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遥远的小黑屋 作者:西子绪

    第96节

    张京墨很想给陆鬼臼一巴掌,但看着他的眼神又有些下不去手,他压低了声音道:“陆鬼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鬼臼虚弱的眨了眨眼。

    张京墨道:“练功走火入魔——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虽然他还有一次可以救下陆鬼臼的机会,但他也而不想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陆鬼臼直直的看着张京墨,把张京墨看的心里火更大了,他正想说什么,却听到陆鬼臼以一种无比虚弱,却无比坚定的语气说了句:“师父,你亲了我。”

    张京墨:“……”这个小混蛋,重点是这个么?

    陆鬼臼哽咽了一下,他说:“师父,你亲了我。”

    他说话的语气,眼神,无一不让张京墨生出一种自己刚才玷污了一个黄花大闺女的错觉,张京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飘飘的嗯了一声。

    陆鬼臼又叫了一声师父。

    张京墨叹道:“陆鬼臼,我们是师徒……”

    陆鬼臼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用一种让张京墨很受不了的眼神瞪着张京墨,嘴唇哆嗦了两下,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如果陆鬼臼的表现很强硬,那张京墨可以肯定自己也能强硬的拒绝,可是从小到大,张京墨都受不了陆鬼臼红着眼圈的模样——面对这样的陆鬼臼,张京墨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陆鬼臼的头发上有些短短发茬,摸上去有点刺手,张京墨见陆鬼臼垂下头,继续露出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表情。

    张京墨:“……”眼前的陆鬼臼,和第一世的那个,差别也太大了点吧,难道是因为自己把他养的太娇气了?

    两人之间沉默良久,陆鬼臼体内因为走火入魔而导致的暗伤还在隐隐作痛,他见张京墨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勉强露出个笑容,牵强的对着张京墨道:“师父,我开玩笑呢……”张京墨叹了口气。

    陆鬼臼垂下头不肯说话了,他想说的太多,但看见张京墨的神色,陆鬼臼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张京墨也有些烦,他道:“陆鬼臼……你……”他话到这里便停下,只因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鬼臼苦笑:“师父,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张京墨闻言瞥眉,陆鬼臼刚走火入魔,防着他一个人,他自然是不放心的,可他在这里,却又似乎真的没什么益处。

    张京墨又叹了口气,到底他什么都没有说,便想要起身离开。

    哪知他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张京墨:“……”这熊孩子还真的哭了。

    听到陆鬼臼的哭声,张京墨脚下就有些移不动步子了,他觉的自己就像是就像一个撩拨姑娘的负心汉,亲了人家还不想负责任。

    但这个责任,张京墨怎么都觉的自己负不起。

    身后的哭声越来越大,张京墨往前又走了两步,最后还是顿住了身形,转身走了回去。

    陆鬼臼哭的惨极了,他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鹿书在陆鬼臼的脑海里幽幽道:“陆鬼臼,你小子真的可以啊。”

    陆鬼臼:“不然怎么办?”

    鹿书道:“……你师父爱演戏,你更爱演,哭成这样,你的脸还要不要了?”

    陆鬼臼冷冷道:“师父重要还是脸重要?”

    鹿书想了想,觉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放到陆鬼臼身上完全无需回答,因为和张京墨比起来,陆鬼臼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

    眼见着原本打算离开的张京墨真的因为陆鬼臼的哭声停下的脚步,鹿书彻底服了,他说:“陆鬼臼,我佩服你。”

    陆鬼臼:“客气。”

    张京墨自然是不知道陆鬼臼和鹿书两人的对话,在他的眼里,陆鬼臼简直就是哭的不成人形了,他一边哭,一边摸眼泪,看着张京墨回来了,还哑声道:“你回来做什么,你走。”

    张京墨:“……”这气氛总觉的哪里不对。

    陆鬼臼泪眼朦胧的抬起头,一字一顿道:“师父,你还有东西没还给我。”

    张京墨:“……什么。”

    陆鬼臼道:“心。”

    张京墨:“……”

    陆鬼臼重复了一遍:“你的心。”

    张京墨这才恍然,陆鬼臼说的是那颗被蜃怪藏起来的属于他的心脏,不过虽然这东西还在,张京墨总觉的若是给陆鬼臼贴身放着有些奇怪,他犹豫了片刻,道:“那是我的。”

    陆鬼臼简直就想在地上打滚了——如果他知道打滚有用的话,他道:“师父,那是我的,你还给我!”

    张京墨:“……”拿眼前这个赖皮撒娇的陆鬼臼,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鬼臼道:“离三百年还有那么久,至少这三百年里,你还是我的师父。”

    张京墨看着坐在地上,泪眼婆娑的陆鬼臼,无奈道:“陆鬼臼,你已经几百岁了。”

    陆鬼臼不说话。

    张京墨继续劝道:“都是大男人了,怎么可以哭成这副模样?”

    陆鬼臼还是不说话。

    张京墨见他垂着头,一言不发,只好席地坐下,他道:“我从小是如何教导你的?”

    陆鬼臼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这次他没有出声,而是就这么默默的掉着眼泪。

    张京墨觉的自己真的是要疯了,他道:“你别哭了行不行?”

    陆鬼臼说:“师父,我在魔界的时候,特别想你。”

    张京墨胸口一窒。

    陆鬼臼说:“每次我以为我会死,我就会想,我不能死在师父找不到地方,至少……至少要让师父找到我的尸骨。”

    陆鬼臼的这些想法,是张京墨所不知道的。

    陆鬼臼说着这些话,脸上却浮起了笑容,这笑容在张京墨看来,却有些心酸的味道,他说:“我喜欢你,喜欢的想把自己的心掏给你。”

    张京墨觉的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哽住了似得。

    陆鬼臼说:“师父,你想要我做什么,便同我说吧。”

    张京墨很想说,我想要你不再喜欢我,但话到了嘴边,被陆鬼臼以那般眼神注视着,他却发现自己是说不出口的。

    陆鬼臼期待的看着张京墨,然而他的期待,却好像是注定要落空的。

    张京墨说:“陆鬼臼,我当你是徒弟。”

    陆鬼臼眼睛里闪烁着的星辰黯淡了下来,他的胸口再次抽痛了一下——这一下的痛觉比刚才经脉逆行还要痛上百倍。

    张京墨说:“你……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陆鬼臼说:“为什么?”

    张京墨咬牙道:“师徒相恋本就是乱丨伦,你我还均是男子。”

    陆鬼臼:“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难道我们所行之事不早已违背天意了么?”

    张京墨心里有些乱,他本可以完全不理会陆鬼臼的胡搅蛮缠,可却又不忍心将陆鬼臼一个人放在这里。

    陆鬼臼又叫了一声师父。

    张京墨叹道:“鬼臼,你容我想想。”

    陆鬼臼原本已经黯淡的眼神再次亮了起来,张京墨的这个回答,已经同一开始坚定的拒绝有很大的进步了。

    张京墨道:“你刚走火入魔,先不要胡思乱想,待养好了伤……”

    陆鬼臼接话道:“师父便同我在一起?”

    张京墨瞪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答案已经让陆鬼臼雀跃不已了,他猛烈的点头,看那动作简直就像要把脑袋直接甩掉。

    张京墨说:“我去找些药。”

    陆鬼臼嗯了一声。

    张京墨说:“你且暂时不要运功了,待你身体里的旧伤好了,再做计较。”

    陆鬼臼说了声好。

    说完这些,张京墨起身下了断崖,直接去了药房。

    昆仑巅的药房里珍贵的灵药不计其数,只要人没有死透,在这里肯定都能救回一条命。

    张京墨去药房的时候,宫喻瑾正好也在里面。

    鹤童坐在宫喻瑾的旁边,正低着头将新鲜灵药放入罐子里捣碎,他没想到张京墨会来药房,见到张京墨推门而入,惊喜道:“墨墨,你怎么来这里啦?”

    张京墨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身对着宫喻瑾道:“陆鬼臼受伤了。”

    宫喻瑾一听到这话,眉头就挑了起来,他说:“受伤?”这二人就在断崖上修炼,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受伤。

    张京墨淡淡的说了声:“走火入魔。”

    宫怀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身看向张京墨,像是在同他确认这件事。

    张京墨轻轻的嗯了一声。

    宫喻瑾眼神有些阴沉,他说:“张京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张京墨道:“给我药。”

    宫喻瑾该说的已经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可张京墨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这才多久竟是过来告诉他陆鬼臼走火入魔了?!

    若是可以,宫喻瑾真想将张京墨和陆鬼臼永远的分开——但他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宫喻瑾胸口憋着一团火,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将药扔给了张京墨。

    张京墨拿了药,放在怀里,又拍了拍鹤童的脑袋就转身欲走。

    宫喻瑾看着张京墨的背影,垂在一侧的手,重重的握起,他有种预感,张京墨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肯定是在谋划着什么。

    张京墨拿了药,便回到了断崖之上。

    陆鬼臼没有修炼,就这么躺在光秃秃的石头上发呆,听到张京墨的声音,他起身叫了句师父。

    张京墨看着他毛茸茸的头发,没忍住又摸了一把。

    都说男人的头摸不得,可放在陆鬼臼身上,他真是恨不得把张京墨的手黏在自己头上。

    摸完后,张京墨又将药递给了陆鬼臼。

    陆鬼臼吃下这药,感到浑身都生出一股暖意,这药显然不是普通的伤药,效果非常的好。

    张京墨在陆鬼臼的面前坐定,先开了口,他说:“陆鬼臼,你可知为什么我要你三百年结婴?”

    陆鬼臼茫然摇头。

    张京墨说:“因为护着大陆的大阵,要破了。”

    陆鬼臼道:“破了?”

    张京墨点头:“我之前同你去西南一隅,便是为了修补大阵,却不想你被魔物拖入了魔界之中。”

    陆鬼臼道:“那若是大阵破了?”

    张京墨说:“魔族便会入侵。”

    陆鬼臼想起自己在魔族的遭遇,他咬牙道:“师父,这就是我逼我结婴的原因?”

    张京墨道:“只是其中一个。”

    陆鬼臼道:“那还有什么原因?”

    张京墨之前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可在他说出接下来的话的时候,他的整张脸都冷了下来,他说:“陆鬼臼,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陆鬼臼道:“谁?”

    张京墨道:“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一定会出现。”他说完这话,脸上冰冷的线条又柔和了下来,接着,他说了一句陆鬼臼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话,他说:“陆鬼臼,若是你帮我杀掉他,我便同你在一起。”

    陆鬼臼只觉的一团火焰由心中猛地燃烧了起来,烧的他胸口生疼,但他却宁愿这疼痛更加猛烈一些——让他想要发出激动的吼声。

    陆鬼臼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颤抖,他说:“师父,此话当真?”

    张京墨看着陆鬼臼,平静道:“自然当真。”

    陆鬼臼咽了一口口水,又咽了一口,他有些发飘的说:“师父……你打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张京墨听到这话,手下丝毫没有留情,对着陆鬼臼的脑袋上就来了一下。

    陆鬼臼被打的生疼,脸上却挂起了幸福的笑容,他说:“师父……我、我好开心啊。”

    张京墨也笑了,他的笑容虽然有些淡,但终究是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陆鬼臼挠了挠头,他道:“师父,我还想问你……”

    张京墨道:“问。”

    陆鬼臼道:“那个小胖子,不会是你想收关门弟子吧?”

    小胖子……听到这三个字,张京墨不由的想起了鹤童的名字——白月半,合起来就是白胖二字。

    他道:“不收他。”

    陆鬼臼这才满意了,他道:“嗯……师父有我就够了。”

    张京墨无奈道:“你去收拾一下你自己,然后好好疗伤。”

    陆鬼臼这才发现自己满身都是刚才吐出来的鲜血,整张脸也都满是血迹。

    陆鬼臼嗯了声,小步跑着离开了断崖。

    张京墨看着陆鬼臼的背影,又是轻叹一声,他发现自从收了陆鬼臼这个徒弟,他叹气的次数就高了不少……

    陆鬼臼离开了张京墨的视线,脚步便慢了下来,他低低喘息几声,捂住了胸口。

    鹿书迟疑道:“陆鬼臼……我怎么觉的,你师父不大对劲。”

    陆鬼臼道:“怎么不对劲?”

    鹿书道:“他……唉,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在算计着什么。”

    陆鬼臼胸口其实疼的厉害,但他并不想在张京墨面前表现出来,此时听到鹿书的话,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说:“能算计我什么?”

    鹿书叹道:“陆鬼臼,为什么一遇到张京墨的事情,你就脑子不够用呢?”他心中焦急,但看陆鬼臼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陆鬼臼说:“如果没有师父,我早死了。”

    鹿书不吭声了。

    陆鬼臼说:“他不想要我的命,那么其他的东西,若是他想要,给他又何妨呢?”

    鹿书心中道,陆鬼臼那是你不知道,有些东西,比命还要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捅破窗户纸了,师父想要做什么呢,有伏笔哦~

    116|天道劫

    即便是陆鬼臼,想要三百年结婴也不是易事。

    也正因如此,张京墨的逼迫在他人看来就带上了不近人情的味道。

    但在陆鬼臼知道了张京墨为什么要逼着他结婴后,他心中的结便解开了。原本险恶的走火入魔,放到陆鬼臼身上却变成了一种契机——他向张京墨表明了心迹,并且奇迹般的得到了张京墨的回应。

    张京墨说:“若是你帮我杀一个人,我便同你在一起。”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杀掉,陆鬼臼的心中却有一种诡异的信心——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做到,只要张京墨想,即便是上天入地,他也实现张京墨的目标。

    于是陆鬼臼开始竭力结婴。

    走火入魔之事,对于别的修士而言是十分严重的事,就算是恢复内伤也最起码要花上十几年,但陆鬼臼体质特殊,《水延经》充裕的水灵气,不眠不休的修补着陆鬼臼的内伤,再加上张京墨的疏导和昆仑巅智商珍贵的灵药,陆鬼臼的伤很快就恢复了。

    《血狱天书》这部功法被陆鬼臼运转到了极致,其中孕育出的至阳灵气以使得陆鬼臼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提升着修为。

    当这灼热的灵气运转到极致之时,陆鬼臼却莫名的感到有些冷。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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