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节
如何将超人喂养成正直好少年 作者:寒菽
第16节
妥协让俄尔的气势变弱，要是让这里的人觉得他不敢杀人，到时候房间里被他劫持的十几二十个人集体反抗起来，他的行动就失败了。此刻因为他的不忍心和兰斯的不退后，角落里蹲着的人质开始微微骚动起来，他们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打量着他鄙夷着他，还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俄尔脑袋里的某根弦忽然一断，“安静！！”他朝着墙壁开了一枪。
子弹击中墙壁铿的一声，就在学生们的头顶，然后被墙壁反弹出去，正好打中了桌面上的控制电脑，电脑零件散花一样的炸开，被破坏的电线噼里啪啦地闪着电火花。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电弧碰撞的微响和俄尔粗重的喘息声。
俄尔用枪指了指兰斯，“那就你，去监控仪前面说话。”
——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玛莎捂住嘴巴，“是兰斯。”
他们在可以和工厂内进行联络的仪器前面，强纳森看到是兰斯就想要去抢话筒，但是旁边的人比他更快——莱克斯·卢瑟。
“俄尔，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商量。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哈，无辜的人。你有脸说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他们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了吗？我被你害的这么惨，你们把我当做无辜的人了吗？你们和我好好商量了吧？”
“你现在的做法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你现在放手，我可以帮你治病。”
“我知道我已经活不了了。就算我的病治不好，我也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们这些姓卢瑟的人的真正面目！”
“你开枪了！你刚才开枪了！你是杀人了吗？”
“不，我还没有。”说着，俄尔把兰斯推到监控画面的最前面，用枪捅了捅他的肩膀，“说话！”
兰斯说，“里面还没有人受伤。刚才拿枪打在电脑上，是他在示威。”
“你们看着，要是你们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真的会杀人……这里是二十几个人，我一个小时杀一个，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着。你们逼我，我就逼你们！”
莱克斯刚想说什么，话筒却被一个陌生人抢走了，“你是谁？快把话筒还给我。”
对方却完全不理会他的话，更有一个人高马大作保镖装扮的白人把莱克斯隔开。对方只专心地说，“你好，俄尔。我是兰斯的父亲维吉尔·斯王恩。”
“如果你不想和卢瑟进行交易的话，你可以和我进行交易。相信我，我的钱比起卢瑟来只多不少。”
“我觉得你应该进行正确的选择：放了兰……人质，我会给你主持公道。我可以帮你打发掉这些警察，帮你申诉冤屈……警察说你因为杀人而被通缉，但我觉得你是无辜的……我可以帮你洗刷冤情……你好像还生病了？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一百万……不，两百万怎么样？对付一个小公司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莱克斯忍不住看了这个夸夸其谈的男人一样——你口中那个“小公司”的拥有者就站在你旁边谢谢。当着我的面和别人商量要整垮我？你真是认真的？
莱克斯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他穿着款式老气的毛衣，看起来像是在超市大降价时抢购的廉价商品，看他的发型就让人觉得他不修边幅，带着过时的圆形粗框黑色眼镜——听说他和自己父亲拥有不相上下的身家，但他们俩从穿着打扮到气质都没有半点共同点。
俄尔沉默了一下，似乎是被斯王恩博士动摇了，在考虑他的建议。
然而过了一会儿，俄尔忽然笑了起来，“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是这么考虑事情的？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解决？你有了钱你们就可以躲过法律的制裁的，有了钱你们就可以肆意地更改真相……你们觉得有了钱什么都能解决，谁都会被钱收买是不是？……不管你说的再好听，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有钱人说的话了。你们翻脸比变天更快。我是有多愚蠢才会相信过你们这种人说的话。我已经受过几次骗了。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你们说的话了。”
“我不和你进行交易。我等着莱昂内尔过来，我要和他说话。”
说完，他又把摄像头转向了墙壁。
斯王恩博士也沉默了一会，他柱住桌面的双手紧握成拳，捏的指骨泛白，青筋暴起，他把话筒丢给莱克斯，“小子拿好！要是你解决不好这件事情，连累到了兰斯……我会毫无保留地让卢瑟家族承受我的怒火。”
莱克斯轻哼了一声，他看了看话筒，“那也请您小心一点。”
“坏了我自然能修，要是死了……你别以为我斯王恩十几年前是真的完全退出了市场。你知道自己名下有多少产品在使用着我发明的专利吗？”
“情况怎么样了？”
突然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可以听出说话人是如何的焦急。
斯王恩博士转过头看到来人，愣了愣，态度瞬间软和下来，然后转为压抑的激动，“克拉克……”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咬了咬牙，眼睛里是一片坚毅，然后他把克拉克拉到角落去，“我问你，你是不是有救兰斯的能力？”
克拉克啊了一声，一头雾水，他听不懂斯王恩博士意指什么。
斯王恩博士阖上双眼，像是在放下什么沉重的东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沉着嗓子说。“我是说……我知道你来自氪星……”
第60章 青春期真是讨厌（五）
“我是说……我知道你来自氪星……”
克拉克愣了几秒钟,然后迷迷糊糊的地说,“什么氪星……我来自氪星？”然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斯王恩博士说的是什么，脸色刷的一白，“我来自氪星！氪星？！”这个词的几个音节在她唇齿间流淌着，有种奇异的感觉，熟悉而生涩。
看到克拉克这副神情，斯王恩博士敢确定克拉克一定是知道实情的，“好了，孩子。我知道你不是地球人，你还有继承于外星的超能力。我相信这是你父亲让你用来拯救地球的……”
斯王恩博士这当头一击般的真相敲得他脑袋嗡嗡直响，克拉克说,“我……你还认识我父亲？”他一把抓住斯王恩博士的手臂，“你还知道些什么？”
“不不不，孩子，我现在没有空和你解释那么多。”斯王恩博士反抓住他的手，“我只要知道你是不是有能力救兰斯。”
克拉克立即闭上嘴巴，父母和兰斯特地向他交代了几十年，让他不要向任何人承认自己是外星人。兰斯还特别将维吉尔·斯王恩这个名字拿出来点名过，当初要不是因为防备着这个男人，也不会让这俩父子阴差阳错地意外相认。虽然他是兰斯的父亲，但这不代表着，他们要对他分享这个最大的秘密。
斯王恩博士的双眼阖上又睁开，他把双手按在克拉克的肩膀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克拉克的眼睛，“看我，克拉克，看着我的眼睛。我不会害你们，克拉克，我早就知道你是氪星人了……好吧，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想让兰斯知道你是外星人讨厌你是不是？可是事情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再不使用你的能力的话，兰斯说不定会死啊……我们可以想些办法隐藏身份去救他，这样兰斯也不会知道你是外星人……”
克拉克听到这话更懵了：等等，这位爸爸，我其实就是兰斯捡回来的……是他交代我不要告诉你我是外星人，现在你又来交代我不要告诉兰斯我是外星人？“其实我……”可一开口，克拉克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难道直白的告诉这位爸爸其实兰斯知道自己是外星人？还、还是让兰斯自己上吧……
“我怎么可能不救他。”克拉克说。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出现一阵骚动。大家看过去，一架直升机停在草坪上，姗姗来迟的莱昂内尔·卢瑟从直升机上下来。
记者们像是寻着蜂蜜的蚂蚁一般瞬间蜂拥而上，将话筒戳过去。站在远处，他们都能听到记者们快速的犀利的发问。
莱昂内尔带着微笑和蔼可亲似的回答，“卢瑟企业是一个人性化的企业，我们绝对没有做过什么亏待员工的事情。你们尽管进行调查……我？我不知道这个事情？但刚才我的秘书把事情的经过发给我看了，对此我表示遗憾，并且决心尽我的能力去帮助这位先生……
你确定要这么说？你进行了调查吗？这位记者小姐？你说我昧着良心做坏事？……好吧，你确实可以质疑我说话的真实性，我想有另一位小姐的话应该比我可信多了。对，就是俄尔的妻子……我把她带过来了。我并不希望发生什么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情。如果事情能解决，我比大家都开心。……
我没什么好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笑）我可以大大方方说我问心无愧，我给过这位先生补贴替他找过医生，我的儿子还捐给他两万块过，这位先生患上这么难治的病我也很遗憾。之前我是不知道这件事，我的工厂几乎遍布所有国家。好吧，我是很厉害，但是我也不能保证知道我手下人干的所有事情。……不不，我不是在推卸责任，如果推卸责任的话我也不会来这里。好的，我会问责这个工厂的负责人。并且我在这里保证，这件事情能圆满解决，我也不会对这位先生怎么样？我只希望他能好好地接受治疗，我将全权负责他的医疗费用……”
他一路上态度都十分温和，唯有在一位记者的话筒无意中撞到莱昂内尔身边的女士时，莱昂内尔才微微发怒似的训斥了一声。
这么一路回答着，莱昂内尔还一边分神风度翩翩保护着俄尔的妻子不被疯狂的记者给推倒，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好人。然后他带着俄尔的妻子走到控制台，对莱克斯做了个手势，莱克斯立即让出位置给他，莱昂内尔这才好整以暇地过去，不紧不慢地说，“你好，俄尔，听说你要找我，有什么事吗？”
簇拥着他的记者直到莱昂内尔进入保护圈之后才被隔开。
“你终于来了……”俄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刚要说什么，却听到莱昂内尔的旁边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莱昂内尔似乎离开了话筒，但他的喊声还是被俄尔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宝宝怎么了？”——不知道为何，俄尔就是觉得那是自己的宝宝在哭。
“你……！那是谁？”俄尔愤怒地质问。
莱昂内尔的声音仿佛神明般悲悯而低沉，“俄尔，请冷静。我知道你得了绝症之后感到绝望，我也希望帮助到你。可是你采取这样的方式，什么都不能解决。你的妻子……你的前妻是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特地过来的，她也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
监控画面很小，比巴掌大不了多少，莱昂内尔可以看到可怜的俄尔在这小小的画面里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焦躁不安，不停地在房间里踱着步，他的气质暴戾的都让人有一种杀气会化作一把尖刀刺破屏幕而来，“混蛋！莱昂内尔！你这个混蛋！！”
俄尔的前妻忍不住了，她走过去从莱昂内尔手上接过话筒，背景音是歇斯底里的婴儿啼哭，“俄尔！你是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知道我为什么和你离婚吗？因为你没出息也就算了，还总是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这么做是想让我的儿子以后都要背负上残忍地杀人犯的儿子这个称呼吗？”
玛莎看不过孩子在她怀里一直哭，就走过去示意帮她抱孩子。孩子是接过来了，但还是哭个不停。她愁得皱着双眉，强纳森去逗他也没有半点用。克拉克和斯王恩博士也不忍心，走过去围着孩子。那边吵得翻天覆地，这里却一群人都围着孩子。
意外的，当小宝宝到了斯王恩博士怀里的时候，小宝宝就停止了哭泣。他睁着还挂着眼睛的双眼，茫然地看着斯王恩博士瓶盖瓶底厚的圆眼镜，小嘴巴还一抽一抽的。斯王恩博士手足无措，“我我我没抱过孩子，怎怎怎么办？”
但很快，斯王恩博士就没空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这对夫妻架吵完了——“好！我不管你了！你已经没得救了。我现在简直太庆幸我和你离婚了……”
莱昂内尔·卢瑟像是十分愧疚似的走过去，拍了拍这位年轻的妻子的肩膀，“很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参合到这件事情来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助你换个名字，让你和你的孩子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房间里。
一群孩子都被这吵架给吓到了。
生气的俄尔踢了几下墙壁发泄怒火，突然，他的身体僵住，然后抽搐颤抖起来，这的程度都不能以他们的见识来作判断了。发病中的俄尔胡乱地抓住了旁边的管道。
虽然很轻，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到金属断裂的声音。
克洛伊看的目瞪口呆，“我的天，他把金属控制阀给折下来了……”
工作人员匆匆走到莱昂内尔身边，说，“卢瑟先生，工厂的甲烷装置遭到了破坏，现在工厂内空气的甲烷浓度正在不停升高。”
莱昂内尔微微皱起眉，转过身去看着话筒，却没有说什么。
“别再等下去了。这样下去，就算孩子们不被救出来，他们也会死在里面的！”看着莱昂内尔那副和自己无关似的悠闲神态，强纳森就特别想冲上去掐死他。
“等等，等等，冲动有用吗？我们得想个好点的计策来救他。”
一直沉默着的莱克斯走到爸爸的面前，问，“爸爸，我再问你一次，这个工厂真的没有第三层？”
莱昂内尔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
莱克斯凝重地盯了莱昂内尔三秒钟，“好，我再相信你一次。”说完，他对着话筒说，“俄尔，我知道第三层在哪里了。我可以带你去。”
俄尔像是愣了愣，才说，“你带我去？你怎么带我去？”
“我想你也不想伤害无辜的孩子们。你不是想要人质吗？那些孩子和我爸爸并没有关系。我，莱克斯·卢瑟，让我来当你的人质。用我来换他们。我进去，然后你把孩子们放了。等到我亲眼看着孩子们都出去了，我就带你去第三层。”
“你想拿我怎么样就拿我怎么样。”
肯特夫妇都听得一脸诧异，他们扭过头看莱昂内尔。
这个男人在听到自己孩子约等同赴死的话之后并无太多反应，只微微换了个站姿，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没人猜得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皱着眉，缓慢地搓着自己上唇的胡须。
眼神悲悯，可从头到尾都没有慌乱和阻止。
第61章 青春期真是讨厌（完）
俄尔用枪戳了戳举着双手靠近的莱克斯,“脱掉你的防弹衣。”
莱克斯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坚定地说，“不，不，你先放了那些孩子。”
俄尔抬起枪又放下，紧咬的牙关呼出一口气，转身对地上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孩子们说，“起来,都出去。”
俄尔说第一遍的时候还是没有人敢动，他们深深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俄尔陡然拔高音调，“我说都给我走！你们待在这是想死吗？！”
兰斯大步走过去,把蹲在最外面的那个人从地上拉起来，压低声音催促，“走走走，快走。”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孩子们也就没那么害怕了，一个接一个地跟着站起来，迈动蹲麻的双腿朝门外奔跑出去。兰斯看着孩子们都通过走廊向外面跑去的背影，踌躇着回头，看了一眼莱克斯，对俄尔说，“俄尔，你会后悔的。我了解你，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要是真的做了，你的下半生将在后悔中渡过。”
俄尔冷酷地说，“我快死了，我已经没有下半生了。……兰斯，你差不多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将你当成亲侄子，但是你非要逼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走，兰斯，走！你要是出什么事，你爸爸一定会把卢瑟公司折腾死的……”莱克斯几乎是以恳求的目光注视着兰斯，“走吧，孩子，这里不是你能说话的场合。”
兰斯咬了咬下唇，转身离开了房间。
直到听到了兰斯的脚步声远去之后，莱克斯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先生，你的目的达到了。”俄尔说着，语气里带着努力压制的暴戾之气。
莱克斯态度配合地举了举手以示自己没有不轨之心，然后解下了自己的防弹衣。
俄尔用枪抵在莱克斯的额头上，“好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告诉我第三层在哪？”
莱克斯一脸悲怆地闭上眼睛，他抿了抿嘴唇，然后微微张开嘴，停顿了片刻，说，“我很抱歉，俄尔先生。这个公司真的没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俄尔的拳头就吻上了他的脸颊，莱克斯摔倒在地还来不及的站起来，俄尔已经走过来，伸脚就揣在莱克斯的腹部和胸口。
肯特夫妇和斯王恩博士站在通道口等着他的孩子们回来，可是直到通道都没有人再出来的时候，兰斯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克拉克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下沉的铁门，拉住脱逃出来的克洛伊，“兰斯呢？兰斯在哪？”
“兰斯在最后。他应该出来了……吧？”克洛伊不确定地说。
克拉克跺着脚，他跳个不停的眼皮在告诉他——兰斯十有八九还在里面，他永远不可能丢下别人身处危险而自己独善其身。他一咬牙，朝铁门跑去，在铁门离地面只有半米的时候险而又险地滚了进去。
“克拉克！！”兰斯没有等到，克拉克也把自己送进危险之中，玛莎魂都要吓没了。她像是一只护犊的母牛，冲到莱昂内尔·卢瑟身边，“快点再打开铁门！我的孩子还在里面！”
莱昂内尔瞥了她一眼，“我的孩子也在里面，女士。还有，我永远不会向一个恐怖分子妥协。”
克拉克跑到关闸门的控制室，兰斯就在里面，他一脚蹬在铁管上两只手握住操作盘状的闸口开关使劲儿拧，咬紧牙关脸都红了，可手下的开关就是纹丝不动。
克拉克闪到兰斯的身后，从他的肩膀边上伸出身，把手覆盖在兰斯的手上，几乎没有费劲儿就把开关给拧上了。然后克拉克松开手，把还在发愣的兰斯搂紧了怀里，嗅着兰斯身上的味道，在他耳畔说，“我那么担心你。”
“我的天，你来了。”兰斯语气虽然充满了感动，手上的动作却是掰开了克拉克搂住自己的手臂，然后拉住他，“你得去阻止俄尔做傻事。”
“我知道，工厂确实没有第三层。”
兰斯怔忡，“你怎么知道？”
克拉克捡起方才暂时放在地上的一卷纸，“我找到了工厂的设计图。”
“我的天，我们得去救莱克斯……”
积攒了太久的怒气得到发泄，第一脚踹过去之后俄尔的心底瞬间舒畅起来，像是扫清了什么碍事的东西——让什么善良和忍让都见鬼去吧！！操，我早就该这么做了！我早就该用拳头好好招待这些吸人血的家伙了！
他下手愈发重，常年劳作锻炼加强的黑人体格让莱克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抱着头缩成一只虾米似的。
就在俄尔将将要失手把人打死的时候，从他背后突然扑过来一个人，飞身绞住他的双臂。俄尔的行动被拦了一栏，他像是一只发怒的黑熊，一用力，就把偷袭他的人甩了出去。
“俄尔，冷静！”兰斯惊讶了看了一眼被俄尔摔出去的克拉克，走上前，把手上的设计图递给他，“这是工厂的设计图，你可以自己看，上面没有什么第三层。”一等眼神可怕的喘着气的俄尔接过图纸，他就扑过去从地上扶了扶克拉克。
兰斯握到克拉克的手，僵硬冰冷的像是石头，“你怎么了？”
克拉克有气无力地说，“我不知道，一靠近俄尔，我觉得自己变得虚弱。”
俄尔像是个疯子，他抓着设计图，用手指在上面比划着，“不，不可能，不应该是这样的。顺着这条水管，然后拐弯，坐上电梯，就可以到第三层。”
“你不相信的，可以自己去找找看。”莱克斯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说。
俄尔恶狠狠地拎着他的衣领，几乎是用拖的把他一路拖了过去。
兰斯和克拉克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然后俄尔找了一半就没能走下去——他的路给一扇门给截住了。
他打开门，没有什么电梯，只有堆满凳子的杂物。
俄尔无法相信，他把莱克斯扔到一边扑在墙上，任由灰尘沾上他的身体，嘴里神经质的喊着，“不，不，这不可能！”
兰斯还没来得及走过去扶莱克斯，就被墙倒的巨响给吓了一跳。
他们看过去，俄尔手上还举着手，墙上被他砸出了一个洞，残砖间半埋着一个凹了一脚的金属箱子。
俄尔从地上拽起莱克斯，把他的脸按在洞上，“哈，没有第三层？婊子养的，你睁大眼睛给我看看那是什么？”
莱克斯什么都没有说，仿佛很失望，又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爸爸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是骗他的，但他每一次都想要去相信那句话是唯一的真话。
俄尔推倒墙，拉着莱克斯走过去，坐上电梯，按下第三层的按钮，“你看，还说没有？”说着，他志得意满似的哈哈笑了起来。
电梯门打开，他们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俄尔还在笑着，“哈哈，对，就是这里，这就是第三层。这里有一大片试验田，他们每天都会喷洒一种绿色的液体。我要找的就是那个。”他说着，在墙上摩挲着打开了顶灯开关。
白炽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明亮的光线下，宽敞的房间被照的一览无余。
俄尔走到架在半空中的铁桥上往下看去，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抱住头痛苦地说着，然后猛地转头，看到逃向电梯的莱克斯，“骗子！你们又在骗我！”他把莱克斯拖到铁桥上，把他的脸按在冷冰冰的金属网上，枪口贴在莱克斯的太阳穴，就要扣下扳机，“你们这些骗子！”
求生的欲望让莱克斯不再束手就擒，他同俄尔扭打起来，挣扎中还将俄尔的枪踢了下去。突然，俄尔的身体一僵，这给了莱克斯一个从间隙中抽身的机会，他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电梯跑去。
然而莱克斯还没有跑出几步身下悬空的简易铁桥就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了，他压低重心，跪在地上，侧过头，看到扶着扶手踌躇着的俄尔——这下，他算是知道俄尔真的没有撒谎了。公司的秘密实验把他害成这个鬼样子……
莱克斯马上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时间同情别人，因为他看到钢材关节处的螺丝因为强烈的震颤而蹦出，在铁桥断裂的时候，莱克斯的耳边仿佛听到生命绷开的轻响，他滑了下去。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抓住我的手。”
这个声音听上去莫名的熟悉而亲切。
头顶正对着的白光看莱克斯看不清晰，他辨认出少年的黑发黑眼。兰斯整个人贴在倾斜的半截铁桥边缘，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像是自己也快要掉下去。
莱克斯握住他的手，却因为重力而控制不住地花开。他紧紧阖上双眼，又睁开，低下头，看到距离这里三层楼距离的地面上俄尔一动不动的尸体。
他害了人，他害死了人。
他再仰起头，看到少年脸上的认真努力。白光闪耀的他眼睛发疼，莱克斯忽然想起，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讨厌面对阳光，每次站在太明亮的地方，他就觉得无所适从。每到这个时候，爸爸就会扳住他的脸，逼他去面对。莱克斯知道，所有人都是害怕黑暗向往光明，他不应该惧怕光明，却在黑暗里找到安全感。
“我抓住你了，莱克斯。”兰斯说，“我抓住你了。”
莱克斯听到兰斯的话，他仰起头，终于还是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兰斯的手。
有一只手从旁插进，抓住莱克斯的手臂，“我们抓住了你了，莱克斯。”
第62章 告诉他世界爱他（一）
这还是第一次，克拉克亲眼目睹死亡,而他心里明白——一切因他而起。关于这场悲剧的诞生,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他也知道,因为氪石而被毁了生活的人,俄尔不是其中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肯特夫妇激动地过去抱住两个孩子，兰斯拍着玛莎的安抚她,看向角落，斯王恩博士也在看着他,他的眼镜蒙上了一层雾气,怀里的孩子伸着手要去抓着他的衣服,蹬着肥肥的两只脚。斯王恩博士把孩子交回给孩子的母亲,对兰斯笑了一下，仿佛在感谢上帝的施恩，然后像是手足无措似的把双手插进手袋里，转身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中。
兰斯回过身，这才发现克拉克有点不正常，“你又怎么了？”
“我刚刚才知道，俄尔会得病是因为陨石。”克拉克下斜的眉角和湿润的眼睛都毫无疑问的昭示着他此刻心底的负罪感，“而且我没能抓住他。兰斯，我害了他，我还救不了他。我、我没办法说……我、我没……我没……”他尝试了好几遍，都难以发出那几个词语的音节，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他看了看天空，深吸了吸气，“我没办法说我没有杀他。”说完，克拉克又立即伸出手阻拦了兰斯的话，“不不，别说话。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很难受。让我一个人待一下，兰斯。我保证我会想通的。我不会在做什么蠢事的，不用为我担心好吗？兰斯，我控制不了，我也没办法假装。可是……我很抱歉总是让你承担压力，但是不要告诉爸爸妈妈我很难过。让你们担心就越发让我感到惭疚，相信我，我总会想通的……只是现在，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青春叛逆期，克拉克能这么懂事已经很不容易了。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兰斯有点后悔，他为什么会将克拉克教的太过善良和有责任心。但他总不能将克拉克教的太自私？旁人说再多，自己想不明白就是想不明白。克拉克总要知道，神对众生是悲悯的，也是无情的。
好吧，至少感谢他没有把这些心思都憋在心里不说，至少他还可以和自己说说。
“发生了什么？”一个温和的声音兀的在兰斯的身边响起。
兰斯回过头看到应付完记者后朝他走来的莱克斯，他没办法将自己的视线从莱克斯脸上的青肿和擦伤上移开，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他只是为俄尔的死感到难过……你呢，莱克斯，还是赶紧去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吧。”
莱克斯笑了笑，“都是皮外伤，看上去吓人而已。我有学过打架，唔，还学过怎么在别人打自己的时候保护关键位置。”
兰斯一愣。
“我小时候总是被欺负。”莱克斯像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没有人帮我，包括我爸爸，每次看到我被打，他都感到羞耻。所以，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终于学了点什么来保护自己。那时我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世界重新开始……”他的蓝眼睛像是春天下午在阳光下绽放的矢车菊，“我很抱歉这么语无伦次，其实我就是想说……谢谢……谢谢你和克拉克救了我。克拉克说过他可以是我的朋友，我是否也可以奢望一下？你是不是愿意和我交朋友？”
兰斯迷惑地皱了皱眉，“你……你记得十三岁之前的事情吗？”
“我生过一场大病，那之前的事都不太记得清，有时记得，有时不记得。”莱克斯说着，露出一种行走在迷惘中的表情，却隐隐透出几分痛苦之色。
看着莱克斯一如当年的真诚笑容，兰斯越发被愧疚折磨的难以呼吸。他该说自己果然和克拉克是兄弟吗？如今都被同一种情绪折磨。
斯王恩的豪宅空荡荡的，斯王恩博士信奉科技为神，什么都依赖科技，所以这房子里没有佣人，只有他们两父子住着。
兰斯想找人说说话，“你在吗？”
过了好几分钟才传出斯王恩的回答，声音似乎有点僵硬，“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就想和你聊聊。”兰斯说。
“……，我很抱歉，但是我现在有事情，没有空闲和你说话。”斯王恩说。
兰斯在门口徘徊了一下，抬起头突然看向铁门右上角的监控摄像头，他刚才似乎看到那个摄像头移动了一下，“好吧，我先走了。你记得好好吃饭。我去肯特家一趟。”
等看到监控显示兰斯已经走远之后，斯王恩才慌慌张张地跑去打电话，“喂？是老克拉克吗？我想和你谈谈兰斯的问题。”
“怎么了？”
“我昨天说错了一句话。我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兰斯。”
“你说了什么？”
“我说要用两百万和绑匪换兰斯……哦，我的牛顿，要是让兰斯知道我居然这么吝啬，要是让他以为他在我心里只值两百万怎么办？”
“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这个年纪的小孩最难对付了。当年的玛莎就是。她总是嚷嚷着她在我心里什么都不值。后来又毫不犹豫的和一个浑小子跑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
“冷静，冷静，我的老朋友，我只能说，我打官司的手段里有一招叫做按兵不动……”
兰斯一个人坐在谷仓里，抱着头，对着空气说，“你在吗？接线员。”
“叮，温馨提示，接通接线员需要花费30贡献点。”
“花吧花吧。”兰斯不耐烦地说，他现在什么都差，就不差钱了。
接线员：“您好，尊敬的客户，这里是接线员778711，有什么我能为您服务的吗？”
兰斯：“你能陪我聊会儿吗？你就当我咨询问题吧。”
接线员：“好的。”
兰斯：“在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无比弱小，我的点数总是不够，为什么我过得很快活。而现在，我有大把的金钱，我有了足够的贡献点，在位面交易平台，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任何东西，我却过得没有以前那么自在了？”
接线员：“……，好的，我了解情况了。在这里，我向您推荐一款精神病治疗特效药:)”
兰斯：“都这种时候你别玩我了亲_(:3」∠)_”
接线员：“看在你一直给我提升业绩的份上，我就和你多说几句吧。你难道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以前，你很容易在克拉克或者莱克斯面前通过做某一件事而增减他们对于世界未来的好感值？而现在这个任务提示已经很少跳出来了吗？”
兰斯：“……”仿佛在说他已经无用。
接线员接着说，声音平板：“因为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他们已经初步的建立了自己的世界观，不再是你轻易能动摇和转变的了。而且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呢？您已经存到了17,360,024贡献点，我相信照这个速度下去您一定能换到回程票。”
兰斯这才记起还有这么一件事，不禁有点恍惚。
等到他从纷杂的思绪中脱身而出，他决定做点什么拯救自己失踪的喜悦心情，并顺便拉上克拉克。是，他现在是很难插手克拉克的世界观塑成，可他总得做到当哥哥的责任。
兰斯拖着仍未振奋起来的克拉克去当义工，并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来——地点就在斯莫维尔的流浪动物救助中心。
“很少有像你们这么大的学生愿意来照顾这些可怜的小动物么？好吧，也不是没有人来，但他们都待不了多久。可能他们来之前以为自己要面对的是小猫粉红的爪垫和小狗亲切的磨蹭，但是等到他们真的来了，就会发现大部分的动物都是畸形的丑陋的，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可爱，跳蚤和虱子将他们折磨的发疯，然后一个接一个落荒而逃。”
兰斯问，“你直接这样和我们说就不怕我们也跑了吗？”
“前几个孩子听了我说的话以后都不会直接说自己要跑，而会说‘哦，我去接一个电话’，然后忽然有急事。”
兰斯哈哈笑了起来。
“好了，你们来照顾一下这几个新来的孩子吧。”饲养员说着，指了指角落的一个大笼子里挤成一团的狗狗，他们看上去很弱小，分成两团，一团五颜六色的，混着好几只不同品种不同颜色的狗狗，另一团……另一只狗狗则卧在角落，他看去太弱小的，奄奄一息似的可怜，身上的毛脏兮兮地纠结成一团。克拉克把手伸进去，抱出了这只小狗，他小的蜷缩起来可以放在克拉克的一只手上！
他感觉到了惊动似的突然动弹了一下，睁开眼睛，眯着一条缝儿看着克拉克，然后懒懒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趴在克拉克的手上，呜咽了一声，惬意地像是在睡觉打哈欠。
兰斯和克拉克将这群可怜的小东西清洗干净。
那只特别小的狗狗洗出来非常漂亮，这是一只拉布拉多犬，有一身洁白的柔软的毛，和琥珀色的眼睛，在某些光线角度下甚至呈现出粲金的色泽。
“我可以带他们出去晒晒太阳吗？”
饲养员摊了摊手，“随便你。别弄丢就行。”
兰斯偷偷对饲养员招手，“不不不，”他指了指在草地上和小狗玩的高兴的克拉克，“……你看我弟弟，他最近心情不太好。我想我或许可以收养那只狗狗。”
兰斯听到克拉克的笑声，看到那只小狗在克拉克的怀里拱来拱去，可爱极了。
就在这时，小狗像是突然听到什么，抖了抖耳朵，转头，从克拉克的怀里跳下去，噔噔噔地跑到铁网边缘。
一个孩子蹲在铁网的另一边，伸手进来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克拉克走过去，看到孩子的后脑勺，看他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在和狗狗说什么似的，不由好奇地问，“你们在聊什么？”
小男孩抬着头，挑了挑眉毛，问，“你真的想听。”
“哇哦，你还能和动物说话。”
小男孩看着他，眯着琥珀色的眼睛，眼神冷漠而麻木，“它和我说，它觉得你是个大蠢蛋。”
克拉克：“……”
小男孩耸了耸肩，“随你信不信，反正我没骗人。”
不远处的车上走下一对白人夫妇，大声喊着，“瑞安！回来！！”
小男孩既没回应，也没继续和克拉克他们说话，只沉默着站起来转身离开。
兰斯可没想到带克拉克来散心反倒碰上一个奇怪的男孩，他赶紧安慰克拉克，“也许他没有骗人。但是你不是人，你是外星人。”
克拉克笑起来，看了一眼兰斯，“不不，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觉得那个孩子让我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第63章 告诉他世界爱他（二）
和小动物玩耍让克拉克的心情明朗了不少,原本是被兰斯拉着来,不算多情愿。但是，看现在，他比兰斯工作的还要投入。
小狗们舔着克拉克的手心,用还不尖利的牙齿轻咬他的指尖,用柔软的舌头卷走他手上的狗粮。克拉克看着这些眼神湿润的小东西们,心都要化了,高兴地对兰斯说,“你看，他们喜欢我。”
只有那只白色的小拉布拉多犬对克拉克手上的东西不屑一顾，他一反起初对克拉克的亲热姿态,悠悠闲闲地坐下，很无聊似的打了个哈欠，用后脚挠了挠自己的脖子，趴下去，以一双琥珀石般的眼眸看着克拉克。
“你怎么不吃？”克拉克说着，拍了一下脑袋，“对了，你长得这么小，也抢不过其他狗狗的。”说完克拉克长手一伸，就把装着狗粮的碗放到了白色小狗的面前。
其他狗狗们的目光追随着狗粮移动，但奇怪的是，他们没一个追着食物过去，只眼巴巴地看着那只白色小狗。
白色小狗慢慢地坐了起来，把黑色的圆鼻子凑到碗边上嗅了一下，像闻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猛地打了个哈欠，一抬爪子就把装狗粮的碗打翻了。他一脸高贵冷艳满是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狗粮，站起来，走开。爬上兰斯盘坐在地上的腿，窝进他的怀里，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像是又睡着了。
其他狗狗看了看白色小狗，又看了看狗粮，再看了看白色小狗，再看一眼狗粮，终于一片儿都迈开腿撒欢儿跑了过去，摇着尾毛凑着脑袋吃起狗粮来。
克拉克问兰斯，“是不是我想太多了？为什么我觉得这只狗真的在鄙视我是个蠢货？”
兰斯看了看怀里的狗狗，受宠若惊似的说，“谢谢你夸我聪明……”
“= =……”克拉克委屈兮兮地瞅着兰斯，在兰斯的对面坐下，他看了看兰斯怀里的狗狗，又看了看不远处围在一块吃东西的狗狗，摊手说，“他们都不喜欢我……”
兰斯笑起来，眼睛是明亮的，笑声也是明亮的，随手抓了一把狗粮扔在克拉克身上，小东西们便又撅着小屁股往克拉克怀里拱了，弄得克拉克狼狈不堪。
“嘿，男孩们，你们还不走吗？你们还不回家吃饭吗？”饲养员笑着走过来问。
“好吧……”克拉克这才想到去看了看手表，“哦不，兰斯，我出来的时候妈妈说她炖了牛肉。”
听到牛肉，兰斯怀里的小东西突然竖起耳朵，兀的看向克拉克，呜咽了一声，像是在说——“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克拉克把小东西捧在手上，亲了亲他的脑袋，说，“不，我的小东西。你必须留在这里。我明天再来看你。”
兰斯凑过去看了一眼，“哦我的天，克拉克你干了什么，他看上去像是快要死掉了！”
“我只是亲了它一下……”
饲养员向兰斯和克拉克挥手道别，等到看着兰斯的车消失在地平线时饲养员转身回到房间里，拉下折叠门锁好，把所有的门和窗户都关上，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他按了一下墙壁上的按钮，壁灯被打开，蓝莹莹的光撒满整个房间。
他在流浪动物的笼子边上徘徊着，像是一个国王在自己的领地巡视自己的臣民，“我的宝贝儿们，我爱你们~”
那只白色的小拉布拉多犬站起来，看到这个人类打开了一扇门，密室的桌子上整整齐齐放着一排手术工具，锐利的刀锋滑过令人战栗的光芒。他拿起一支手术刀，“所以，我的亲爱的，今天谁想和我一起玩？”
小动物们萎缩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白色小狗忽然动了，他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笼子边，看着拿着尖刀的人类。
——
小男孩一个人坐在车里，趴在窗户边，睁着眼睛看着不远处一户人家的窗户，从窗户可以看到那户人家正在吃晚饭的场景，那个妈妈将女儿抱在膝盖上喂她吃饭，但女儿却不太听话一直不肯吃东西。
车门被打开，坐进来一个男人，抓着他的领口粗暴地把他拖到了车门边，“瑞恩，我的儿子，你的爸爸现在需要你为爸爸做一点事了。来，看那边。”他握着小男孩的下巴把他的头扭向一个方向，可以看到一家仍在营业的典当铺。“看到没有？进去，说你要卖东西。读出他心里在想的保险箱密码，再回来告诉我。”
瑞恩咬着嘴唇，“不！这是犯罪。”
男人把他的下颌捏的作痛，“这又不是第一次！”
瑞恩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可就是沉默着不说话。
男人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亲爱的，别这样。我们要相依为命不是吗？我对你不好吗？瑞恩？我今天还带你出去玩了。我只是借点钱，等我拿到了钱就给你买你最喜欢的漫画？好不好？”
瑞恩从后视镜里看到驾驶座上的女人讥嘲的眼神，他闭了闭眼睛，“你们得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男人忙不迭地说，“好，好，这是最后一次。”
于是瑞恩下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来，那是一个金色的小天使。他看着手心里的小天使想——妈妈，为什么那个男人明明知道我可以读出他的心声却还是随意地撒谎呢？妈妈，他总是在撒谎，他答应了你会好好照顾我，现在却利用我来为他抢劫。妈妈，我不想这么做了……
“瑞恩，快点！再不去就打烊了！”男人探出头对他吼着。
辱骂声仿佛化作鞭子抽打在莱恩身上，他觉得自己就像自己今天在流浪动物中心看到的那些脏兮兮的小动物，不，他还不如那些小动物，至少他们还有那两个傻乎乎的管理员去关心他们。而他却什么都没有，还拼了命地要去拉一辆快要将他压死的车子，车子上载着他的继父和继父新的妻子。
典当铺的老板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他把瑞恩的金色天使从白炽灯边上拿开，摘下老花眼镜，“我可以给你五十块钱。”
瑞恩愣了一下，“才五十？我妈妈说这是金子做的。”
“不，这只是镀金的。”老爷爷说，“这是假的，你可以回去告诉你妈妈。”
瑞恩轻声说，“我妈妈已经死了。”
这回轮到老爷爷愣了，“哦……我很抱歉，那么，我可以给你六十……五。”
“那就六十五吧。谢谢。”他趴在柜台上说。
老爷爷点点头，在柜台的另一边蹲下身去，输入密码，打开装钱的保险柜。
瑞恩听见老爷爷在心里说：“我怎么又心软了……这东西标价拿去顶多七十，简直亏本……最近经济真是越来越不景气了……等等，密码……密码是多少来着？我怎么又忘了？真是越老越不中用……4……513……最后两位是什么？……哦，对，是2和9。451329。这下对了！”
瑞恩拿过钱和当票塞进口袋里。走出典当铺回到车上。
男人把瑞恩拽到身边，“密码。保险箱的密码是多少？”
瑞恩说，“我不想干了。那个人是个好人。”
男人忍不住扇了他一巴掌，“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也可以选择不要我再养你。”
瑞恩还是不说话。
驾驶座上的女人开口说，“瑞恩，你最好识相点。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你最好做一个乖孩子，我们可不喜欢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瑞恩倔强地说，“你们还是打我好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按着他，语气又变得软和，“我的瑞恩，别这样，我答应了你妈妈要照顾好腻你，还记得吗？我需要这笔钱，我们现在走投无路了。只是一点钱，那个保险柜里有很多的，我们只拿一部分，然后我就去找个工作，我们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们需要这些钱来渡过这段艰难的过渡期。……你去之前不是已经和我说好了吗？反悔可不是一个好孩子该做的。”
瑞恩沉默了一下，“你答应了我是最后一次。”
“当然当然，这是最后一次。”
“密码……密码是451329。”
男人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眼睛里仿佛有美金在闪烁着光芒，他像是很亲热似的揉了一下他的头发，把一本快要翻烂的漫画杂志塞进他的怀里，“我的乖孩子，在这里看一会儿漫画，很快爸爸就会回来。”
瑞恩看着男人从座位上抄起一个猎枪，和女人一起各自带上面具，朝典当铺走了过去。
然而瑞恩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平静下来看漫画，他的眼皮跳个不停，心底惴惴不安，他打开车门跳下去，跑到了典当铺的橱窗边上往里面看。
“喂！你们是谁！你们在干什么？”他听到典当铺的老爷爷愤怒地在心里骂脏话。
然后瑞恩蓦地心上一紧——他听到男人在心里说：我要杀了这个吵死人的老东西！
枪声响起。
这声音像是化成一颗子弹击中瑞恩的心脏。
瑞恩张着嘴巴好几秒钟都不能呼吸，直到他遏制不住地红了眼眶看见老人的尸体倒下时，才病质地喘息起来。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跑进了路边的一片小树林。
瑞恩听见有人在后面追他的声音，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他一边哭一边跑，在跑出这边树林的边缘时被树枝勾了一下，他踉跄了一下，又一次加速，跑到了公路上。
耀目的白光。
刺耳的刹车声。
瑞恩被撞飞，砸在车辆的前窗上，然后滚下，躺在静止的车轮边。
“叮，很遗憾，您触犯伤人条例，扣除贡献点500。”
兰斯可没时间顾及被扣掉的贡献点，他赶紧跑下去，在车前看到昏迷的孩子，毫不犹豫地在孩子身上使用了一次高级治疗，慌张地念着，“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孩子猛地抽搐了一下醒来，像是搁浅的鱼一样吸了一口气，“我这是在哪？”
“我得先送你去医院……”兰斯把他抱上车，踩下油门往医院飞驰而去。
在灰尘扬起的夜色中，两个追逐者追到了路边。男人从路边捡起瑞恩掉落的鞋子，阴鸷地看着公路延伸过去，兰斯的车子在远离，尾灯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第64章 告诉他世界爱他（三）
听诊器的听胸件金属在瑞恩的胸膛上移来移去,兰斯可以瞥见他瘦弱的胸膛,瘦的皮包骨,肋骨可以数的清清楚楚,然而肚子却有点涨出来，他的手臂很细，细的像是一用力就可以折断。兰斯看的小心翼翼。
医生检查完了，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走到门外,关上门,对兰斯说,“我检查过了,他没有受伤。你确定他是真的被车撞倒了？连擦伤都没有。”
兰斯讪讪地笑了笑,他还是第一次使用高级治疗,显然这玩意儿很有用，“没事就好。我那时吓坏了，还以为我撞到了他，说不定没有，他只是晕倒在我的车前了。”
“希望如此。”医生说着，托了托眼镜，“但是他很瘦弱，体质有点营养不良。”
兰斯转过头透过玻璃窗看沉默地坐在床上的孩子，“有联系到他的父母吗？”
“不，那孩子说除了他自己的名字，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医生说。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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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妥协让俄尔的气势变弱，要是让这里的人觉得他不敢杀人，到时候房间里被他劫持的十几二十个人集体反抗起来，他的行动就失败了。此刻因为他的不忍心和兰斯的不退后，角落里蹲着的人质开始微微骚动起来，他们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打量着他鄙夷着他，还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俄尔脑袋里的某根弦忽然一断，“安静！！”他朝着墙壁开了一枪。
子弹击中墙壁铿的一声，就在学生们的头顶，然后被墙壁反弹出去，正好打中了桌面上的控制电脑，电脑零件散花一样的炸开，被破坏的电线噼里啪啦地闪着电火花。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电弧碰撞的微响和俄尔粗重的喘息声。
俄尔用枪指了指兰斯，“那就你，去监控仪前面说话。”
——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玛莎捂住嘴巴，“是兰斯。”
他们在可以和工厂内进行联络的仪器前面，强纳森看到是兰斯就想要去抢话筒，但是旁边的人比他更快——莱克斯·卢瑟。
“俄尔，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商量。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哈，无辜的人。你有脸说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他们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了吗？我被你害的这么惨，你们把我当做无辜的人了吗？你们和我好好商量了吧？”
“你现在的做法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你现在放手，我可以帮你治病。”
“我知道我已经活不了了。就算我的病治不好，我也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们这些姓卢瑟的人的真正面目！”
“你开枪了！你刚才开枪了！你是杀人了吗？”
“不，我还没有。”说着，俄尔把兰斯推到监控画面的最前面，用枪捅了捅他的肩膀，“说话！”
兰斯说，“里面还没有人受伤。刚才拿枪打在电脑上，是他在示威。”
“你们看着，要是你们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真的会杀人……这里是二十几个人，我一个小时杀一个，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着。你们逼我，我就逼你们！”
莱克斯刚想说什么，话筒却被一个陌生人抢走了，“你是谁？快把话筒还给我。”
对方却完全不理会他的话，更有一个人高马大作保镖装扮的白人把莱克斯隔开。对方只专心地说，“你好，俄尔。我是兰斯的父亲维吉尔·斯王恩。”
“如果你不想和卢瑟进行交易的话，你可以和我进行交易。相信我，我的钱比起卢瑟来只多不少。”
“我觉得你应该进行正确的选择：放了兰……人质，我会给你主持公道。我可以帮你打发掉这些警察，帮你申诉冤屈……警察说你因为杀人而被通缉，但我觉得你是无辜的……我可以帮你洗刷冤情……你好像还生病了？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一百万……不，两百万怎么样？对付一个小公司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莱克斯忍不住看了这个夸夸其谈的男人一样——你口中那个“小公司”的拥有者就站在你旁边谢谢。当着我的面和别人商量要整垮我？你真是认真的？
莱克斯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他穿着款式老气的毛衣，看起来像是在超市大降价时抢购的廉价商品，看他的发型就让人觉得他不修边幅，带着过时的圆形粗框黑色眼镜——听说他和自己父亲拥有不相上下的身家，但他们俩从穿着打扮到气质都没有半点共同点。
俄尔沉默了一下，似乎是被斯王恩博士动摇了，在考虑他的建议。
然而过了一会儿，俄尔忽然笑了起来，“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是这么考虑事情的？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解决？你有了钱你们就可以躲过法律的制裁的，有了钱你们就可以肆意地更改真相……你们觉得有了钱什么都能解决，谁都会被钱收买是不是？……不管你说的再好听，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有钱人说的话了。你们翻脸比变天更快。我是有多愚蠢才会相信过你们这种人说的话。我已经受过几次骗了。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你们说的话了。”
“我不和你进行交易。我等着莱昂内尔过来，我要和他说话。”
说完，他又把摄像头转向了墙壁。
斯王恩博士也沉默了一会，他柱住桌面的双手紧握成拳，捏的指骨泛白，青筋暴起，他把话筒丢给莱克斯，“小子拿好！要是你解决不好这件事情，连累到了兰斯……我会毫无保留地让卢瑟家族承受我的怒火。”
莱克斯轻哼了一声，他看了看话筒，“那也请您小心一点。”
“坏了我自然能修，要是死了……你别以为我斯王恩十几年前是真的完全退出了市场。你知道自己名下有多少产品在使用着我发明的专利吗？”
“情况怎么样了？”
突然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可以听出说话人是如何的焦急。
斯王恩博士转过头看到来人，愣了愣，态度瞬间软和下来，然后转为压抑的激动，“克拉克……”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咬了咬牙，眼睛里是一片坚毅，然后他把克拉克拉到角落去，“我问你，你是不是有救兰斯的能力？”
克拉克啊了一声，一头雾水，他听不懂斯王恩博士意指什么。
斯王恩博士阖上双眼，像是在放下什么沉重的东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沉着嗓子说。“我是说……我知道你来自氪星……”
第60章 青春期真是讨厌（五）
“我是说……我知道你来自氪星……”
克拉克愣了几秒钟,然后迷迷糊糊的地说,“什么氪星……我来自氪星？”然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斯王恩博士说的是什么，脸色刷的一白，“我来自氪星！氪星？！”这个词的几个音节在她唇齿间流淌着，有种奇异的感觉，熟悉而生涩。
看到克拉克这副神情，斯王恩博士敢确定克拉克一定是知道实情的，“好了，孩子。我知道你不是地球人，你还有继承于外星的超能力。我相信这是你父亲让你用来拯救地球的……”
斯王恩博士这当头一击般的真相敲得他脑袋嗡嗡直响，克拉克说,“我……你还认识我父亲？”他一把抓住斯王恩博士的手臂，“你还知道些什么？”
“不不不，孩子，我现在没有空和你解释那么多。”斯王恩博士反抓住他的手，“我只要知道你是不是有能力救兰斯。”
克拉克立即闭上嘴巴，父母和兰斯特地向他交代了几十年，让他不要向任何人承认自己是外星人。兰斯还特别将维吉尔·斯王恩这个名字拿出来点名过，当初要不是因为防备着这个男人，也不会让这俩父子阴差阳错地意外相认。虽然他是兰斯的父亲，但这不代表着，他们要对他分享这个最大的秘密。
斯王恩博士的双眼阖上又睁开，他把双手按在克拉克的肩膀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克拉克的眼睛，“看我，克拉克，看着我的眼睛。我不会害你们，克拉克，我早就知道你是氪星人了……好吧，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想让兰斯知道你是外星人讨厌你是不是？可是事情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再不使用你的能力的话，兰斯说不定会死啊……我们可以想些办法隐藏身份去救他，这样兰斯也不会知道你是外星人……”
克拉克听到这话更懵了：等等，这位爸爸，我其实就是兰斯捡回来的……是他交代我不要告诉你我是外星人，现在你又来交代我不要告诉兰斯我是外星人？“其实我……”可一开口，克拉克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难道直白的告诉这位爸爸其实兰斯知道自己是外星人？还、还是让兰斯自己上吧……
“我怎么可能不救他。”克拉克说。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出现一阵骚动。大家看过去，一架直升机停在草坪上，姗姗来迟的莱昂内尔·卢瑟从直升机上下来。
记者们像是寻着蜂蜜的蚂蚁一般瞬间蜂拥而上，将话筒戳过去。站在远处，他们都能听到记者们快速的犀利的发问。
莱昂内尔带着微笑和蔼可亲似的回答，“卢瑟企业是一个人性化的企业，我们绝对没有做过什么亏待员工的事情。你们尽管进行调查……我？我不知道这个事情？但刚才我的秘书把事情的经过发给我看了，对此我表示遗憾，并且决心尽我的能力去帮助这位先生……
你确定要这么说？你进行了调查吗？这位记者小姐？你说我昧着良心做坏事？……好吧，你确实可以质疑我说话的真实性，我想有另一位小姐的话应该比我可信多了。对，就是俄尔的妻子……我把她带过来了。我并不希望发生什么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情。如果事情能解决，我比大家都开心。……
我没什么好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笑）我可以大大方方说我问心无愧，我给过这位先生补贴替他找过医生，我的儿子还捐给他两万块过，这位先生患上这么难治的病我也很遗憾。之前我是不知道这件事，我的工厂几乎遍布所有国家。好吧，我是很厉害，但是我也不能保证知道我手下人干的所有事情。……不不，我不是在推卸责任，如果推卸责任的话我也不会来这里。好的，我会问责这个工厂的负责人。并且我在这里保证，这件事情能圆满解决，我也不会对这位先生怎么样？我只希望他能好好地接受治疗，我将全权负责他的医疗费用……”
他一路上态度都十分温和，唯有在一位记者的话筒无意中撞到莱昂内尔身边的女士时，莱昂内尔才微微发怒似的训斥了一声。
这么一路回答着，莱昂内尔还一边分神风度翩翩保护着俄尔的妻子不被疯狂的记者给推倒，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好人。然后他带着俄尔的妻子走到控制台，对莱克斯做了个手势，莱克斯立即让出位置给他，莱昂内尔这才好整以暇地过去，不紧不慢地说，“你好，俄尔，听说你要找我，有什么事吗？”
簇拥着他的记者直到莱昂内尔进入保护圈之后才被隔开。
“你终于来了……”俄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刚要说什么，却听到莱昂内尔的旁边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莱昂内尔似乎离开了话筒，但他的喊声还是被俄尔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宝宝怎么了？”——不知道为何，俄尔就是觉得那是自己的宝宝在哭。
“你……！那是谁？”俄尔愤怒地质问。
莱昂内尔的声音仿佛神明般悲悯而低沉，“俄尔，请冷静。我知道你得了绝症之后感到绝望，我也希望帮助到你。可是你采取这样的方式，什么都不能解决。你的妻子……你的前妻是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特地过来的，她也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
监控画面很小，比巴掌大不了多少，莱昂内尔可以看到可怜的俄尔在这小小的画面里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焦躁不安，不停地在房间里踱着步，他的气质暴戾的都让人有一种杀气会化作一把尖刀刺破屏幕而来，“混蛋！莱昂内尔！你这个混蛋！！”
俄尔的前妻忍不住了，她走过去从莱昂内尔手上接过话筒，背景音是歇斯底里的婴儿啼哭，“俄尔！你是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知道我为什么和你离婚吗？因为你没出息也就算了，还总是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这么做是想让我的儿子以后都要背负上残忍地杀人犯的儿子这个称呼吗？”
玛莎看不过孩子在她怀里一直哭，就走过去示意帮她抱孩子。孩子是接过来了，但还是哭个不停。她愁得皱着双眉，强纳森去逗他也没有半点用。克拉克和斯王恩博士也不忍心，走过去围着孩子。那边吵得翻天覆地，这里却一群人都围着孩子。
意外的，当小宝宝到了斯王恩博士怀里的时候，小宝宝就停止了哭泣。他睁着还挂着眼睛的双眼，茫然地看着斯王恩博士瓶盖瓶底厚的圆眼镜，小嘴巴还一抽一抽的。斯王恩博士手足无措，“我我我没抱过孩子，怎怎怎么办？”
但很快，斯王恩博士就没空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这对夫妻架吵完了——“好！我不管你了！你已经没得救了。我现在简直太庆幸我和你离婚了……”
莱昂内尔·卢瑟像是十分愧疚似的走过去，拍了拍这位年轻的妻子的肩膀，“很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参合到这件事情来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助你换个名字，让你和你的孩子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房间里。
一群孩子都被这吵架给吓到了。
生气的俄尔踢了几下墙壁发泄怒火，突然，他的身体僵住，然后抽搐颤抖起来，这的程度都不能以他们的见识来作判断了。发病中的俄尔胡乱地抓住了旁边的管道。
虽然很轻，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到金属断裂的声音。
克洛伊看的目瞪口呆，“我的天，他把金属控制阀给折下来了……”
工作人员匆匆走到莱昂内尔身边，说，“卢瑟先生，工厂的甲烷装置遭到了破坏，现在工厂内空气的甲烷浓度正在不停升高。”
莱昂内尔微微皱起眉，转过身去看着话筒，却没有说什么。
“别再等下去了。这样下去，就算孩子们不被救出来，他们也会死在里面的！”看着莱昂内尔那副和自己无关似的悠闲神态，强纳森就特别想冲上去掐死他。
“等等，等等，冲动有用吗？我们得想个好点的计策来救他。”
一直沉默着的莱克斯走到爸爸的面前，问，“爸爸，我再问你一次，这个工厂真的没有第三层？”
莱昂内尔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
莱克斯凝重地盯了莱昂内尔三秒钟，“好，我再相信你一次。”说完，他对着话筒说，“俄尔，我知道第三层在哪里了。我可以带你去。”
俄尔像是愣了愣，才说，“你带我去？你怎么带我去？”
“我想你也不想伤害无辜的孩子们。你不是想要人质吗？那些孩子和我爸爸并没有关系。我，莱克斯·卢瑟，让我来当你的人质。用我来换他们。我进去，然后你把孩子们放了。等到我亲眼看着孩子们都出去了，我就带你去第三层。”
“你想拿我怎么样就拿我怎么样。”
肯特夫妇都听得一脸诧异，他们扭过头看莱昂内尔。
这个男人在听到自己孩子约等同赴死的话之后并无太多反应，只微微换了个站姿，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没人猜得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皱着眉，缓慢地搓着自己上唇的胡须。
眼神悲悯，可从头到尾都没有慌乱和阻止。
第61章 青春期真是讨厌（完）
俄尔用枪戳了戳举着双手靠近的莱克斯,“脱掉你的防弹衣。”
莱克斯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坚定地说，“不，不，你先放了那些孩子。”
俄尔抬起枪又放下，紧咬的牙关呼出一口气，转身对地上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孩子们说，“起来,都出去。”
俄尔说第一遍的时候还是没有人敢动，他们深深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俄尔陡然拔高音调，“我说都给我走！你们待在这是想死吗？！”
兰斯大步走过去,把蹲在最外面的那个人从地上拉起来，压低声音催促，“走走走，快走。”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孩子们也就没那么害怕了，一个接一个地跟着站起来，迈动蹲麻的双腿朝门外奔跑出去。兰斯看着孩子们都通过走廊向外面跑去的背影，踌躇着回头，看了一眼莱克斯，对俄尔说，“俄尔，你会后悔的。我了解你，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要是真的做了，你的下半生将在后悔中渡过。”
俄尔冷酷地说，“我快死了，我已经没有下半生了。……兰斯，你差不多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将你当成亲侄子，但是你非要逼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走，兰斯，走！你要是出什么事，你爸爸一定会把卢瑟公司折腾死的……”莱克斯几乎是以恳求的目光注视着兰斯，“走吧，孩子，这里不是你能说话的场合。”
兰斯咬了咬下唇，转身离开了房间。
直到听到了兰斯的脚步声远去之后，莱克斯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先生，你的目的达到了。”俄尔说着，语气里带着努力压制的暴戾之气。
莱克斯态度配合地举了举手以示自己没有不轨之心，然后解下了自己的防弹衣。
俄尔用枪抵在莱克斯的额头上，“好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告诉我第三层在哪？”
莱克斯一脸悲怆地闭上眼睛，他抿了抿嘴唇，然后微微张开嘴，停顿了片刻，说，“我很抱歉，俄尔先生。这个公司真的没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俄尔的拳头就吻上了他的脸颊，莱克斯摔倒在地还来不及的站起来，俄尔已经走过来，伸脚就揣在莱克斯的腹部和胸口。
肯特夫妇和斯王恩博士站在通道口等着他的孩子们回来，可是直到通道都没有人再出来的时候，兰斯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克拉克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下沉的铁门，拉住脱逃出来的克洛伊，“兰斯呢？兰斯在哪？”
“兰斯在最后。他应该出来了……吧？”克洛伊不确定地说。
克拉克跺着脚，他跳个不停的眼皮在告诉他——兰斯十有八九还在里面，他永远不可能丢下别人身处危险而自己独善其身。他一咬牙，朝铁门跑去，在铁门离地面只有半米的时候险而又险地滚了进去。
“克拉克！！”兰斯没有等到，克拉克也把自己送进危险之中，玛莎魂都要吓没了。她像是一只护犊的母牛，冲到莱昂内尔·卢瑟身边，“快点再打开铁门！我的孩子还在里面！”
莱昂内尔瞥了她一眼，“我的孩子也在里面，女士。还有，我永远不会向一个恐怖分子妥协。”
克拉克跑到关闸门的控制室，兰斯就在里面，他一脚蹬在铁管上两只手握住操作盘状的闸口开关使劲儿拧，咬紧牙关脸都红了，可手下的开关就是纹丝不动。
克拉克闪到兰斯的身后，从他的肩膀边上伸出身，把手覆盖在兰斯的手上，几乎没有费劲儿就把开关给拧上了。然后克拉克松开手，把还在发愣的兰斯搂紧了怀里，嗅着兰斯身上的味道，在他耳畔说，“我那么担心你。”
“我的天，你来了。”兰斯语气虽然充满了感动，手上的动作却是掰开了克拉克搂住自己的手臂，然后拉住他，“你得去阻止俄尔做傻事。”
“我知道，工厂确实没有第三层。”
兰斯怔忡，“你怎么知道？”
克拉克捡起方才暂时放在地上的一卷纸，“我找到了工厂的设计图。”
“我的天，我们得去救莱克斯……”
积攒了太久的怒气得到发泄，第一脚踹过去之后俄尔的心底瞬间舒畅起来，像是扫清了什么碍事的东西——让什么善良和忍让都见鬼去吧！！操，我早就该这么做了！我早就该用拳头好好招待这些吸人血的家伙了！
他下手愈发重，常年劳作锻炼加强的黑人体格让莱克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抱着头缩成一只虾米似的。
就在俄尔将将要失手把人打死的时候，从他背后突然扑过来一个人，飞身绞住他的双臂。俄尔的行动被拦了一栏，他像是一只发怒的黑熊，一用力，就把偷袭他的人甩了出去。
“俄尔，冷静！”兰斯惊讶了看了一眼被俄尔摔出去的克拉克，走上前，把手上的设计图递给他，“这是工厂的设计图，你可以自己看，上面没有什么第三层。”一等眼神可怕的喘着气的俄尔接过图纸，他就扑过去从地上扶了扶克拉克。
兰斯握到克拉克的手，僵硬冰冷的像是石头，“你怎么了？”
克拉克有气无力地说，“我不知道，一靠近俄尔，我觉得自己变得虚弱。”
俄尔像是个疯子，他抓着设计图，用手指在上面比划着，“不，不可能，不应该是这样的。顺着这条水管，然后拐弯，坐上电梯，就可以到第三层。”
“你不相信的，可以自己去找找看。”莱克斯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说。
俄尔恶狠狠地拎着他的衣领，几乎是用拖的把他一路拖了过去。
兰斯和克拉克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然后俄尔找了一半就没能走下去——他的路给一扇门给截住了。
他打开门，没有什么电梯，只有堆满凳子的杂物。
俄尔无法相信，他把莱克斯扔到一边扑在墙上，任由灰尘沾上他的身体，嘴里神经质的喊着，“不，不，这不可能！”
兰斯还没来得及走过去扶莱克斯，就被墙倒的巨响给吓了一跳。
他们看过去，俄尔手上还举着手，墙上被他砸出了一个洞，残砖间半埋着一个凹了一脚的金属箱子。
俄尔从地上拽起莱克斯，把他的脸按在洞上，“哈，没有第三层？婊子养的，你睁大眼睛给我看看那是什么？”
莱克斯什么都没有说，仿佛很失望，又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爸爸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是骗他的，但他每一次都想要去相信那句话是唯一的真话。
俄尔推倒墙，拉着莱克斯走过去，坐上电梯，按下第三层的按钮，“你看，还说没有？”说着，他志得意满似的哈哈笑了起来。
电梯门打开，他们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俄尔还在笑着，“哈哈，对，就是这里，这就是第三层。这里有一大片试验田，他们每天都会喷洒一种绿色的液体。我要找的就是那个。”他说着，在墙上摩挲着打开了顶灯开关。
白炽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明亮的光线下，宽敞的房间被照的一览无余。
俄尔走到架在半空中的铁桥上往下看去，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抱住头痛苦地说着，然后猛地转头，看到逃向电梯的莱克斯，“骗子！你们又在骗我！”他把莱克斯拖到铁桥上，把他的脸按在冷冰冰的金属网上，枪口贴在莱克斯的太阳穴，就要扣下扳机，“你们这些骗子！”
求生的欲望让莱克斯不再束手就擒，他同俄尔扭打起来，挣扎中还将俄尔的枪踢了下去。突然，俄尔的身体一僵，这给了莱克斯一个从间隙中抽身的机会，他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电梯跑去。
然而莱克斯还没有跑出几步身下悬空的简易铁桥就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了，他压低重心，跪在地上，侧过头，看到扶着扶手踌躇着的俄尔——这下，他算是知道俄尔真的没有撒谎了。公司的秘密实验把他害成这个鬼样子……
莱克斯马上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时间同情别人，因为他看到钢材关节处的螺丝因为强烈的震颤而蹦出，在铁桥断裂的时候，莱克斯的耳边仿佛听到生命绷开的轻响，他滑了下去。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抓住我的手。”
这个声音听上去莫名的熟悉而亲切。
头顶正对着的白光看莱克斯看不清晰，他辨认出少年的黑发黑眼。兰斯整个人贴在倾斜的半截铁桥边缘，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像是自己也快要掉下去。
莱克斯握住他的手，却因为重力而控制不住地花开。他紧紧阖上双眼，又睁开，低下头，看到距离这里三层楼距离的地面上俄尔一动不动的尸体。
他害了人，他害死了人。
他再仰起头，看到少年脸上的认真努力。白光闪耀的他眼睛发疼，莱克斯忽然想起，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讨厌面对阳光，每次站在太明亮的地方，他就觉得无所适从。每到这个时候，爸爸就会扳住他的脸，逼他去面对。莱克斯知道，所有人都是害怕黑暗向往光明，他不应该惧怕光明，却在黑暗里找到安全感。
“我抓住你了，莱克斯。”兰斯说，“我抓住你了。”
莱克斯听到兰斯的话，他仰起头，终于还是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兰斯的手。
有一只手从旁插进，抓住莱克斯的手臂，“我们抓住了你了，莱克斯。”
第62章 告诉他世界爱他（一）
这还是第一次，克拉克亲眼目睹死亡,而他心里明白——一切因他而起。关于这场悲剧的诞生,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他也知道,因为氪石而被毁了生活的人,俄尔不是其中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肯特夫妇激动地过去抱住两个孩子，兰斯拍着玛莎的安抚她,看向角落，斯王恩博士也在看着他,他的眼镜蒙上了一层雾气,怀里的孩子伸着手要去抓着他的衣服,蹬着肥肥的两只脚。斯王恩博士把孩子交回给孩子的母亲,对兰斯笑了一下，仿佛在感谢上帝的施恩，然后像是手足无措似的把双手插进手袋里，转身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中。
兰斯回过身，这才发现克拉克有点不正常，“你又怎么了？”
“我刚刚才知道，俄尔会得病是因为陨石。”克拉克下斜的眉角和湿润的眼睛都毫无疑问的昭示着他此刻心底的负罪感，“而且我没能抓住他。兰斯，我害了他，我还救不了他。我、我没办法说……我、我没……我没……”他尝试了好几遍，都难以发出那几个词语的音节，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他看了看天空，深吸了吸气，“我没办法说我没有杀他。”说完，克拉克又立即伸出手阻拦了兰斯的话，“不不，别说话。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很难受。让我一个人待一下，兰斯。我保证我会想通的。我不会在做什么蠢事的，不用为我担心好吗？兰斯，我控制不了，我也没办法假装。可是……我很抱歉总是让你承担压力，但是不要告诉爸爸妈妈我很难过。让你们担心就越发让我感到惭疚，相信我，我总会想通的……只是现在，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青春叛逆期，克拉克能这么懂事已经很不容易了。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兰斯有点后悔，他为什么会将克拉克教的太过善良和有责任心。但他总不能将克拉克教的太自私？旁人说再多，自己想不明白就是想不明白。克拉克总要知道，神对众生是悲悯的，也是无情的。
好吧，至少感谢他没有把这些心思都憋在心里不说，至少他还可以和自己说说。
“发生了什么？”一个温和的声音兀的在兰斯的身边响起。
兰斯回过头看到应付完记者后朝他走来的莱克斯，他没办法将自己的视线从莱克斯脸上的青肿和擦伤上移开，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他只是为俄尔的死感到难过……你呢，莱克斯，还是赶紧去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吧。”
莱克斯笑了笑，“都是皮外伤，看上去吓人而已。我有学过打架，唔，还学过怎么在别人打自己的时候保护关键位置。”
兰斯一愣。
“我小时候总是被欺负。”莱克斯像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没有人帮我，包括我爸爸，每次看到我被打，他都感到羞耻。所以，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终于学了点什么来保护自己。那时我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世界重新开始……”他的蓝眼睛像是春天下午在阳光下绽放的矢车菊，“我很抱歉这么语无伦次，其实我就是想说……谢谢……谢谢你和克拉克救了我。克拉克说过他可以是我的朋友，我是否也可以奢望一下？你是不是愿意和我交朋友？”
兰斯迷惑地皱了皱眉，“你……你记得十三岁之前的事情吗？”
“我生过一场大病，那之前的事都不太记得清，有时记得，有时不记得。”莱克斯说着，露出一种行走在迷惘中的表情，却隐隐透出几分痛苦之色。
看着莱克斯一如当年的真诚笑容，兰斯越发被愧疚折磨的难以呼吸。他该说自己果然和克拉克是兄弟吗？如今都被同一种情绪折磨。
斯王恩的豪宅空荡荡的，斯王恩博士信奉科技为神，什么都依赖科技，所以这房子里没有佣人，只有他们两父子住着。
兰斯想找人说说话，“你在吗？”
过了好几分钟才传出斯王恩的回答，声音似乎有点僵硬，“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就想和你聊聊。”兰斯说。
“……，我很抱歉，但是我现在有事情，没有空闲和你说话。”斯王恩说。
兰斯在门口徘徊了一下，抬起头突然看向铁门右上角的监控摄像头，他刚才似乎看到那个摄像头移动了一下，“好吧，我先走了。你记得好好吃饭。我去肯特家一趟。”
等看到监控显示兰斯已经走远之后，斯王恩才慌慌张张地跑去打电话，“喂？是老克拉克吗？我想和你谈谈兰斯的问题。”
“怎么了？”
“我昨天说错了一句话。我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兰斯。”
“你说了什么？”
“我说要用两百万和绑匪换兰斯……哦，我的牛顿，要是让兰斯知道我居然这么吝啬，要是让他以为他在我心里只值两百万怎么办？”
“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这个年纪的小孩最难对付了。当年的玛莎就是。她总是嚷嚷着她在我心里什么都不值。后来又毫不犹豫的和一个浑小子跑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
“冷静，冷静，我的老朋友，我只能说，我打官司的手段里有一招叫做按兵不动……”
兰斯一个人坐在谷仓里，抱着头，对着空气说，“你在吗？接线员。”
“叮，温馨提示，接通接线员需要花费30贡献点。”
“花吧花吧。”兰斯不耐烦地说，他现在什么都差，就不差钱了。
接线员：“您好，尊敬的客户，这里是接线员778711，有什么我能为您服务的吗？”
兰斯：“你能陪我聊会儿吗？你就当我咨询问题吧。”
接线员：“好的。”
兰斯：“在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无比弱小，我的点数总是不够，为什么我过得很快活。而现在，我有大把的金钱，我有了足够的贡献点，在位面交易平台，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任何东西，我却过得没有以前那么自在了？”
接线员：“……，好的，我了解情况了。在这里，我向您推荐一款精神病治疗特效药:)”
兰斯：“都这种时候你别玩我了亲_(:3」∠)_”
接线员：“看在你一直给我提升业绩的份上，我就和你多说几句吧。你难道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以前，你很容易在克拉克或者莱克斯面前通过做某一件事而增减他们对于世界未来的好感值？而现在这个任务提示已经很少跳出来了吗？”
兰斯：“……”仿佛在说他已经无用。
接线员接着说，声音平板：“因为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他们已经初步的建立了自己的世界观，不再是你轻易能动摇和转变的了。而且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呢？您已经存到了17,360,024贡献点，我相信照这个速度下去您一定能换到回程票。”
兰斯这才记起还有这么一件事，不禁有点恍惚。
等到他从纷杂的思绪中脱身而出，他决定做点什么拯救自己失踪的喜悦心情，并顺便拉上克拉克。是，他现在是很难插手克拉克的世界观塑成，可他总得做到当哥哥的责任。
兰斯拖着仍未振奋起来的克拉克去当义工，并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来——地点就在斯莫维尔的流浪动物救助中心。
“很少有像你们这么大的学生愿意来照顾这些可怜的小动物么？好吧，也不是没有人来，但他们都待不了多久。可能他们来之前以为自己要面对的是小猫粉红的爪垫和小狗亲切的磨蹭，但是等到他们真的来了，就会发现大部分的动物都是畸形的丑陋的，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可爱，跳蚤和虱子将他们折磨的发疯，然后一个接一个落荒而逃。”
兰斯问，“你直接这样和我们说就不怕我们也跑了吗？”
“前几个孩子听了我说的话以后都不会直接说自己要跑，而会说‘哦，我去接一个电话’，然后忽然有急事。”
兰斯哈哈笑了起来。
“好了，你们来照顾一下这几个新来的孩子吧。”饲养员说着，指了指角落的一个大笼子里挤成一团的狗狗，他们看上去很弱小，分成两团，一团五颜六色的，混着好几只不同品种不同颜色的狗狗，另一团……另一只狗狗则卧在角落，他看去太弱小的，奄奄一息似的可怜，身上的毛脏兮兮地纠结成一团。克拉克把手伸进去，抱出了这只小狗，他小的蜷缩起来可以放在克拉克的一只手上！
他感觉到了惊动似的突然动弹了一下，睁开眼睛，眯着一条缝儿看着克拉克，然后懒懒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趴在克拉克的手上，呜咽了一声，惬意地像是在睡觉打哈欠。
兰斯和克拉克将这群可怜的小东西清洗干净。
那只特别小的狗狗洗出来非常漂亮，这是一只拉布拉多犬，有一身洁白的柔软的毛，和琥珀色的眼睛，在某些光线角度下甚至呈现出粲金的色泽。
“我可以带他们出去晒晒太阳吗？”
饲养员摊了摊手，“随便你。别弄丢就行。”
兰斯偷偷对饲养员招手，“不不不，”他指了指在草地上和小狗玩的高兴的克拉克，“……你看我弟弟，他最近心情不太好。我想我或许可以收养那只狗狗。”
兰斯听到克拉克的笑声，看到那只小狗在克拉克的怀里拱来拱去，可爱极了。
就在这时，小狗像是突然听到什么，抖了抖耳朵，转头，从克拉克的怀里跳下去，噔噔噔地跑到铁网边缘。
一个孩子蹲在铁网的另一边，伸手进来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克拉克走过去，看到孩子的后脑勺，看他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在和狗狗说什么似的，不由好奇地问，“你们在聊什么？”
小男孩抬着头，挑了挑眉毛，问，“你真的想听。”
“哇哦，你还能和动物说话。”
小男孩看着他，眯着琥珀色的眼睛，眼神冷漠而麻木，“它和我说，它觉得你是个大蠢蛋。”
克拉克：“……”
小男孩耸了耸肩，“随你信不信，反正我没骗人。”
不远处的车上走下一对白人夫妇，大声喊着，“瑞安！回来！！”
小男孩既没回应，也没继续和克拉克他们说话，只沉默着站起来转身离开。
兰斯可没想到带克拉克来散心反倒碰上一个奇怪的男孩，他赶紧安慰克拉克，“也许他没有骗人。但是你不是人，你是外星人。”
克拉克笑起来，看了一眼兰斯，“不不，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觉得那个孩子让我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第63章 告诉他世界爱他（二）
和小动物玩耍让克拉克的心情明朗了不少,原本是被兰斯拉着来,不算多情愿。但是，看现在，他比兰斯工作的还要投入。
小狗们舔着克拉克的手心,用还不尖利的牙齿轻咬他的指尖,用柔软的舌头卷走他手上的狗粮。克拉克看着这些眼神湿润的小东西们,心都要化了,高兴地对兰斯说,“你看，他们喜欢我。”
只有那只白色的小拉布拉多犬对克拉克手上的东西不屑一顾，他一反起初对克拉克的亲热姿态,悠悠闲闲地坐下，很无聊似的打了个哈欠，用后脚挠了挠自己的脖子，趴下去，以一双琥珀石般的眼眸看着克拉克。
“你怎么不吃？”克拉克说着，拍了一下脑袋，“对了，你长得这么小，也抢不过其他狗狗的。”说完克拉克长手一伸，就把装着狗粮的碗放到了白色小狗的面前。
其他狗狗们的目光追随着狗粮移动，但奇怪的是，他们没一个追着食物过去，只眼巴巴地看着那只白色小狗。
白色小狗慢慢地坐了起来，把黑色的圆鼻子凑到碗边上嗅了一下，像闻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猛地打了个哈欠，一抬爪子就把装狗粮的碗打翻了。他一脸高贵冷艳满是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狗粮，站起来，走开。爬上兰斯盘坐在地上的腿，窝进他的怀里，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像是又睡着了。
其他狗狗看了看白色小狗，又看了看狗粮，再看了看白色小狗，再看一眼狗粮，终于一片儿都迈开腿撒欢儿跑了过去，摇着尾毛凑着脑袋吃起狗粮来。
克拉克问兰斯，“是不是我想太多了？为什么我觉得这只狗真的在鄙视我是个蠢货？”
兰斯看了看怀里的狗狗，受宠若惊似的说，“谢谢你夸我聪明……”
“= =……”克拉克委屈兮兮地瞅着兰斯，在兰斯的对面坐下，他看了看兰斯怀里的狗狗，又看了看不远处围在一块吃东西的狗狗，摊手说，“他们都不喜欢我……”
兰斯笑起来，眼睛是明亮的，笑声也是明亮的，随手抓了一把狗粮扔在克拉克身上，小东西们便又撅着小屁股往克拉克怀里拱了，弄得克拉克狼狈不堪。
“嘿，男孩们，你们还不走吗？你们还不回家吃饭吗？”饲养员笑着走过来问。
“好吧……”克拉克这才想到去看了看手表，“哦不，兰斯，我出来的时候妈妈说她炖了牛肉。”
听到牛肉，兰斯怀里的小东西突然竖起耳朵，兀的看向克拉克，呜咽了一声，像是在说——“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克拉克把小东西捧在手上，亲了亲他的脑袋，说，“不，我的小东西。你必须留在这里。我明天再来看你。”
兰斯凑过去看了一眼，“哦我的天，克拉克你干了什么，他看上去像是快要死掉了！”
“我只是亲了它一下……”
饲养员向兰斯和克拉克挥手道别，等到看着兰斯的车消失在地平线时饲养员转身回到房间里，拉下折叠门锁好，把所有的门和窗户都关上，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他按了一下墙壁上的按钮，壁灯被打开，蓝莹莹的光撒满整个房间。
他在流浪动物的笼子边上徘徊着，像是一个国王在自己的领地巡视自己的臣民，“我的宝贝儿们，我爱你们~”
那只白色的小拉布拉多犬站起来，看到这个人类打开了一扇门，密室的桌子上整整齐齐放着一排手术工具，锐利的刀锋滑过令人战栗的光芒。他拿起一支手术刀，“所以，我的亲爱的，今天谁想和我一起玩？”
小动物们萎缩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白色小狗忽然动了，他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笼子边，看着拿着尖刀的人类。
——
小男孩一个人坐在车里，趴在窗户边，睁着眼睛看着不远处一户人家的窗户，从窗户可以看到那户人家正在吃晚饭的场景，那个妈妈将女儿抱在膝盖上喂她吃饭，但女儿却不太听话一直不肯吃东西。
车门被打开，坐进来一个男人，抓着他的领口粗暴地把他拖到了车门边，“瑞恩，我的儿子，你的爸爸现在需要你为爸爸做一点事了。来，看那边。”他握着小男孩的下巴把他的头扭向一个方向，可以看到一家仍在营业的典当铺。“看到没有？进去，说你要卖东西。读出他心里在想的保险箱密码，再回来告诉我。”
瑞恩咬着嘴唇，“不！这是犯罪。”
男人把他的下颌捏的作痛，“这又不是第一次！”
瑞恩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可就是沉默着不说话。
男人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亲爱的，别这样。我们要相依为命不是吗？我对你不好吗？瑞恩？我今天还带你出去玩了。我只是借点钱，等我拿到了钱就给你买你最喜欢的漫画？好不好？”
瑞恩从后视镜里看到驾驶座上的女人讥嘲的眼神，他闭了闭眼睛，“你们得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男人忙不迭地说，“好，好，这是最后一次。”
于是瑞恩下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来，那是一个金色的小天使。他看着手心里的小天使想——妈妈，为什么那个男人明明知道我可以读出他的心声却还是随意地撒谎呢？妈妈，他总是在撒谎，他答应了你会好好照顾我，现在却利用我来为他抢劫。妈妈，我不想这么做了……
“瑞恩，快点！再不去就打烊了！”男人探出头对他吼着。
辱骂声仿佛化作鞭子抽打在莱恩身上，他觉得自己就像自己今天在流浪动物中心看到的那些脏兮兮的小动物，不，他还不如那些小动物，至少他们还有那两个傻乎乎的管理员去关心他们。而他却什么都没有，还拼了命地要去拉一辆快要将他压死的车子，车子上载着他的继父和继父新的妻子。
典当铺的老板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他把瑞恩的金色天使从白炽灯边上拿开，摘下老花眼镜，“我可以给你五十块钱。”
瑞恩愣了一下，“才五十？我妈妈说这是金子做的。”
“不，这只是镀金的。”老爷爷说，“这是假的，你可以回去告诉你妈妈。”
瑞恩轻声说，“我妈妈已经死了。”
这回轮到老爷爷愣了，“哦……我很抱歉，那么，我可以给你六十……五。”
“那就六十五吧。谢谢。”他趴在柜台上说。
老爷爷点点头，在柜台的另一边蹲下身去，输入密码，打开装钱的保险柜。
瑞恩听见老爷爷在心里说：“我怎么又心软了……这东西标价拿去顶多七十，简直亏本……最近经济真是越来越不景气了……等等，密码……密码是多少来着？我怎么又忘了？真是越老越不中用……4……513……最后两位是什么？……哦，对，是2和9。451329。这下对了！”
瑞恩拿过钱和当票塞进口袋里。走出典当铺回到车上。
男人把瑞恩拽到身边，“密码。保险箱的密码是多少？”
瑞恩说，“我不想干了。那个人是个好人。”
男人忍不住扇了他一巴掌，“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也可以选择不要我再养你。”
瑞恩还是不说话。
驾驶座上的女人开口说，“瑞恩，你最好识相点。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你最好做一个乖孩子，我们可不喜欢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瑞恩倔强地说，“你们还是打我好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按着他，语气又变得软和，“我的瑞恩，别这样，我答应了你妈妈要照顾好腻你，还记得吗？我需要这笔钱，我们现在走投无路了。只是一点钱，那个保险柜里有很多的，我们只拿一部分，然后我就去找个工作，我们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们需要这些钱来渡过这段艰难的过渡期。……你去之前不是已经和我说好了吗？反悔可不是一个好孩子该做的。”
瑞恩沉默了一下，“你答应了我是最后一次。”
“当然当然，这是最后一次。”
“密码……密码是451329。”
男人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眼睛里仿佛有美金在闪烁着光芒，他像是很亲热似的揉了一下他的头发，把一本快要翻烂的漫画杂志塞进他的怀里，“我的乖孩子，在这里看一会儿漫画，很快爸爸就会回来。”
瑞恩看着男人从座位上抄起一个猎枪，和女人一起各自带上面具，朝典当铺走了过去。
然而瑞恩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平静下来看漫画，他的眼皮跳个不停，心底惴惴不安，他打开车门跳下去，跑到了典当铺的橱窗边上往里面看。
“喂！你们是谁！你们在干什么？”他听到典当铺的老爷爷愤怒地在心里骂脏话。
然后瑞恩蓦地心上一紧——他听到男人在心里说：我要杀了这个吵死人的老东西！
枪声响起。
这声音像是化成一颗子弹击中瑞恩的心脏。
瑞恩张着嘴巴好几秒钟都不能呼吸，直到他遏制不住地红了眼眶看见老人的尸体倒下时，才病质地喘息起来。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跑进了路边的一片小树林。
瑞恩听见有人在后面追他的声音，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他一边哭一边跑，在跑出这边树林的边缘时被树枝勾了一下，他踉跄了一下，又一次加速，跑到了公路上。
耀目的白光。
刺耳的刹车声。
瑞恩被撞飞，砸在车辆的前窗上，然后滚下，躺在静止的车轮边。
“叮，很遗憾，您触犯伤人条例，扣除贡献点500。”
兰斯可没时间顾及被扣掉的贡献点，他赶紧跑下去，在车前看到昏迷的孩子，毫不犹豫地在孩子身上使用了一次高级治疗，慌张地念着，“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孩子猛地抽搐了一下醒来，像是搁浅的鱼一样吸了一口气，“我这是在哪？”
“我得先送你去医院……”兰斯把他抱上车，踩下油门往医院飞驰而去。
在灰尘扬起的夜色中，两个追逐者追到了路边。男人从路边捡起瑞恩掉落的鞋子，阴鸷地看着公路延伸过去，兰斯的车子在远离，尾灯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第64章 告诉他世界爱他（三）
听诊器的听胸件金属在瑞恩的胸膛上移来移去,兰斯可以瞥见他瘦弱的胸膛,瘦的皮包骨,肋骨可以数的清清楚楚,然而肚子却有点涨出来，他的手臂很细，细的像是一用力就可以折断。兰斯看的小心翼翼。
医生检查完了，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走到门外,关上门,对兰斯说,“我检查过了,他没有受伤。你确定他是真的被车撞倒了？连擦伤都没有。”
兰斯讪讪地笑了笑,他还是第一次使用高级治疗,显然这玩意儿很有用，“没事就好。我那时吓坏了，还以为我撞到了他，说不定没有，他只是晕倒在我的车前了。”
“希望如此。”医生说着，托了托眼镜，“但是他很瘦弱，体质有点营养不良。”
兰斯转过头透过玻璃窗看沉默地坐在床上的孩子，“有联系到他的父母吗？”
“不，那孩子说除了他自己的名字，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医生说。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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