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心病狂一万二 作者:国王蓝
第19节
“不，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那就让他走。”列罗面不改容，“既然这样，那就按原计划进行。”
“收到。”下属点头离开了。
另一头，古斯曼家族也开始采取行动，拉辛格独自驾车来到那家废弃的化肥厂，他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简单就完成了此次的任务，刚开始听说两个孩子被挟持的时候，拉辛格还以为注定是一场拉锯战。
他看着躺在地上被自己凑晕过去的家伙，然后走到孩子跟前给他们松绑，“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快跟我离开这，趁他们还没回来之前。”
走出厂房的时候，拉辛格听见隆隆的巨响从天空中传来，警方的直升机在上方打着灯光照射下来。
“警察也来了？是你报的警吗？拉辛格”丹特问他。
“不是，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上车吧。”拉辛格催促道。
次日，杰拉德从电视新闻直播得知冯古特因为涉嫌大型毒品走私被刑警逮捕。
拉辛格将电视声量调小，转身对家族的几名干部说：“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待。”
福拉特指了指电视机，此时新闻已经开始报道今年伊利诺伊州议员选举的内容，“只有一个可能，列罗干的，他们家族有人正在筹备选举竞逐，这种关键时刻列罗是绝对不允许出一星半点的乱子，这个事情对他来说是头等大事，因为只要成功进入参议院的话就能在很多方面给他们家族开绿灯。”
马老森坐在吧台高脚椅上摸着下巴，“所以为了保证一切顺利，他会不择手段地排除路上的任何障碍，据我的线眼说昨天晚上冯古特曾经去过列罗的住所，离开的时候他一脸怒容，估计是跟对方闹不和。话说杰拉德，列罗对于咱们拆伙的事情有什么表态没有？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的。”
“目前他不会为难我们，但不能对他放松戒备。”杰拉德说。在芝加哥这片土地上，莫诺斯和古斯曼两家势力一直都在明里暗里相互竞争，双方都巴不得揪住对方的把柄使劲打压，这次的合作只因为双方皆有利可图，但大家心里都再清楚不过，这段关系不会持久长远。
费南用钥匙拧开家门，“妈妈，我回来了。”
屋子里没人回应，这两天学校都在开校运会，费南偷偷溜了回家。费南正准备上楼，屋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费南往窗户外面瞄了一眼，一辆黑色的林肯轿车停在他家门口，他的母亲从车上下来，奇怪，那不是他们家的车。接下来车子里又走下一个中年男人，费南心中一颤，没等他来得及跑上楼回房间，大门已经开了。
费南赶紧把书包塞入沙发底下，然后蹑手蹑脚躲在客厅角落酒柜背后的窗帘处。
“下次你不用这样子，我自己走回来就好了。”安娜把手上抱着的购物纸袋笑笑说。
“你买这么多东西，那么重，一个人怎么提的回来。”列罗轻轻蹙眉，帮她接过手中的东西隔放在桌子上。
“哪里重，我平时也是这样，习惯了。你要喝东西吗？我给你冲杯咖啡？”
“白开水就好了。”
安娜给坐在沙发上的列罗递过去一杯水，然后坐在他对面。
“最近还好吗？”
“还不是跟之前一样，他经常要出差，我就在家里刚干家务活儿，教教儿子功课。”
“费南现在应该还在上课吧。”列罗喝了一口水。
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名字，躲在角落的费南浑身一抖，竖起了耳朵。
“那孩子啊，学校这两天开校运会，估计现在玩的正开心呢。我昨天还过去看了，拍了些照片，等洗出来以后我给你看看。”
“嗯，听说他之前手受伤了，被古斯曼家那小儿子弄的？”
“那只是意外，西奥不是故意的。”
“他们家那两个孩子跟西奥走的太近了。”列罗显得不太高兴。
“他们老爸都是铁哥们儿，儿子能不要好吗？”安娜说，“你还不回去？不是说待会有个会议吗？你经常往我这跑，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不太好……”
“我连来看你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说他，那家伙对你好吗？”
“不是‘那家伙’，是‘福拉特’，他是个好男人，他一直都待我很好。”
“但不是个好女婿。”
“爸爸……”安娜不满道。
“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找到一个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他就是我要嫁的那种人，以前你不待见他是因为他一穷二白，如今你不待见他又因为他是古斯曼家族的人，爸爸，难道你们两家就不能和好相处吗？”
“一山不容二虎，有的事情你可能不会明白，宝贝。”列罗用一种父亲的眼神看着已为人妇的女儿。
“那好吧，”安娜叹气，“你在外面是怎么样的我不管，反正你在这里就必须放下你那高高在上的首领身份，好好以一名父亲的角色来跟我相处。”
“你这丫头，说的都什么话，在你面前我一直都是你父亲，我什么时候以首领的身份命令过你了？宝贝。”列罗无奈道。
安娜站起来走过去跟他拥抱在一块，列罗亲了亲她脸颊，然后又往她额头亲了一下。
“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这个是给孙子的。”列罗把旁边的一个小袋子递过去。
“费南再过一会儿就放学了，你不打算见见他吗？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外公长什么样子。”
“你当初不是跟他说我车祸死了吗？”列罗笑道。
“还不是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说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
列罗摆摆手，“突然冒出一个‘死去的’外公估计会吓到他吧，哈哈哈，以后会有机会的。”
那天晚上，费南一直坐在房间的书桌前，他对着课本发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可不是么，之前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列罗跟妈妈是地下情人的关系，后来剧情又急转直下变成了父女关系，两次都给他带来太多的震惊了。
笃笃笃，妈妈站在外面敲门，“费南，睡了没有？”
“还没呢。”
妈妈开门走了进来，冲费南神秘地眨了眨眼，“今天有个亲戚过来，他带了个礼物给你。”
费南接过妈妈手中的小纸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礼品纸包好的盒子，“这是谁送给我的？”
“他是你的长辈，不过身份暂时保密，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费南撇撇嘴，没有追问下去，他拆开礼物，盒子里面的是一枚独家定制的手表，这是当下青少年最流行的款式，而且手表的主题是惊奇漫画中的金刚狼，这位超级英雄一直是费南心目中的偶像。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喜欢金刚狼？”费南不可思议地将手表翻来覆去地查看，他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件漂亮的礼物。
“喜欢吗？”
费南点头。
“喜欢就好。”妈妈摸摸他的小脑袋，“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晚安，妈妈。”
“晚安，宝贝。”
“对了妈妈，替我谢谢他。”
妈妈笑笑，关上房门。
那天夜里，费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夜光星星，其实外公起死回生也不是什么坏事嘛，他这么想道，他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跟外公见面。
只是他并不知道那一天将会很快到来，并且完全以他料想不到的方式。
?
☆、act 53
? “查出来了吗？”列罗问他的顾问。
顾问点头，他向头儿汇报：“那天费南少爷下车以后直接跑去了古斯曼家宅向杰拉德告知他两个儿子被挟持的消息，所以你当时在公路上碰到费南少爷的时候，他刚刚从废弃厂房那里逃出来往市区的方向赶。”
“那孩子怎么会出现在化工厂那里？”列罗敛了敛眉。
“好像是那天下午跟那两个古斯曼家的孩子玩探险，于是跑去了那个地方。”
“知道了，那个事情处理得怎样？”
“边境那边已经按你的吩咐派人搞定了那些条子，任何涉及到莫诺斯的线索和证据已经全部销毁，他们查不到咱头上，这样一来，承担这些罪名的就只有冯古特一伙人了。”
列罗本来也不想做得太绝，但冯古特这人毕竟不是什么好鸟，一旦将他逼急了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恰恰又遇上家族有人竞选议员的大事，如果被对方握住这个把柄的话，那么以后必定会被翻转局面出于被动地位，列罗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为求自保，就得不择手段。
至于古斯曼家族，他也是要扳倒的，但不是现在，等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在那之前，列罗觉得有必要先把福拉特那小子说服，让他过来自己这边的阵营帮忙，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动员工作，要不是为了女儿安娜，列罗才不想这么做。
此时在古斯曼宅邸的书房里，杰拉德正在跟福拉特商量生意上的事情。
“我们现在找的上家就是冯古特之前的上家，他们不会管交易对象是谁，在他们眼里没有新老买家之分，只要能付钱，就交货，在我走访过的好几个上家里面，他们的品质是最有保障的，这个你大可放心。”福拉特跟他说明情况。
“你办事，我向来很放心。”杰拉德拍拍他的肩膀，“对了兄弟，古斯曼拆伙的事情，你岳父没有为难你吧？”
“他表面上没说什么，内心肯定是不舒坦的。”福拉特摊手。
“我的兄弟啊，要是哪天你被他挖墙脚的话那我可就头痛了。”杰拉德叹气，“现在两个家族的矛盾越来越尖锐，明里暗里都在斗，这样下去迟早会战斗迟早会爆发。”
“行了，不要再说什么挖墙脚的事情，我既然加入了古斯曼家族我就会坚守我的原则，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动摇的墙头草吗？你这么说明摆着不信任我，小看我。”福拉特往他胸口上不重不轻打了一拳。
“嘿嘿，我这是在夸你，赏识你，说明你在家族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了。”
“要真的那么赏识我还不给我多加点工资。”
“哎呀瞧你，兄弟之间往来老是开口闭口谈钱，多没劲儿。”
“少来！”福拉特用眼角余光扫他。
杰拉德哈哈大笑。
今天是费南的生日，跟往年不一样，这次费南并没有举办生日派对邀请同学朋友前来参加，而是跟父母前往郊外的度假小屋过生日，这是福拉特答应过他的，由于工作的关系，福拉特连续三年缺席儿子的庆生派对，为了弥补儿子带他出去玩，福拉特特意提前一个月把所有的工作加班完成。
当然不仅仅是一家三口，这里还多了两个好哥们儿，杰拉德拿两个硬吵着要跟去的小兔崽子没办法，只得厚着脸皮拜托福拉特，福拉特倒也很乐意，因为他知道儿子一定很希望能让自己的好兄弟陪自己过生日，于是便答应了杰拉德。
“你们三个可以到湖边游泳，但不能跑去湖中心那里，知道没有？”安娜叮嘱道。
几个男孩笑嘻嘻地点头然后穿着裤衩子蹦蹦跳跳下水玩儿。
列罗的汽车开了过来，停靠在度假小木屋旁边。
“爸爸”看见列罗出现在这里，安娜有点诧异，“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
“当然不是，那个，福拉特到外面买东西去了，今天费南生日，待会我们烧烤，你也一起吧。”安娜拉着他坐在露天的餐桌前。
列罗把墨镜摘下来指了指在湖中游泳嬉戏的孩子们，“什么时候你们一家三口的聚会把别人家的孩子也捎上了？”
安娜愉快地笑道：“没办法，谁让那两小家伙跟我们家儿子感情太要好了。”
“费南，又是那个男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这次还那么光明正大的出现。”丹特指着岸边的列罗对费南说道。
“我好像没跟你们说过，其实他是我的外公。”
费南这话让丹特和西奥小小地意外了一把。
丹特甩了甩头发，“你是说真的？”
“那天校运会我不是偷跑回家了吗？然后我偷听到我妈跟他的对话才知道的。”
西奥插话：“真是太奇怪了，他是你外公那他为什么不认你呀？”
“好像说他当初不想我爸爸跟我妈妈结婚，还说如果妈妈不听就要断绝跟我妈妈的关系，所以他跟妈妈僵持了很长时间。”
“唉，大人的世界真是复杂。”丹特感慨道。
这个时候，安娜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们这边招手，示意他们上岸，此时她心想，也该是时候让费南认识一下他的外公了，不知道待会那孩子会有何反应呢？
在度假小屋的另一头，有个中年男子从一辆吉普车上走下来，吉普车的后车厢里躺着一具刚刚遇害的尸体。列罗刚刚从监狱里逃了出来，算上监狱那两名倒霉的狱警，这是第三个受害者。他想尽方法跟警方周旋从怀俄明州重新回到伊利诺伊州，为的就是找列罗好好算账。
冯古特在莫诺斯总部的周围潜伏了好一段时间，却一直没找到下手时机，因为每次列罗外出都会随身带着保镖，想要近他身是很难的。好不容易冯古特才等来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他可不会就这么错过了。
他把夺来的警枪别在腰间，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小木屋，冯古特发现列罗正在跟一个女人聊天，他藏在木屋背后听着两人的对话，从这番对话中，他知道了很多信息，阴险的笑意爬上他那张暴戾的面孔，列罗这个老狐狸给他带来的巨大损失和蒙羞，他发誓要数倍奉还。
安娜趁孩子们游回岸上的这段时间走进屋子里给他们准备点心，她在厨房里哼着愉快的小调，浑然不知有个持枪的身影正朝她逼近。
三个男孩拖着湿漉漉的身子上了岸。
丹特问费南：“要不要过去跟你外公打招呼？”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费南苦恼起来。
“你可以问他上次那个手表是不是他送的，然后向他道谢。”西奥建议道。
“快过去。”丹特把手掌放在费南后背然后大力将他往前一推。
“诶？我过去？那你们呢？”
“我们先去阿姨那里讨吃的。”丹特挤挤眉眼然后个西奥快步跑进了屋子里。
费南撇嘴跺了跺脚，他也想跟他们进屋里，但是当费南转头的时候却发现坐在那边的列罗一直盯着自己在看，跟那次夜里遇见他的时候不一样，没有故意装出的冷淡，那是一种带着慈爱的温柔的眼神，费南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那股灼热的眼神召唤，他微微低下头走到列罗的跟前。
“你好呀，小家伙。”
“你好。”
“你叫什么名字？”
“费南，费南·西格。”
“挺不错的一个名字，还记得我们见过面的吗？”
“嗯”费南挠挠头。
对方笑呵。
“你……你是哪位？”虽然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费南还是问他。
“说起来你可能很难相信，但是你妈妈的父亲其实并没有死于车祸，事实上他活得可好，而且现在他就站在你面前。”
“你是想告诉我，你是我的外公？”
“吓到你了吗？”
“感觉有点奇怪而已，因为我一直都没见过他。”
“也是，也是啊……”列罗喃喃道。
费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起刚才西奥的提议，问道：“上次的手表就是你送给我的吗？”
“我听你妈妈说你喜欢看英雄漫画，而且特别爱金刚狼。”
费南点头，“所以我很喜欢你的礼物，嗯……谢谢你。”
“看来今天我真没来错这里。”列罗弯起眼睛笑眯眯的，眼角的鱼尾纹上布满了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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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54
? 屋子里传来摔破碟子的响声，随之还有安娜的惊呼尖叫声，列罗闻声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小木屋跑去。
屋子大门是敞开的，列罗准备跨入门口的时候，有人朝他大喊一声：“不许再靠前一步，否则我就开枪！”
出现在列罗眼前的正是他的前合作伙伴，那个被他亲手送进监狱的冯古特，显而易见，他越狱了，而且冯古特的目的也很明确，他今天就是为了上门寻仇的。
列罗快速扫视了屋内一眼，冯古特是一个人行动的，没有其他党羽，屋子里被劫持的有三人，安娜，以及古斯曼两兄弟。此时此刻，冯古特正用手中的枪直指被他劫持的安娜，恐慌不安的情绪从安娜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难以控制地流露出来。
列罗很识趣地举起双手，不再往前多走一步。他微微别过头朝刚才露天餐桌的方向瞟了瞟，费南知道他在跟自己打眼色，示意自己不要过去那边。
与此同时，福拉特已经从市区买东西回来了，费南远远地看见他那辆车子就飞奔过去站在马陆中央拦截，冲他摆手。
福拉特停下车子，把头从车窗探了出来笑嘻嘻地看着自家儿子那焦急样子，“怎么啦？半路劫车？还是说你小子又闯祸被妈妈讨伐了？”
费南摇摇头用万分焦急的语气对他说：“爸爸，不好了，屋子里有坏人，他有枪，妈妈和丹特，西奥都在里面。”
福拉特知道费南不会拿这种东西来开玩笑，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起来，“那个家伙长什么样子的？”
“我不知道，刚才外公叫我不要过去那边。”
“外公？”福拉特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的目光越过露天餐桌看见列罗站在木屋的门口，他才知道费南说的人是列罗。那一刻，福拉特的脑子里冒出了很多问题，比如说这孩子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外公的事情，他们是什么时候彼此见面的，等等，然而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福拉特从衣服里摸出一把枪，他蹲下来对费南说：“听着儿子，不要靠近那屋子，躲到安全的地方去，这里交给爸爸来处理。”
费南点头，目送福拉特朝屋子的方向过去之后，他四下张望，然后顺着旁边的一颗树干攀爬上去，大树周围茂密的枝叶能够将他隐藏起来不易被发现，而且这个位置恰好能够从小木屋的窗户窥见里面人的一举一动，费南趴在树上屏息凝视。
福拉特从卧室的窗户跳入屋子里，穿过走廊来到客厅，当冯古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的时候，他果断地扣下扳机，子弹卡壳了，这把枪福拉特一直随身携带使用来着，从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在那么一瞬间，福拉特觉得头顶上被一股巨大的不祥感笼罩，对方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伴随着一声巨响，福拉特跌落在地上，他的大腿中弹了，殷红的鲜血沿着伤口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安娜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她大声地换着福拉特的名字，想要冲到他身边，却被冯古特拽着她的头发拉了回去。
“冯古特！给我放开她！不然你会死得很惨！”列罗愤怒地骂道。
“我倒也想知道是我死得惨还是她死得惨。”冯古特对列罗积累的所有恨意全部甩在了脸上，他的食指紧紧贴着扳机，随时都有可能扣下去。列罗知道这个家伙的行事作风跟自己很相似，有仇必报而且素来下手狠毒，列罗不敢拿自己女儿的性命来开玩笑，他选择了向对方低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说你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列罗冷声说道。
冯古特啐了一口，“老子什么也不要，就是要看见你痛苦。”
“这样的话，你可以冲着我来。”列罗的眯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盯住他。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列罗说罢，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把左丨轮手丨枪，他将里头的子弹取出来，只留一枚，再把转轮任意旋转，然后将冰冷的黑色枪孔抵在安娜的脑门上。“直到真正的那枚子弹被试出来为止，游戏才算结束，参加游戏的对象就是我手上的三个人质。”
列罗倒吸一口气，他知道冯古特说的游戏其实就是俄罗斯轮盘赌，“不……听着，冯古特如果你真要这么做，你要是敢对她动手，我绝对会让你死无全尸。”
“我要是怕死我还会越狱？”对方不屑道，“你也给我听好，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一切我说了算。”
冯古特将两把手丨枪同时握在左右手里，一把是装满弹的，一把只有一枚子弹，“你们最好别跟我耍点子，不按照我说得来，这女人和这两个小鬼全都得死。”
在所有人都还没从震惊中舒缓过来的时候，冯古特出其不意扣下了右手丨枪支的扳机，弹槽是空的。
“住手！”列罗和福拉特几乎是同时大喊。
“没中，咱们再试一次。”冯古特轻松地说道，于是又扣下一记扳机，这次依然空发。
“冯古特你这个人渣。”列罗双拳紧握忍不住颤抖。
“我说过了，我就是要看见你痛苦。”冯古特露出森森的冷笑，列罗那张向来冷漠的面孔被焦虑和恐惧说取代，冯古特看在眼里，他很享受对方这种表情。
“再来一轮，这次可不会那么走运了。”冯古特残忍的笑容让躲在树上瞥见整个过程的费南心头一震，还是小孩子的他根本没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大人要做出这种极其泯灭人性的行为，而且被威胁的对象还是他的母亲。费南冰冷的手脚不断冒汗，他死死地抓住树枝，生怕自己受不了刺激掉到地上。
“冯古特，快住手，我求你了。”福拉特大声说。
“你拿什么来求我？”冯古特不屑道，他把枪从安娜的脑门上转移到丹特的脑门，“要不让古斯曼家的这孩子来替你老婆玩一把？”
周围的空气沉凝，每一秒的时间都被无限拉长延伸，福拉特的内心一片焦虑。
“你沉默了，就是同意咯？”
“别，等一等！”福拉特迟疑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不同意咯？”
这是福拉特最艰难的决定，一个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一个则是他这辈子最铁的哥们儿的长子，他无法从里头做出舍取。
子弹一共是六法，已经有两发被确认是空的了，那么剩下的几率只会越来越大。福拉特看着自己的妻子，又将目光投向受惊的两位孩子身上，福拉特的眼神变得绝望又黯淡，这不是小学生课堂测试的选择题，正确的答案不仅仅是一个，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无论选择哪一方，到最后他都会悔恨莫及，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自己顶替他们受这茬罪，哪怕他会因此没命。
“让我来可以不？我替那孩子赌。”福拉特指着自己。
“没门儿，要么这个女人，要么这小鬼。”冯古特声音中充满了决绝。
“福拉特！”列罗瞪向他那陷入艰难抉择的女婿，“当初你让我把女儿嫁给你的时候你信誓旦旦跟我保证说要给她幸福，要守护她一辈子，你向我保证过的。”
福拉特跟安娜在一起那么多年，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的确很爱她，可是家族对于福拉特而言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的存在，那是每一个身份家族成员所肩负的使命，是生死与共的道义，也是誓死守护的荣誉。
“你说过你爱她的，福拉特。”
“我爱她，但是我死也不能出卖兄弟。”福拉特的眼眸中写满了悲哀，一切的结局在他说完那句话以后便已板上钉钉。多年以后，费南常常会被那一幕的噩梦所缠绕，每当他在梦中惊醒，他总会不由自主思索，要是父亲没把那句话说出口，又或者选择了他的母亲，那么一切是否会变得更糟或者更好？
安娜被第三发子弹索取了性命，当时费南就在不远的树上目睹了整个经过，他牢牢地抱着树干无声哭泣，费南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在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父亲居然可以如此狠心地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杀害。
同样为此感到愤怒的还有列罗，当他看见自己女儿遇害的那一刹，他变得彻底狂暴，列罗迎着冯古特朝他射出的子弹飞冲到他跟前，将他扑倒在地，夺去他的枪支，揪着他的衣领，揍了一拳又一拳。
“我终于看见你痛苦的样子了，列罗·卢西安，这是你自找的。”冯古特没有还手，只顾着昂头哈哈大笑。
“给我下地狱。”列罗发了疯似的朝对方的脑袋连开数枪之后，踢开那具变得死气沉沉的尸体，他来到福拉特跟前，抬起腿就往福拉特的胸前猛踹。
“你这个混账，她是你妻子！你的爱人！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列罗一边踢踹着他一边嘶声力竭大吼。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福拉特同样大声回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上早已经泪痕满满。
列罗看着躺在地板上被击毙的冯古特，他红着眼睛捡起福拉特刚才掉在地上的枪，把枪孔对准西奥。
“福拉特，你死也不出卖兄弟对吧，好，我来替你做，从现在开始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你不仅为失去你的妻子而后悔，我还要你为你那愚不可耐的兄弟义气后悔。”
“列罗，你疯了！住手！”福拉特知道列罗是要来真的，然而他速度再快也已经赶不上子弹从枪空里飞出去时速，枪响了，西奥躺在地上，血从他的头部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丹特根本没做好任何心里准备。他看着弟弟逐渐冰凉的躯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那里，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他的脑子一片白茫茫，想不进去任何事情，因为他已经无法再思考了。
福拉特拖着负伤的腿爬过去抓住列罗的脚踝将他扯倒，坚硬的拳头狠狠地搭在列罗身上，列罗不为所动，他对准丹特想要继续扣下扳机。
“丹特！快跑！”福拉特扯大嗓门大声喊话，他伸手去抢夺列罗手中的枪，互斗的过程中还是被列罗扣动了扳机，子弹冲着丹特飞射出去，打入了他的胸膛。
剧烈的揪心疼痛唤醒了丹特的意识，他奋力从窗户翻了出去，差点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他搀扶了起来。
费南带着丹特躲入了树林里，“你的伤，得止血，赶紧止血。”费南手忙脚乱，他取下还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将其压在丹特的胸前。
“唔……好痛，你这样太大力了，压着我的伤口了。”大量的失血让丹特脸色苍白，他有气无力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费南急得红了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豆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很快就掉落了下来，打湿了毛巾。
丹特侧过脸看着费南，他的眼睛模糊了一片，“费南，阿姨和老幺不在了，我没保护好我的弟弟，刚才我一直非常害怕，我觉得自己忒没用……”
费南没说话，他知道要是换了是自己，也会害怕，这不是丹特的错，这是费南头一回感到如此的无助，感到生命的脆弱易逝，他最爱的母亲和最小的兄弟都走了，他不能再让丹特也离开自己。
“咳咳……我在想，我要是死了，那该怎么办？”
“你不要别乱说。”
“我有点后悔自己平时怎么不多听一点爸妈的话，你看……现在想要弥补他们都没机会了。我老是惹他们生气，真是不应该啊……”
“他们很爱你，不会计较这些的。还有，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有点冷，奇怪啊，明明是夏天来着。”
“我来给你捂暖。” 费南抱紧他的肩膀，拿毛巾给他披上，企图让他的体温回升。
丹特转过脸去看着费南，“这是我第二次那么近距离观察你，上一次是在我的房间里，还记得吗？”
“你要是好起来，以后还会有大把机会。”
“我想摸一摸你，不过我的手上都是血，嗯……还是算了。”
费南执起他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到他的掌心上，丹特的手好像比刚才更加冰冷了。
“你皮肤真好，哈哈。”丹特笑得有气无力，“我可能当不了家族的老大了。”
“不要胡说，你要撑住，我会送你去医院治疗的。”
丹特嗯了一声，“费南，你还要不要当顾问了？”
“要，我当然要，不过我们要一起支撑古斯曼家族才行，所以你必须要挺过去啊。”
“嗯，了解，下辈子你还要当我和西奥兄弟，要记住。”丹特的眼神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悲伤和眷恋。
一直手从背后将费南拉扯了过去，因为丹特受了重伤没法走远，列罗很开便循着地上的血迹找到了他们，但是费南的父亲福拉特到底去了哪儿？为什么他没有成功拦住列罗？费南这辈子从来未对自己的父亲有过如此大的失望。
“放开我！”费南冲列罗大吼大叫，拳打脚踢，列罗无动于衷，他一只手就将费南双手擒住，桎梏得死死的。
列罗的到来如同死神的审判，宣布了丹特的命运，冰冷的黑乎乎的枪孔对着丹特射出好几发子弹，那一刻，费南崩溃了。
“你不是我的外公！你杀了他，你杀了丹特和西奥！屠夫！刽子手！”费南歇斯底里地大吼，朝他吐垂沫，费南将手中那枚防水的昂贵定制手表扯下来冲列罗身上狠狠地丢过去还给他。
“我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失去了意识，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他面对面相处。”费南的话将所有人从过去的记忆拉回到现实。
房间里一片静默，肖恩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昂头面向天花板。
一切事实被还原，费南父母的死亡跟当初肖恩所知道的恰恰相反，费南的母亲是遭人所害而死的，自杀的是他父亲，福拉特因为承受不了打击且内心极度自责无法原谅自己，选择了饮弹结束性命。
一个家庭失去了一个孩子，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而杰拉德在一天之内经历了两次这样的灭顶之灾。
那天开始，古斯曼家族正式宣布跟莫诺斯不共戴天，双方拉开了一场规模激烈的战斗，虽然古斯曼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但也因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他们将莫诺斯家族过半数的成员歼灭，最后导致这个这个黑手党家族不得不将阵地转移至东海岸的纽约。从那天起，杰拉德向家族下了死规定，哪怕是穷途末路也不得沾染任何毒品生意，违者必死。
“这就是你要的真相，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沉痛往事，所有人都不愿意再想起来，肖恩，你的母亲当时已经怀上了你，但在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整个人崩溃了，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甚至有过想要把你打掉的想法，但是在大家的严密看护下，你被保住了，不过在你出生不久后，你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快就撑不住了。”费南告诉他，“因此你成为了古斯曼家的独子，也因为这个原因，你的父亲一直对你千般宠爱万般呵护，希望你能够理解大家对你隐瞒的苦衷，所有人都想走出那段阴霾。”
“那不代表你们要抹消他们的存在，如果我一直没有发现，一直没向你们提出质疑，那你们是不是就打算这么瞒我一辈子？”一直以来，他自认为自己站在这个家族的正中心，原来自始至终他不过是一个被踢出圈外的不明所以的局外人，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百味杂陈，却又不能对任何人生气，因为大家都过去那段痛苦的过往折磨着。费南是这样，父亲更是如此。
肖恩从沙发上站起来朝门外走去，“我到外面透透气。”
夜已深，一个人在外面瞎荡，肖恩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抽了一整包香烟，有几个看似高中生的小混混走过去跟肖恩讨钱，被肖恩凶狠地赶跑了。看着那几个小鬼跑着离开的背影，肖恩在想，当年他的大哥丹特如果遇到同样的情况，会怎么处理呢？如果西奥还在的话，会不会已经进了洋基队当上职业球手了？
越想越是落寞，肖恩拿出手机，看着麦昆的那串电话号码，想了许久，每次屏幕熄灭他又重新开启，最后肖恩还是决定默默退出通讯录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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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55
? 肖恩抓了一把头发，闭上双眼思考了许久，他再度拿出手机，登陆skype。
【本机】：在干嘛？
【抠脚哥】：你猜？
【本机】：不想猜了，陪我聊会儿天吧
【抠脚哥】：心情不好？
【本机】：谈不上，就是心情有点复杂，在世上活了25年，今天有种人生被重写了的感觉
【抠脚哥】：比如说？
【本机】：你有兄弟姐妹吗？
【抠脚哥】：没有，我是孤儿
【抠脚哥】：不用介意我上面那句话，你继续
【本机】：我不知道该怎么讲，我现在很混乱
【本机】：我也不知道该找谁，然后我想到了你
【抠脚哥】：我的荣幸
【抠脚哥】：但为什么会是我呢？
【本机】：或许我俩只是陌生人的缘故，有时候对身边熟悉的人说不出口的一些事情，找一个陌生人倾诉却容易得多
【抠脚哥】：因为陌生的关系不会给我们带来太多的压力
【本机】：有时候我也会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抠脚哥】：估计会帅晕你哦
【本机】：少自恋
【抠脚哥】： ：）
【本机】：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发笑脸的表情
【抠脚哥】：是么？凡是都有第一次嘛
【本机】：还记得上次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那个我说很讨厌的家伙，我们好像在一起了
【抠脚哥】：什么叫做好像？
【本机】：咳咳，因为遭到家人反对
【本机】：然后我跟家人吵架了
【本机】：再然后，就在今晚不久前，我突然从家人口中得知自己有两个亲生哥哥，他们死于一场变故
【本机】：周围的人一直隐瞒了我这么多年
【本机】：我有点生气，但是又不能对他们发脾气，这让我……很憋
【本机】：听一个男人唠叨你一定觉得很烦，真是不好意思
【抠脚哥】：并不会
【抠脚哥】：你现在在哪里？
肖恩给他发去一个地理定位。
过了一会，对方也给他传去一个定位。
【抠脚哥】：我们离得很近啊
【本机】：嗯
【抠脚哥】：要不要我请你吃个冰激凌？
【本机】：现在吗？
【抠脚哥】：没空吗？
【本机】：在哪里等？
【抠脚哥】：海军码头
【本机】：那就湖滨小路那边吧
【抠脚哥】：行，二十分钟后见
肖恩比说好的时间提前了一点到达，他四下张望，除了往来的路人以外没看见谁在等人，他刚想给对方发信息，电话就响起了。
“喂？”
“你现在在哪儿？”麦昆在那头问道。
肖恩不假思索：“到外面买点东西，怎么了？”
“没呢，想你来着。”
“你在说什么……”肖恩觉得脸蛋有点儿小烫。
“我说我突然想你了，所以打给你听一下你的声音。”麦昆笑道，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嗓门。
“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
“嗯，你跟我说完晚安就睡去。”
“干嘛我非得跟你说晚安啊。”肖恩鼓了鼓腮帮。
“因为我想听，不可以吗？”
肖恩没说话。
“你打算这么一直晾着我吗？我可是等着呐。”
“行了，我知道啦。那么……咳咳，晚安啊，早点睡去。”
“呵呵”
“你笑什么？！”
“没呢，晚安。”
“嗯……”
挂线以后，肖恩突然有种想取消跟网友见面的想法，然而对方已经给他发去信息说到了。
【抠脚哥】：你在哪个方位？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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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不，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那就让他走。”列罗面不改容，“既然这样，那就按原计划进行。”
“收到。”下属点头离开了。
另一头，古斯曼家族也开始采取行动，拉辛格独自驾车来到那家废弃的化肥厂，他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简单就完成了此次的任务，刚开始听说两个孩子被挟持的时候，拉辛格还以为注定是一场拉锯战。
他看着躺在地上被自己凑晕过去的家伙，然后走到孩子跟前给他们松绑，“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快跟我离开这，趁他们还没回来之前。”
走出厂房的时候，拉辛格听见隆隆的巨响从天空中传来，警方的直升机在上方打着灯光照射下来。
“警察也来了？是你报的警吗？拉辛格”丹特问他。
“不是，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上车吧。”拉辛格催促道。
次日，杰拉德从电视新闻直播得知冯古特因为涉嫌大型毒品走私被刑警逮捕。
拉辛格将电视声量调小，转身对家族的几名干部说：“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待。”
福拉特指了指电视机，此时新闻已经开始报道今年伊利诺伊州议员选举的内容，“只有一个可能，列罗干的，他们家族有人正在筹备选举竞逐，这种关键时刻列罗是绝对不允许出一星半点的乱子，这个事情对他来说是头等大事，因为只要成功进入参议院的话就能在很多方面给他们家族开绿灯。”
马老森坐在吧台高脚椅上摸着下巴，“所以为了保证一切顺利，他会不择手段地排除路上的任何障碍，据我的线眼说昨天晚上冯古特曾经去过列罗的住所，离开的时候他一脸怒容，估计是跟对方闹不和。话说杰拉德，列罗对于咱们拆伙的事情有什么表态没有？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的。”
“目前他不会为难我们，但不能对他放松戒备。”杰拉德说。在芝加哥这片土地上，莫诺斯和古斯曼两家势力一直都在明里暗里相互竞争，双方都巴不得揪住对方的把柄使劲打压，这次的合作只因为双方皆有利可图，但大家心里都再清楚不过，这段关系不会持久长远。
费南用钥匙拧开家门，“妈妈，我回来了。”
屋子里没人回应，这两天学校都在开校运会，费南偷偷溜了回家。费南正准备上楼，屋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费南往窗户外面瞄了一眼，一辆黑色的林肯轿车停在他家门口，他的母亲从车上下来，奇怪，那不是他们家的车。接下来车子里又走下一个中年男人，费南心中一颤，没等他来得及跑上楼回房间，大门已经开了。
费南赶紧把书包塞入沙发底下，然后蹑手蹑脚躲在客厅角落酒柜背后的窗帘处。
“下次你不用这样子，我自己走回来就好了。”安娜把手上抱着的购物纸袋笑笑说。
“你买这么多东西，那么重，一个人怎么提的回来。”列罗轻轻蹙眉，帮她接过手中的东西隔放在桌子上。
“哪里重，我平时也是这样，习惯了。你要喝东西吗？我给你冲杯咖啡？”
“白开水就好了。”
安娜给坐在沙发上的列罗递过去一杯水，然后坐在他对面。
“最近还好吗？”
“还不是跟之前一样，他经常要出差，我就在家里刚干家务活儿，教教儿子功课。”
“费南现在应该还在上课吧。”列罗喝了一口水。
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名字，躲在角落的费南浑身一抖，竖起了耳朵。
“那孩子啊，学校这两天开校运会，估计现在玩的正开心呢。我昨天还过去看了，拍了些照片，等洗出来以后我给你看看。”
“嗯，听说他之前手受伤了，被古斯曼家那小儿子弄的？”
“那只是意外，西奥不是故意的。”
“他们家那两个孩子跟西奥走的太近了。”列罗显得不太高兴。
“他们老爸都是铁哥们儿，儿子能不要好吗？”安娜说，“你还不回去？不是说待会有个会议吗？你经常往我这跑，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不太好……”
“我连来看你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说他，那家伙对你好吗？”
“不是‘那家伙’，是‘福拉特’，他是个好男人，他一直都待我很好。”
“但不是个好女婿。”
“爸爸……”安娜不满道。
“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找到一个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他就是我要嫁的那种人，以前你不待见他是因为他一穷二白，如今你不待见他又因为他是古斯曼家族的人，爸爸，难道你们两家就不能和好相处吗？”
“一山不容二虎，有的事情你可能不会明白，宝贝。”列罗用一种父亲的眼神看着已为人妇的女儿。
“那好吧，”安娜叹气，“你在外面是怎么样的我不管，反正你在这里就必须放下你那高高在上的首领身份，好好以一名父亲的角色来跟我相处。”
“你这丫头，说的都什么话，在你面前我一直都是你父亲，我什么时候以首领的身份命令过你了？宝贝。”列罗无奈道。
安娜站起来走过去跟他拥抱在一块，列罗亲了亲她脸颊，然后又往她额头亲了一下。
“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这个是给孙子的。”列罗把旁边的一个小袋子递过去。
“费南再过一会儿就放学了，你不打算见见他吗？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外公长什么样子。”
“你当初不是跟他说我车祸死了吗？”列罗笑道。
“还不是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说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
列罗摆摆手，“突然冒出一个‘死去的’外公估计会吓到他吧，哈哈哈，以后会有机会的。”
那天晚上，费南一直坐在房间的书桌前，他对着课本发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可不是么，之前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列罗跟妈妈是地下情人的关系，后来剧情又急转直下变成了父女关系，两次都给他带来太多的震惊了。
笃笃笃，妈妈站在外面敲门，“费南，睡了没有？”
“还没呢。”
妈妈开门走了进来，冲费南神秘地眨了眨眼，“今天有个亲戚过来，他带了个礼物给你。”
费南接过妈妈手中的小纸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礼品纸包好的盒子，“这是谁送给我的？”
“他是你的长辈，不过身份暂时保密，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费南撇撇嘴，没有追问下去，他拆开礼物，盒子里面的是一枚独家定制的手表，这是当下青少年最流行的款式，而且手表的主题是惊奇漫画中的金刚狼，这位超级英雄一直是费南心目中的偶像。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喜欢金刚狼？”费南不可思议地将手表翻来覆去地查看，他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件漂亮的礼物。
“喜欢吗？”
费南点头。
“喜欢就好。”妈妈摸摸他的小脑袋，“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晚安，妈妈。”
“晚安，宝贝。”
“对了妈妈，替我谢谢他。”
妈妈笑笑，关上房门。
那天夜里，费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夜光星星，其实外公起死回生也不是什么坏事嘛，他这么想道，他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跟外公见面。
只是他并不知道那一天将会很快到来，并且完全以他料想不到的方式。
?
☆、act 53
? “查出来了吗？”列罗问他的顾问。
顾问点头，他向头儿汇报：“那天费南少爷下车以后直接跑去了古斯曼家宅向杰拉德告知他两个儿子被挟持的消息，所以你当时在公路上碰到费南少爷的时候，他刚刚从废弃厂房那里逃出来往市区的方向赶。”
“那孩子怎么会出现在化工厂那里？”列罗敛了敛眉。
“好像是那天下午跟那两个古斯曼家的孩子玩探险，于是跑去了那个地方。”
“知道了，那个事情处理得怎样？”
“边境那边已经按你的吩咐派人搞定了那些条子，任何涉及到莫诺斯的线索和证据已经全部销毁，他们查不到咱头上，这样一来，承担这些罪名的就只有冯古特一伙人了。”
列罗本来也不想做得太绝，但冯古特这人毕竟不是什么好鸟，一旦将他逼急了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恰恰又遇上家族有人竞选议员的大事，如果被对方握住这个把柄的话，那么以后必定会被翻转局面出于被动地位，列罗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为求自保，就得不择手段。
至于古斯曼家族，他也是要扳倒的，但不是现在，等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在那之前，列罗觉得有必要先把福拉特那小子说服，让他过来自己这边的阵营帮忙，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动员工作，要不是为了女儿安娜，列罗才不想这么做。
此时在古斯曼宅邸的书房里，杰拉德正在跟福拉特商量生意上的事情。
“我们现在找的上家就是冯古特之前的上家，他们不会管交易对象是谁，在他们眼里没有新老买家之分，只要能付钱，就交货，在我走访过的好几个上家里面，他们的品质是最有保障的，这个你大可放心。”福拉特跟他说明情况。
“你办事，我向来很放心。”杰拉德拍拍他的肩膀，“对了兄弟，古斯曼拆伙的事情，你岳父没有为难你吧？”
“他表面上没说什么，内心肯定是不舒坦的。”福拉特摊手。
“我的兄弟啊，要是哪天你被他挖墙脚的话那我可就头痛了。”杰拉德叹气，“现在两个家族的矛盾越来越尖锐，明里暗里都在斗，这样下去迟早会战斗迟早会爆发。”
“行了，不要再说什么挖墙脚的事情，我既然加入了古斯曼家族我就会坚守我的原则，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动摇的墙头草吗？你这么说明摆着不信任我，小看我。”福拉特往他胸口上不重不轻打了一拳。
“嘿嘿，我这是在夸你，赏识你，说明你在家族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了。”
“要真的那么赏识我还不给我多加点工资。”
“哎呀瞧你，兄弟之间往来老是开口闭口谈钱，多没劲儿。”
“少来！”福拉特用眼角余光扫他。
杰拉德哈哈大笑。
今天是费南的生日，跟往年不一样，这次费南并没有举办生日派对邀请同学朋友前来参加，而是跟父母前往郊外的度假小屋过生日，这是福拉特答应过他的，由于工作的关系，福拉特连续三年缺席儿子的庆生派对，为了弥补儿子带他出去玩，福拉特特意提前一个月把所有的工作加班完成。
当然不仅仅是一家三口，这里还多了两个好哥们儿，杰拉德拿两个硬吵着要跟去的小兔崽子没办法，只得厚着脸皮拜托福拉特，福拉特倒也很乐意，因为他知道儿子一定很希望能让自己的好兄弟陪自己过生日，于是便答应了杰拉德。
“你们三个可以到湖边游泳，但不能跑去湖中心那里，知道没有？”安娜叮嘱道。
几个男孩笑嘻嘻地点头然后穿着裤衩子蹦蹦跳跳下水玩儿。
列罗的汽车开了过来，停靠在度假小木屋旁边。
“爸爸”看见列罗出现在这里，安娜有点诧异，“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
“当然不是，那个，福拉特到外面买东西去了，今天费南生日，待会我们烧烤，你也一起吧。”安娜拉着他坐在露天的餐桌前。
列罗把墨镜摘下来指了指在湖中游泳嬉戏的孩子们，“什么时候你们一家三口的聚会把别人家的孩子也捎上了？”
安娜愉快地笑道：“没办法，谁让那两小家伙跟我们家儿子感情太要好了。”
“费南，又是那个男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这次还那么光明正大的出现。”丹特指着岸边的列罗对费南说道。
“我好像没跟你们说过，其实他是我的外公。”
费南这话让丹特和西奥小小地意外了一把。
丹特甩了甩头发，“你是说真的？”
“那天校运会我不是偷跑回家了吗？然后我偷听到我妈跟他的对话才知道的。”
西奥插话：“真是太奇怪了，他是你外公那他为什么不认你呀？”
“好像说他当初不想我爸爸跟我妈妈结婚，还说如果妈妈不听就要断绝跟我妈妈的关系，所以他跟妈妈僵持了很长时间。”
“唉，大人的世界真是复杂。”丹特感慨道。
这个时候，安娜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们这边招手，示意他们上岸，此时她心想，也该是时候让费南认识一下他的外公了，不知道待会那孩子会有何反应呢？
在度假小屋的另一头，有个中年男子从一辆吉普车上走下来，吉普车的后车厢里躺着一具刚刚遇害的尸体。列罗刚刚从监狱里逃了出来，算上监狱那两名倒霉的狱警，这是第三个受害者。他想尽方法跟警方周旋从怀俄明州重新回到伊利诺伊州，为的就是找列罗好好算账。
冯古特在莫诺斯总部的周围潜伏了好一段时间，却一直没找到下手时机，因为每次列罗外出都会随身带着保镖，想要近他身是很难的。好不容易冯古特才等来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他可不会就这么错过了。
他把夺来的警枪别在腰间，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小木屋，冯古特发现列罗正在跟一个女人聊天，他藏在木屋背后听着两人的对话，从这番对话中，他知道了很多信息，阴险的笑意爬上他那张暴戾的面孔，列罗这个老狐狸给他带来的巨大损失和蒙羞，他发誓要数倍奉还。
安娜趁孩子们游回岸上的这段时间走进屋子里给他们准备点心，她在厨房里哼着愉快的小调，浑然不知有个持枪的身影正朝她逼近。
三个男孩拖着湿漉漉的身子上了岸。
丹特问费南：“要不要过去跟你外公打招呼？”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费南苦恼起来。
“你可以问他上次那个手表是不是他送的，然后向他道谢。”西奥建议道。
“快过去。”丹特把手掌放在费南后背然后大力将他往前一推。
“诶？我过去？那你们呢？”
“我们先去阿姨那里讨吃的。”丹特挤挤眉眼然后个西奥快步跑进了屋子里。
费南撇嘴跺了跺脚，他也想跟他们进屋里，但是当费南转头的时候却发现坐在那边的列罗一直盯着自己在看，跟那次夜里遇见他的时候不一样，没有故意装出的冷淡，那是一种带着慈爱的温柔的眼神，费南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那股灼热的眼神召唤，他微微低下头走到列罗的跟前。
“你好呀，小家伙。”
“你好。”
“你叫什么名字？”
“费南，费南·西格。”
“挺不错的一个名字，还记得我们见过面的吗？”
“嗯”费南挠挠头。
对方笑呵。
“你……你是哪位？”虽然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费南还是问他。
“说起来你可能很难相信，但是你妈妈的父亲其实并没有死于车祸，事实上他活得可好，而且现在他就站在你面前。”
“你是想告诉我，你是我的外公？”
“吓到你了吗？”
“感觉有点奇怪而已，因为我一直都没见过他。”
“也是，也是啊……”列罗喃喃道。
费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起刚才西奥的提议，问道：“上次的手表就是你送给我的吗？”
“我听你妈妈说你喜欢看英雄漫画，而且特别爱金刚狼。”
费南点头，“所以我很喜欢你的礼物，嗯……谢谢你。”
“看来今天我真没来错这里。”列罗弯起眼睛笑眯眯的，眼角的鱼尾纹上布满了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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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54
? 屋子里传来摔破碟子的响声，随之还有安娜的惊呼尖叫声，列罗闻声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小木屋跑去。
屋子大门是敞开的，列罗准备跨入门口的时候，有人朝他大喊一声：“不许再靠前一步，否则我就开枪！”
出现在列罗眼前的正是他的前合作伙伴，那个被他亲手送进监狱的冯古特，显而易见，他越狱了，而且冯古特的目的也很明确，他今天就是为了上门寻仇的。
列罗快速扫视了屋内一眼，冯古特是一个人行动的，没有其他党羽，屋子里被劫持的有三人，安娜，以及古斯曼两兄弟。此时此刻，冯古特正用手中的枪直指被他劫持的安娜，恐慌不安的情绪从安娜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难以控制地流露出来。
列罗很识趣地举起双手，不再往前多走一步。他微微别过头朝刚才露天餐桌的方向瞟了瞟，费南知道他在跟自己打眼色，示意自己不要过去那边。
与此同时，福拉特已经从市区买东西回来了，费南远远地看见他那辆车子就飞奔过去站在马陆中央拦截，冲他摆手。
福拉特停下车子，把头从车窗探了出来笑嘻嘻地看着自家儿子那焦急样子，“怎么啦？半路劫车？还是说你小子又闯祸被妈妈讨伐了？”
费南摇摇头用万分焦急的语气对他说：“爸爸，不好了，屋子里有坏人，他有枪，妈妈和丹特，西奥都在里面。”
福拉特知道费南不会拿这种东西来开玩笑，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起来，“那个家伙长什么样子的？”
“我不知道，刚才外公叫我不要过去那边。”
“外公？”福拉特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的目光越过露天餐桌看见列罗站在木屋的门口，他才知道费南说的人是列罗。那一刻，福拉特的脑子里冒出了很多问题，比如说这孩子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外公的事情，他们是什么时候彼此见面的，等等，然而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福拉特从衣服里摸出一把枪，他蹲下来对费南说：“听着儿子，不要靠近那屋子，躲到安全的地方去，这里交给爸爸来处理。”
费南点头，目送福拉特朝屋子的方向过去之后，他四下张望，然后顺着旁边的一颗树干攀爬上去，大树周围茂密的枝叶能够将他隐藏起来不易被发现，而且这个位置恰好能够从小木屋的窗户窥见里面人的一举一动，费南趴在树上屏息凝视。
福拉特从卧室的窗户跳入屋子里，穿过走廊来到客厅，当冯古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的时候，他果断地扣下扳机，子弹卡壳了，这把枪福拉特一直随身携带使用来着，从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在那么一瞬间，福拉特觉得头顶上被一股巨大的不祥感笼罩，对方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伴随着一声巨响，福拉特跌落在地上，他的大腿中弹了，殷红的鲜血沿着伤口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安娜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她大声地换着福拉特的名字，想要冲到他身边，却被冯古特拽着她的头发拉了回去。
“冯古特！给我放开她！不然你会死得很惨！”列罗愤怒地骂道。
“我倒也想知道是我死得惨还是她死得惨。”冯古特对列罗积累的所有恨意全部甩在了脸上，他的食指紧紧贴着扳机，随时都有可能扣下去。列罗知道这个家伙的行事作风跟自己很相似，有仇必报而且素来下手狠毒，列罗不敢拿自己女儿的性命来开玩笑，他选择了向对方低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说你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列罗冷声说道。
冯古特啐了一口，“老子什么也不要，就是要看见你痛苦。”
“这样的话，你可以冲着我来。”列罗的眯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盯住他。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列罗说罢，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把左丨轮手丨枪，他将里头的子弹取出来，只留一枚，再把转轮任意旋转，然后将冰冷的黑色枪孔抵在安娜的脑门上。“直到真正的那枚子弹被试出来为止，游戏才算结束，参加游戏的对象就是我手上的三个人质。”
列罗倒吸一口气，他知道冯古特说的游戏其实就是俄罗斯轮盘赌，“不……听着，冯古特如果你真要这么做，你要是敢对她动手，我绝对会让你死无全尸。”
“我要是怕死我还会越狱？”对方不屑道，“你也给我听好，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一切我说了算。”
冯古特将两把手丨枪同时握在左右手里，一把是装满弹的，一把只有一枚子弹，“你们最好别跟我耍点子，不按照我说得来，这女人和这两个小鬼全都得死。”
在所有人都还没从震惊中舒缓过来的时候，冯古特出其不意扣下了右手丨枪支的扳机，弹槽是空的。
“住手！”列罗和福拉特几乎是同时大喊。
“没中，咱们再试一次。”冯古特轻松地说道，于是又扣下一记扳机，这次依然空发。
“冯古特你这个人渣。”列罗双拳紧握忍不住颤抖。
“我说过了，我就是要看见你痛苦。”冯古特露出森森的冷笑，列罗那张向来冷漠的面孔被焦虑和恐惧说取代，冯古特看在眼里，他很享受对方这种表情。
“再来一轮，这次可不会那么走运了。”冯古特残忍的笑容让躲在树上瞥见整个过程的费南心头一震，还是小孩子的他根本没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大人要做出这种极其泯灭人性的行为，而且被威胁的对象还是他的母亲。费南冰冷的手脚不断冒汗，他死死地抓住树枝，生怕自己受不了刺激掉到地上。
“冯古特，快住手，我求你了。”福拉特大声说。
“你拿什么来求我？”冯古特不屑道，他把枪从安娜的脑门上转移到丹特的脑门，“要不让古斯曼家的这孩子来替你老婆玩一把？”
周围的空气沉凝，每一秒的时间都被无限拉长延伸，福拉特的内心一片焦虑。
“你沉默了，就是同意咯？”
“别，等一等！”福拉特迟疑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不同意咯？”
这是福拉特最艰难的决定，一个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一个则是他这辈子最铁的哥们儿的长子，他无法从里头做出舍取。
子弹一共是六法，已经有两发被确认是空的了，那么剩下的几率只会越来越大。福拉特看着自己的妻子，又将目光投向受惊的两位孩子身上，福拉特的眼神变得绝望又黯淡，这不是小学生课堂测试的选择题，正确的答案不仅仅是一个，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无论选择哪一方，到最后他都会悔恨莫及，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自己顶替他们受这茬罪，哪怕他会因此没命。
“让我来可以不？我替那孩子赌。”福拉特指着自己。
“没门儿，要么这个女人，要么这小鬼。”冯古特声音中充满了决绝。
“福拉特！”列罗瞪向他那陷入艰难抉择的女婿，“当初你让我把女儿嫁给你的时候你信誓旦旦跟我保证说要给她幸福，要守护她一辈子，你向我保证过的。”
福拉特跟安娜在一起那么多年，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的确很爱她，可是家族对于福拉特而言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的存在，那是每一个身份家族成员所肩负的使命，是生死与共的道义，也是誓死守护的荣誉。
“你说过你爱她的，福拉特。”
“我爱她，但是我死也不能出卖兄弟。”福拉特的眼眸中写满了悲哀，一切的结局在他说完那句话以后便已板上钉钉。多年以后，费南常常会被那一幕的噩梦所缠绕，每当他在梦中惊醒，他总会不由自主思索，要是父亲没把那句话说出口，又或者选择了他的母亲，那么一切是否会变得更糟或者更好？
安娜被第三发子弹索取了性命，当时费南就在不远的树上目睹了整个经过，他牢牢地抱着树干无声哭泣，费南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在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父亲居然可以如此狠心地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杀害。
同样为此感到愤怒的还有列罗，当他看见自己女儿遇害的那一刹，他变得彻底狂暴，列罗迎着冯古特朝他射出的子弹飞冲到他跟前，将他扑倒在地，夺去他的枪支，揪着他的衣领，揍了一拳又一拳。
“我终于看见你痛苦的样子了，列罗·卢西安，这是你自找的。”冯古特没有还手，只顾着昂头哈哈大笑。
“给我下地狱。”列罗发了疯似的朝对方的脑袋连开数枪之后，踢开那具变得死气沉沉的尸体，他来到福拉特跟前，抬起腿就往福拉特的胸前猛踹。
“你这个混账，她是你妻子！你的爱人！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列罗一边踢踹着他一边嘶声力竭大吼。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福拉特同样大声回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上早已经泪痕满满。
列罗看着躺在地板上被击毙的冯古特，他红着眼睛捡起福拉特刚才掉在地上的枪，把枪孔对准西奥。
“福拉特，你死也不出卖兄弟对吧，好，我来替你做，从现在开始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你不仅为失去你的妻子而后悔，我还要你为你那愚不可耐的兄弟义气后悔。”
“列罗，你疯了！住手！”福拉特知道列罗是要来真的，然而他速度再快也已经赶不上子弹从枪空里飞出去时速，枪响了，西奥躺在地上，血从他的头部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丹特根本没做好任何心里准备。他看着弟弟逐渐冰凉的躯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那里，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他的脑子一片白茫茫，想不进去任何事情，因为他已经无法再思考了。
福拉特拖着负伤的腿爬过去抓住列罗的脚踝将他扯倒，坚硬的拳头狠狠地搭在列罗身上，列罗不为所动，他对准丹特想要继续扣下扳机。
“丹特！快跑！”福拉特扯大嗓门大声喊话，他伸手去抢夺列罗手中的枪，互斗的过程中还是被列罗扣动了扳机，子弹冲着丹特飞射出去，打入了他的胸膛。
剧烈的揪心疼痛唤醒了丹特的意识，他奋力从窗户翻了出去，差点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他搀扶了起来。
费南带着丹特躲入了树林里，“你的伤，得止血，赶紧止血。”费南手忙脚乱，他取下还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将其压在丹特的胸前。
“唔……好痛，你这样太大力了，压着我的伤口了。”大量的失血让丹特脸色苍白，他有气无力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费南急得红了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豆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很快就掉落了下来，打湿了毛巾。
丹特侧过脸看着费南，他的眼睛模糊了一片，“费南，阿姨和老幺不在了，我没保护好我的弟弟，刚才我一直非常害怕，我觉得自己忒没用……”
费南没说话，他知道要是换了是自己，也会害怕，这不是丹特的错，这是费南头一回感到如此的无助，感到生命的脆弱易逝，他最爱的母亲和最小的兄弟都走了，他不能再让丹特也离开自己。
“咳咳……我在想，我要是死了，那该怎么办？”
“你不要别乱说。”
“我有点后悔自己平时怎么不多听一点爸妈的话，你看……现在想要弥补他们都没机会了。我老是惹他们生气，真是不应该啊……”
“他们很爱你，不会计较这些的。还有，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有点冷，奇怪啊，明明是夏天来着。”
“我来给你捂暖。” 费南抱紧他的肩膀，拿毛巾给他披上，企图让他的体温回升。
丹特转过脸去看着费南，“这是我第二次那么近距离观察你，上一次是在我的房间里，还记得吗？”
“你要是好起来，以后还会有大把机会。”
“我想摸一摸你，不过我的手上都是血，嗯……还是算了。”
费南执起他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到他的掌心上，丹特的手好像比刚才更加冰冷了。
“你皮肤真好，哈哈。”丹特笑得有气无力，“我可能当不了家族的老大了。”
“不要胡说，你要撑住，我会送你去医院治疗的。”
丹特嗯了一声，“费南，你还要不要当顾问了？”
“要，我当然要，不过我们要一起支撑古斯曼家族才行，所以你必须要挺过去啊。”
“嗯，了解，下辈子你还要当我和西奥兄弟，要记住。”丹特的眼神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悲伤和眷恋。
一直手从背后将费南拉扯了过去，因为丹特受了重伤没法走远，列罗很开便循着地上的血迹找到了他们，但是费南的父亲福拉特到底去了哪儿？为什么他没有成功拦住列罗？费南这辈子从来未对自己的父亲有过如此大的失望。
“放开我！”费南冲列罗大吼大叫，拳打脚踢，列罗无动于衷，他一只手就将费南双手擒住，桎梏得死死的。
列罗的到来如同死神的审判，宣布了丹特的命运，冰冷的黑乎乎的枪孔对着丹特射出好几发子弹，那一刻，费南崩溃了。
“你不是我的外公！你杀了他，你杀了丹特和西奥！屠夫！刽子手！”费南歇斯底里地大吼，朝他吐垂沫，费南将手中那枚防水的昂贵定制手表扯下来冲列罗身上狠狠地丢过去还给他。
“我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失去了意识，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他面对面相处。”费南的话将所有人从过去的记忆拉回到现实。
房间里一片静默，肖恩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昂头面向天花板。
一切事实被还原，费南父母的死亡跟当初肖恩所知道的恰恰相反，费南的母亲是遭人所害而死的，自杀的是他父亲，福拉特因为承受不了打击且内心极度自责无法原谅自己，选择了饮弹结束性命。
一个家庭失去了一个孩子，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而杰拉德在一天之内经历了两次这样的灭顶之灾。
那天开始，古斯曼家族正式宣布跟莫诺斯不共戴天，双方拉开了一场规模激烈的战斗，虽然古斯曼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但也因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他们将莫诺斯家族过半数的成员歼灭，最后导致这个这个黑手党家族不得不将阵地转移至东海岸的纽约。从那天起，杰拉德向家族下了死规定，哪怕是穷途末路也不得沾染任何毒品生意，违者必死。
“这就是你要的真相，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沉痛往事，所有人都不愿意再想起来，肖恩，你的母亲当时已经怀上了你，但在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整个人崩溃了，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甚至有过想要把你打掉的想法，但是在大家的严密看护下，你被保住了，不过在你出生不久后，你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快就撑不住了。”费南告诉他，“因此你成为了古斯曼家的独子，也因为这个原因，你的父亲一直对你千般宠爱万般呵护，希望你能够理解大家对你隐瞒的苦衷，所有人都想走出那段阴霾。”
“那不代表你们要抹消他们的存在，如果我一直没有发现，一直没向你们提出质疑，那你们是不是就打算这么瞒我一辈子？”一直以来，他自认为自己站在这个家族的正中心，原来自始至终他不过是一个被踢出圈外的不明所以的局外人，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百味杂陈，却又不能对任何人生气，因为大家都过去那段痛苦的过往折磨着。费南是这样，父亲更是如此。
肖恩从沙发上站起来朝门外走去，“我到外面透透气。”
夜已深，一个人在外面瞎荡，肖恩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抽了一整包香烟，有几个看似高中生的小混混走过去跟肖恩讨钱，被肖恩凶狠地赶跑了。看着那几个小鬼跑着离开的背影，肖恩在想，当年他的大哥丹特如果遇到同样的情况，会怎么处理呢？如果西奥还在的话，会不会已经进了洋基队当上职业球手了？
越想越是落寞，肖恩拿出手机，看着麦昆的那串电话号码，想了许久，每次屏幕熄灭他又重新开启，最后肖恩还是决定默默退出通讯录页面。
?
☆、act 55
? 肖恩抓了一把头发，闭上双眼思考了许久，他再度拿出手机，登陆skype。
【本机】：在干嘛？
【抠脚哥】：你猜？
【本机】：不想猜了，陪我聊会儿天吧
【抠脚哥】：心情不好？
【本机】：谈不上，就是心情有点复杂，在世上活了25年，今天有种人生被重写了的感觉
【抠脚哥】：比如说？
【本机】：你有兄弟姐妹吗？
【抠脚哥】：没有，我是孤儿
【抠脚哥】：不用介意我上面那句话，你继续
【本机】：我不知道该怎么讲，我现在很混乱
【本机】：我也不知道该找谁，然后我想到了你
【抠脚哥】：我的荣幸
【抠脚哥】：但为什么会是我呢？
【本机】：或许我俩只是陌生人的缘故，有时候对身边熟悉的人说不出口的一些事情，找一个陌生人倾诉却容易得多
【抠脚哥】：因为陌生的关系不会给我们带来太多的压力
【本机】：有时候我也会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抠脚哥】：估计会帅晕你哦
【本机】：少自恋
【抠脚哥】： ：）
【本机】：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发笑脸的表情
【抠脚哥】：是么？凡是都有第一次嘛
【本机】：还记得上次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那个我说很讨厌的家伙，我们好像在一起了
【抠脚哥】：什么叫做好像？
【本机】：咳咳，因为遭到家人反对
【本机】：然后我跟家人吵架了
【本机】：再然后，就在今晚不久前，我突然从家人口中得知自己有两个亲生哥哥，他们死于一场变故
【本机】：周围的人一直隐瞒了我这么多年
【本机】：我有点生气，但是又不能对他们发脾气，这让我……很憋
【本机】：听一个男人唠叨你一定觉得很烦，真是不好意思
【抠脚哥】：并不会
【抠脚哥】：你现在在哪里？
肖恩给他发去一个地理定位。
过了一会，对方也给他传去一个定位。
【抠脚哥】：我们离得很近啊
【本机】：嗯
【抠脚哥】：要不要我请你吃个冰激凌？
【本机】：现在吗？
【抠脚哥】：没空吗？
【本机】：在哪里等？
【抠脚哥】：海军码头
【本机】：那就湖滨小路那边吧
【抠脚哥】：行，二十分钟后见
肖恩比说好的时间提前了一点到达，他四下张望，除了往来的路人以外没看见谁在等人，他刚想给对方发信息，电话就响起了。
“喂？”
“你现在在哪儿？”麦昆在那头问道。
肖恩不假思索：“到外面买点东西，怎么了？”
“没呢，想你来着。”
“你在说什么……”肖恩觉得脸蛋有点儿小烫。
“我说我突然想你了，所以打给你听一下你的声音。”麦昆笑道，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嗓门。
“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
“嗯，你跟我说完晚安就睡去。”
“干嘛我非得跟你说晚安啊。”肖恩鼓了鼓腮帮。
“因为我想听，不可以吗？”
肖恩没说话。
“你打算这么一直晾着我吗？我可是等着呐。”
“行了，我知道啦。那么……咳咳，晚安啊，早点睡去。”
“呵呵”
“你笑什么？！”
“没呢，晚安。”
“嗯……”
挂线以后，肖恩突然有种想取消跟网友见面的想法，然而对方已经给他发去信息说到了。
【抠脚哥】：你在哪个方位？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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