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女魔头 作者:允

    第29节

    她没法继续说下去了,因为恼羞成怒的独孤桀骜迅速掰下一块巧克力,塞到欧景年嘴里,欧景年没注意到独孤桀骜特地掰了咬过的那边,张口向前一含,嘴唇轻轻滑过独孤桀骜的手指,把整块巧克力给包了进去,稍微一嚼,就知道独孤桀骜搞错了:“宝宝,黑巧克力本来就是这个味的。”没听见独孤桀骜说话,又笑:“不过你没吃过这种高浓度的黑巧,不习惯是正常的,你拿边上那些白色包装的,那种比较甜。”她估计独孤桀骜喜欢巧克力,就把所有知名品牌的所有产品都拿了一遍,什么90黑巧,77纯巧,生巧克力,牛奶巧克力,白巧克力…一应俱全,不怕不对独孤桀骜的胃口。对薯片之类的大众零食她也是这样处理的。

    独孤桀骜呆呆地看了自己的手指一眼,就这么一捏的时间,指头上已经沾了一点黑色的巧克力渣,刚才她还这么讨厌这些黑色的碎末,这会儿却莫名地觉得这碎末特别美妙起来。

    独孤桀骜没听欧景年说什么,她只是轻轻咽了下口水,慢慢地把指头含在口里,用舌头舔了一下。

    甜,这是独孤桀骜的第一个念头。好吃,这是第二个。还想要,这是第三个。

    独孤桀骜把剩下的那一大条巧克力塞进口里,发现剩下的这点东西还是一样的苦,根本不像手指上的残渣那么好吃。她皱着眉,一嚼一停,断断续续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拆开一包,掰成两半,想了想,自己在其中一块上咬了一口,才把残留着口水的巧克力递过去,递给欧景年。

    欧景年看也没看就吃掉了,这回牙齿擦到了独孤桀骜的指头,擦得她痒痒的,马上把手缩回来,含在口里——比刚才还要香甜!

    独孤桀骜飞快地把剩下的那块巧克力掰成了极小的小块,又塞了其中一块进欧景年嘴里。

    欧景年边吃边笑:“好啦,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不用!”独孤桀骜果断否决,舔了舔自己的手指,下一块巧克力已经又进了欧景年的嘴巴:“我不喜欢吃这个,你吃。”

    欧景年嘴里有东西,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吃完以后才推辞:“我吃不了这么多,太腻了。你要不喜欢吃,换个别的零食好了。”

    她话刚说完,独孤桀骜已经打开了一筒薯片,挑出一块喂给了欧景年。

    欧景年:“…我早上才吃了早饭,吃不下这么多。”

    独孤桀骜把一片薯片掰碎,拿其中一小块喂给欧景年:“少吃点。”

    欧景年:“我不喜欢原味…”

    话还没说完,独孤桀骜已经换了一种口味,照样捏出一小块塞到欧景年嘴边。

    欧景年整个人都不好了:“宝宝,你怎么了?干嘛突然…”她的话没说下去,因为独孤桀骜又给她喂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饼干。

    欧景年忍:“我要开车了,不吃了,你自己吃吧,乖。”

    独孤桀骜的回应是一颗果汁软糖。

    欧景年怒了:“再喂我发飙了啊!”

    独孤桀骜消停了。过了一会,她两手指尖对着指尖,转头对欧景年说:“我发现,情侣在一起的时候,吃的会比一个人要多,而且东西感觉要比平常更好吃一点。”

    欧景年一怔:“你这是…在说情话?”虽然委婉了点,但是听着也让人有点小小地窝心呢。

    独孤桀骜:“不,我想,萨瓦迪卡的装修是不是可以改进一点,变得更浪漫,更适合情侣。不过,情侣通常坐得会比较久,餐桌周转率不高。”

    欧景年:“…你满脑子除了生意能想点别的吗?”

    独孤桀骜不知不觉就含住了自己的指头,看着前方发呆:“能啊。”为情侣设计的话,座位要更漂亮,更私密,不如拿假花和假藤条来隔开座位,桌子也要翻新…这方面可能要多问问欧景年,毕竟她那种古里古怪清汤寡水的审美才跟那些柔柔弱弱又矫情得要死的弱女子一致,说起来,欧景年喜欢什么样的座位呢?她似乎对上回老街那边的咖啡馆情有独钟,那种简单的暗沉的色调…

    欧景年挑眉:“比如?”

    独孤桀骜:“比如装修。”

    欧景年:…好想把她赶下车。

    独孤桀骜:“…和你。”

    欧景年:(w)

    ☆、第196章

    两个人赶在开会前到了家家便利店的说明会,说是说明会,其实更像是一个面试现场,一堆的工作人员一个一个叫着名字,就有一对对的人往那边走——来这里的不是一对小两口,就是一大家子,根本就没有单独来的。

    欧景年看见人多,牵住了独孤桀骜的手,跟她靠得近一点,正好这时候有人叫到独孤桀骜的名字,欧景年就拉着独孤桀骜挤过人群,走到那边的工作人员面前。看上去非常具有家家特色的工作人员看了看独孤桀骜,又低头看了看简历,有点犹豫地说:“打算结婚?”

    独孤桀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工作人员就笑了:“不好意思,说明会上说了,最好是夫妻两个一起经营…”

    独孤桀骜拉起欧景年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是我们两个啊。”

    哪怕工作人员出身大城市,自诩见过世面,也怔了怔,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您是说,您和这位女士…”

    独孤桀骜毫不犹豫地接了口:“是恋人。”

    “了解。”工作人员的笑容不变,只是低头在纸上写了点什么,然后向独孤桀骜露出一个抱歉的笑:“不好意思,您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可能需要向上面汇报一下。您稍等。”

    独孤桀骜刚要说话就被欧景年捏了一下,她闭上嘴,不耐烦地挥挥手,等人走了,才斜眼看欧景年:“她歧视我们!”

    欧景年没理会她的控诉,直接问:“宝宝,你当时申请的是哪种合作?”家家的合作方式有两种,一种投资式的,需要的本钱比较大,另外一种则是夫妻店那样的,投入小,灵活方便,但是要求却很严苛。

    独孤桀骜眨了眨眼:“投资小的。”

    欧景年就叹了口气:“估计这次是没戏了,我们走吧。”

    独孤桀骜不高兴地甩开她的手:“为什么没戏?”

    欧景年解释:“我以前也打听过家家,家家的生意好,投资起来几乎是稳赚不赔,申请加盟的人特别多,而他们对品牌的管理又很严,所以对投资人的审核也很严。这种家庭作坊式的合作方式,虽然名义上没什么特别要求,但是实际上他们一般是只给情侣或者夫妻的,因为这样更稳定,而且两个人的生计都在里面,又能够轮流管事,所以会更用心。”

    独孤桀骜抿了抿嘴:“可是我们两也是情侣啊。”

    欧景年没说话,只是叹气。独孤桀骜闷闷地发了一会呆,看见刚才的工作人员带着一位经理模样的人过来,这位经理满脸笑容地解释说,因为独孤桀骜没有正式结婚,所以家家不能与她合作,希望等到以后,独孤桀骜能带着正规的结婚证书过来再次进行商谈——他的语言非常友好,根本听不出任何歧视的成分,笑容也很真诚,完全体现了家家这种中高端便利店的服务档次,可是说出的话就像一根刺,刺得独孤桀骜心里冒火,刚一握拳,看见欧景年,又松了拳头,欧景年摸了摸她的头顶,对着两位工作人员道了声谢,牵着独孤桀骜慢慢往外走。

    马上要过年,天气比之前更冷了,风一阵一阵地吹,吹得人心凉飕飕的。欧景年和独孤桀骜站在街边,独孤桀骜呆呆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这里面不乏牵着、挽着、搂着的女人们,这些女人里相互摸屁股蹭胸膛甚至当众卿卿我我的也不少,表面上看,这世界对她们这样的人宽容得很,路人们对所有出格的行为都淡定又习以为常,好像她们跟普通的情侣完全没有两样似的。但是此刻假如真的有人当众大喊一声“我是同性恋,我要和xxx结婚”之类的话,就不知道这些看似淡定的路人们会怎么样了。无处不在的歧视隐藏在温情脉脉的表象之下,却比直白□□的鄙夷更伤人。

    欧景年一语不发地陪着独孤桀骜,一手挽着她,一手在她背上平缓地抚着,过了好久,独孤桀骜才抬起头,轻声问:“申城的文玩市场在哪里?”

    欧景年没说话,只是设好手机地图,把位置拿给独孤桀骜看。

    独孤桀骜于是也不说话,只是挽着欧景年往车上走。

    她们绕了不少时候才到另一个地方,与刚才高楼林立的新商圈cbd地段不同,这一带充满了典型的文玩老街的模样——街边满是形状极其不规整、装修得各种古怪的小店,小店门口或者店与店之间见缝插针地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地摊。摊主们多半穿着不伦不类的古装,而逛街的人们也有不少穿得千奇百怪。

    除了店铺与地摊之外,街上还满是背着口袋走来走去流动兜售的小贩,这些小贩多半看上去老实忠厚,卖的东西也很便宜,但是一旦你和他们搭上了话,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去附近某家巷子里的小店或者是某个神秘“掌柜”那里看一看他们家不世出的绝版宝贝,这些宝贝多半还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被低估,所以你最好不要声张,免得被嚷出去了,大家都来竞价,就买不到便宜货了。至于他们为什么独独愿意卖给你,哪怕牺牲公开拍卖抬高价格的机会也在所不惜,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欧景年和独孤桀骜这两个穿着大牌风衣,拎着大牌包包(欧景年),手上拿着进口零食(独孤桀骜),看上去明显不是本地人的年轻女人一走进这条街,就被几个小贩盯上了。短暂的眼神pk过后,一个看上去有点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获得了第一个搭讪的资格,得意洋洋地凑上去问:“美女,你们来看看东西呀?”

    心情很差的独孤桀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看东西看你吗?”

    年轻男人:“哟哟,小美女人长得这么漂亮,说话怎么是这个口气呢?第一次来这里吧,我告诉你…”

    独孤桀骜打断了他:“我说错了。”

    年轻小贩:?

    独孤桀骜:“我们的确是来看东西,但是不是来看你这种东西的。”

    年轻男人被噎了一下,瞪着眼看着两人。

    独孤桀骜:“看我女朋友干嘛?当心打断你腿!”

    欧景年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独孤桀骜马上改口:“再看等我女朋友不在的时候打断你腿!”

    欧景年:……

    年轻男人既不服气又讪讪然地站在原地,刚才pk中获得第二的中年妇女得意地哼了一声,款款上前,装出热心肠的样子:“小姑娘别理他,他这人什么好货没有,光是一张嘴巴油腔滑调的,来,到阿姨这边来,阿姨给你看好东西。”

    独孤桀骜瞥了她一眼:“阿姨?”

    中年妇女笑呵呵地想去拉她的手:“我看你还在念书吧?叫我声阿姨差不多了啦,我跟你讲,我这里有唐代的漆器…”她边说边掏出一个漆碗,神秘兮兮地就往独孤桀骜眼前塞。

    独孤桀骜斜睨了她一眼:“我不是什么小姑娘,你也不是什么阿姨,看你这年纪至少也要六十了吧?我叫声奶奶估计都够了,不过你不配。”

    中年妇女的笑僵在了脸上。

    欧景年又叫了独孤桀骜一声,独孤桀骜态度稍微好了点,伸手敲了敲那漆碗:“这东西绝对是最近三十年里做的,这个我见得多了,你骗不了我。”

    中年妇女尴尬地一笑,果断地转身走开,不想再跟这两人有任何纠缠。而pk中落在最后的中年男人明明看见前面两人吃瘪,却依旧不死心地凑上来:“看不出来小姑娘还是行家啊?你是做漆器的还是做木头的?”

    看在欧景年在自己手上抓了好几次的份上,独孤桀骜对这位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做警察,专门抓卖假古董的。”

    中年男人:……

    欧景年无语地看了独孤桀骜一眼,对这三人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扯着独孤桀骜直奔她熟悉的店而去。

    ☆、第197章

    欧景年带独孤桀骜去的店有个很俗气的名字——聚宝斋。独孤桀骜跟她走到门口,发现这店的装修更俗气——匾额倒是古色古香,还装模作样地放了一副对联,可是右边对子边上却煞风景地挂着一条白底黑字的“聚宝斋文化用品有限公司”,大概是为了让这幅字看上去不那么像丧联,边上烫了很粗的金边,看上去就更加不伦不类了。

    独孤桀骜这种金色狂热爱好者,看到这种装修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偏头看欧景年,欧景年说:“这家的老板跟我爸是旧相识。以前我爸常常在他这里买东西。价钱虽然不算优惠,但是东西倒是都有保障的。”

    独孤桀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先伯父既然常买古董,我在家里怎么一件都没有看见?”

    欧景年尴尬地咳了一声,独孤桀骜就明白了,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对我那么狠,对别人倒是好得很。”

    欧景年:“…我对你哪里不好了?”

    独孤桀骜一脸似笑非笑:“你对我好,就让我去把刚才那个小流氓的腿打断。”

    欧景年:“独!孤!桀!骜!”

    独孤桀骜不满地撇嘴:“你看,一对上我,就要原则有原则,要杀气有杀气,对上欧阳泰,啧。”她嫌弃地甩开欧景年的手,两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慢慢悠悠地晃进聚宝斋。

    这边的服务人员比街上那些小贩显然要有水平多了,看见独孤桀骜进来,并不先急着凑上去,也并不冷淡,只是先对她点头笑着说“您好”。

    独孤桀骜对欧父的一点点小质疑就消散了,略带矜持地回点了一下头,一下一下,宛如国家领导人那样走到靠近的货架上,顺手拿起了一把小匕首。

    服务人员看独孤桀骜拿了东西,才笑着走过来,靠得不远不近地站住,微微低了头,介绍说:“这是隆景年的匕首。”

    独孤桀骜把匕首翻过来,看了下标记,点了点头:“隆景前期,官…那个禁军用的短匕。”她看了一下标价,只有大概一万多,有点大惊小怪:“三百多年的东西,才卖这么点?”这匕首当年也要卖到好几两银子,换算下来不比现在便宜多少。

    服务小姐对她这明显外行的话并不在意,轻轻解释:“这匕首在当时已经批量生产了,到现在还有很多,所以卖不起价。”

    独孤桀骜摇了摇头:“可惜,这东西其实挺好用的。”每当她或者她手下需要匿名刺杀某人,或者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时,就会专门用这种匕首,军用的东西,结实,锋利,又满大街都是,任谁也找不出头绪。

    导购小姐显然不明白为什么现代还有人用“好用”来评价一把生了锈的古代匕首,微笑着不接话,而慢悠悠跟进来的欧景年一眼看出独孤桀骜的心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独孤桀骜送她的那把匕首,递给站在一边的导购:“这个,能麻烦估一下价吗?”

    即使这把匕首毫不起眼,导购也依旧小心翼翼地接住它,对着光线看了一下,露出一个抱歉的笑:“这个我无法鉴定,您稍等,我请我们的评估师过来。”她把匕首调了个头,将柄递过来,放在欧景年手里:“这个,麻烦您先拿一下。”

    欧景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服务,独孤桀骜却眯了眯眼,看了看导购离去的背影,凑在欧景年耳边问:“这个人,是这家店的高层吗?”

    欧景年不明白独孤桀骜为什么智商突然掉线:“就是个普通店员而已。”边上不是还有好几个穿着相同制服的人吗?

    独孤桀骜看看左右两边,几个工作人员都对她笑一笑,并不凑过来抢客户。

    独孤桀骜又啧了一声,用几乎咬到欧景年耳朵的姿势说:“这家店的服务挺好的。”

    欧景年表示无语:“巴宝莉,奔驰,不都这样吗?”

    独孤桀骜:“这家店特别不同,那边两家,多少都还在打量人,这边的完全就感受不到在打量你,也不像那边一窝蜂的谄媚,不卑不亢,档次明显不一样。”

    欧景年耸耸肩:“也许因为这边卖的东西更贵吧。”

    独孤桀骜没接话,好一会,她才悄悄问:“你说,这个导购的薪水有多少?我要是开一家古董店,把她挖过去行吗?”

    欧景年:“…我可以找人帮你打听一下,不过你这么快就决定要卖古董了?”

    独孤桀骜牵了下嘴角:“便利店开不成了,美容院还要培训,只有古董店可以很快到位咯。”

    欧景年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这时候导购又返回来,微笑着指引两人到里面。

    往里走,独孤桀骜才发现这家店远远不止它外面看起来这种规模,最外面只是些普通的展品,中间的几间房就全是玻璃柜保存的商品,价钱也从几百几千几万跳到了几十万,再向里穿过一条仿古的穿堂,东西的价钱就更贵了,无论大小,几乎都在百万以上。

    导购小姐带她们穿过穿堂,进到一间书斋样的房间。这房间里摆着四五张书桌,几个戴眼镜的中年或老年男人坐在那里,他们身后摆着几个博物馆展柜一样的大柜子,每个柜子里只放了一两件文物——这间的文物都没有标价。

    欧景年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独孤桀骜却留了下心,伸手拦住欧景年,不让她把匕首拿出来,自己先走到展柜边上,把所有没标价的展品都看了一遍。

    这里的展品大部分都是摆设、服侍、玉器和瓷器,有那么一小半是独孤桀骜不熟悉的,还有一小半独孤桀骜只能勉强认出年代,她能初步确定是正品的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独孤桀骜挑挑拣拣地绕了一圈,指着她最有把握的一把剑问导购:“这个多少钱?”

    导购小姐笑了下:“这把剑叫做‘九霄’,是拍卖品,不直接出售的,您要是感兴趣,可以参加我们的新年拍卖,我跟老板申请,给您留两张票。”

    欧景年大概懂了独孤桀骜的意思,笑了下:“这把剑的起拍价定了吗?”

    导购小姐犹豫了下才说:“预估在一百万到五百万之间。”

    这个价钱对古董来说并不算特别离谱,欧景年了然地点了点头,掏出匕首,导购小姐小心地把它递给鉴定师,几个人比比划划看了好一会儿,又拿仪器鉴定了一下,其中一个说:“这是前朝隆景年间的货,有主人的私人标记,应该是当时比较有名望的人的武器,具体是谁的,我们还要研究一下。”他看了另外几个人一眼,其中一个说:“如果卖给我们,我们出100万。”

    独孤桀骜眨了眨眼:“这是环秀山庄庄主的武器,虽然不是顶尖好物,放眼江湖,也算是独一无二了,你们就出100万?”

    鉴定师看了她一眼:“我们不知道什么环秀山庄,如果你不想卖给我们,也可以参加拍卖,我们只抽取交易费用,不直接议价,不过,流拍也要收保底交易费的。”

    欧景年对这个价钱已经有点心动,伸手扯了扯独孤桀骜的袖子,独孤桀骜回握住她的手,慢悠悠地问:“环秀山庄你们不知道,那武林盟主的佩剑你们总该知道吧?”

    鉴定师们互相看了一眼:“史书上关于古代武林的记录很少,有记载的武林盟主只有三位,你说的是哪一位?”

    独孤桀骜说:“姓独孤的一位。”

    鉴定师摇了摇头:“没有姓独孤的。”

    独孤桀骜感到了极大的冒犯:“那留下记录的是哪三位?”她倒要看看,连她的风头都盖过去的三位盟主是谁。

    老鉴定师把目光投向导购小姐,导购微微笑了一下,掰着指头数:“剑圣欧阳明,拳圣蒋吟风,人圣沈正本。”

    她说前面的两位时,独孤桀骜倒还勉强认可,等听到“人圣沈正本”五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沈老头?他他他有什么资格青史留名?”那老头可是文不成武不就,除了迂腐没有别的优点了好吗!

    ☆、第198章

    沈正本此人在独孤桀骜那个时代,要是按照朝廷那一套说法,就是乱臣贼子,按照独孤桀骜的说法,那也是邪教领袖,反动首领。

    据说,此人从小出身世家,文不成武不就,八岁“才”练出内力,十二岁“才”外出学艺,二十岁“才”在江湖上崭露头角(独孤桀骜:还是托了家世的福!),四十岁“才”获得“江南大侠”的雅号,五十五岁时因为年纪大武功又“尚可”才被推举为反魔教同盟的盟主,独孤桀骜掉落悬崖的时候他估计有五十六七岁,按照现在的文字记载来看,应该是当上了武林盟主,至于为什么会被称作“人圣”…按照史书上的说法,是因为“他用大无畏的献身精神和杰出的智慧率领当时的武林群众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反魔头运动,最终建立起了一个皿煮、公平、公正、公开的河蟹武林,他在武林中大力倡导孝悌、忠义、仁爱等美德,在他治下,江湖人安居乐业,以人为本,和谐友好地相处,终他一生,武林中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朝廷为此还赐予他官职爵位,在他死后,皇帝追赠他为孝义护国先师,成为第一个被朝廷正式认可的武林盟主,和由江湖草莽出身的国师”。

    独孤桀骜默默地放下手机,虽然嘴上一个字也没说,但是满眼的怒火已经表现了一切——度娘蔑称她为“反动魔教分子”也就算了,“独孤氏”又是什么鬼?她特地取了这么霸气的名字,为的就是给百年千年后的后人瞻仰的,结果史书用轻飘飘的一句“独孤氏”就给打发了,好像她是某个山沟沟里出来的没什么见识的村妇,或者是某个独孤老爷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一样!

    独孤桀骜愤怒地握了握拳,她旁边的欧景年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肯定是他们太怕你了,所以才要特地抹掉你的记录,你看前朝那些哀帝炀帝什么末代的帝王,记录也有很多语焉不详的地方,这正证明了你的重要。”

    独孤桀骜更愤怒了:“我才不是末代!我明明开创了一整个武林新时代…”她当盟主的时候鼓励门派们收平民子弟为徒,鼓励女子在江湖上行走,还设立了不逊于科举的武林选拔大会来提拔出身微寒的年轻人,结果这一切没执行几年,就全都被那个沈老头给毁了,那老头还成为历史上仅有的三个盟主之一,而她,连记载都非常少。

    “他推翻的那个魔头连名字都没有吗?就叫独孤氏?”独孤桀骜的牙齿发出令人心颤的咯吱声,她回过头,死死地瞪着鉴定师,满心不甘地问。

    最年迈的那位鉴定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以非常学究的语气说:“关于她的记载非常少,只知道她喜欢用掌心打折人腿。另外,根据近几十年的考古学发现,这位独孤教主的武功应该非常独特,跟现在流存于世的所有武学流派全都不同,我们考察了大量当时的文物,发现她使用的招式几乎不可复制,现代科技这么发达,但是连最精密的仪器也无法伪造出一模一样的痕迹。”

    独孤桀骜本来满脸阴郁,听到最后一句话却怔了怔:“伪造痕迹?为什么要伪造我…她出招的痕迹?”

    鉴定师笑了笑:“华厦武术传到现在,关键内容基本都已经失传,对我们来说,古人所描述的那些内力啊,飞檐走壁呀之类的东西几乎已经是神话了。但是近几十年来,通过对一些遗址的研究,我们发现,这些书上说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存在的。这些大量违反物理学、生物学和数学常识的东西引起了学者们的兴趣,成为了近年来研究的热点。他们研究了前人笔记中记载的武林争斗遗址,找出其中武斗的痕迹,并试图用科学来解释这些原理。而且,通过对这些痕迹的还原,我们可以大概拼凑出当年的武功招式,整理成册,复原华夏武术。”

    独孤桀骜挑眉:“然后呢?这跟独孤…女士有什么关系?”

    鉴宝师摸了摸他那既白且短的胡须:“我说的这位独孤教主,据说是有史以来武功最独特的一位,大部分人的武功招式都可以通过物理定律来解释还原,这位以及之前几位传奇的招式却怎么也没法用科学解释。之前的几位年代太久远,而这位独孤教主距我们不过区区三百年,留下的痕迹最新也最多,史料也多,所以就成了热门研究对象。当然,这个多只是相对而言,相对之前的整个武林而言,有关她的文物和资料还是很少的。”

    欧景年听说独孤桀骜受到考古学家们的重视,赶紧又看她一眼,这小朋友的脸色果然稍微地好了一点,眼珠一转,不知道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晃着手就问:“照你这么说,这位独孤女士的东西,应该很值钱咯?”

    欧景年嘴角一抽,握了握独孤桀骜的手。

    鉴宝师显然也猜到了独孤桀骜的想法,先点点头,然后呵呵一笑:“我之前也说了,这个人的东西很难仿造。不说她的招式了,就是她随身的物品,每个也都有一套非常独特的辨认标记,这个标记,至今也没人能仿造出来。”他面带微笑看着独孤桀骜,目光隐约带着几分婉约的鄙视。

    独孤桀骜也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目光中是毫不遮掩的倨傲和鄙视。她对着导购小姐笑了笑,收回匕首:“抱歉,这把匕首是我送给我女朋友的礼物,我们暂时还不想卖。”

    导购小姐并没有多做强求,只是双手递出名片:“您以后要是有任何需要,不管是买,还是卖,还是要参加拍卖会,都可以联系我。”

    独孤桀骜第一次看见现代的名片,知道这是类似于名帖的东西,心里好奇得要死,表面上不动声色。她把名片揣在口袋里,对导购小姐又笑了一下,导购微笑着送她们两出了店门,马上又接待了下一位客户。

    独孤桀骜扯着欧景年走出老远,才站定回头,欧景年马上就教育她:“伪造古董是犯法的,你不要打歪主意。”

    独孤桀骜踮着脚斜着眼看了一下聚宝斋的店面,笑嘻嘻地转头回话:“可是如果那东西的确是三百年前的东西,又的确是‘独孤教主’用过的东西,就不算伪造了吧?”

    ☆、第199章

    独孤桀骜说做就做,带着欧景年在古玩街上转悠了一大圈,买了好几样她那时代的便宜古董,她们回到家的时候时间还早,独孤桀骜破天荒地没有逼着欧景年练功也没有蹭到她身上做那双修之事,而是捧着电脑开始研究“魔教教主独孤氏”的资料。

    欧景年看独孤桀骜铁了心要制造古董,也没再反对,只是跟文白发了个微信,向她问了问拍卖会的事——身为一只富二代,文白从小也没少出入过这种场所,而且文白和文白的朋友基本都是买方,从她身上打听来的情报比从聚宝斋打听来的要靠谱多了。

    现在才晚上9点,以前文白在这种时候微信短信都是秒回的,这次却过了很久也没有回应,欧景年不确定文白是不是有什么状况,又不好意思为了这点小事追着打电话过去,想了想,发了个微信问陈锋:“在小白那吗?”

    陈锋的回复倒是很快:“不在。”欧景年刚要回复她的时候,陈锋的第二条信息又过来了:“以后我不会在她那了。”

    欧景年的手停在按键上,划出一整排n字,又赶紧删掉,她回过头,用略带夸张的语气问独孤桀骜:“宝宝,文白和陈锋…分手了?”

    查资料查得正欢的独孤桀骜茫然地回头:“什么?”

    欧景年坐到她身边,把手机给她看:“文白和陈锋。”

    独孤桀骜兴趣缺缺地瞥了欧景年的手机一眼:“意料之中,你说这两个碗有什么区别,为什么金的比铁的那个还要贵?”

    欧景年摇了摇她的肩膀:“什么意料之中?你知道什么消息?”

    独孤桀骜鄙夷地看了欧景年一眼:“你能不能关心点正事?”文白和陈锋怎么样关她们什么事?

    欧景年怒了,顺手就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小白不知道怎么就分手了,现在肯定很伤心,她是我朋友,我不能不管她。”

    独孤桀骜:“说了不要敲我脑袋!”

    欧景年瞪着她,“啪”地一下关上了笔记本电脑。

    独孤桀骜:“…要敲也敲轻一点…咳,我不知道什么消息,我只是觉得,以文白和陈锋的家境,能在一起才是怪事。”

    欧景年沉默了片刻,掏出手机,开始给陈锋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没打通,第二个倒是通了,却又很快被掐断,欧景年锲而不舍地打到第三个,陈锋才接了电话,声音有点飘,透着一股失恋后特有的空虚劲:“欧小姐?”

    欧景年接通了电话,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锋也过了一会,才笑着开口:“是问我和文白的事吗?没什么特别的,本来就是闹着玩在一起,现在觉得两个人不合适,所以分开了,你不要担心。”大概觉得自己的口吻太过轻描淡写,又补了一句:“今早上分的,我看见中午她还发朋友圈说要一天都守在店里,这会儿应该也还在那里吧。”

    欧景年说了声谢谢,挂断电话,握着手机想了一会,一转头发现独孤桀骜已经放弃了电脑,一脸深沉地盯着她,看见她转头过来,眯着眼问:“你…准备去找文白?”

    欧景年嗯了一声:“早上分的手,现在…也不知道她情绪怎么样。这家伙激动起来完全不顾后果,我不放心。”

    独孤桀骜不满地哼了一声,重新打开电脑,恢复了之前的页面。过了一会,她又回头看欧景年,欧景年正在给文白打电话,电话已经响了不知道多久了,却一直没有人接。

    欧景年脸上的担心显而易见。

    独孤桀骜又哼了一声,摸出自己的手机,打给小宋:“文白在店里吗?”得到答复以后挂断电话,又看了欧景年一眼:“她刚往城西送外卖去了。”说着一低头,把收到的地址给欧景年看。

    欧景年随手点了转发,然后起身换衣服:“我去找她。”她拿了钱包钥匙,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独孤桀骜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到了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轻轻说:“宝宝,你…要不先待在家里。”

    独孤桀骜一脸不满:“为什么?!”

    欧景年:“虽然她最近对你的态度好很多了,但是毕竟之前有过不愉快,我怕你去了,她更不开心。”而且有些情绪,文白是肯定不会在独孤桀骜面前表露的。

    独孤桀骜歪着头,假装不懂:“我去了不是多个人陪她吗?为什么她要不开心呢?”

    欧景年哄孩子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乖,不管怎样,你就不要跟我去了,自己在家里乖乖的啊。”她换好鞋子,临走时又说了一句:“我去看看情况,晚上可能回来很晚,也可能不回来,你自己先睡吧。明天早上我要还没回来,你就自己打车去上课,记得调闹钟。”

    独孤桀骜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你晚上不回来?!”

    欧景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亲:“我也不知道,看她情况怎么样吧。你自己在家乖乖的哦。”转身,出门,消失。

    独孤桀骜握了握拳,也换好鞋子,在门口站了有十分钟以后,才推门出去。

    欧景年早已开车走了,门前静悄悄的,连鸟叫虫鸣都听不到一声。

    独孤桀骜锁好门,慢吞吞地走到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目的地的时候,她先报了萨瓦迪卡的地址,犹豫了一下,又拨通了陈锋的电话:“你在哪?”

    文白表情木然地送完最后一份外卖,回到车里。

    旁边的模特a问她:“你做老板的,怎么还亲自送外卖啊?”

    跟她挤在同一个位置上的模特b切了一声,说:“你懂什么,大老板创业都是这样来的。”模特b说着转脸对文白露出一个做作而夸张的崇拜笑容,娇滴滴地说:“文少,你有好久都不来找我们玩了,是最近生意忙吗?”

    模特a瞪了模特b一眼,没来得及说话,文白就已经默不作声地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把车速提上了80。

    两个模特都哆嗦了一下,没再开口。

    文白连闯了三个红绿灯才把车速降下来,手机在这时候又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写着“欧景年”。

    文白随手按掉铃声,拐了个弯,绕上了高架。

    这边已经是城西,上了高架再绕过一条延长线,就是绕城高速了。

    夜晚的高速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辆,是最好的飙车场所。

    文白把时速提上了200。

    两个模特的脸都开始白了,有一个开口说了句什么,文白没有听,只是狠狠地又踩了一脚油门。

    那两个人于是都乖乖地闭了嘴,明明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人,此时此刻却都紧紧抱在一起,像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姐妹。

    车里没有音乐,沉寂得如同坟墓。

    旁边的景色像走马灯一样飞快闪过眼前,却丝毫都没有引起文白的注意。

    直到收费站的灯光近在眼前,文白才猛然踩了一脚油门,阿斯顿马丁发出尖利的刹车声,险险地停在收费关卡前。

    收费员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马上又换了一副笑脸,对文白说:“您好,这条高速上全程摄像监控的。”

    文白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交了钱,狠狠地踩下油门,车子轻巧地向前冲出去,又迅速急刹,差点停在路中间。

    前面那辆突然冲出来的白色sart有着文白非常熟悉的车牌号,而且从驾驶室伸出来的那只手看起来也很眼熟。

    电话又响了,依旧是欧景年的来电。

    文白没接,却缓缓停到路边,从钱包里掏出一把钱,扔到两个模特身上:“下车。”

    模特a≈b:“啊?”

    文白不耐烦地拍了拍方向盘:“下车。”

    两个模特委委屈屈地下去,茫然无措地看着文白启动车子,经过前面那辆也缓缓驶进紧急停车带停下的白色sart时停下,摇下车窗,对司机说了些什么,然后和sart一道慢悠悠地消失在了她们的视野中。

    ☆、第200章

    欧景年没有注意到文白车子里原本还有两个人,她跟着文白出了高速,穿过郊县,接着绕上了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头。

    金市处于平原地带,辖区不多的几个山峰都被开发商们加紧利用,在上面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度假村。

    文白要去的地方,就是这一堆度假村里最幽静、最偏僻一家。欧景年心情最低落的时候,文白为了安慰她,跑遍了全市才找到这么个地方,又陪着她在这里住了一个月。然后从此以后,这家名叫四季春的度假村就成了她们两个心照不宣的小小秘密基地。哪怕没有什么事情,每年冬天也要一起来这里住几天,泡泡温泉,看看风景,与世隔绝。

    然而今年,欧景年遇见了独孤桀骜,文白有了陈锋,两个人心有灵犀地谁也没提起度假这回事。

    直到文白和陈锋分手。

    欧景年停好车,走进大厅,文白已经站在前台,掏出会员卡:“两间总统套间。”

    欧景年故意用轻松而差异的语气问:“你不跟我住一起了?”以往来这里,文白都是哭着喊着只开一间房的,这次…肯定是因为陈锋。

    文白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付了定金,拿了房卡,一张递给欧景年,一张随意地揣在口袋里,转身向里走。

    欧景年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默默地跟在文白身后,力图说些轻松的话题:“9点多还在送外卖,店里生意不错啊。今年过年,你可以好好地跟伯父得瑟了吧?”

    文白嗯了一声,也力图用平静的声音说:“业绩还不错,独孤桀骜管得还可以。”

    欧景年听见她居然在夸独孤桀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低头想了想,暂时没有再开口。两个人沉默着进了电梯,文白按下楼层,懒散地靠在墙上,叹了口气:“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欧景年心里更担心了,脸上却依旧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想得通就好——晚上泡温泉去吗?”这里的室内温泉是24小时的。

    文白低了头,没有回答,欧景年直接当她默认了,一走出电梯就对楼层服务员招了招手:“帮我们拿两套浴衣,我们去温泉。”

    小个子服务员迅速地把东西拿了过来,欧景年接过衣服,跟着文白进了屋,把衣服扔到床上:“吃饭没?没吃的话叫一点,别空腹下水。”

    文白摇了摇头,欧景年自动地按下服务铃,替文白要了点吃的,这回来了两个人,刚才的服务员带着另外一个人推车进来,新增的那位一直低着头推车,刚才那位摆好盘子,欧景年对她们两笑了笑,抽出一张100压在推车上,摆盘子的那位对欧景年道了声谢,把那张纸币揣进怀里,笑眯眯地往外走。

    欧景年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看了推车那位一眼,这位服务员穿着统一的制服,头压得低低的,身体姿态怎么看怎么像电影里的假装成服务员的女间谍。

    欧景年犹豫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任两位服务员礼貌地退出房间,转头看文白。

    文白从进了房间起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饭送过来也没什么反应,发现欧景年在看她,才扯动下嘴角,端起盘子,用叉子叉住整块牛排,咬了一大口,结果被烫得泪流满面。

    欧景年利落地找了一卷纸给她,顺手拿盘子接过牛排,文白狼狈地用纸擦了擦嘴,又用擦过嘴的纸去擦眼泪,结果眼泪鼻涕和黑椒酱混成一团,抹了她一脸。

    欧景年叹了口气,撕了几张纸,走过去替文白擦掉脸上的污秽。

    欧景年边擦,文白的眼泪就流得越多,欧景年只好不断地撕着纸,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替文白擦着泪,等她终于放声哭出来的时候,又在她身边坐下,搂着她,像哄婴儿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文白的哭声越来越大,哭得也越来越凶,然而她只是单纯的哭,欧景年不说话,她就也不开口,欧景年只在中途问了一句:“小白,你们到底怎么了?”看文白没有回答,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两个人一个哭,一个安慰,就这么待了也不知道多久,文白终于哭累了,才趴在欧景年的肩上断断续续地说:“老欧,我…不想去温泉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你先去休息吧。”

    欧景年觉得今天的文白真的是不同寻常,她也不知道这种改变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沉默地看了文白一眼,低着头说了句:“要是真的很难受,别憋着。”

    文白擦掉眼泪,勉强笑着说:“没事,我一开始也没想长久。”她故作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女人嘛,要多少有多少,这个没了,总还有下一个的。”

    欧景年担忧地看着她,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前几天看你们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了?”

    文白低头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欧景年看见她把原来朋克风的屏保换成了清新自然风:“是因为伯父吗?”

    文白闷闷地嗯了一声:“她去申城考试,我陪她住在宾馆,结果被我爸的员工看见了。”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把自己的笑容变大一点:“不过也没事,是我甩了她。你不用担心我。很晚了,你先去睡觉吧。我…我去楼下酒吧喝点酒。”

    欧景年马上说:“我跟你去。”结果文白抬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欧景年看出她的意思,皱了皱眉,不赞同地说:“小白,你…不要太胡闹。”

    文白笑了笑:“认识她之前不也是这样吗?没事的啦,你…你去睡你的。你放心,我就在度假村里面的酒吧玩玩,不会出去的。”她一面说话,一面推着欧景年往外走:“好了好了,你先去睡觉吧,我看你最近瘦得很厉害,估计晚上操劳得很吧?今晚独孤桀骜不在,你快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养养精神。”

    欧景年看她固执得很,没奈何,只能回到自己房间,拨通服务台的电话:“你好,我是828的房客,我明早有事要找826的房客,如果她回来了,能麻烦通知我一声吗?”

    服务台那边答应下来,欧景年才稍稍放心一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于是问:“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们每层楼有几位服务人员?”

    ☆、第201章

    独孤桀骜把脸贴在布草间的门上,努力从各种奇奇怪怪的杂音中分辨出欧景年的声线。

    可惜不知道是这里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了,还是布草间离欧景年实在是太远,整整4个小时里她连一点熟悉的声音都没听到。

    “发可!”独孤桀骜生气地嘟囔了一句她最新学到的洋文,跺了一下脚,活动一下已经开始僵硬的身体,她背后的服务员翻着眼皮看了她一眼,抬手接起突然响起的电话:“8楼。”

    独孤桀骜立刻振作精神,竖起耳朵听电话那头说:“828订的餐,你送一下。”

    8楼的服务员小张懒洋洋地站起来,不紧不慢地下楼取了餐,回来的时候独孤桀骜已经站在电梯门口,利落地接过推车,对她努努嘴。

    小张摇了摇头,引导着独孤桀骜走到828,按了一下门铃。

    828的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住客从门缝里看了她们一眼,打开房门让她们进去。

    小张进去才注意到这位住客已经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还换上了泡温泉用的浴衣,联想到这位叫了两份欧式红烩牛肉饭,两份肉丸以及若干甜点和饮料,立刻明了了这位大晚上不睡还叫餐的用意——不是来约会,就是来找乐子的,看房间里只有她一个,多半是现叫了一个“乐子”。

    这种情况小张见得多了,不声不响地把饭摆在茶几上,转身就往外面走。走了几步,发现独孤桀骜没跟上来,赶紧咳嗽一声,独孤桀骜像是刚回神一样,把帽子压低一点,慢吞吞地往外走了一步,却听见828的住客慢悠悠地喊了一声:“独孤桀骜。”

    独孤桀骜动作不变,继续往外走。

    欧景年也迅速往门外挪,边挪边威胁:“再走一步,我就把你的本名宣告全世界。”

    独孤桀骜的心跳漏了一拍,加快脚步往门外抢。

    小张已经出去,房间大门离她只有3步远,只要不到1秒钟,她就可以钻出去,然后用轻功溜到走廊的另一头,欧景年不会抓到她的任何把柄,也绝不能怪她违反了恋爱合约。

    欧景年冷笑着看着独孤桀骜的背影,用极低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我没穿衣服哦。”

    独孤桀骜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一个踉跄,欧景年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追上来,一把扯住独孤桀骜的手。她练了这么多天的武功似乎终于有了用场,右手一用力,就把不敢抵抗的独孤桀骜给扯到身边,左手猛然关上房门,背靠在门上瞪着独孤桀骜。

    独孤桀骜无路可逃,只好慢慢抬头,第一眼先看欧景年身前,看见了之后又是失望,又是松了口气般地说:“你明明穿着衣服!”

    欧景年眯起眼看她。独孤桀骜的眼神就开始发虚,为了抵挡这种心虚,她逼着自己踮起脚,直着脖子,先发制人地控诉:“你…你骗人,你说是来安慰文白,结果却跑来和她开房!你你你你老实交代,你和她在房间里待了那么久,都做了些什么?”

    欧景年微笑:“你大晚上跟着我这么久,就想知道我跟她做了些什么?”

    独孤桀骜看见她肯回答问题,稍微有了点底气,两手叉腰,脚踮得比芭蕾舞演员还直:“身为你的女朋友,我当然有权利知道!”

    “呵呵。”欧景年继续笑,笑得独孤桀骜头皮发麻,踮着的脚不知不觉就压下去,欧景年微笑着向前走了一步,独孤桀骜也犹犹豫豫地退了半步,欧景年再往前,她又退了一点,身后一面是卧室,一面是更衣间,独孤桀骜用眼角余光估量了一下退路,偏了偏身体,退向离门更近的更衣间。

    独孤桀骜刚退进来,就后悔了——她以为更衣间只是一个大点的衣柜,却不知道这里居然是有门的,欧景年一进来就反手锁上了门,封闭的狭小空间瞬间带来极大的压迫感,独孤桀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就加速起来,咽下一口口水,向前走一步,讪笑着说:“景年,我可以解释。”

    欧景年微笑:“哦,独孤盟主大人居然要向我解释?真是我的荣幸。”

    欧景年这语气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得令独孤桀骜毛骨悚然:“景…景年,你你你我我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跟着你,是陈锋托托托我…”

    欧景年的笑忽然僵了一下,再恢复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吓人了:“陈锋?她在哪?”

    独孤桀骜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态度,立刻把陈锋给卖了:“我跟着你们到了这里才通知的她,那是4个多小时前的事了,当时她说她马上会来。但是她也一直没通知我,所以我不知道她到底在哪。”

    欧景年斜眼看她:“你真的不知道小白在哪?”

    独孤桀骜看了看更衣间的门,又看了看欧景年,欧景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把门开出一条缝,自己站在门口,用身体挡在门缝之前,右手威胁似的反手带了下门,把门缝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开来关去。

    独孤桀骜刚升起的几分桀骜之心就被这道时大时小的门缝给压下去了,她低了头,老老实实地说:“我听不太清你们的动静,不过我知道文白刚刚下楼了。”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抬头,果不其然地看见欧景年又露出吓人的笑:“你在听我们的动静?”

    独孤桀骜全身冷汗直冒:“那个…我不是在窥伺你,我…我只是在那边待得很无聊,所以顺便听一耳朵…呃…”欧景年的身体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有压迫感,她走朝独孤桀骜走了几步,吓得独孤桀骜整个人都贴在衣柜上,两条手臂张开,紧紧压住衣柜柜门,又赶紧收了力道,唯恐损坏了衣柜,欧景年要更加不高兴。

    假如把此刻的场景录下来,放给独孤桀骜看,她一定不会相信现在这个缩头缩尾的怂货是她自己,然而事实是她在这一刻就是这么的没有骨气,欧景年才一贴近她,还什么都没做,她就已经毫无节操地认了输:“我错了,我不该跑来跟踪你,也不该打听你们的动静,更不该通知陈锋文白在这里,我错了,你…你你你…你…你不要不理我。”

    欧景年怔了下,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这么快就认错了?”

    独孤桀骜一面在心里唾弃自己,一面诚恳真诚又真切地看着欧景年:“我的确是做错了,错了就该认不是吗?”她想通了,欧景年这人脾气这么大这么倔,自己跟她当面硬顶是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还是以哄为主,坚决认错,适当改正就好了,反正欧景年只在少数事情上有原则,这些小事嘛…咳,她只当自己是个怕老婆的男的,现在这个世道男的多,女的少,讨老婆都不容易,怕老婆也不是什么值得诟病的事,反而显示了自己对老婆的尊重。总之这绝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绝对不!

    独孤盟主颇具阿q精神地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自觉又恢复了武林盟主的雄风,于是重新昂首挺胸翘下巴地看着欧景年,用坚定而洪亮的声音说:“景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吧!”

    欧景年把独孤桀骜变来变去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咬着嘴唇想了想,笑了:“宝宝,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跟你大动干戈,所以你只要认了错哄哄我,然后再撒撒娇,就没事了对吗?”

    独孤桀骜干干地笑了笑:“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欧景年笑了下:“不管我想不想多,你的确是做错了,按照你自己的理论,做错了,就要受到惩罚,对不对?”

    独孤桀骜一点也不想附和她。但她不开口,并不代表欧景年会放过她:“为了这种事跟你大吵一架的确没什么意思,何况你认错又这么快,如果我一直碎碎念呢,又显得我这人很小心眼。但是不教训你一下呢,我又怕你记不住,毕竟你身兼武林盟主、萨瓦迪卡店长这么多职位,事务缠身,哪能在意这么些小事呢,对吧?”

    欧景年边说边往前挪,说完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贴住了独孤桀骜,两手放在了独孤桀骜的酒店制服上,笑得又温柔又甜蜜:“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第202章

    独孤桀骜有点惊恐地看着欧景年。双修这种事,她们已经做过很多次,独孤桀骜不能说对每次的结果都满意,但是至少对大部分都是满意的。

    欧景年是个温柔的女人,斯文、秀气、不紧不慢,连在最紧要关头都会照顾独孤桀骜的感受。她的技术算不上很好,但是近来也越来越熟练,而且似乎是由于练功的缘故,找的地方也越来越准了。

    独孤桀骜的技巧是不及欧景年的。但是有时候情绪来了,也会小小地超常发挥一下。就算不超常发挥的时候,至少她的动作也并不会帮倒忙。

    从她们第一次双修以来,直到现在,一共四十三天,一共一百六十一次,之间的互动一直都非常和谐友好,独孤桀骜对这种和谐友好非常满意,从不曾对双修这件事产生过双修以外的期待和想法。

    也正因如此,独孤桀骜在欧景年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时还有点懵懂——她隐约地感受到会发生什么事,却不明白这件事和欧景年所说的“惩罚”之间有什么关系。她本能地全身一紧,本来,幽暗的灯光和狭小的空间令她感到不适,却暂时还不至于不适到完全窒息的地步,何况欧景年还特地留了门缝。

    可是当欧景年开始解她的扣子的时候,这种紧张得令人无法呼吸的感觉就突然涌现了,独孤桀骜没有特别动作,自己就停止了呼吸,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几近于龟息的状态。她觉得全身发热,发干,嘴里尤甚,舌头上像是有一团活泼泼的慢火在烤。

    欧景年解开扣子以后就开始剥衣服了。

    独孤桀骜穿的是红色的宾馆制服,这衣服穿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又土又俗,像是表演二人转的鸭蛋一样耀眼。可是这衣服在独孤桀骜身上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了——金色扣子连成笔挺的一排,像是自带光辉的小太阳,腰上黑色的绣线收得很完美,自动自发地突出了独孤桀骜那纤细的腰身,这衣服甚至还带着肩章,穿在别人身上完全不显眼,在独孤桀骜肩上却像真正的将军的纹章一样耀眼夺目。

    欧景年看见这身制服,一下子竟然没舍得把衣服全剥了。她抿了抿嘴,对着自己轻轻咳嗽一声,低头再抬头,才恢复刚才那样带着坏笑的表情,把独孤桀骜的外套扒开,却依旧留着红色的制服裤子。

    独孤桀骜里面穿着白色的衬衫,自从欧景年带她买了一件衬衫,又夸说好看以后,她就爱上了衬衫这种服装,卖房子的钱拿到以后,一口气就跑去优衣库买了12件白衬衫,欧景年知道以后,笑着带独孤桀骜又去买了许许多多别的颜色的衬衫,可是独孤桀骜依旧偏爱最初的白色,一个月三十天里面,可以穿二十八天白色。

    欧景年在看见白衬衫的时候停住,微微皱了下眉:“你没穿毛衣?”

    独孤桀骜在全无头绪的慌乱中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反应迅速地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顺便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自豪地说:“不但毛衣,我连打底裤也没穿。”天实在太冷,欧景年开始像个老妈子一样强迫她穿臃肿而丑陋的毛衣和打底裤,独孤盟主打心底里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平常还会意思意思地应付一下,今天换衣服的时候急了点,索性就不穿了。

    欧景年冷笑了一下。如果说刚才她只是临时起的念头,现在这个念头就更清晰了——在和独孤桀骜谈话的短短时间她已经把从认识到现在的过程全部在脑内梳理了一遍,然后意识到自己对独孤桀骜虽然有极强的威慑力,这种威慑力却因其大而常常显得空渺,经历过一次决然的分手之后,独孤桀骜固然是不敢再在原则问题上惹欧景年了,但是在细微处却又开始如之前那样时不时地越着线,欧景年不可能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和她大吵大闹,又已经开始厌倦无穷无尽的说教式碎碎念和拖泥带水的几天不理人战略,因此某种不大不小的惩罚措施就显得非常必要。这种惩罚必须对独孤桀骜极其有效,不然起不到威慑的作用,然而又不能太伤独孤桀骜的自尊,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必须是只有欧景年能做的,才能在严厉的惩罚措施中又带有几分恋人之间才能有的独特亲昵,好叫独孤桀骜知道这并不是纯然的惩罚,她会遭到这样的事,正是因为有人在爱她,想要好好地教导她,而不是出于仇恨或者憎恶,免得她对整件事都产生消极情绪。

    时至如今,欧景年已经越来越坚定地认为,独孤桀骜是一棵需要精心呵护的幼苗。欧景年认为独孤桀骜成长的过程中缺失了许多正常人类都有的东西,才导致了她现在这样的脾气秉性,而欧景年认为自己必须对此负责。哪怕不能让独孤桀骜这棵幼苗顺利成长为社会栋梁,也必须要帮扶着她,让她不要再向歪歪斜斜的方向发展——欧景年从未意识到,当她思考“责任”的时候,她已经自动地把独孤桀骜和自己的未来绑在了一起。

    独孤桀骜忐忑不安地看着欧景年,这会儿欧景年的表情不像刚才那样吓人了,她甚至又对独孤桀骜笑了笑,然后转过身,体贴地把更衣间的温度调到最高。但是欧景年越这样,独孤桀骜的心里反而越来越没底。她不是没和欧景年吵过架,有一回她甚至伸手想要掐死欧景年。可惜的是,那一回她没把念头付诸行动,再之后,就也再没有机会付诸行动了。据说两个人的相处总是从某一时开始就定下基调,大概她们的基调就是从那一回开始固定了的,独孤桀骜让过那一回,从此以后就再也无法在欧景年面前强硬起来了。

    不,不但无法强硬,甚至还越来越软,越来越退让,让到毫无底线的地步,哪怕想要逞强斗狠,都不知道该从哪一步做起。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升高。强劲的热风从风口呼哧呼哧地吹下来,吹得满房间都是。独孤桀骜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房间里的空气一起变得越来越热,像是周围这些风化成了实体捆住了她似的。她明明是一位独步天下的武林高手,却被这些愚蠢而可笑的暖风给困在了这个地方,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

    等到欧景年开始剥衬衫的时候,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就更强烈了。独孤桀骜连表情都不敢变一下,只是转动着眼珠跟随着欧景年的手动作,过了好一会,她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下去,才艰涩地开口,带着显着外强中干的颤音问:“你…要怎么罚我?”她发现自己居然默认了欧景年说的话,整个背上的肌肉都跳动了一下,干咳一声,用极尽威严的声音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欧景年又笑了下,嘴角上扬的时候,独孤桀骜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正好被解开,独孤桀骜因为偷懒没穿内衣的事实也就随之暴露在欧景年面前了。

    第2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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