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先生 作者:长生千叶

    第83节

    江琉五觉得头疼,说道:“我们还要继续查案,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先离开了。”

    江琉五下了逐客令,小妾只得离开了。

    楚钰秧说:“刚才他跟你说了什么?”

    赵邢端挑眉问:“你想知道?”

    楚钰秧呲牙咧嘴的说:“这不是废话吗?我可是在查案呢!”

    赵邢端说:“和案件无关呢?”

    楚钰秧气得火冒三丈,说:“你敢红杏出墙。”

    赵邢端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说:“她说怀疑凶手是郭夫人,曾经看到郭夫人和郭大人吵架吵得很厉害。还说郭大人把她娶回来之后,曾经跟她提过好几次,要休了郭夫人,让她当大房。”

    楚钰秧露出一脸看白痴的样子,说:“这话她都信?”

    富贵人家的正妻都是要门当户对的,那小妾出身低微,不过样貌比较美而已,是完全没办法和郭夫人相比的。

    若说是真爱,楚钰秧就更不信了,这郭大人府里小妾一群一群的,他都数不过来,郭大人一瞧就是喜新厌旧又极为好色的,这种人就算有真爱,也是三分钟的热乎劲儿。

    赵邢端点了点头,说:“别人不信,她当然信了。后来郭大人一直没有休妻,小妾觉得特别的委屈。而且小妾入府没两天,就没冷落了。他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女人,不过暂时还没有带回府里来。”

    楚钰秧问:“就说的这些?这些也叫机密吗?”

    赵邢端说:“她还说,郭大人死的那天,她晚上从房间出来,还听到了郭夫人和郭大人的争吵声音,他们好像没有在房间里,不知道因为什么吵起来了。她没敢去看,怕被一起骂。后来她就看到郭夫人一个人,没有看到郭大人了。”

    楚钰秧眨眨眼,说:“等等,她原话怎么说的?”

    赵邢端说:“就和我说的差不多。”

    “差不多可能差了很多啊。”楚钰秧说。

    赵邢端并不是专门探案的,所以根本不会注意带过细节的事情。楚钰秧只好让耿执把那个小妾叫回来,准备让她再说一遍。

    小妾还以为是赵邢端叫她,欢欢喜喜的就来了,不过进了房间,就看到楚钰秧坐在外间,但是不见赵邢端。

    赵邢端已经被楚钰秧给轰到里间去了,按照楚钰秧的话说,赵邢端见不得人,所以不让他一起,会吓坏花花草草的。

    小妾有点失落,不过楚钰秧问了,她也就说了。

    小妾说道:“我说的是实话,都是实话,我没有骗人。就是老爷死的那天,我听到夫人和老爷的说话声音,好像在吵架。夫人说什么‘这再这么做,所有人都会被你害死’。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老爷很生气,骂他是妇道人家,要把她休回家去。我不敢过去,没有看到底怎么回事,后来我就走了,过了一段时间,瞧见夫人回房了,不过没有瞧见老爷,不知道去哪里了。”

    楚钰秧说:“你确定?”

    小妾点头,说:“千真万确!我怎么敢欺瞒大人呢?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楚钰秧歪着头,说道:“郭大人是什么时候死的?你说郭大人死的那天,是哪一天?你怎么肯定郭大人就是那天死的呢?”

    小妾一愣,说:“就,就是更夫闹事的那一天啊。”

    楚钰秧继续追问,说:“可是你昨天还在跟我们说,屋里的人的确是老爷,声音也是。”

    虽然他们找到了郭大人的尸体,脑袋也找到的,但是这会儿的验尸水平并不是特别的发达,大理寺的仵作验尸之后,也只能确定一个模糊的死亡时间,是十多天前。

    这个时间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在这个时间段,的确更夫看到了一场命案,而且就是在郭家发生的,但是死的到底是不是郭大人,更夫根本不能肯定。

    换句话来说,如果命案现场是伪造的,随便找个人躺在血泊中,那么黑的天也发现不了。他们根本确定不了,更夫瞧见的情况,就是郭大人被杀时候的情况。

    小妾被他问的都慌了,吱吱呜呜,双手还撕扯着帕子。

    楚钰秧说:“你这么肯定,难道说你还知道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小妾被逼的极了,眼睛都红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楚钰秧磕头,说:“贱妾只是一时说错了话……”

    楚钰秧说:“我觉得你不是一时说错了话,你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不过我很耐心,你可以慢慢的想,想到什么说什么。”

    小妾开始哭哭啼啼的,嘴里只说让楚钰秧放过她,不要再逼她了,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就是不说。

    虽然很多男人最受不了美女哭得梨花带雨的,不过楚钰秧是不吃这套的,只当没听到,就这么安安心心的一坐。

    小妾哭了半天,最后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看楚钰秧仍然无动于衷,心里恨得牙痒痒,说道:“楚大人,如果我说了,你一定要给我保密。”

    楚钰秧托着下巴说:“这我可不能保证。你看我品貌端正吗?肯定没有那位公子端正不是?”

    在里间的赵邢端听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妾被他噎了一句,脸都被噎青了,楚钰秧心里那叫一个酸爽。

    楚钰秧又说:“我是来查案的,问的也都是案件相关的问题。如果你想要我保密的事情,是案件的必须条件,那么我恐怕是不能做到的,不是吗?”

    小妾颓废的坐在地上,半天之后,才说道:“是……是这么回事……”

    那日小妾的确听到郭夫人和郭大人在争吵,声音很大。小妾不敢过去,所以就走了,后来也的确又看到了郭夫人,但是没有瞧见郭大人。不过那天她后来没有出屋,更夫的事情只是耳闻,也根本没看到什么尸体和血迹,她当时觉得那更夫恐怕是喝多了酒,胡说八道一些荒唐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在意的。

    后来老爷就病了,一直卧床不起,还不让人进去伺候。当时郭夫人来找她,说老爷让她过去端茶递水。小妾当时一听,觉得很得意。她进府时间不长,但是已经快被冷落了,听说老爷在外面又找到了一个美女,就快要带回府来了。

    小妾觉得,恐怕老爷根本没有在外面找到美女,只是最近太忙了。她就高兴的去每天伺候老爷了。

    只是她除了每天送药,每天送饭送水之外,根本就不能进里间,根本就见不到老爷的面。

    小妾觉得很奇怪,不过她根本没想过老爷是有人冒名顶替的,虽然老爷的声音有点不同,但是老爷生病了,也是说的过去的。

    当时小妾觉得,恐怕是老爷屋里藏着一个人,所以才不让自己进去伺候。她这么一想,就觉得肯定是那个府外的女人,那个狐狸精。之前听老爷和夫人吵架,或许是老爷又要纳妾,夫人不答应,所以老爷才要休了夫人。

    小妾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了,她心里不甘心,决定要想个办法……

    楚钰秧听到这里,觉得头都大了,小妾怎么会这么想的,他真是不能理解这个女人的想法。

    后来小妾就想到一个她认为的好办法,她在送过去的饭菜里加了料,自然是那种春药一类的药。

    这样的话,如果老爷的房间里真有一只狐狸精,药效一发作,那两个人做起来的时候,她就把夫人叫过来,捉奸在床好把那不知羞的狐狸精赶出府去。如果只有老爷一个人的话,她也正好进去伺候老爷。

    楚钰秧简直目瞪口呆了,继续听小妾讲下去。

    小妾开始哭,抽抽噎噎的继续讲。

    她就这么做了,把加了料的药给送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里面粗重的呼吸声。于是小妾就悄悄的走了进去,不过她进去之后,并没有看到屋里有女人的影子。屋里黑灯瞎火的特别暗,只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小妾自然就以为那个是老爷了,娇滴滴的就凑了过去。

    那男人吃了加料的饭菜,恐怕忍得很辛苦了,突然发现有个女人抱着过来,立刻就小妾按在了床上,然后把她的眼睛蒙上了。

    小妾什么都没看见,心里有点惊讶,毕竟老爷已经年纪大了,没想到突然这么猛。不过小妾已经被欣喜冲昏了头,根本就没多想。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外间的软榻上了,后来几天,每天她还照常送饭送菜,到了晚上屋里的那个老爷就会叫她进去伺候。

    小妾高兴的不得了,以为老爷对她又有兴趣了,自然是乐意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屋里每天都不点蜡烛,而且她一进去就被蒙住眼睛,总是什么也看不到。

    小妾哭哭啼啼的,说:“我,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啊。几位大人说,说屋里那个人是假的老爷的时候,我……我都吓懵了,我……我……”

    楚钰秧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妾怕人知道这事情,若是被郭夫人知道了,肯定要把她扫地出门的。不过她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没事往人饭菜里加料,也怪不得别人了。

    小妾忐忑不安,听他们说那屋里的老爷根本是假的,忍不住一回想,顿时觉得还真是漏洞百出,心里更加害怕了。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她也敢肯定了,更夫闹事那天之后,老爷就消失了,恐怕就是死了的。

    小妾一边哭一边恨得牙痒痒,说:“楚大人!你可要给贱妾做主啊。肯定是夫人杀了老爷,她,她设计陷害我,她毁了我的清白啊!这让贱妾以后怎么见人?”

    楚钰秧瞧那小妾的表情,恐怕是没有说假话的,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去吧,这事情我不对外人说。”

    小妾哭哭啼啼的站起来退下去了。

    楚钰秧还以为小妾有问题,没想到的确是有问题,不过并不是他要发掘的问题。

    赵邢端从里间走了出来,说:“怎么样?”

    楚钰秧摸了摸耳垂,说:“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故事,其实并没太大的用啊。”

    赵邢端说:“那女人觉得郭夫人有问题。”

    楚钰秧点头,说:“嗯。郭大人死之前,和郭夫人争吵过。这么说来的话,那天郭夫人人说了谎。”

    大理寺的人将郭家上下都盘问了一遍,大多数人都说那天晚上已经休息了,根本没离开房间,后来才听到更夫来闹事的。这些已经休息的人中,就有郭夫人一个,郭夫人也说自己哪里都没去,但是显然,她离开过房间。

    楚钰秧说:“看来郭夫人绝对是知道什么事情的,她隐瞒的事情不只一件了。”

    赵邢端说:“我们要去再问一问她?”

    楚钰秧点头,说:“走,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验证。”

    “什么事情?”赵邢端问。

    楚钰秧眨眨眼睛,说:“我只是突然奇想,等我验证完了,再告诉你。”

    赵邢端瞧他卖关子,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这回只有楚钰秧和赵邢端两个人了,他们走到了客房的院子,门外还是好几个护院守着,客房门口也有护院小厮和丫鬟。

    郭夫人的贴身丫鬟也在,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到他们好像有点害怕,缩了缩脖子,站了起来,不过没有上前来。

    还是那个护院走了过来,说:“几位来的不巧。”

    楚钰秧眨眨眼,说:“怎么不巧了?”

    护院为难的说:“是这样的。刚才夫人醒了,不过情况不太好,看了大夫,已经又睡着了。”

    楚钰秧说:“那还真是不巧了。”

    护院尴尬的笑了笑,说:“等夫人再醒了,我一定转达大人的话。”

    楚钰秧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很善解人意的说:“那辛苦你了。”

    楚钰秧说完了就拉着赵邢端走了。

    他们走进来再走出去,都没花多少工夫。

    赵邢端问:“现在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楚钰秧笑眯眯的说:“走远点我们再说。”

    看楚钰秧的表情,看来他是有头绪了,不过赵邢端有些不明白,他刚才一共就说了两句话,怎么就有了头绪。

    楚钰秧把他拉走,拉到没人的地方,说:“端儿,你没发现吗?那个护院有问题呢。”

    赵邢端皱眉,说:“怎么说?”

    楚钰秧说:“郭夫人是女眷,身边是有贴身丫鬟的,传话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丫鬟来做的吗?”

    赵邢端被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

    郭夫人受了惊吓,身边有几个护院倒是没什么不妥的,不过护院是保护郭夫人安全的,没理由把传话的事情也给揽上。

    刚才那个护院,似乎管的事情有点太多了。他去给郭夫人传话,这显得太过亲密了一些。

    如果是正常情况,郭夫人的贴身丫鬟也在边上,看到他们就应该是那个丫鬟上来阻拦他们了,要传话也是丫鬟去说。但是刚才那个丫鬟站了起来,根本没有上前的意思。

    赵邢端说:“你觉得郭夫人和那个护院有些什么?”

    楚钰秧搓着自己的下巴,说:“还不知道,反应觉得挺奇怪的。”

    “楚大人。”

    楚钰秧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郭大公子来了。

    郭大公子穿着素色的衣服,不过看起来脸色竟然很好,说:“楚大人原来在这里。眼看着就到了晌午时分,楚大人办案实在是劳累,不置可否赏脸一起用个午膳。哦,当然了,楚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吩咐我就是了。”

    郭大公子翘起来彬彬有礼,不过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乱转,一直在楚钰秧身上来回逡巡,看起来有些轻浮了。

    楚钰秧忙乎了一上午,发现的确是肚子饿的不行了,说:“郭公子盛情款待,不吃也白不吃,就请郭公子带路吧。”

    郭公子听了他头一句,还笑容满面,结果听了第二句,脸色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变了。

    赵邢端默默的瞧了一眼楚钰秧,看来楚钰秧对这位郭公子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又在变着花样的戏耍人家了。

    两个人跟着郭公子走了,郭公子在花厅里摆了宴,不过桌上只有两幅碗筷。

    赵邢端一瞧,顿时脸色就变了,恐怕这位郭公子只是想宴请楚钰秧一个人,并没有把他给算上。

    郭大公子完全不知道赵邢端就是皇上,若是知道了,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请赵邢端的。

    郭公子刚从外面回来,突然就听说老爷死了。他的高兴是大过哀伤的,虽然他是郭大人过继来的儿子,也是唯一一个儿子,不过说实在的,并没有什么亲情在里面。

    郭公子忽然就继承了郭家所有的家产,当然高兴的不得了。他虽然经商,不过懂得讨好当官的道理,那样子以后生意做到哪里,也都好说话。

    楚钰秧可是个正三品的官儿,而且是从一个仵作做到正三品的大官,年纪轻轻的可谓是平步青云,或许以后发展会更大。

    郭公子早就想要和他攀个交情了,这会儿让他找到了机会,就打算请楚钰秧吃个饭喝个酒。没想到今天近距离一观察,这楚钰秧竟然不只是年轻,而且长得眉清目秀的,竟然是非常耐看,让郭公子心中跳动不止。

    郭公子让人加了一副碗筷,也请赵邢端坐下来,不过瞧那样子,有点不情不愿的。

    就他们三个人吃饭,郭公子三番四次的侧头瞧楚钰秧,简直是越瞧越喜欢。

    楚钰秧填饱了肚子,就把筷子放下了,那会儿郭公子还没吃两口饭呢。

    楚钰秧说:“郭公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楚大人请讲,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郭公子笑着说。

    他说罢了,也将筷子放下,又忽然说道:“对了,如果楚大人要说一些秘密的事情,可以随我到内厅去,里面的房间没有人。”

    赵邢端一听,脸黑的彻底,他还想把楚钰秧带到没人的地方去。

    楚钰秧摆摆手,说:“这倒是不用了,我就想问问,守在郭夫人门口的有一个护院,长得很高很壮的那个,你有印象吗?”

    郭公子一愣,说:“护院?”

    他仔细一想,说:“有印象,今天早上我听说大娘受了惊,我想去瞧瞧,不过被那个护院拦下来了,说大娘已经休息了。”

    原来郭大公子也被那个护院拦下来了。

    楚钰秧问:“那个护院叫什么?”

    郭大公子说:“以前我也没注意过,还真不知道他叫什么。楚大人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若是紧急的事情,我给楚大人问一问去。”

    楚钰秧说:“只是有些好奇,看起来他和郭夫人的关系,好像挺好的?”

    郭大公子一听,就知道楚钰秧是什么意思了,说:“这不可能,我大娘绝对不是那样子的人。”

    郭公子显然和郭夫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他过继过来之后,郭大人就不怎么管他,倒是郭夫人待他还不错,也不刻薄他,什么都不会短了。

    郭大公子很肯定,因为从小他就知道,郭夫人是个比较严肃又端庄的人,虽然常年被郭大人冷落,不过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吃过了午饭,郭大公子还想邀请楚钰秧一同去做点别的,比如逛一逛郭家的花园之类的,不过楚钰秧说他要尽快查案,所以就拒绝了。

    赵邢端黑着脸跟楚钰秧离开。

    楚钰秧一脸得意的样子,说:“看来我的魅力也不错啊。”

    赵邢端捏住他后脖子,说:“很得意?”

    楚钰秧不怕死的点头,说:“那是当然了。”

    然后狗腿装的拉着赵邢端袖子左右的晃,说:“不然怎么能迷倒端儿你呢。”

    赵邢端:“……”

    赵邢端看楚钰秧服软了,说:“离那个意图不轨的人远点。”

    意图不轨的人,自然说的就是郭大公子了。

    楚钰秧岔开话题说:“那个护院有点可疑,不如我们让人去查一查他?”

    赵邢端没有异议,就让江琉五去查那个护院了。

    江琉五查的挺快的,没一会儿就打听到了。

    那个护院姓刘,在郭家有些年头了,也算是郭家的老人。不过一直不吭不响的,没什么人特别的注意他,郭大公子对他也没什么印象,甚至不知道他姓什么。

    楚钰秧觉得这样就更奇怪了,一个不声不响的人,怎么忽然就管起事情来了?这个护院绝对有问题。

    就在他们还在查护院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阵躁动的声音,有小丫鬟在尖叫。

    楚钰秧一个激灵,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邢端立刻将他一抱,说:“过去看看。”

    出事的地方就是客房院子,赵邢端抱着楚钰秧,一个翻身就直接从院墙外面翻了进去,就看到院子里一团糟糕的情况。

    已经有不少人冲进郭夫人住的那间房间去了,里面传来丫鬟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人叫着,“快叫大夫来,快快!”

    楚钰秧心里一惊,难道是郭夫人遇害了?光天化日的,凶手竟然如此嚣张?

    楚钰秧立刻拉着赵邢端就往里挤,挤到门口的时候,那刘护院就想把他们拦住,不过赵邢端只是一挥手,就将他推开了四五步远。

    楚钰秧立刻跑进去,就看到郭夫人倒在地上,小丫鬟正趴在她身上哭。

    楚钰秧快速的查看情况,往郭夫人的脉搏上一探,竟然没有跳动,但是郭夫人的身体还是热乎的。

    郭夫人身上没有血,并不是被利器伤害的。她身边有一条断掉的绳子,她的脖子上有一圈勒痕。

    楚钰秧看了一看旁边倒掉的椅子,又抬头看了一眼房顶的横梁,恐怕是上吊勒的。

    赵邢端蹲下,往郭夫人的颈间探了一下,说:“大夫来了吗?还有救。”

    楚钰秧一阵惊喜,说:“还没死?”

    小丫鬟一听,也惊讶的不哭了,说:“大夫!大夫!快来!快救救夫人!”

    郭夫人脉搏实在是太微弱了,不过还有一口气儿在,可能是发现的比较早的缘故。

    楚钰秧见到大夫急急忙忙赶来,松了口气,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哭着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我给夫人送饭,夫人说不饿,再等一会儿。我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所以又去敲门,可是……可是敲了好久,夫人都不开门,而且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害怕出事情,就从门缝里往里看,就看到夫人挂在房梁上!”

    小丫鬟吓得尖叫起来,护院把门踹开,将绳子割断,这才将夫人救了下来。

    好在他们发现的还早,大夫也来的及时,大夫赶紧医治了郭夫人,总算是把人给救活了,只是郭夫人还没有醒过来。

    “咦,这是……”

    小丫鬟在床边伺候着郭夫人,忽然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楚钰秧走过去一瞧,竟然是一张叠好的信。这封信是放在郭夫人怀里的,小丫鬟不经意就发现了。

    楚钰秧打开,就闻到一股墨香味儿,信估计是刚写好的,所以墨香味儿还比较重。

    楚钰秧打开一瞧,顿时惊住了。

    楚钰秧皱眉,说:“端儿,帮我出去叫一下江琉五和耿执,让人把这里围起来。”

    赵邢端:“……”

    赵邢端觉得楚钰秧使唤起自己来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江琉五和耿执很快带人把这里围了起来,小丫鬟一见,吓得懵了,说:“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不只是小丫鬟,赵邢端、江琉五、耿执,还有那一群护院也很纳闷。只是进来的大理寺的人太多了,护院根本没办法阻拦。

    楚钰秧将信交给赵邢端,赵邢端快速的一扫。

    楚钰秧说:“这是郭夫人留的遗书。”

    小丫鬟睁大眼睛,说:“夫人上面写了什么?”

    楚钰秧说:“郭夫人上面写着,是她杀了郭大人,知道事情早晚会被查出来,所以只好选择自尽,这样至少能保住自己的全尸。”

    小丫鬟震惊不已,跪在床头就开始呜呜的哭起来。

    在场的人全都是震惊不已,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赵邢端拿着信,说:“你认为这是真的事实?”

    楚钰秧挥了挥手,说:“小五儿,你和耿执把这里先看好了。”

    江琉五点头。

    耿执说:“楚大人你放心。”

    楚钰秧和赵邢端出去了,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才说:“这封信应该就是郭夫人写的,出于什么原因写的,现在不得而知。”

    信上写了事情的始末,上面写道,郭大人对她冷淡,她对郭大人早有怨恨,后来因为吵架,所以起了杀心,一时情急就杀了他。没想到被更夫瞧见了,赶紧处理了尸体和血迹,将返回的更夫赶跑了。她把郭大人的尸体抛尸到荒郊野外,因为害怕别人认出来,才把他的头割了下来。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而且她知道,实情早晚会被查出来,所以选择了自杀。

    楚钰秧说:“疑点太多,不过郭夫人倒是说了一句真话。”

    “什么?”赵邢端问。

    楚钰秧眨眨眼,说:“实情早晚会被查出来。”

    赵邢端:“……”

    楚钰秧分析了一想郭夫人的信,的确是疑点太多了。

    首先,郭夫人一个人,不可能用那么短的时间清理干净血迹,还把尸体藏起来。

    其次,她杀人抛尸,还割下尸体的脑袋,说是怕别人发现尸体是郭大人。郭大人是朝廷命官,而且是需要上早朝的那种,两次早朝没有参加,称病在家,但是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早晚会有人知道郭大人已经死了。她这么费劲的抛尸,实在是多此一举。

    再者,信上没有提,为什么尸体的头会突然出现。按照郭夫人的信,郭大人的脑袋也是他割下来的,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把郭夫人吓了一跳?

    另外就是,按照郭大公子的话,郭夫人被冷落了很多年了,但是大方端庄,一直以来都这么过了,怎么会因为这个理由,突然杀了郭大人。就算是积怨已久,那又是什么刺激了郭夫人的情绪爆发?

    楚钰秧说:“还有那个小妾说的那句话,郭夫人和郭大人吵架,说他会害死所有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楚钰秧思考了一下,又说:“而且郭大人是嗓子被利器割喉,这个利器应该是刀子一类的,而且需要很锋利。如果是郭夫人杀人,她肯定是提前准备好刀子的,在院子里,不可能随手就抓一把小刀子吧?说明,她是有预谋要杀人的,不会是向她些的那样,一时激动就杀了郭大人。”

    让楚钰秧这么一说,郭夫人的遗书的确是漏洞百出的。

    赵邢端说:“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钰秧说:“你忘了滕衫和庄莫了吗?”

    赵邢端说:“你的意思是,她想帮真凶顶罪。”

    楚钰秧说:“我的意思是,她想掩盖一个真想。”

    赵邢端沉默了。

    楚钰秧说:“等郭夫人醒了,我要去再见一见她。”

    郭夫人很快就醒了,虽然看起来脸色惨白非常虚弱憔悴,不过都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楚钰秧听说之后,就回来了,挥手让江琉五和耿执带着人到外面去等着。

    郭夫人见了赵邢端和楚钰秧,虚弱的坐了起来,说:“陛下,楚大人,想必两位已经看过了妾身写的信,那里面字字都是真相,妾身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妾身只求一死。”

    楚钰秧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碎片,说:“郭夫人,你见过这个吗?”

    郭夫人看了两眼,摇了摇头,说:“不曾见过。”

    楚钰秧看到神色平静,还是一脸的心如死灰模样,恐怕是没有说谎的,说道:“行吧,那我们继续谈谈你的遗书。”

    楚钰秧开门见山,把他的疑点一条一条的全都说了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郭夫人还很焦急的去辩解,但是后来就沉默了,显然疑点太多了,她知道自己如论怎么辩解,终究是满篇漏洞,所以她沉默下来,一句话都不说了。

    楚钰秧说:“郭夫人,如果你一开始就用沉默战术的话,我现在可能已经离开了。不过现在,我还几个问题要问你。”

    郭夫人不说话。

    楚钰秧说:“郭大人犯下了一个诛九族的大罪,你知道吗?”

    郭夫人一愣,毫无生气的脸上突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好像随时会喘不过来气昏倒过去。她的目光闪烁起来,飘忽不定,一会儿看楚钰秧一会儿看赵邢端,但是却有不敢仔细的瞧,来回的跳动着。

    楚钰秧说:“郭夫人,你现在的表情,好像再问我怎么知道这件事情一样。”

    郭夫人呼吸还是很快,立刻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楚钰秧说:“还记得我刚才的话吗?你如果一直沉默下去,我就已经离开了。你说不知道,但是你的情绪很激动,这是不正常的。”

    郭夫人说:“楚大人,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已经承认自己杀了老爷了,你将我带走罢。”

    楚钰秧站起身来,招了招手,和赵邢端一起离开了。

    郭夫人怔愣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听到关门的声音,又听到楚钰秧吩咐,让人进去看着郭夫人,不要让她再自尽了。

    赵邢端说:“郭夫人什么都不肯说。”

    楚钰秧点头,说:“不过我觉得,我好像说中了什么,不然郭夫人不会那么激动的。恐怕郭夫人今天又要失眠了,她或许被我吓的睡不着觉。”

    楚钰秧叹了口气,说:“如果我猜中了故事的始末,那么郭夫人还是挺可怜的。不过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楚钰秧串了一下整个案件,小妾听到的那句话是个关键。假设这一切都成立,恐怕郭大人在和某些人密谋着一件足以诛九族的事情,或者就是谋反的大事情。

    郭夫人恐怕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多次劝郭大人无果,郭大人铁了心要这么做下去,郭夫人才起了杀心,决定杀死郭大人。

    谋反的事情,那并不是闹着玩的,如果郭大人真的做了,就是诛九族的罪过,不只是死他一个,郭家甚至郭夫人的娘家,还有她嫁出去的女儿女婿都要受到连累。

    郭夫人是想的太明白了,才想要杀死郭大人,保住其他的人。而她杀了人,知道早晚会被人知道,但是郭大人的秘密是绝对不能被人知道的,所以郭夫人才会选择自杀,这样才能让其他的人安然无恙。

    但是这样一来,还是有说不通的事情,例如人头的突然出现……

    天色黑了下去,赵邢端带着楚钰秧离开了郭府,江琉五和耿执决定留下来看守,以免再出意外事件。

    两个人回了宫里头去,竟然看到宴北还没有离开,而且正和付缨在一起。

    楚钰秧瞧见付缨,立刻招了招手,说:“小付缨,快到爸爸这里来。”

    这几天楚钰秧和赵邢端总是不在宫里头,付缨难得见到人,立刻就跑了过去,乖乖的冲着楚钰秧叫了一声“爸爸”。

    那声音软的,让楚钰秧心都酥了,蹲下来抱住他,蹂躏了一下他的头发,还往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赵邢端顿时脸就黑了。

    付缨赶紧冲着赵邢端叫了一声:“父皇。”

    在一旁的宴北都傻了,这关系复杂的,让他有点转不过劲儿来。

    他哪里知道赵邢端和楚钰秧复杂的关系,只是到付缨是陛下认得义子,现在是唯一的皇子。

    宴北今天很晚了还没出宫,正巧遇到了小皇子付缨,瞧见小孩子可爱又是块好材料,所以想要教教他武功。

    宴北听付缨管楚钰秧叫爸爸,忍不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说其实付缨是楚钰秧的亲儿子,陛下见他乖巧聪明,所以认作了义子?

    只是宴北又觉得不对劲儿,付缨不姓楚啊,而且不是付家的孩子吗?

    宴北越想越糊涂了,已经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楚钰秧蹂躏了半天的付缨,这才问道:“宴北你怎么还没回家啊,都这么晚了,你打算在宫里头打地铺了吗?”

    宴北老脸一红,说:“我,我这就准备回去。”

    楚钰秧瞧着宴北一步三磨蹭的走了,奇怪的问赵邢端,说:“宴北怎么了?他不会是看我儿子太可爱了,想要抢我儿子吧!”

    赵邢端淡淡的看了楚钰秧一眼,付缨已经是皇子了,谁还敢不要命的来抢?

    其实宴北并不是因为付缨才磨蹭的不出宫,他只是恰好遇到付缨而已。要问他是什么原因,他是说不出口的。

    宴北走的再慢,还是到了自己家门口。里面有亮光,说明是有人在的,他不禁松了口气,看起来谢安易并没有离开。

    他是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来见谢安易。

    昨天他趁着谢安易睡着了,就也爬上床去搂着他睡了。没想到今天早上谢安易迷迷糊糊的,就搂着他说要。

    宴北本来就想要占有他,早上欲望也强,他听到谢安易那么说,立刻就不客气了。

    谢安易还以为自己做梦,哪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迷迷糊糊的就被疼醒了。他醒来的时候就懵了,才发现根本不是做梦,宴北居然是真的!

    谢安易吓得要死,对着宴北又咬又打的,不过宴北眼睛都红了,已经吃到了嘴里,哪能没吃饱就放人的,任他怎么打,就是不停下来。

    后来谢安易昏了过去,宴北一看时间,他进宫的时辰早就过了。他心里忐忑,不知道谢安易醒了会怎么样。

    谢安易被他折腾的昏过去,一脸憔悴的样子。

    宴北好歹给他清理了一下,给他又穿上自己的衣服,盖好被子,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这才慌慌张张的跑了。

    宴北觉得,谢安易醒过来,说不定会气急败坏的离开,恐怕谢安易再也不想瞧见自己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跟谢安易解释,他心里就是特别的想要占有谢安易的。

    宴北探头探脑的进了自己家,自己屋里亮着灯,还有个影子。

    宴北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然后轻手轻脚的开门,打开一半就钻了进去。

    谢安易的确在屋里,而且他正在洗澡。

    他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只有他一个人了。谢安易浑身疼得要死,尤其是某个地方,非常的难受。

    他发现了桌子上的纸条,是宴北留下来的,上面写着让他好好休息之类的话。

    谢安易瞧着就生气,一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就更是生气,把纸条撕得稀巴烂。

    谢安易想要走的,他是再也不想见到宴北了。但是他身体特别的疲惫,根本都下不了床。他气得头晕,醒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等他再醒过来,竟然发现天都黑了。

    谢安易勉强起身,发现自己虽然衣冠整齐,但是身体里竟然还残留着粘腻的东西。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赶紧给自己烧水,准备洗干净自己,哪想到这个时候,却有人进来了。

    宴北一进来,就看到谢安易背对着门坐在浴桶里,露出光洁的肩膀。

    宴北哪知道他在洗澡,瞧见情况一愣,不过顿时就看直了眼。

    谢安易也是一愣,随即气得胸口快速起伏,说:“你,你……”

    宴北还算反应快的,立刻转身就跑出去了,说:“我一会儿再进来。”

    第82章 死而复生4

    宴北急匆匆的就跑掉了,跑到外面去吹风,他觉得自己差点忍不住就扑过去干了禽兽的事情。不过谢安易的脸色看起来实在是太疲惫了,恐怕是很累了。

    谢安易在里面缓和了半天,快速的洗完,然后穿上衣服,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咬着牙,忍着全身的疼痛,让谢安易大冬天的出了一身一身的冷汗。

    谢安易终于穿好了衣服,想要坐下来休息,结果屁股太疼了,他只好趴下来。

    宴北显然在外面,谢安易能听到宴北的呼吸声,时而急促时而缓和,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候还深呼吸两口。

    谢安易想到宴北是怎么折磨他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他和娘亲从小就被人欺负,但是还没人敢这么对待他。

    谢安易长得和他娘颇为相像,从小就不是高高壮壮的样子,脸蛋尤其的好看,不过他最为忌讳别人说他好看,也非常讨厌因为这个被人奚落。所以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和一个男人做这个样子的事情。

    谢安易觉得心烦意乱,外面的宴北好像知道他已经洗完了,想要进来,不过脚步声非常乱,听起来应该是在犹豫,在门口不断的徘徊。

    谢安易想起早上的事情,说起来完全是自己自作孽不可活,竟然睡迷糊了就搂着宴北“勾引”了他。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谢安易缓和了一下情绪,他还需要在宴北家里住一段时间,他还有一块玉佩碎片没有找到。梁祁又不肯告诉他,那块玉佩碎片在哪里。

    谢安易不情不愿的仰起头来,说道:“你想睡在外面吗?还不进来。”

    他说罢了,就觉得自己这话听着格外的别扭,怎么像是小夫妻两个吵架的样子,瞬间就面红耳赤了。

    宴北听到谢安易的话,顿时兴奋起来,眼睛瞪得老大,然后屁颠屁颠的就推门跑进来了。

    进来之后,宴北又有点犹豫,他怕谢安易太生气。

    宴北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说:“安易,我早上是……是……”

    “不要提了。”谢安易感觉到宴北离得自己太近了,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冒出来的寒气,心脏却突突猛跳两下,忽然就燥热了几分。

    谢安易开口,宴北道歉的话没说话,不过也不敢再说了,赶紧说道:“那,我不打搅你了,你休息罢。”

    “等等!”

    宴北刚要转身去软榻上躺下,忽然就听谢安易叫他。宴北精神一震,立刻双目炯炯的瞧着他。

    谢安易脸色有点尴尬,说:“我……一天没吃饭了,我肚子饿了。”

    宴北一愣,奇怪的说:“安易,你怎么不吃饭?”

    难道是没有银子了?不过家里还有不少菜啊肉啊的,就算没银子了,也可以自己做啊。

    谢安易立刻咬牙切齿,脱口而出,说:“我身体疼的要死,下床都费劲,还不是拜你所赐!”

    宴北又一愣,赶紧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么疼,是我当时太激动,一时没有……”

    谢安易听他越说越羞耻,连忙打断,说:“你快去给我弄点吃的。”

    宴北看到谢安易羞红的脸颊,简直错不开眼珠,美颠颠的就去给谢安易做饭吃了。

    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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