪”余嬷嬷跟在她身边已有许久,轻轻捶着她的肩膀低声道。

    “我看老爷那意思是看中了她的,泽儿也是个没出息的,连个女人都制不住”

    “据奴婢所知,世子也曾去她那儿几次,只不过每次她都借自己月事来了推拒,倒是她身边那个侍女伺候了几次”

    宁国侯夫人冷笑了一声,神色阴狠,“倒是没看出来啊,她还有这等能耐,看来这宅子是安宁太久了”

    “夫人可有什么打算?”余嬷嬷附耳过去。

    宁国侯夫人没说话,白皙富态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鹜,桑榆,你若是安分守己,还能容的下你,若是眼高于顶,这侯府少不得你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我已经照你们说的,接近了宁远,若是事成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容楚唇角噙了一抹淡若清风的笑,眼底却有沉思,知道讲条件了,孺子可教也。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到时候没有人再阻拦你的去留,你可以隐姓埋名也可以改嫁,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过去”容楚顿了顿,又道:“若是你想在本王手底下做事,本王也可以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丰厚,桑榆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抬眸的时候眼底有了坚定。

    “王爷可否再答应小女子一个条件?”

    “你说,本王尽力而为”

    “若是事成,求王爷留沈慕一命”

    “他那般待你,你却如此有情有义,难得难得”容楚轻笑,点头应下。

    出来的时候,正是日薄西山,雪霁晴岚,微风拂过,震落枝头薄雪。

    夙命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旁,桑榆早已习惯了她的神出鬼没,对她露出一个淡若清风薄雪的微笑。

    “上次给你的药膏好用么,若是好用我再……”

    夙命皱了皱眉头,“不必,走吧”

    桑榆往后退了两步,嗫嚅着:“不……不了……今天我是出府采办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

    夙命点点头,并未多说,转身如来时一般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竟然就这么走了,桑榆心底竟然有莫名的失落,半晌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送也好,每次风驰电掣追星赶月般的速度她是真心吃不消。

    快到侯府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去了街角一条小巷,那里有一家药铺。

    浣花近日日渐消瘦,神思不振,吃什么吐什么,人也憔悴了许多,不如抓几服药回去试试看能不能好。

    刚踏进小巷,迎面走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桑榆忙低下头,挎紧了手中的篮子。

    待到那几个人过去,她才继续往前走,行色匆匆,天色已晚,还是早点抓完药回去吧。

    “可看清楚了,是不是她?”

    男子点头,“看清楚了,确认无疑”

    桑榆总觉得有人在尾随自己,她心下起疑,慢慢放缓了脚步,又猛地加快,后面那几个人果真露出了马脚。

    掌心渗出薄薄一层冷汗,心里电光火石般地闪过许多念头,向路人求救?她很快否定掉,这些人已不知道跟了多久,若是让人知道她为祁王做事可是大大的不妙。

    最终眼底闪过一抹亮色,咬唇钻进了另一条小巷。

    暮色四合,街上行人渐稀,桑榆越走越快,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几乎在飞奔了。

    “小娘子哪里去啊,天都快黑了,不如陪爷几个玩玩?”

    巷口闪出几个人影堵住去路,正是刚刚路过她的几个男子。

    桑榆一惊,随即顿住脚步,心如擂鼓面上却波澜不惊,“小女子家就住在前面,天色不早了,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方便?不如小娘子也让爷几个方便方便?”身后传来一阵猥琐的笑声,桑榆不动声色地避开来人抓她的手。

    纵是极力忍耐,面色也难免带了厌恶,“几位都是堂堂七尺男儿,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嘿嘿,你这小娘子还蛮能说,不知一会儿还叫不叫的出来”

    “老二,别废话,等会儿有人来了”

    冷风吹过,桑榆的心里也是凉飕飕的,从来没有这么期望过那个任何时候都是寡言少语冷面冷情的人出现。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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