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攻略游戏 作者:芸鸟
第7节
钟子霖完全不知道刚发生的这一大堆破事，他扔开程池以后就自己去忙了。请了一天假，工作堆积如山，不一会儿就得出发去电视台上通告。
y拿着工作表在八卦着：“你们真是好情趣，半夜还去游乐场玩？”
钟子霖翻着白眼：“没有，你肯定是产生幻觉了。”
y上下打量着他，半晌感慨着：“峥哥的爱好也是真别致，换了我，遇到你这么犟的，肯定天天揍你。”
钟子霖哼唧着：“村长的品味你不懂，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电视台了。”
y迅速写了一张纸条塞给他：“这是芮娜现在的医院，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不过不勉强的，她跟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钟子霖点了点头。
昨天，ase已经正式发布了跟东风娱乐终止合作的通知。并且，关于他们之前的无理讹诈，也正在咨询律师准备争取进一步的赔偿。加上东风娱乐如今债务缠身，又沾上了芮娜的吸毒丑闻，估计这一次他们要完蛋。
探望芮娜，只不过是出于道义上的关心，并不是什么义务。
钟子霖拿上工作表和纸条，这就出发了。工作又上了正轨，之后的两三天里他都连轴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多少。幸好，在凌峥那边还蛮放松的，那一夜的休息给了他充沛的精力。
说真心话，他还是挺喜欢跟凌峥在一起的。在他身边总是很悠闲，能够远离娱乐圈的尔虞我诈。
周一新专辑《露西亚》正式发售，发售首日就创下两百万张的销售佳绩。工作室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庆功宴，这次就不到俱乐部去狂欢了，大家在工作室里随便玩了一下。但团队里的年轻人多，虽说是随便玩玩，也是疯狂了好一阵子。
钟子霖一整天都有通告，没有参加庆功宴，快到半夜才精疲力竭地回到工作室。他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玩累了，在练舞房里七倒八歪地睡着，喝醉的鼾声此起彼伏。
公关部和财务部的人正在打扫，看见钟子霖回来，都无奈地笑起来：“这群小孩，真够调皮的。”
钟子霖叹着气摇头，他们说的自然是伴唱伴舞的那些人，他已经完全被这群熊孩子打败了。空调开得太冷，他怕他们着凉，越过地板上横七竖八的人体，小心翼翼地去拿遥控器调节温度。
这种时候，大家也毫不顾忌了，醉倒的男男女女都混在一起，场面相当不和谐。凌芊也混在里面，睡得很熟，钟子霖看着他们真是好头大，想来想去，他还是咬牙把男孩们都拖起来，扔到另一个房间里去睡。
男女授受不清的，像什么样子！
工作人员也来帮着他一起拖，大家一边忙着，一边又调侃钟子霖。
他年纪轻轻，总是跟这群孩子扯在一起，都快变成操心的爹地了呢。
钟子霖一阵恼羞，这时候公关助理莫莉过来了。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纸箱，远远就喊着钟子霖：“钟哥，你回来啦！今天早上又有送给你的礼物了，快来收一下吧。”
钟子霖听见礼物就是一阵头大，难道又是程池来作怪了？不过看那个纸箱似乎不像装着什么恶心的花束，他警戒地凑过去，问：“谁的礼物？什么东西？”
箱子用胶带封着，莫莉自然也不好随便乱拆。钟子霖蹲在地上把纸箱打开，一群人好奇地凑上来看。
只见里面是一套简易的绿色盆景装饰。这次送礼人的落款也不是foreverloveyou之类的肉麻情话，而是用卡片画了两个卡通小人。两个小人站在雨伞下面，凑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显得很可爱。
钟子霖呆了一会儿。
他合上纸箱，看看外面的快递单，确实写的是程池公司的名字。
……这家伙是涅槃重生了吗，终于知道换点像样的礼物来送给他了？钟子霖挺喜欢盆栽和可爱的东西，反倒是挺讨厌华而不实的昂贵礼物，之前程池又是包场又是求婚又是送花的，傻逼透了，白白把钱砸在水里。对钟子霖来说，一千束花都比不上一幅漫画来的有趣，程池的这份礼物，倒是让他真心想收下来了。
不过，他是怎么会突然清醒的？
钟子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四下看看，突然发现伴舞团队里少了一个人。
楚卿不在。
伴舞的所有男孩都醉倒在练舞房，唯独没有楚卿。钟子霖问了一下，这才知道楚卿今天晚上并没有参加庆功宴，傍晚的时候，他就跟一个重要的朋友出去吃饭了，但具体是谁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道。
钟子霖皱眉想了一会儿，当机立断就给程池打电话。
接起来的时候，那边挺安静的，钟子霖开门见山就问：“你是不是在跟我手下的跟班小弟套近乎？”
那边静了一会儿，很快就传来程池的笑声：“子霖，你这是第一次主动跟我打电话，我好开心。”
第031章 【好言难劝】
钟子霖听到程池雀跃的声音就有点烦。他没心情跟他闲扯，又问了一遍：“不要跟我废话，到底是不是？你要是再磨磨唧唧的，我就挂电话了。”
那边好像有人在笑，不是程池的笑声，但钟子霖也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楚卿的。
过了一会儿，程池又说话了：“你来窗口看看嘛，看看就知道了。”
钟子霖拿着电话走到窗口，探出头去。楼下，程池的车正沿着路边慢慢开着，然后停在了路口的拐角处。车门打开了，钟子霖看见他跟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纠缠着下了车，那男孩子果然是楚卿。刚才收到礼物的好心情立刻荡然无存，他差不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程池改变了策略，在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他一阵暴躁，对着电话提声道：“你要不要脸！楚卿才十九岁，你那年纪都能做人家爹了！”
程池好像喝了点酒，笑声有点醉醺醺的，也不怎么害怕钟子霖的怒吼：“哈哈……你吃醋了是不是？果然，我就知道……不过，我真心爱的只有你一个，跟其他人什么的，就是逢场作戏而已，哈哈哈哈……”
楚卿窝在他怀里，正在哼哼唧唧的撒娇：“程总，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还明明夸我很可爱，怎么一会儿又变卦了呢？”
程池嘿嘿笑着，在楚卿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你当然很可爱，不过跟子霖比还是差了一点啦……”
楚卿的脸色微微一变。
妈了个蛋的，傻逼男人。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几天他好不容易才把程池勾引上，都累死了，陪老男人吃饭比想象中更麻烦。程池心里只有钟子霖，虽然勉强约了他几次，但心里根本没他。两人吃饭的时候，他全程都只对钟子霖的事情问长问短，楚卿使出浑身解术发挥魅力逗他开心，然而他颇有自信的容貌身段，在程池眼里就像垃圾一样毫无魅力。
忙乎了半天，想要的横刀夺爱热恋上床什么的，根本没有，楚卿反而被程池套走了好多钟子霖的八卦爱好。再这么下去的话，自己什么都没得到，眼看反而要变成夹在他俩中间的电灯泡，这事情真是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他挺不爽的推开程池，想回去了。
偏偏程池还在后面啰嗦着：“别走嘛，时间还早，咱俩再聊聊，顺便醒醒酒？你知道的还真多，要搞定子霖，还得多靠你啦，再聊聊嘛……”
他一手提着电话，声音隐约传进钟子霖的耳朵里。钟子霖火冒三丈，他回头冲到洗手间，提了一桶水就往楼下浇。
哗啦！——
一大桶冷水笔直浇在程池头上，把他淋了个正着。楚卿惊叫一声跳开，几滴水飞溅在了他的裤管上。
程池浑身湿透，站在路边呆愣着，好像清醒了一点。他揉揉眼睛，抬头看看楼上，钟子霖提着空掉的水桶，正在朝他怒吼：“滚！滚远点，妈的！再不滚小心我揍你！拿走你的破礼物，以后不准再碰我的跟班！”
他说着，拿起刚才收到的盆景和卡片，统统扔到楼下去。
盆景噼里啪啦的碎成一堆，卡片晃晃悠悠地飘落在了程池的脑袋上。他抓着卡片，还是有点呆呆的，这时候司机下了车，连拖带拽的把他拖回了车子里。
真是的，好歹也算是个大老板，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呢，当街被人淋得满头是水的像什么样子。还是快点走吧，要不然狗仔队闻风而动，这事明天一大早上了报纸可就糟糕了。
司机还算机灵，车子很快扬尘而去。被留下来的楚卿看着远去的车子，愤恨地咬着牙，狠狠踹了一脚路边的石头。
今天晚上又白忙一场。
他双手抄在裤袋里，满心不情愿地上楼。他本来想直接回自己房间去的，但是一出电梯，钟子霖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了。今天晚上tony又有应酬，很早就出去了，他不在的话，工作室里的大家也没人敢管钟小天王。见他的脸色黑如锅底，一群人都暗搓搓地躲开，留着他一个人去教训不听话的熊孩子。
楚卿看到钟子霖，满心的不爽但又有点畏惧。钟子霖毕竟是工作室的老大，只要他一声令下，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都得灰溜溜地卷铺盖走人。但楚卿也是个争强好胜的年轻人，就算有点怕也不肯服输。他看着钟子霖，梗着脖子提声道：“怎么？我要去睡觉了，你是想骂人还是怎么着？”
钟子霖脸色发青，突然一把扯起楚卿扔在沙发上，按住他就开始打屁股：“你像什么样子？啊！像什么样子？！”
楚卿没想到钟子霖会来这一招，惊恐地使劲挣扎着：“你干什么！家暴啊？快放开我！救命啊啊啊啊！——”
没人敢来救，钟子霖还在打：“小小年纪学什么傍大款！不打到你往心里记，我今天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打屁股的劲儿还挺大的，楚卿痛的眼泪都出来了：“那你名字就倒过来写吧！我就不服气！你不要的金主为什么别人不能要，你不吃的东西为什么不给别人吃！”
钟子霖气喘吁吁：“你懂个屁啊！你还真以为程池这么傻？老实人发起病来才可怕，将来你倒大霉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一边骂，一边吃力地喘着气。妈的，为了保持身材节食减肥，他稍微有点虚，连打孩子屁股都没力气。楚卿见他不不打了，连忙捂着屁股跳起来，他一边淌着泪，一边嘴上还是不服输：“你等着瞧，我一定会把程池弄到手的！论魅力我一点都不比你差你，你就等着喝我的喜酒吧！”
卧槽！
钟子霖火冒三丈，而楚卿已经一溜烟跑了。他逃回自己房间里，砰的一声使劲关上门。
大厅里静悄悄的，钟子霖站在原地，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他真是对这群小孩太放纵了！都把他们惯成什么鬼样子了！
刚才躲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见这边终于停战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莫莉凑到钟子霖身边，小声安慰：“钟哥，算了，反正你也对程总看不上眼，就让楚卿去玩玩嘛。等他碰了壁，自然就会知道现实的残酷。”
钟子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着头发：“你们不懂的！”
他头痛万分，程池真的没有他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短，钟子霖很了解他，他虽然平时好像神智正常彬彬有礼还有点傻，但发起火来有着明显的暴力倾向。钟子霖曾经见过他暴怒的时候殴打员工，但他跟程池有合约在身，客户的性格脾气这些私人信息属于商业机密，他不能在外面乱说。
他平时都很注意保护自己，凡是不太对劲的合作对象，他都很注意不跟对方在封闭的场合见面，也不会跟程池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去。但是，楚卿不知道啊，他那个年龄，那个脑子，那个智商，怎么可能看清楚一个久经商场的成熟男人的真面目？
钟子霖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未雨绸缪，这种事情应该早点提醒楚卿……但是，妈的！这要怎么提醒！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楚卿混娱乐圈就是为了傍金主，现在程池给了他机会，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钟子霖真是头大如斗。
难道，真要让楚卿自生自灭，被程池暴打一顿以后再自己醒悟过来吗？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出了事就是他监护不力啊，他会自责一辈子的！
钟子霖烦的简直脑袋要炸裂。
莫莉见钟子霖一脸烦躁，也不敢再劝了，只能默默退下。钟子霖抓了一会儿头发，又站起来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最后咬着牙出去了。好烦，真的好烦，他要出门去透透风。
半夜里，街上空无一人，钟子霖戴着棒球帽，抄着手心烦意乱地在街上溜达。
忙了一整天，他本来已经很累了，但经过程池和楚卿这么一闹腾，他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时间太晚，商店都关门了，钟子霖在便利店里消磨了一会儿时间，无意中摸到了裤袋里的纸条。那是上次tony给的芮娜医院地址，最近他太忙了，也没工夫顾得上这件事。听说芮娜今天早上已经醒过来了，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钟子霖迟疑了一会儿，在路边扬手打了个车。
这个时候，就算回去也睡不着，还是做点实在的事情吧。
坦白地说，钟子霖对芮娜也没有心存多少同情，只是挂念着钟萧在那件事里担当的角色。他应该不会亲自出面，但如果芮娜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那也不错。
出租车到了医院，这地方的条件要比甄和医院差得多，芮娜到了这个地步，既没有了钱又烂了名声，也不会有人在乎她的身份了。钟子霖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前往住院部，坐电梯到了楼上，找到了芮娜的病房。
那是一个三人间，以芮娜之前的身份来说，住这种地方实在太落魄了。
三人间里，另外的两张床都空着，房间里的病人只有芮娜一个。在她的病床前，有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那里，钟子霖在门口看着他，觉得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第032章 【奇怪关系】
只见那男人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芮娜的床头柜上。而芮娜半闭着眼睛，气息奄奄，灰暗枯槁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曾经的美貌。放下信封以后，那男人又低头对芮娜说了什么，然后就走了出来。
门外，钟子霖正站在那里。他已经认出了这个人，抱臂倚靠在门上，对着他冷冷一笑：“大半夜的还在外面跑业务，真是辛苦你了。”
那西装男人看起来跟钟子霖年纪差不多，肤色白皙，戴一副金边眼镜，神情有些冷淡的样子。
他看见钟子霖，似乎也不是很惊讶，微微低下头：“是你比较辛苦，子霖少爷。白天忙了一整天的通告，晚上还要来探望一个拖你后腿的女人，真不容易。”
钟子霖咬着牙：“思修，钟萧又在偷窥我是不是？那变态！”
叶思修微微一笑：“不是变态，钟先生偷窥你，那才是常态。”
他是钟萧的工作助理，也是贴身秘书，偶尔会帮钟萧跑腿办一些私事。既然他来到这里，就证明芮娜的事情果然跟钟萧脱不了关系。
但是钟子霖跟叶思修本身并没有矛盾，他也没道理对着他发火，只能压低了声音问他：“是钟萧买通了芮娜，叫她来跟我闹事？”
叶思修欠了欠身：“我还得准备明天的开会资料，先失陪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钟子霖连忙追上去拉住他：“别走！我会给你酬劳的，透露点消息给我听啊！”
叶思修回头看了看他，倒还真是站住了脚步。
一般的情况下，叶思修的口风很紧，关于钟萧公司的情况，他是一丁点也不会透露给钟子霖的。但在钟萧的私事方面，叶思修在某些程度上可以用金钱买通，钟子霖通过这种方式，从叶思修口中打探过钟萧的很多情况。
钟萧似乎也知道这些事，但是并没阻止。兄弟两人多年来都用这种方式，通过叶思修在两边传话，始终保持着这种奇怪的疏远关系。
钟子霖出门比较急，身上也没带多少钱，一股脑儿全都塞给叶思修。叶思修也很大方的接了，甚至还数了数，这才谨慎地塞进兜里：“多谢子霖少爷。”
钟子霖看着他，头上冒出黑线：“你还真喜欢钱啊。”
叶思修微微一笑：“不爱钱的话，谁肯伺候钟先生呢。”
钟子霖：“……”
叶思修也不避讳，开门见山地说：“钟先生前一段时间比较忙，最近他有空了，说是会开始经常折腾你，不会让你好过的。”
钟子霖立刻就炸了：“妈的！他……”
叶思修嘘了一声：“住院病区，请别太大声。”
钟子霖咬着牙：“那是他让那个叫杜珊的记者，跟芮娜爆了我那些绯闻对象的事情？还说我阳痿？”
叶思修坦诚地说：“绯闻确实是钟先生让人爆的，不过，阳痿只是芮娜自己一时的气话吧。钟先生不会跟外人说这些事，他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钟子霖简直气歪了鼻子：“你到底帮我还是帮他！”
叶思修露出为难的表情：“抱歉，毕竟我还是受钟先生雇佣的。那，您想见见他吗？我可以为你们安排时间。”
钟子霖气得转身就走：“我才不想见他！”但是走出几步，他又回头来犹豫着问，“他……什么时候在家？”
最近憋得有点慌，又正逢程池的事情，弄得满心都不爽。钟子霖想着，至少得去找钟萧吵一架，出出心头的恶气，他晚上才能睡得着。
叶思修想了想，没有马上回复钟子霖，只是说：“钟先生有他的工作安排，什么时候在家也不太清楚。不过，他有空的时候我会主动联络您，应该在这一周之内。”
钟子霖听着，兴趣缺缺地点了一下头：“哦。”
想去骂钟萧居然还得预约，没劲。
那想问的话都问完了，钟子霖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跟叶思修又不咸不淡地寒暄几句，彼此都没什么想深聊的兴趣。说心里话，钟子霖并不太喜欢跟叶思修打交道，那人心思太诡秘，他看不透。
他知道了想打听的东西就够了，这就该回去了。
时间太晚了，明天还有工作，钟子霖婉拒了叶思修想要开车送他的邀请，独自回去了。离开之前，他站在病房外面最后看了一眼芮娜，因为不想让她情绪激动，他没走进病房去。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自己作死的下场就是如此。而跟钟萧扯上关系的话，大部分人更是没什么好结局。刚才叶思修交出去的那个信封，可能是钟萧给芮娜的最后一笔封口费吧，给出去以后，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钟子霖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叶思修看他走远，马上给钟萧打了电话：“……钟先生吗？我在芮娜的医院里遇到了子霖少爷，他愿意跟您见面……好的，跟程先生约饭的时间我也已经知道了，之后我会再跟子霖少爷联系。……您也辛苦了，明天见。”
放下电话，他思忖着。
芮娜的闹剧就算到此为止了，而接下来，和程池之间的感情纠葛，恐怕又得是一场大战。
伺候钟萧，果然很不容易。
钟子霖回到工作室以后，还是没什么睡意。
到了凌晨两点多，他还是在床上烦躁的翻来翻去，完全静不下来。
芮娜，钟萧，程池，楚卿，每个混蛋都像一根鱼刺似的卡在他的喉咙里，他总共被卡了四根鱼刺。再想到明天排得密密麻麻的工作表，他感觉自己的狂躁症都要犯了。这个时间，也完全没人能说话，他纠结了半天，还是鬼使神差地跟凌峥发了条短信。
那，说什么呢？
半夜里，要犯犯花痴吗？
钟子霖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打字。
——爱我吗？
短信发出去他就后悔了，这个时间，这种狗屁内容，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弱智。
正后悔着呢，凌峥居然已经回信了。
——爱，真心的，每天都爱你，现在也在想你呢。
哦漏，凌峥的智商也没比他高到哪儿去呢。
钟子霖正囧着，凌峥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他接起来，很快就听到那个让他心安的声音：“还不睡吗？这么晚了。”
刚还觉得自己弱智，听到了凌峥的声音，钟子霖瞬间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他裹着毯子，在床上翻了个身，手指玩弄着床头柜旁边的台灯电线：“忙过了头吧，反而睡不着了，你怎么也没睡？”
凌峥那边传来脱外套的窸窣声：“我从外面回来，正准备去洗澡。不过，这周剩下的几天都没什么事，要来看看你吗？”
钟子霖盘算了一下：“还是不要了，这周我都会很忙，下周再见面吧。”
凌峥笑笑：“好啊，d到时候我带你去吃烧烤，不告诉tony。”
钟子霖一听烧烤就要流口水：“真的吗？不要你破费啦，aa就行了。”
凌峥笑着：“aa做什么，你上次还请我逛了游乐场呢。不过，要是你真想回请的话，吃饭我就不要了，你打个飞机让我看看？”
钟子霖骂他：“滚！”
凌峥大笑起来：“努力一下嘛，要不然，我帮你打？”
钟子霖的脸都涨红了：“滚滚滚，要不要我拍个撸管色情视频给你看？淫乱男星私密自撸avi！”
凌峥居然还挺高兴的：“好啊，我会好好珍惜的，拿回去刻盘，不打码。”
钟子霖简直被他打败：“呸！你还要不要你那老脸了！……你那边在放什么音乐？好耳熟。”
凌峥把音乐调响了一点：“在放你的新专辑，我买了一百张在村子里散发呢。”
钟子霖：“……你特么的发小广告吗！不要乱发啊，他们已经当我是公狐狸精了！给我留点面子好吗！”
凌峥大笑起来：“骗你的，我确实买了一百张，不过都好好珍藏起来了，不舍得送给别人。”
钟子霖一阵胸闷：“够啦，你这家伙太讨厌了，滚滚滚，不理你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两人还是唠唠叨叨地又瞎扯了很久。凌峥的精神还挺好，但慢慢地，钟子霖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含含糊糊的，最后，他那边悄无声息了，凌峥喂了半天，那边还是没有反应。
电话里，传来轻轻的鼾声。
钟子霖睡着了。
凌峥听着他的声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跟凌峥聊天，让钟子霖慢慢放松下来，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但是那天晚上他睡得很不安稳，一直都被诡异的梦境缠身，梦里，凌峥温柔地压在他身上，滚烫的肌肤紧贴着他。钟子霖在他怀里不安地挣扎着，感觉凌峥在咬他的耳朵，腰间互相磨蹭着。
——子霖，打个飞机让我看看嘛。
——不要，啊……啊！
梦里，他热的好像要融化了。
隔天醒来的时候，钟子霖刚一起床就发现内裤上留了一大滩，陈伯又来探望他了。
这东西又不好意思送到洗衣店去，一大早的，钟小天王一边在房间里偷偷洗着内裤，一边把凌峥骂了一百遍。
给他记住！
今后有一天，等他病好了，他非得把飞机打到那混账的脸上去不可！
第033章 【钟宅之约】
一夜无话，隔天钟子霖觉得浑身都好沉重。
昨天晚上睡眠不够，今天上午工作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一直有点萎靡不振。但工作室的人并不知道他昨晚还偷偷出去探望过芮娜了，只以为他是被程池和楚卿的事情气得睡不着，这才状态不佳的，纷纷表示深切的同情。
负责管理舞蹈团队的生活老师把楚卿训了一顿，勒令他以后不准再随便跟金主来往。但他到底会不会听话，钟子霖心里表示相当怀疑。
中午吃饭的时候，娱乐新闻又刷新了，头条热点就是东风娱乐因为巨额债务正式宣布倒闭，而公司旗下的艺人芮娜已经脱离危险期，即将转移到戒毒所接受治疗。娱乐圈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的残酷，昨天还光鲜亮丽的娱乐公司，今天说不定转眼就会关门大吉，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在脑后。
钟子霖一边吃着盒饭，一边叹着气，虽然知道他们走到今天这样的结局是咎由自取，但还是有那么一点可怜。不过，这已经跟他无关了，自己硬是把自己作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不过，他知道这件事里，钟萧应该也是推了一把的，对于没有用处的工具，他绝对不会留恋。
到了这个地步，一切就算彻底完结了。下午收工以后，钟子霖本来想回去早点休息的，但想不到，在回去的路上他收到了叶思修发来的短信。
他表示钟萧今天晚上有空，邀请钟子霖回家去坐坐。
钟子霖握着手机，感觉如坐针毡，浑身上下都不安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钟萧了，自从跟叶澜衣反水以后，他们兄弟就彻底反目成仇，几乎不相往来。
钟子霖深吸一口气，回信表示接受邀请。在钟萧面前，他可不想做缩头乌龟，就算回家去打他两拳出出气也好。
两人约定了时间，钟子霖早早就收拾完毕。趁tony忙着没回来的时候，他就出门去了附近的便利店，一边消磨时间，一边等着叶思修的车来接。
天很快黑了，钟子霖带着墨镜和棒球帽，站在便利店的杂志架前翻看着一本杂志。时间还没到，叶思修的车子没有来，但钟子霖倒是看见另一个麻烦的家伙来了。
是tony。
钟小天王和自己的王牌经纪人这几天都忙的四脚朝天，两人聚少离多。tony刚才一回来就听说钟子霖夜晚出门的事情，这就不放心地找过来了。他知道钟子霖惯常去的地方，直接就找到了便利店里来，钟子霖本来还想躲起来的，还没来得及溜走，tony已经眼尖地发现了他。
他三两步走上来，一把揪住钟子霖的衣领：“大晚上的，不回去好好休息，想去哪儿？”
钟子霖随口扯谎：“跟，跟凌峥出去约会！”
然而tony早就看穿了一切，劈头就戳穿了他的谎言：“别想吹牛了，你是不是要去见钟萧？”
钟子霖有点头大，经纪人太睿智了真不是一件好事。他犹豫着是要承认还是继续抵赖，正想着呢，tony已经劈头盖脑地训了起来：“跟你说了钟氏那边公司会搞定的，都反目成仇了就别再腆着脸凑上去好吗？钟萧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难道还想送上门去被他打一顿吗？万一把你脸打坏了怎么办，明天还想上通告吗？！”
钟子霖争辩着：“钟萧都开口邀请了，难道我还拒绝？拒绝会被他耻笑的！大不了我跟他对打，打架我才不会吃亏！”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停在外面，是叶思修来了。
钟子霖一低头就从tony身边溜过去，嘴里喊着：“我会小心的，不用你担心啦！”
他跑出便利店，迅速跳上了车。tony隔着橱窗玻璃看着车子扬尘而去，一脸无奈，幽幽地叹了口气。
钟氏跟ase的关系很复杂，钟子霖是公司的签约艺人，钟萧又曾经跟温庭裕有过密切的商业往来。如今后者虽然没什么联系了，但不管怎么说，钟萧和钟子霖也毕竟是一家人。
别人的家务事，公司很难插手。就算兄弟俩闹得再凶，公司也没有资格勒令钟子霖跟自己家里断绝关系。况且，他们两人也并没什么深仇大恨，如果可以的话，温庭裕都想亲自调和他们的矛盾了。
y思索着，这就回工作室去准备纱布和消毒药水了。万一钟子霖和钟萧打起来，作为经纪人，他能做的也只有帮自家艺人好好包扎，别让他破相了，唉。
在叶思修的车上，钟子霖几乎没说什么话。叶思修也不是爱侃的人，两人彼此默默无言，车子一路开出了市区。
郊外，有一处环境幽雅的高级别墅区，钟宅就坐落在别墅区的半山腰上。宅邸周围有着非常严密的安保措施，如果没有叶思修的引领，光凭钟子霖一个人是进不了这里的。
夜幕下，别墅区弥漫着星星点点的灯光，远远看去十分豪华。就算在几年前，凭钟萧的身家根本入驻不了这里，他这些年的发展还真不错。钟子霖冷冷一笑：“钟萧能有今天，还得多亏了你，思修。”
叶思修笑笑：“担当不起，钟先生对我有恩，我只是忠心为他卖命而已。”
车子沿着山路慢慢盘旋而上，很快就到了钟宅。远远看去，那栋豪宅的欧式尖顶伫立在夜色中，孤零零的，透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叶思修把车停在门口，钟子霖下了车，看见大门敞开着，门口也没什么人来迎接。他冷哼一声，双手抄在裤袋里，慢悠悠地进了门。
钟萧是故意不来迎接他的，他就是这样的脾气，就算愿意让钟子霖回家来，他也会给他一个下马威。
走廊里的灯光十分昏暗，四周静悄悄的。钟子霖的皮鞋踏在光洁的松木地板上，空气里回荡着他低沉的脚步声。这栋宅子依然跟他记忆中的一样，冰冷，又深邃，走在这里面，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抽紧了，他厌恶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走进客厅，眼前倏地明亮起来。
这里的光线比走廊好了许多，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灯，长长的餐桌上，餐具和高脚杯都已经摆放整齐了。
钟子霖看看四周，听见另一侧的窗边传来男人的声音：“进屋怎么不换鞋呢，没规矩的东西。”
钟萧站在窗前，正冷冷地看着他。
钟萧的容貌跟钟子霖有几分相似，但眉眼间天生带着几分戾气。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自然散发着一种令人畏惧的暴虐气息，钟子霖一看见他，心里就有一股无名邪火腾的往上窜。他抬起脚，故意往皮质的椅子上踩了几下，又来回撵着：“没换鞋又怎么样？我还踩你的椅子呢！”
钟萧咬牙，眼里带着一丝狠戾。
他越是生气，钟子霖心里就越有一种发泄的快感。他一边踩着椅子，一边冲着钟萧冷笑：“你生气吗？要不要我再往你脸上踩两脚？”
钟萧眼神阴狠，突然大步走上来，随手抄起一个瓷盘就朝钟子霖身上砸过来。钟子霖闪身避开，厚重的瓷盘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摔得粉碎。在隔壁做事的女佣听见响声，连忙走过来，看见是钟萧在跟钟子霖对峙着，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低头默默地开始打扫瓷盘的碎片。
钟萧的暴躁脾气，宅邸里的帮佣们都已经习惯了。
钟子霖冷冷一笑，双手抄在裤袋里，坐到椅子上，翘起脚晃了晃。钟萧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冷眼看着他：“一阵子不见，你好像又变得更浪了？小野种。”
钟子霖笑笑，故意朝钟萧抛了个飞吻：“是啊，好多人排着队想跟我睡觉呢，你要不要加入进来？”
钟萧瞬间神情狰狞，冲上去一把揪住钟子霖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揪了起来：“你这不要脸的贱货！”
钟子霖冷笑着，一动不动：“生气吗？想打我吗？要是你敢打我，ase明天就会发律师函，把你告到破产。”
钟萧咬着牙，一把推开他。
钟子霖被摔到椅子上，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笑着：“也不知道是谁更不要脸呢，明明亲自把我赶出家门，却还整天在偷窥我。偷窥也就罢了，还花钱买通别人恶意中伤我，不把我赶出娱乐圈，誓不罢休呢。”
钟萧冷笑：“你知道就好，你跟叶澜衣反水，毁掉了我多年的心血。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只要你还在娱乐圈辉煌一天，我就不会放过你的！”
钟子霖看着他：“这么说，你非要把我搞得身败名裂才肯罢休？”
“这是你咎由自取，我要让你看看，忤逆钟家是什么样的下场！”
“钟家？哈哈，早就没有钟家了，这地方只不过是被你一个人独占的房子！”钟子霖大笑起来，“你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其实还不就是嫌弃我长大了，翅膀硬了，胆大包天居然敢不听你的话！是，你确实是养了我不少年，但我也为你忍辱负重给叶澜衣当了好久的狗！我早就不欠你什么了，今后我也永远不会再听从你的任何命令！”
钟萧恶狠狠地瞪着他，那样子就像要扑上来把钟子霖撕成碎片。他深吸一口气，阴测测地笑起来：“呵，看起来，跟着叶澜衣你还觉得挺委屈是不是？还想为自己过去的胡作非为赎罪是不是？换了几年前，你对作死的傻瓜可没这么深的同情心，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去一次一次的探望芮娜？我那个心胸狭隘性情阴暗，喜欢捧高踩低的弟弟消失到哪里去了？你是跟谁学会了仁慈圣母的这一套？假惺惺的做好人，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恶心！”
钟子霖冷声道：“我可不像你，这辈子注定一条道走到黑。我知道自己过去做了很多错事，所以现在更想对别人好一些，为自己积点德。我不是圣母，我有自己的分寸，并不会对别人无止境的好，但是，你却会对人无止境的坏！因为芮娜跟我合作，所以你才故意利用她来恶心我，恶心完了再把她丢掉，让我心里难受，是不是？你想折腾我，我随时奉陪；但要是你想伤害我身边的人来让我不得安生，这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你！”
第034章 【话里有话】
钟子霖很清楚钟萧的手段。
钟萧对他恨之入骨，他不但恨他，也见不得他过得好。他在娱乐圈里的光鲜亮丽，他取得的那些傲人成绩，他每一点的辉煌都让钟萧难受之极。
他就是这种人，心胸狭隘，而且极端自傲。只有他才是钟家唯一的老大，任谁不听他的命令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钟子霖胆敢跟他反目，在自立门户以后也能生活的很好，这简直是戳在钟萧心头的一根刺。他见不得钟子霖的任何好，他忍受不了任何钟家的成员敢爬到他头上去。
其实，钟萧也不是没有软肋。论心机他比不上叶澜衣，论生意人的冷静他也比不上温庭裕，他也只是心高气傲而已。在一定的程度上，他是可以哄骗的，他的助理叶思修就精于此道，如果哄的好，在钟萧身边的日子并不会太难过，他在金钱上一点都不小气，也很善于对优秀的人才物尽其用。
但，钟子霖偏偏就是不愿意讨好他。
他们兄弟俩都是相同的性格，倔强，又自傲，永远不肯服输，就算被打断了牙齿也只会含着血往肚子里吞。这份倔强让他们各自都吃过不少苦头，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待人接物的方面总算稍有收敛。
但是对于彼此，他们一点都没有改变。钟萧压根就不想包容钟子霖的傲慢，钟子霖也不愿意伏低做小去讨好这位跟他血脉相连的兄长。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但，就是彼此眼里完全容不下对方，谁都不肯走出关系改善的第一步。
钟萧恶狠狠地瞪着钟子霖，半晌冷笑起来：“你的脑子，倒是越来越聪明了。居然能看出我是故意在恶心你，这可真不容易。不过，我恨的也只有你，并不恨别人，东风娱乐可不是我特意去推倒的，他们的根子早就已经烂了，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当然，主要也是为了推你，能推倒他们，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吧。”
钟子霖咬着牙，突然抄起桌上的水瓶朝钟萧泼去。
哗啦——！
钟萧来不及闪躲，被泼了一脸的水。
他的发丝垂落在额前，眼中像是要冒出火，扬手就打了钟子霖一个耳光。
女佣已经偷偷通知了其他人，一直站在门外的几个中年佣人见钟萧动手，连忙跑上来拦住他：“钟先生，请您别这样！”
另外的人拦着钟子霖，示意他快走。钟子霖捂着脸，然而神情却没有任何惧怕，他看着钟萧，冷冷一笑：“心胸狭隘，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今后你要是再敢迁怒别人，我们走着瞧！”
说罢，他就转身走了。
钟萧在后面咆哮着：“我的心胸再狭隘，也比不上你生活淫乱！钟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小杂种！——”
钟子霖的大笑声从走廊里传来：“哈哈哈哈，我就是淫乱又怎么着？有本事你逼着我息影退圈回家结婚呗！”
钟萧跳起来想追上去，帮佣们使劲劝着，他挣脱不开，眼睁睁地就看着钟子霖跑掉了。
冰冷而寂静的钟宅，因为两人的争吵而变得喧闹起来。钟萧脸色发青地坐在椅子上，有人不停地帮他顺着气，还有人端来冷水给他喝。看见水，他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手甩开杯子：“滚！程池呢？他还在不在隔壁，叫他滚出来！”
不一会儿，隔壁房间的门开了，一身盛装打扮的程池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他刚才一直躲在隔壁听着兄弟两人的争吵，是钟萧让他听着的。对于钟萧的脾气，程池也是略有耳闻，但到今天才真正的见识到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钟萧看了程池一眼，冷笑起来：“程总，让你见笑了。子霖的情况，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程池颤巍巍地点头，都有点后悔今天赴约了。
这些天他都按照钟萧的指导，努力从楚卿那边打听钟子霖的消息。虽然钟子霖对于他们在一起的反应很大，但程池反而挺高兴的，以前钟子霖都把他当成路边的蚂蚁那样不闻不问，他愿意生他的气，这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今天晚上，钟萧实践了之前的诺言，请他上门来吃晚饭。程池的内心相当激动，他特地盛装打扮，还带着烟酒和火腿，这就喜滋滋地上门了。
钟子霖父母去世，哥哥就是长辈。程池讨好钟萧，就等于是在讨好当家人。
当然，吃饭本身并不重要，钟萧只是想让程池听听钟子霖的心里话。钟萧也跟钟子霖约了见面的时间，他让程池去隔壁听着，难得的机会，他可以见到子霖真实的一面。
程池听了，然后，他现在有点后悔。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一场非常麻烦的家庭纠纷。
钟萧脾气坏，钟子霖很傲慢，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些缺点在他们独处的时候千百倍的放大，程池只是听着他们吵架的声音，都觉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要爆炸了。如果不是帮佣及时拉开，他俩今天肯定会打得你死我活，这，就是钟家兄弟相处的日常吗？
真的有点可怕。
钟萧看着程池惨白的脸色，觉得挺好笑的：“怎么，被我们吓到了？但这可是难得的真实现场，在公众场合的时候，我们一般不这样。”
程池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犹豫了半晌，问：“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好吗？”
钟萧微微一笑：“急什么呢，我还想听听你的打算。话说在前头，我和子霖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互相看不惯又互相不服输而已。但，钟家毕竟还是我在当家，如果我用一些手段的话，还是可以逼着他结婚的。怎样，你有没有兴趣？”
程池一阵肝颤，钟萧这么客气，让他觉得眼前就像是一头猛兽在叼着肉问他想不想吃。肉当然好吃，但猛兽更可怕啊，要是跟钟萧成为一家人，今后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惹怒了家长，随时都可能完蛋。而且，钟萧和钟子霖这种狂躁的兄弟关系之中，总觉得隐藏着一种他们才懂的情谊。如果真的互相这么讨厌，分家就好了，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缠在一起吵来吵去。
他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后悔自己跳进了坑里。而钟萧也并不着急，刚才的暴怒之后，他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甚至还有闲心对程池挥挥手。他笑笑：“做不了决定的话，你可以回去慢慢想。另外，如果你不想跟子霖结婚的话，只是做情人，我也不介意的。”
程池一怔，他听出钟萧似乎话里有话。
钟萧又对他笑笑，压低了声音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可以为你们制造一些独处的机会，让你尝尝鲜。”
程池诧异地瞪大了眼，对钟萧的态度有些难以置信。钟萧的意思是让他去睡钟子霖吗？如果不能结婚的话，他也可以接受这种事？
钟萧也不勉强程池，笑笑：“那，时间不早了，程总就先回去吧。我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至于你带的那些烟酒火腿之类的礼物，还是请原封不动的拿回去。八字还没一撇，到底你跟子霖今后会怎么发展，我还得看你的表现才行。”
程池看着钟萧，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低着头默默地走了。
盘山公路上，钟子霖一路快步离开钟宅，夜晚的冷风吹在他的脸上，脸颊还有点火辣辣的痛。
他咬着牙，眼里呛着泪水，一路快步走着。叶思修的车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独自一人走着，周围既安静，又冷清。
天上下起了小雨，前后都看不到任何行人，这种时候，他也就不想忍耐了，难受地抽泣起来。心里又冷，又痛，钟萧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他的哥哥，偏偏要这样对待他。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也不知道自己和钟萧哪个更傻。他恨自己没法狠心的把钟家彻底扔掉，而钟萧也是一样，一直都不愿意彻底把他扔开。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钟萧这么多年在金钱上从来没有亏待过他，而他也为钟萧做了很多事。他们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却又互相憎恨着，谁都不肯让步。
僵持的时间太久了，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钟子霖想象不出自己要怎样主动对钟萧讲和，而钟萧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他真厌恶这种扭曲的关系。
他很难受。
钟子霖一边走，一边抽泣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拐过山脚，前方出现了汽车的灯光，有车停在路边。
有人靠在车前，看见他走过来就立刻迎了上来：“……子霖？”
钟子霖一愣，这是凌峥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
凌峥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刚从哪里赶过来。钟子霖连忙扭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可笑的样子，然而红肿的眼睛早就出卖了他。在车灯的白光笼罩下，他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蒙蒙细雨中，他的衣服和头发都被打湿了，全身都脏兮兮的，哪里还有一点小天王的风范。
凌峥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他：“先上车再说吧。”
钟子霖倔强着还有点不愿意，他想逃。凌峥也不客气，他一手抓着他，另一只手猛一用力，很轻松就把他扛到了肩膀上。钟子霖嚎着，声音里还带着些哽咽：“你干什么！”
凌峥把他扔到车子里，随手关上门，又打开了暖气：“别跟我闹，你浑身都淋湿了，在雨里走着会感冒的。”
钟子霖抓着他的外套，没吭声，半晌，突然哇的一声就哭起来。
凌峥被吓了一跳，但好歹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见钟子霖哭了，也没觉得太意外。这家伙，总是爱嘴硬，他逼着自己承受了太多东西，一旦忍受不了的时候，也就崩溃的格外凄惨。
他也没劝，由着钟子霖大哭，偶尔发泄一下也不是坏事。
这时候，一辆车从旁边飞驰而过，是程池的车。凌峥和程池互相并不太熟悉，而程池这种角色，凌峥如今也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他抬头看看窗外，远处的半山腰，钟宅的灯光依然亮着。
从这边隐约看见二楼有人影伫立着，那，应该就是钟萧了。
第035章 【加倍讨回】
钟萧站在窗边，指尖点燃着一支烟。
远处的车灯若隐若现，他微微眯起眼，脸上带着一种深邃冰冷的表情。
叶思修已经回来了，他站在钟萧身后，轻声说着：“钟先生，那恐怕就是凌峥了。我本来想要找个适当的时机去接子霖少爷，没想到被他抢了先。”
钟萧冷冷一笑：“狗屎运的家伙，倒是让他捡了个便宜。”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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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钟子霖完全不知道刚发生的这一大堆破事，他扔开程池以后就自己去忙了。请了一天假，工作堆积如山，不一会儿就得出发去电视台上通告。
y拿着工作表在八卦着：“你们真是好情趣，半夜还去游乐场玩？”
钟子霖翻着白眼：“没有，你肯定是产生幻觉了。”
y上下打量着他，半晌感慨着：“峥哥的爱好也是真别致，换了我，遇到你这么犟的，肯定天天揍你。”
钟子霖哼唧着：“村长的品味你不懂，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电视台了。”
y迅速写了一张纸条塞给他：“这是芮娜现在的医院，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不过不勉强的，她跟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钟子霖点了点头。
昨天，ase已经正式发布了跟东风娱乐终止合作的通知。并且，关于他们之前的无理讹诈，也正在咨询律师准备争取进一步的赔偿。加上东风娱乐如今债务缠身，又沾上了芮娜的吸毒丑闻，估计这一次他们要完蛋。
探望芮娜，只不过是出于道义上的关心，并不是什么义务。
钟子霖拿上工作表和纸条，这就出发了。工作又上了正轨，之后的两三天里他都连轴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多少。幸好，在凌峥那边还蛮放松的，那一夜的休息给了他充沛的精力。
说真心话，他还是挺喜欢跟凌峥在一起的。在他身边总是很悠闲，能够远离娱乐圈的尔虞我诈。
周一新专辑《露西亚》正式发售，发售首日就创下两百万张的销售佳绩。工作室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庆功宴，这次就不到俱乐部去狂欢了，大家在工作室里随便玩了一下。但团队里的年轻人多，虽说是随便玩玩，也是疯狂了好一阵子。
钟子霖一整天都有通告，没有参加庆功宴，快到半夜才精疲力竭地回到工作室。他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玩累了，在练舞房里七倒八歪地睡着，喝醉的鼾声此起彼伏。
公关部和财务部的人正在打扫，看见钟子霖回来，都无奈地笑起来：“这群小孩，真够调皮的。”
钟子霖叹着气摇头，他们说的自然是伴唱伴舞的那些人，他已经完全被这群熊孩子打败了。空调开得太冷，他怕他们着凉，越过地板上横七竖八的人体，小心翼翼地去拿遥控器调节温度。
这种时候，大家也毫不顾忌了，醉倒的男男女女都混在一起，场面相当不和谐。凌芊也混在里面，睡得很熟，钟子霖看着他们真是好头大，想来想去，他还是咬牙把男孩们都拖起来，扔到另一个房间里去睡。
男女授受不清的，像什么样子！
工作人员也来帮着他一起拖，大家一边忙着，一边又调侃钟子霖。
他年纪轻轻，总是跟这群孩子扯在一起，都快变成操心的爹地了呢。
钟子霖一阵恼羞，这时候公关助理莫莉过来了。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纸箱，远远就喊着钟子霖：“钟哥，你回来啦！今天早上又有送给你的礼物了，快来收一下吧。”
钟子霖听见礼物就是一阵头大，难道又是程池来作怪了？不过看那个纸箱似乎不像装着什么恶心的花束，他警戒地凑过去，问：“谁的礼物？什么东西？”
箱子用胶带封着，莫莉自然也不好随便乱拆。钟子霖蹲在地上把纸箱打开，一群人好奇地凑上来看。
只见里面是一套简易的绿色盆景装饰。这次送礼人的落款也不是foreverloveyou之类的肉麻情话，而是用卡片画了两个卡通小人。两个小人站在雨伞下面，凑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显得很可爱。
钟子霖呆了一会儿。
他合上纸箱，看看外面的快递单，确实写的是程池公司的名字。
……这家伙是涅槃重生了吗，终于知道换点像样的礼物来送给他了？钟子霖挺喜欢盆栽和可爱的东西，反倒是挺讨厌华而不实的昂贵礼物，之前程池又是包场又是求婚又是送花的，傻逼透了，白白把钱砸在水里。对钟子霖来说，一千束花都比不上一幅漫画来的有趣，程池的这份礼物，倒是让他真心想收下来了。
不过，他是怎么会突然清醒的？
钟子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四下看看，突然发现伴舞团队里少了一个人。
楚卿不在。
伴舞的所有男孩都醉倒在练舞房，唯独没有楚卿。钟子霖问了一下，这才知道楚卿今天晚上并没有参加庆功宴，傍晚的时候，他就跟一个重要的朋友出去吃饭了，但具体是谁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道。
钟子霖皱眉想了一会儿，当机立断就给程池打电话。
接起来的时候，那边挺安静的，钟子霖开门见山就问：“你是不是在跟我手下的跟班小弟套近乎？”
那边静了一会儿，很快就传来程池的笑声：“子霖，你这是第一次主动跟我打电话，我好开心。”
第031章 【好言难劝】
钟子霖听到程池雀跃的声音就有点烦。他没心情跟他闲扯，又问了一遍：“不要跟我废话，到底是不是？你要是再磨磨唧唧的，我就挂电话了。”
那边好像有人在笑，不是程池的笑声，但钟子霖也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楚卿的。
过了一会儿，程池又说话了：“你来窗口看看嘛，看看就知道了。”
钟子霖拿着电话走到窗口，探出头去。楼下，程池的车正沿着路边慢慢开着，然后停在了路口的拐角处。车门打开了，钟子霖看见他跟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纠缠着下了车，那男孩子果然是楚卿。刚才收到礼物的好心情立刻荡然无存，他差不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程池改变了策略，在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他一阵暴躁，对着电话提声道：“你要不要脸！楚卿才十九岁，你那年纪都能做人家爹了！”
程池好像喝了点酒，笑声有点醉醺醺的，也不怎么害怕钟子霖的怒吼：“哈哈……你吃醋了是不是？果然，我就知道……不过，我真心爱的只有你一个，跟其他人什么的，就是逢场作戏而已，哈哈哈哈……”
楚卿窝在他怀里，正在哼哼唧唧的撒娇：“程总，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还明明夸我很可爱，怎么一会儿又变卦了呢？”
程池嘿嘿笑着，在楚卿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你当然很可爱，不过跟子霖比还是差了一点啦……”
楚卿的脸色微微一变。
妈了个蛋的，傻逼男人。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几天他好不容易才把程池勾引上，都累死了，陪老男人吃饭比想象中更麻烦。程池心里只有钟子霖，虽然勉强约了他几次，但心里根本没他。两人吃饭的时候，他全程都只对钟子霖的事情问长问短，楚卿使出浑身解术发挥魅力逗他开心，然而他颇有自信的容貌身段，在程池眼里就像垃圾一样毫无魅力。
忙乎了半天，想要的横刀夺爱热恋上床什么的，根本没有，楚卿反而被程池套走了好多钟子霖的八卦爱好。再这么下去的话，自己什么都没得到，眼看反而要变成夹在他俩中间的电灯泡，这事情真是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他挺不爽的推开程池，想回去了。
偏偏程池还在后面啰嗦着：“别走嘛，时间还早，咱俩再聊聊，顺便醒醒酒？你知道的还真多，要搞定子霖，还得多靠你啦，再聊聊嘛……”
他一手提着电话，声音隐约传进钟子霖的耳朵里。钟子霖火冒三丈，他回头冲到洗手间，提了一桶水就往楼下浇。
哗啦！——
一大桶冷水笔直浇在程池头上，把他淋了个正着。楚卿惊叫一声跳开，几滴水飞溅在了他的裤管上。
程池浑身湿透，站在路边呆愣着，好像清醒了一点。他揉揉眼睛，抬头看看楼上，钟子霖提着空掉的水桶，正在朝他怒吼：“滚！滚远点，妈的！再不滚小心我揍你！拿走你的破礼物，以后不准再碰我的跟班！”
他说着，拿起刚才收到的盆景和卡片，统统扔到楼下去。
盆景噼里啪啦的碎成一堆，卡片晃晃悠悠地飘落在了程池的脑袋上。他抓着卡片，还是有点呆呆的，这时候司机下了车，连拖带拽的把他拖回了车子里。
真是的，好歹也算是个大老板，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呢，当街被人淋得满头是水的像什么样子。还是快点走吧，要不然狗仔队闻风而动，这事明天一大早上了报纸可就糟糕了。
司机还算机灵，车子很快扬尘而去。被留下来的楚卿看着远去的车子，愤恨地咬着牙，狠狠踹了一脚路边的石头。
今天晚上又白忙一场。
他双手抄在裤袋里，满心不情愿地上楼。他本来想直接回自己房间去的，但是一出电梯，钟子霖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了。今天晚上tony又有应酬，很早就出去了，他不在的话，工作室里的大家也没人敢管钟小天王。见他的脸色黑如锅底，一群人都暗搓搓地躲开，留着他一个人去教训不听话的熊孩子。
楚卿看到钟子霖，满心的不爽但又有点畏惧。钟子霖毕竟是工作室的老大，只要他一声令下，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都得灰溜溜地卷铺盖走人。但楚卿也是个争强好胜的年轻人，就算有点怕也不肯服输。他看着钟子霖，梗着脖子提声道：“怎么？我要去睡觉了，你是想骂人还是怎么着？”
钟子霖脸色发青，突然一把扯起楚卿扔在沙发上，按住他就开始打屁股：“你像什么样子？啊！像什么样子？！”
楚卿没想到钟子霖会来这一招，惊恐地使劲挣扎着：“你干什么！家暴啊？快放开我！救命啊啊啊啊！——”
没人敢来救，钟子霖还在打：“小小年纪学什么傍大款！不打到你往心里记，我今天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打屁股的劲儿还挺大的，楚卿痛的眼泪都出来了：“那你名字就倒过来写吧！我就不服气！你不要的金主为什么别人不能要，你不吃的东西为什么不给别人吃！”
钟子霖气喘吁吁：“你懂个屁啊！你还真以为程池这么傻？老实人发起病来才可怕，将来你倒大霉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一边骂，一边吃力地喘着气。妈的，为了保持身材节食减肥，他稍微有点虚，连打孩子屁股都没力气。楚卿见他不不打了，连忙捂着屁股跳起来，他一边淌着泪，一边嘴上还是不服输：“你等着瞧，我一定会把程池弄到手的！论魅力我一点都不比你差你，你就等着喝我的喜酒吧！”
卧槽！
钟子霖火冒三丈，而楚卿已经一溜烟跑了。他逃回自己房间里，砰的一声使劲关上门。
大厅里静悄悄的，钟子霖站在原地，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他真是对这群小孩太放纵了！都把他们惯成什么鬼样子了！
刚才躲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见这边终于停战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莫莉凑到钟子霖身边，小声安慰：“钟哥，算了，反正你也对程总看不上眼，就让楚卿去玩玩嘛。等他碰了壁，自然就会知道现实的残酷。”
钟子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着头发：“你们不懂的！”
他头痛万分，程池真的没有他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短，钟子霖很了解他，他虽然平时好像神智正常彬彬有礼还有点傻，但发起火来有着明显的暴力倾向。钟子霖曾经见过他暴怒的时候殴打员工，但他跟程池有合约在身，客户的性格脾气这些私人信息属于商业机密，他不能在外面乱说。
他平时都很注意保护自己，凡是不太对劲的合作对象，他都很注意不跟对方在封闭的场合见面，也不会跟程池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去。但是，楚卿不知道啊，他那个年龄，那个脑子，那个智商，怎么可能看清楚一个久经商场的成熟男人的真面目？
钟子霖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未雨绸缪，这种事情应该早点提醒楚卿……但是，妈的！这要怎么提醒！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楚卿混娱乐圈就是为了傍金主，现在程池给了他机会，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钟子霖真是头大如斗。
难道，真要让楚卿自生自灭，被程池暴打一顿以后再自己醒悟过来吗？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出了事就是他监护不力啊，他会自责一辈子的！
钟子霖烦的简直脑袋要炸裂。
莫莉见钟子霖一脸烦躁，也不敢再劝了，只能默默退下。钟子霖抓了一会儿头发，又站起来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最后咬着牙出去了。好烦，真的好烦，他要出门去透透风。
半夜里，街上空无一人，钟子霖戴着棒球帽，抄着手心烦意乱地在街上溜达。
忙了一整天，他本来已经很累了，但经过程池和楚卿这么一闹腾，他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时间太晚，商店都关门了，钟子霖在便利店里消磨了一会儿时间，无意中摸到了裤袋里的纸条。那是上次tony给的芮娜医院地址，最近他太忙了，也没工夫顾得上这件事。听说芮娜今天早上已经醒过来了，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钟子霖迟疑了一会儿，在路边扬手打了个车。
这个时候，就算回去也睡不着，还是做点实在的事情吧。
坦白地说，钟子霖对芮娜也没有心存多少同情，只是挂念着钟萧在那件事里担当的角色。他应该不会亲自出面，但如果芮娜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那也不错。
出租车到了医院，这地方的条件要比甄和医院差得多，芮娜到了这个地步，既没有了钱又烂了名声，也不会有人在乎她的身份了。钟子霖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前往住院部，坐电梯到了楼上，找到了芮娜的病房。
那是一个三人间，以芮娜之前的身份来说，住这种地方实在太落魄了。
三人间里，另外的两张床都空着，房间里的病人只有芮娜一个。在她的病床前，有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那里，钟子霖在门口看着他，觉得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第032章 【奇怪关系】
只见那男人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芮娜的床头柜上。而芮娜半闭着眼睛，气息奄奄，灰暗枯槁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曾经的美貌。放下信封以后，那男人又低头对芮娜说了什么，然后就走了出来。
门外，钟子霖正站在那里。他已经认出了这个人，抱臂倚靠在门上，对着他冷冷一笑：“大半夜的还在外面跑业务，真是辛苦你了。”
那西装男人看起来跟钟子霖年纪差不多，肤色白皙，戴一副金边眼镜，神情有些冷淡的样子。
他看见钟子霖，似乎也不是很惊讶，微微低下头：“是你比较辛苦，子霖少爷。白天忙了一整天的通告，晚上还要来探望一个拖你后腿的女人，真不容易。”
钟子霖咬着牙：“思修，钟萧又在偷窥我是不是？那变态！”
叶思修微微一笑：“不是变态，钟先生偷窥你，那才是常态。”
他是钟萧的工作助理，也是贴身秘书，偶尔会帮钟萧跑腿办一些私事。既然他来到这里，就证明芮娜的事情果然跟钟萧脱不了关系。
但是钟子霖跟叶思修本身并没有矛盾，他也没道理对着他发火，只能压低了声音问他：“是钟萧买通了芮娜，叫她来跟我闹事？”
叶思修欠了欠身：“我还得准备明天的开会资料，先失陪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钟子霖连忙追上去拉住他：“别走！我会给你酬劳的，透露点消息给我听啊！”
叶思修回头看了看他，倒还真是站住了脚步。
一般的情况下，叶思修的口风很紧，关于钟萧公司的情况，他是一丁点也不会透露给钟子霖的。但在钟萧的私事方面，叶思修在某些程度上可以用金钱买通，钟子霖通过这种方式，从叶思修口中打探过钟萧的很多情况。
钟萧似乎也知道这些事，但是并没阻止。兄弟两人多年来都用这种方式，通过叶思修在两边传话，始终保持着这种奇怪的疏远关系。
钟子霖出门比较急，身上也没带多少钱，一股脑儿全都塞给叶思修。叶思修也很大方的接了，甚至还数了数，这才谨慎地塞进兜里：“多谢子霖少爷。”
钟子霖看着他，头上冒出黑线：“你还真喜欢钱啊。”
叶思修微微一笑：“不爱钱的话，谁肯伺候钟先生呢。”
钟子霖：“……”
叶思修也不避讳，开门见山地说：“钟先生前一段时间比较忙，最近他有空了，说是会开始经常折腾你，不会让你好过的。”
钟子霖立刻就炸了：“妈的！他……”
叶思修嘘了一声：“住院病区，请别太大声。”
钟子霖咬着牙：“那是他让那个叫杜珊的记者，跟芮娜爆了我那些绯闻对象的事情？还说我阳痿？”
叶思修坦诚地说：“绯闻确实是钟先生让人爆的，不过，阳痿只是芮娜自己一时的气话吧。钟先生不会跟外人说这些事，他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钟子霖简直气歪了鼻子：“你到底帮我还是帮他！”
叶思修露出为难的表情：“抱歉，毕竟我还是受钟先生雇佣的。那，您想见见他吗？我可以为你们安排时间。”
钟子霖气得转身就走：“我才不想见他！”但是走出几步，他又回头来犹豫着问，“他……什么时候在家？”
最近憋得有点慌，又正逢程池的事情，弄得满心都不爽。钟子霖想着，至少得去找钟萧吵一架，出出心头的恶气，他晚上才能睡得着。
叶思修想了想，没有马上回复钟子霖，只是说：“钟先生有他的工作安排，什么时候在家也不太清楚。不过，他有空的时候我会主动联络您，应该在这一周之内。”
钟子霖听着，兴趣缺缺地点了一下头：“哦。”
想去骂钟萧居然还得预约，没劲。
那想问的话都问完了，钟子霖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跟叶思修又不咸不淡地寒暄几句，彼此都没什么想深聊的兴趣。说心里话，钟子霖并不太喜欢跟叶思修打交道，那人心思太诡秘，他看不透。
他知道了想打听的东西就够了，这就该回去了。
时间太晚了，明天还有工作，钟子霖婉拒了叶思修想要开车送他的邀请，独自回去了。离开之前，他站在病房外面最后看了一眼芮娜，因为不想让她情绪激动，他没走进病房去。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自己作死的下场就是如此。而跟钟萧扯上关系的话，大部分人更是没什么好结局。刚才叶思修交出去的那个信封，可能是钟萧给芮娜的最后一笔封口费吧，给出去以后，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钟子霖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叶思修看他走远，马上给钟萧打了电话：“……钟先生吗？我在芮娜的医院里遇到了子霖少爷，他愿意跟您见面……好的，跟程先生约饭的时间我也已经知道了，之后我会再跟子霖少爷联系。……您也辛苦了，明天见。”
放下电话，他思忖着。
芮娜的闹剧就算到此为止了，而接下来，和程池之间的感情纠葛，恐怕又得是一场大战。
伺候钟萧，果然很不容易。
钟子霖回到工作室以后，还是没什么睡意。
到了凌晨两点多，他还是在床上烦躁的翻来翻去，完全静不下来。
芮娜，钟萧，程池，楚卿，每个混蛋都像一根鱼刺似的卡在他的喉咙里，他总共被卡了四根鱼刺。再想到明天排得密密麻麻的工作表，他感觉自己的狂躁症都要犯了。这个时间，也完全没人能说话，他纠结了半天，还是鬼使神差地跟凌峥发了条短信。
那，说什么呢？
半夜里，要犯犯花痴吗？
钟子霖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打字。
——爱我吗？
短信发出去他就后悔了，这个时间，这种狗屁内容，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弱智。
正后悔着呢，凌峥居然已经回信了。
——爱，真心的，每天都爱你，现在也在想你呢。
哦漏，凌峥的智商也没比他高到哪儿去呢。
钟子霖正囧着，凌峥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他接起来，很快就听到那个让他心安的声音：“还不睡吗？这么晚了。”
刚还觉得自己弱智，听到了凌峥的声音，钟子霖瞬间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他裹着毯子，在床上翻了个身，手指玩弄着床头柜旁边的台灯电线：“忙过了头吧，反而睡不着了，你怎么也没睡？”
凌峥那边传来脱外套的窸窣声：“我从外面回来，正准备去洗澡。不过，这周剩下的几天都没什么事，要来看看你吗？”
钟子霖盘算了一下：“还是不要了，这周我都会很忙，下周再见面吧。”
凌峥笑笑：“好啊，d到时候我带你去吃烧烤，不告诉tony。”
钟子霖一听烧烤就要流口水：“真的吗？不要你破费啦，aa就行了。”
凌峥笑着：“aa做什么，你上次还请我逛了游乐场呢。不过，要是你真想回请的话，吃饭我就不要了，你打个飞机让我看看？”
钟子霖骂他：“滚！”
凌峥大笑起来：“努力一下嘛，要不然，我帮你打？”
钟子霖的脸都涨红了：“滚滚滚，要不要我拍个撸管色情视频给你看？淫乱男星私密自撸avi！”
凌峥居然还挺高兴的：“好啊，我会好好珍惜的，拿回去刻盘，不打码。”
钟子霖简直被他打败：“呸！你还要不要你那老脸了！……你那边在放什么音乐？好耳熟。”
凌峥把音乐调响了一点：“在放你的新专辑，我买了一百张在村子里散发呢。”
钟子霖：“……你特么的发小广告吗！不要乱发啊，他们已经当我是公狐狸精了！给我留点面子好吗！”
凌峥大笑起来：“骗你的，我确实买了一百张，不过都好好珍藏起来了，不舍得送给别人。”
钟子霖一阵胸闷：“够啦，你这家伙太讨厌了，滚滚滚，不理你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两人还是唠唠叨叨地又瞎扯了很久。凌峥的精神还挺好，但慢慢地，钟子霖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含含糊糊的，最后，他那边悄无声息了，凌峥喂了半天，那边还是没有反应。
电话里，传来轻轻的鼾声。
钟子霖睡着了。
凌峥听着他的声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跟凌峥聊天，让钟子霖慢慢放松下来，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但是那天晚上他睡得很不安稳，一直都被诡异的梦境缠身，梦里，凌峥温柔地压在他身上，滚烫的肌肤紧贴着他。钟子霖在他怀里不安地挣扎着，感觉凌峥在咬他的耳朵，腰间互相磨蹭着。
——子霖，打个飞机让我看看嘛。
——不要，啊……啊！
梦里，他热的好像要融化了。
隔天醒来的时候，钟子霖刚一起床就发现内裤上留了一大滩，陈伯又来探望他了。
这东西又不好意思送到洗衣店去，一大早的，钟小天王一边在房间里偷偷洗着内裤，一边把凌峥骂了一百遍。
给他记住！
今后有一天，等他病好了，他非得把飞机打到那混账的脸上去不可！
第033章 【钟宅之约】
一夜无话，隔天钟子霖觉得浑身都好沉重。
昨天晚上睡眠不够，今天上午工作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一直有点萎靡不振。但工作室的人并不知道他昨晚还偷偷出去探望过芮娜了，只以为他是被程池和楚卿的事情气得睡不着，这才状态不佳的，纷纷表示深切的同情。
负责管理舞蹈团队的生活老师把楚卿训了一顿，勒令他以后不准再随便跟金主来往。但他到底会不会听话，钟子霖心里表示相当怀疑。
中午吃饭的时候，娱乐新闻又刷新了，头条热点就是东风娱乐因为巨额债务正式宣布倒闭，而公司旗下的艺人芮娜已经脱离危险期，即将转移到戒毒所接受治疗。娱乐圈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的残酷，昨天还光鲜亮丽的娱乐公司，今天说不定转眼就会关门大吉，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在脑后。
钟子霖一边吃着盒饭，一边叹着气，虽然知道他们走到今天这样的结局是咎由自取，但还是有那么一点可怜。不过，这已经跟他无关了，自己硬是把自己作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不过，他知道这件事里，钟萧应该也是推了一把的，对于没有用处的工具，他绝对不会留恋。
到了这个地步，一切就算彻底完结了。下午收工以后，钟子霖本来想回去早点休息的，但想不到，在回去的路上他收到了叶思修发来的短信。
他表示钟萧今天晚上有空，邀请钟子霖回家去坐坐。
钟子霖握着手机，感觉如坐针毡，浑身上下都不安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钟萧了，自从跟叶澜衣反水以后，他们兄弟就彻底反目成仇，几乎不相往来。
钟子霖深吸一口气，回信表示接受邀请。在钟萧面前，他可不想做缩头乌龟，就算回家去打他两拳出出气也好。
两人约定了时间，钟子霖早早就收拾完毕。趁tony忙着没回来的时候，他就出门去了附近的便利店，一边消磨时间，一边等着叶思修的车来接。
天很快黑了，钟子霖带着墨镜和棒球帽，站在便利店的杂志架前翻看着一本杂志。时间还没到，叶思修的车子没有来，但钟子霖倒是看见另一个麻烦的家伙来了。
是tony。
钟小天王和自己的王牌经纪人这几天都忙的四脚朝天，两人聚少离多。tony刚才一回来就听说钟子霖夜晚出门的事情，这就不放心地找过来了。他知道钟子霖惯常去的地方，直接就找到了便利店里来，钟子霖本来还想躲起来的，还没来得及溜走，tony已经眼尖地发现了他。
他三两步走上来，一把揪住钟子霖的衣领：“大晚上的，不回去好好休息，想去哪儿？”
钟子霖随口扯谎：“跟，跟凌峥出去约会！”
然而tony早就看穿了一切，劈头就戳穿了他的谎言：“别想吹牛了，你是不是要去见钟萧？”
钟子霖有点头大，经纪人太睿智了真不是一件好事。他犹豫着是要承认还是继续抵赖，正想着呢，tony已经劈头盖脑地训了起来：“跟你说了钟氏那边公司会搞定的，都反目成仇了就别再腆着脸凑上去好吗？钟萧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难道还想送上门去被他打一顿吗？万一把你脸打坏了怎么办，明天还想上通告吗？！”
钟子霖争辩着：“钟萧都开口邀请了，难道我还拒绝？拒绝会被他耻笑的！大不了我跟他对打，打架我才不会吃亏！”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停在外面，是叶思修来了。
钟子霖一低头就从tony身边溜过去，嘴里喊着：“我会小心的，不用你担心啦！”
他跑出便利店，迅速跳上了车。tony隔着橱窗玻璃看着车子扬尘而去，一脸无奈，幽幽地叹了口气。
钟氏跟ase的关系很复杂，钟子霖是公司的签约艺人，钟萧又曾经跟温庭裕有过密切的商业往来。如今后者虽然没什么联系了，但不管怎么说，钟萧和钟子霖也毕竟是一家人。
别人的家务事，公司很难插手。就算兄弟俩闹得再凶，公司也没有资格勒令钟子霖跟自己家里断绝关系。况且，他们两人也并没什么深仇大恨，如果可以的话，温庭裕都想亲自调和他们的矛盾了。
y思索着，这就回工作室去准备纱布和消毒药水了。万一钟子霖和钟萧打起来，作为经纪人，他能做的也只有帮自家艺人好好包扎，别让他破相了，唉。
在叶思修的车上，钟子霖几乎没说什么话。叶思修也不是爱侃的人，两人彼此默默无言，车子一路开出了市区。
郊外，有一处环境幽雅的高级别墅区，钟宅就坐落在别墅区的半山腰上。宅邸周围有着非常严密的安保措施，如果没有叶思修的引领，光凭钟子霖一个人是进不了这里的。
夜幕下，别墅区弥漫着星星点点的灯光，远远看去十分豪华。就算在几年前，凭钟萧的身家根本入驻不了这里，他这些年的发展还真不错。钟子霖冷冷一笑：“钟萧能有今天，还得多亏了你，思修。”
叶思修笑笑：“担当不起，钟先生对我有恩，我只是忠心为他卖命而已。”
车子沿着山路慢慢盘旋而上，很快就到了钟宅。远远看去，那栋豪宅的欧式尖顶伫立在夜色中，孤零零的，透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叶思修把车停在门口，钟子霖下了车，看见大门敞开着，门口也没什么人来迎接。他冷哼一声，双手抄在裤袋里，慢悠悠地进了门。
钟萧是故意不来迎接他的，他就是这样的脾气，就算愿意让钟子霖回家来，他也会给他一个下马威。
走廊里的灯光十分昏暗，四周静悄悄的。钟子霖的皮鞋踏在光洁的松木地板上，空气里回荡着他低沉的脚步声。这栋宅子依然跟他记忆中的一样，冰冷，又深邃，走在这里面，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抽紧了，他厌恶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走进客厅，眼前倏地明亮起来。
这里的光线比走廊好了许多，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灯，长长的餐桌上，餐具和高脚杯都已经摆放整齐了。
钟子霖看看四周，听见另一侧的窗边传来男人的声音：“进屋怎么不换鞋呢，没规矩的东西。”
钟萧站在窗前，正冷冷地看着他。
钟萧的容貌跟钟子霖有几分相似，但眉眼间天生带着几分戾气。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自然散发着一种令人畏惧的暴虐气息，钟子霖一看见他，心里就有一股无名邪火腾的往上窜。他抬起脚，故意往皮质的椅子上踩了几下，又来回撵着：“没换鞋又怎么样？我还踩你的椅子呢！”
钟萧咬牙，眼里带着一丝狠戾。
他越是生气，钟子霖心里就越有一种发泄的快感。他一边踩着椅子，一边冲着钟萧冷笑：“你生气吗？要不要我再往你脸上踩两脚？”
钟萧眼神阴狠，突然大步走上来，随手抄起一个瓷盘就朝钟子霖身上砸过来。钟子霖闪身避开，厚重的瓷盘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摔得粉碎。在隔壁做事的女佣听见响声，连忙走过来，看见是钟萧在跟钟子霖对峙着，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低头默默地开始打扫瓷盘的碎片。
钟萧的暴躁脾气，宅邸里的帮佣们都已经习惯了。
钟子霖冷冷一笑，双手抄在裤袋里，坐到椅子上，翘起脚晃了晃。钟萧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冷眼看着他：“一阵子不见，你好像又变得更浪了？小野种。”
钟子霖笑笑，故意朝钟萧抛了个飞吻：“是啊，好多人排着队想跟我睡觉呢，你要不要加入进来？”
钟萧瞬间神情狰狞，冲上去一把揪住钟子霖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揪了起来：“你这不要脸的贱货！”
钟子霖冷笑着，一动不动：“生气吗？想打我吗？要是你敢打我，ase明天就会发律师函，把你告到破产。”
钟萧咬着牙，一把推开他。
钟子霖被摔到椅子上，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笑着：“也不知道是谁更不要脸呢，明明亲自把我赶出家门，却还整天在偷窥我。偷窥也就罢了，还花钱买通别人恶意中伤我，不把我赶出娱乐圈，誓不罢休呢。”
钟萧冷笑：“你知道就好，你跟叶澜衣反水，毁掉了我多年的心血。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只要你还在娱乐圈辉煌一天，我就不会放过你的！”
钟子霖看着他：“这么说，你非要把我搞得身败名裂才肯罢休？”
“这是你咎由自取，我要让你看看，忤逆钟家是什么样的下场！”
“钟家？哈哈，早就没有钟家了，这地方只不过是被你一个人独占的房子！”钟子霖大笑起来，“你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其实还不就是嫌弃我长大了，翅膀硬了，胆大包天居然敢不听你的话！是，你确实是养了我不少年，但我也为你忍辱负重给叶澜衣当了好久的狗！我早就不欠你什么了，今后我也永远不会再听从你的任何命令！”
钟萧恶狠狠地瞪着他，那样子就像要扑上来把钟子霖撕成碎片。他深吸一口气，阴测测地笑起来：“呵，看起来，跟着叶澜衣你还觉得挺委屈是不是？还想为自己过去的胡作非为赎罪是不是？换了几年前，你对作死的傻瓜可没这么深的同情心，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去一次一次的探望芮娜？我那个心胸狭隘性情阴暗，喜欢捧高踩低的弟弟消失到哪里去了？你是跟谁学会了仁慈圣母的这一套？假惺惺的做好人，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恶心！”
钟子霖冷声道：“我可不像你，这辈子注定一条道走到黑。我知道自己过去做了很多错事，所以现在更想对别人好一些，为自己积点德。我不是圣母，我有自己的分寸，并不会对别人无止境的好，但是，你却会对人无止境的坏！因为芮娜跟我合作，所以你才故意利用她来恶心我，恶心完了再把她丢掉，让我心里难受，是不是？你想折腾我，我随时奉陪；但要是你想伤害我身边的人来让我不得安生，这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你！”
第034章 【话里有话】
钟子霖很清楚钟萧的手段。
钟萧对他恨之入骨，他不但恨他，也见不得他过得好。他在娱乐圈里的光鲜亮丽，他取得的那些傲人成绩，他每一点的辉煌都让钟萧难受之极。
他就是这种人，心胸狭隘，而且极端自傲。只有他才是钟家唯一的老大，任谁不听他的命令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钟子霖胆敢跟他反目，在自立门户以后也能生活的很好，这简直是戳在钟萧心头的一根刺。他见不得钟子霖的任何好，他忍受不了任何钟家的成员敢爬到他头上去。
其实，钟萧也不是没有软肋。论心机他比不上叶澜衣，论生意人的冷静他也比不上温庭裕，他也只是心高气傲而已。在一定的程度上，他是可以哄骗的，他的助理叶思修就精于此道，如果哄的好，在钟萧身边的日子并不会太难过，他在金钱上一点都不小气，也很善于对优秀的人才物尽其用。
但，钟子霖偏偏就是不愿意讨好他。
他们兄弟俩都是相同的性格，倔强，又自傲，永远不肯服输，就算被打断了牙齿也只会含着血往肚子里吞。这份倔强让他们各自都吃过不少苦头，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待人接物的方面总算稍有收敛。
但是对于彼此，他们一点都没有改变。钟萧压根就不想包容钟子霖的傲慢，钟子霖也不愿意伏低做小去讨好这位跟他血脉相连的兄长。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但，就是彼此眼里完全容不下对方，谁都不肯走出关系改善的第一步。
钟萧恶狠狠地瞪着钟子霖，半晌冷笑起来：“你的脑子，倒是越来越聪明了。居然能看出我是故意在恶心你，这可真不容易。不过，我恨的也只有你，并不恨别人，东风娱乐可不是我特意去推倒的，他们的根子早就已经烂了，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当然，主要也是为了推你，能推倒他们，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吧。”
钟子霖咬着牙，突然抄起桌上的水瓶朝钟萧泼去。
哗啦——！
钟萧来不及闪躲，被泼了一脸的水。
他的发丝垂落在额前，眼中像是要冒出火，扬手就打了钟子霖一个耳光。
女佣已经偷偷通知了其他人，一直站在门外的几个中年佣人见钟萧动手，连忙跑上来拦住他：“钟先生，请您别这样！”
另外的人拦着钟子霖，示意他快走。钟子霖捂着脸，然而神情却没有任何惧怕，他看着钟萧，冷冷一笑：“心胸狭隘，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今后你要是再敢迁怒别人，我们走着瞧！”
说罢，他就转身走了。
钟萧在后面咆哮着：“我的心胸再狭隘，也比不上你生活淫乱！钟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小杂种！——”
钟子霖的大笑声从走廊里传来：“哈哈哈哈，我就是淫乱又怎么着？有本事你逼着我息影退圈回家结婚呗！”
钟萧跳起来想追上去，帮佣们使劲劝着，他挣脱不开，眼睁睁地就看着钟子霖跑掉了。
冰冷而寂静的钟宅，因为两人的争吵而变得喧闹起来。钟萧脸色发青地坐在椅子上，有人不停地帮他顺着气，还有人端来冷水给他喝。看见水，他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手甩开杯子：“滚！程池呢？他还在不在隔壁，叫他滚出来！”
不一会儿，隔壁房间的门开了，一身盛装打扮的程池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他刚才一直躲在隔壁听着兄弟两人的争吵，是钟萧让他听着的。对于钟萧的脾气，程池也是略有耳闻，但到今天才真正的见识到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钟萧看了程池一眼，冷笑起来：“程总，让你见笑了。子霖的情况，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程池颤巍巍地点头，都有点后悔今天赴约了。
这些天他都按照钟萧的指导，努力从楚卿那边打听钟子霖的消息。虽然钟子霖对于他们在一起的反应很大，但程池反而挺高兴的，以前钟子霖都把他当成路边的蚂蚁那样不闻不问，他愿意生他的气，这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今天晚上，钟萧实践了之前的诺言，请他上门来吃晚饭。程池的内心相当激动，他特地盛装打扮，还带着烟酒和火腿，这就喜滋滋地上门了。
钟子霖父母去世，哥哥就是长辈。程池讨好钟萧，就等于是在讨好当家人。
当然，吃饭本身并不重要，钟萧只是想让程池听听钟子霖的心里话。钟萧也跟钟子霖约了见面的时间，他让程池去隔壁听着，难得的机会，他可以见到子霖真实的一面。
程池听了，然后，他现在有点后悔。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一场非常麻烦的家庭纠纷。
钟萧脾气坏，钟子霖很傲慢，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些缺点在他们独处的时候千百倍的放大，程池只是听着他们吵架的声音，都觉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要爆炸了。如果不是帮佣及时拉开，他俩今天肯定会打得你死我活，这，就是钟家兄弟相处的日常吗？
真的有点可怕。
钟萧看着程池惨白的脸色，觉得挺好笑的：“怎么，被我们吓到了？但这可是难得的真实现场，在公众场合的时候，我们一般不这样。”
程池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犹豫了半晌，问：“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好吗？”
钟萧微微一笑：“急什么呢，我还想听听你的打算。话说在前头，我和子霖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互相看不惯又互相不服输而已。但，钟家毕竟还是我在当家，如果我用一些手段的话，还是可以逼着他结婚的。怎样，你有没有兴趣？”
程池一阵肝颤，钟萧这么客气，让他觉得眼前就像是一头猛兽在叼着肉问他想不想吃。肉当然好吃，但猛兽更可怕啊，要是跟钟萧成为一家人，今后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惹怒了家长，随时都可能完蛋。而且，钟萧和钟子霖这种狂躁的兄弟关系之中，总觉得隐藏着一种他们才懂的情谊。如果真的互相这么讨厌，分家就好了，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缠在一起吵来吵去。
他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后悔自己跳进了坑里。而钟萧也并不着急，刚才的暴怒之后，他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甚至还有闲心对程池挥挥手。他笑笑：“做不了决定的话，你可以回去慢慢想。另外，如果你不想跟子霖结婚的话，只是做情人，我也不介意的。”
程池一怔，他听出钟萧似乎话里有话。
钟萧又对他笑笑，压低了声音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可以为你们制造一些独处的机会，让你尝尝鲜。”
程池诧异地瞪大了眼，对钟萧的态度有些难以置信。钟萧的意思是让他去睡钟子霖吗？如果不能结婚的话，他也可以接受这种事？
钟萧也不勉强程池，笑笑：“那，时间不早了，程总就先回去吧。我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至于你带的那些烟酒火腿之类的礼物，还是请原封不动的拿回去。八字还没一撇，到底你跟子霖今后会怎么发展，我还得看你的表现才行。”
程池看着钟萧，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低着头默默地走了。
盘山公路上，钟子霖一路快步离开钟宅，夜晚的冷风吹在他的脸上，脸颊还有点火辣辣的痛。
他咬着牙，眼里呛着泪水，一路快步走着。叶思修的车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独自一人走着，周围既安静，又冷清。
天上下起了小雨，前后都看不到任何行人，这种时候，他也就不想忍耐了，难受地抽泣起来。心里又冷，又痛，钟萧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他的哥哥，偏偏要这样对待他。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也不知道自己和钟萧哪个更傻。他恨自己没法狠心的把钟家彻底扔掉，而钟萧也是一样，一直都不愿意彻底把他扔开。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钟萧这么多年在金钱上从来没有亏待过他，而他也为钟萧做了很多事。他们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却又互相憎恨着，谁都不肯让步。
僵持的时间太久了，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钟子霖想象不出自己要怎样主动对钟萧讲和，而钟萧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他真厌恶这种扭曲的关系。
他很难受。
钟子霖一边走，一边抽泣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拐过山脚，前方出现了汽车的灯光，有车停在路边。
有人靠在车前，看见他走过来就立刻迎了上来：“……子霖？”
钟子霖一愣，这是凌峥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
凌峥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刚从哪里赶过来。钟子霖连忙扭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可笑的样子，然而红肿的眼睛早就出卖了他。在车灯的白光笼罩下，他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蒙蒙细雨中，他的衣服和头发都被打湿了，全身都脏兮兮的，哪里还有一点小天王的风范。
凌峥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他：“先上车再说吧。”
钟子霖倔强着还有点不愿意，他想逃。凌峥也不客气，他一手抓着他，另一只手猛一用力，很轻松就把他扛到了肩膀上。钟子霖嚎着，声音里还带着些哽咽：“你干什么！”
凌峥把他扔到车子里，随手关上门，又打开了暖气：“别跟我闹，你浑身都淋湿了，在雨里走着会感冒的。”
钟子霖抓着他的外套，没吭声，半晌，突然哇的一声就哭起来。
凌峥被吓了一跳，但好歹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见钟子霖哭了，也没觉得太意外。这家伙，总是爱嘴硬，他逼着自己承受了太多东西，一旦忍受不了的时候，也就崩溃的格外凄惨。
他也没劝，由着钟子霖大哭，偶尔发泄一下也不是坏事。
这时候，一辆车从旁边飞驰而过，是程池的车。凌峥和程池互相并不太熟悉，而程池这种角色，凌峥如今也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他抬头看看窗外，远处的半山腰，钟宅的灯光依然亮着。
从这边隐约看见二楼有人影伫立着，那，应该就是钟萧了。
第035章 【加倍讨回】
钟萧站在窗边，指尖点燃着一支烟。
远处的车灯若隐若现，他微微眯起眼，脸上带着一种深邃冰冷的表情。
叶思修已经回来了，他站在钟萧身后，轻声说着：“钟先生，那恐怕就是凌峥了。我本来想要找个适当的时机去接子霖少爷，没想到被他抢了先。”
钟萧冷冷一笑：“狗屎运的家伙，倒是让他捡了个便宜。”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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