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难当 作者:凔溟

    第21节

    “因为过不了多久你就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俗物了。”

    “……”唐越无语地看着他,对方继续不咸不淡地说:“婚期在即,你哪有时间做这些?要在家中备嫁。”

    “备嫁?”唐越眉头一挑,不可思议地问:“为什么男人嫁人也有备嫁一说?总不能让我自己绣嫁衣吧?”抱歉,他缝纫功夫虽好,但可没绣花的本事。

    李昭淡笑一声,“就算你想,孤也不可能让你自己绣,孤可不想要个穿着丑嫁衣的妻子。”

    “等等,咱们先来聊聊,这嫁衣……是什么款式?”

    “你想穿什么样的嫁衣?”李昭故意逗他,“绣凤凰的还是绣牡丹的?”

    偶的娘啊!可以都不要吗?

    “呵呵,咱不费那个功夫,简单质朴就行,大红色的衣裳已经够娘们了,再绣图案岂不是不男不女?”

    李昭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此话有理,不过若夫人愿意贿赂孤,孤便让人将嫁衣的样式改了。”

    唐越瞪眼,这种被调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还敢不敢再猥亵点?

    “这话可是你说的。”唐越凑过去在对方嘴唇上重重咬了一口,直到尝到了血液的腥味才松开。

    他正乐呵呵地笑着,对方趁其不备也一口咬了过来,而且选的角度相当刁钻,竟然和他刚才咬的机会一样。

    当真是把“以牙还牙”那个成语发挥的淋漓尽致啊。

    唐越后知后觉地想:这样子该怎么出去?难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太子殿下躲在屋里玩亲亲吗?

    要是思想龌龊一点的,说不定以为他们刚才大战了一场,这婚前性行为虽然不可耻,但是也足够人当八卦聊几天的了。

    唐越舔了下嘴唇,无力地想:现在装晕倒或者尿遁还来得及吗?

    第104章 兄弟,演过头了!

    太子李昭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的深衣,边上镶着金线,腰束蟒纹腰带,头戴玉冠,显得贵气又不失尊严。

    唐越瞄了他好几眼,心想:估计大家也注意不到他嘴唇上的破损了,谁也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看啊?

    跟在他身后出了院子,唐越才问:“殿下为何出现在这座院子中?”

    李昭停下脚步,回头饱含深意地瞥了他一眼,“这是孤的新房。”

    新房?……唐越愣住,眨巴两下眼睛,重新打量了一遍这个院子,确实比原来李昭住的院子精美多了。

    “咳咳,殿下真是有心了。”

    “可还喜欢?”李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换个院子,以前唐越在王府住时,也没有表现出对环境的不满意,只是他内心里想要给他一个更好的环境。

    以往这座府邸没有女主人也没有男主人,他又常年在外,便不在意那些花花草草的意境,能住人就行。

    现在不同了,一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自然不能那么简陋。

    唐越犹豫了会点个头,这座院子已经像个小花园了,有花有草,有树有池塘,住在这样的环境里自然是心旷神怡的。

    两人一起出现在客厅,李昭进门前还特意停了下脚步,与唐越肩并肩走进去。

    这样的待遇,普天之下恐怕也不会超过十个人能有。

    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正喧闹的气氛因为太子殿下的到来而沉静下来。

    众人行礼,唐越便趁机回到栎阳侯府的阵营中。

    几位妹妹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侯夫人身后,看到唐越回来偷偷地朝他挤眼睛。

    唐越顿时尴尬了,抿着嘴唇笑了笑。

    “众位大人平身。”太子昭略微粗哑的声音传来,唐越收回目光,端正地跪在栎阳侯身后。

    比起之前那次昭王府宴请宾客,这次的氛围显然轻松热闹多了,没有王子贤来搅局,也没有人会在这种日子找太子殿下的不自在,自然是要多和乐有多和乐。

    酒菜上桌,太子府的厨子又让众人惊艳了一把,自从唐越给出了几道菜的菜谱后,厨子们就跟得了宝藏似,成天研究着如何创新。

    唐越吃到了一种饼,口感有些像冰皮月饼,里头包了水果酱,味道还相当不错,家里的几位妹妹尤其喜欢。

    而且上回从秦阳城带回来了大量的八角,这次餐桌上也出现了几样卤味,不过这样规格的宴客菜单,动物内脏和边边角角是肯定上不了桌的,否则要唐越说,卤鸭舌卤鸭脖子味道更好。

    吃完一顿心满意足的饭菜,大家都不想走了,衡国公开玩笑说要送厨子来太子府学厨艺,太子昭竟然回了一句:“孤见世子颇有天分,国公若全舍得,不如让他留在府中几日,定能将厨艺学好。”

    衡国公现在是提到儿子就高兴,哪怕这小子离人才的距离还很遥远,不过至少能让他带出门了。

    而且这回跟着太子出去剿匪,还得了大王的赞赏,封了个小小的军职,他逢人便要将儿子上阵剿匪的事迹说一遍。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父爱无疆啊!

    比起衡国公,镇国公相对来说就不那么像亲生父亲了,对待赵三郎的态度依然如旧,连大王的地封赏下来也没让他多笑两声,反而严厉地批评了他一路上的歪邪风气。

    赵三郎因为此事差点没与他庶兄打起来,成天念叨着:这个耳根神,定然是又去父亲那告状了。

    镇国公府的气氛一紧张,唐越看到赵三郎的概率就会高起来,连带着之前说好要去给镇国公看病的事情也拖延了许久。

    倒不是赵三郎不孝顺,而是他压根找不到机会开这个口,只要他稍微一提看病这种事,镇国公便跟被踩了痛脚似的,将他臭骂一顿。

    这样臭脾气的老头,唐越也曾遇到过不少这样的病人,除了和颜悦色的哄着,当真是没什么好办法。

    宴会结束后,赵三郎偷偷摸摸地把唐越拉到一边,神色莫名地说:“原来如此,你真是把本公子满苦了。”

    唐越一头雾水,抿着嘴唇看着他,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脑中风,怎么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你也别抵赖,本公子可是仔细调查过了,你早在替太子殿下治伤时就与他勾勾搭搭,怕是那时候就好上了吧?”

    卧槽!这是哪来的谣言?

    唐越摇头否认:“天地可鉴,绝对没有这回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赵三郎一脸的鄙夷和遗憾,“本以为我二人情如兄弟,未曾想你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也瞒着我,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他的手指在唐越的嘴唇上点了点,正中伤口,摇头感慨:“都如此激烈了,还敢撒谎,唐小郎啊唐小郎,本公子当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唐越直翻白眼,拍掉他的手,“没其他事了?那本公子先走了。”

    赵三郎哪肯放他走,扯着他的袖子说:“唐小郎,你看你都快出嫁了,不如本公子去侯府陪你过最后一段时间吧?”

    “你想住我家?”唐越没有立马同意,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审视着他。

    “不行?”

    “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为什么想住侯府?”见赵三郎开口要说话,唐越先堵了他一句:“千万别说是去陪我的。”

    赵三郎也不傻,直接把平顺搬了出来,“你最近肯定忙啊,平顺都受不住自己跑回家了,本公子看可怜,去陪陪他。”

    “好吧,你赢了。”唐越也懒得去深究他的原因,就算他作奸犯科了,自己也不算包庇,而且接下来他确实很忙,又不想让平顺总呆在衡国公府,有个人陪也是好的。

    “那本公子这就让人去搬行李!”赵三郎兴奋地说。

    唐越怕他公子病发作,再三叮嘱:“该有的侯府都有,你只要带几套衣裳即可。”可千万别把整个家搬过来。

    赵三郎哼哼唧唧了几声,勉强同意了,离开时还听到他在背后嘀咕:“交友不慎啊!……”

    唐越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飞,论交友不慎,怎么也该是他才对啊。

    一个赵三郎,一个衡国公世子,一个疯子一个傻子,看看他结交的都是什么人哦。

    “在与谁说话?”太子昭从黑暗中走出来,只来得及看到赵三郎远去的背影。

    唐越也没隐瞒,“三郎,说要去栎阳侯府住些日子。”

    太子昭眉头一挑,没有表示反对,只不过等唐越回去后好几天才发现,说好要来借住的人一直没来。

    派人去问过才知道,原来赵三郎被军部的人找去继续做粮官了,连同衡国公世子也被抬进了军队里,当了个小头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殿下,请问张淳的案子了结了吗?”唐越这回终于想起了他的小老乡。

    “张淳是何许人也?”

    “……”糟糕!唐越愣住,一时嘴快,就直接叫出张淳的本名。

    等等,那小子在这里的名字叫什么来着?以他那样的情况,同名同姓的概率微乎其微。

    他灵机一动,无辜地说:“难道记错名字了?就是那秦阳城的小城主,之前我帮他看病,确诊为心病,还未完全康复的。”

    太子昭眉头动了动,也没有揭穿他的谎言,“皇甫淳年幼不经事,虽说治下无方,但也情有可原,此事父王已经有了决断,明日就该公布了。”

    “那他人……”

    “他病的很重?”

    “也不是……只是太多天没有观察,把他病情加重,您也知道,像他这样的心病患者,说发作就发作的。”唐越抬头望天,不太敢和他对视。

    “你随孤来。”太子昭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示意唐越跟上。

    唐越安抚地摸了摸心脏,“真是委屈你了,在这位爷面前说谎,总觉得心虚的厉害。”

    跟着太子昭绕了半个府邸,唐越来到了一座偏僻的院子,四周皆是拿着大刀长枪的士兵,将院子包围的水泄不通,宛如一座牢笼。

    而实际上,这里也确实是牢笼,唐越一走进去就发现了异样的气氛,院子里只有微弱的灯光照着,四周的厢房黑乎乎的一片,时不时有人突然吼一声。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唐越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那个……皇甫淳就被关在这里?”可怜的娃,来到这个世界后恐怕都没过过好日子吧?

    “淡不上关,只是软禁,除了不能自由出入,其余都很好。”

    唐越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种亮度,四处看了看,发现就是一座很平常的院子,格局与李昭之前住的院子很像。

    这里肯定会比牢记舒服百倍,而且听之前那人中气十足的吼叫声,肯定不存在饿肚子的问题。

    太子昭朝一旁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对方拿着钥匙去开了西侧一间厢房的门,唐越跟了过去,站在门口小声喊了句:“皇甫淳可在?”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听不到任何声响,唐越以为对方睡着了,便让人点了灯走进去。

    太子昭牵住他的手,紧随其后,两人一脚刚踏进屋子,就听到前方一声闷哼,随即看到那护卫倒在地上,油灯也打翻在地上。

    太子昭一把扯住唐越的手将人拉到身后,同时拔剑出鞘,指着桌子底下沉声说:“出来!”

    屋子里依旧沉寂的没一点声音,唐越从小昭背后伸出脑袋,小声喊了句:“皇甫淳,我唐越。”

    随着桌角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很快桌子地下就钻出了个半大的小男孩,扑过来抱着人就喊:“哥啊,你总算来救我,再不来我就快憋死了……”

    唐越见他双手双脚地巴着李昭,眼睛一疼,上前去把人拉开,“别见谁喊哥,也不睁大眼睛瞧瞧你面前的是谁!”

    能当太子殿下哥哥的都是龙子龙孙,你小子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张淳哭声一顿,等看清了自己抱着的人是谁时,吓得手脚一松,摔了个屁股开花。

    “这不是……这不是……”

    “咳咳,这是南晋的太子殿下,你之前不是见过了么?”唐越提醒他。

    “啊,太子……”草,如此高端的身份,有点悚怎么办?

    张淳从地上爬起来,腆着脸挤出笑容和太子昭问了声好,“殿下啊,您看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关在这屋子里人都快疯了。”

    太子昭冷笑一声:“是么?孤见你活的挺好的,还能打晕孤的护卫。”

    唐越把目光投向地上躺着的大汉,心里忍不住为张淳点了个赞,这小子到底以前是混什么的,竟然能以这么小的身子板打晕这么个大老粗。

    难道跑龙套的人都要求武艺高强不成?

    张淳尴尬地找了下头发,“您得先听我解释,这院子一到夜里就各种鬼哭狼嚎的,我年纪小心灵弱,被吓得整夜睡不着觉,精神难免有些紧绷,所以这才一时失手,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吧?”

    他朝唐越挤了下眼睛,问:“唐哥,你是大夫,你说是不是这样?”

    唐越认真想了想,用专业地口吻说:“确实有些病人会发生这种情况,病人心理弱,神经纤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刺激到他们脆弱的神经,以到于他们体内的激素失衡,做出某此不恰当的行为来。”

    “对对,我就是这种情况……哎呦,我觉得现在脑袋一片迷糊,乱糟糟的……”

    唐越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演过头了,也不看看面前站着的是谁!

    太子昭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先将皇甫城主换个地方关押。”

    第105章 真小气!连晚安吻都没有

    一听还要被关着,张淳脸都白了,在这种小房间里住着,虽然不愁吃不愁穿,可是光是无聊就能把人磨死。

    他一呼噜跪在太子昭面前,深情并茂地哭诉:“殿下明鉴啊,我自小无父无母,无人教养,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哪里是做城主的料,偏偏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阴谋者盯着我屁股底下的位置,一个个老谋深算,我岂是他们的对手?”

    唐越捂眼,心道:这演戏的就是不一样,台词背的一套一套的。

    “您一定要体谅我的难处啊,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一看殿下您的面面相和气质就是真龙转世,必定是一代明君,您给我十年,不,五年,我一定努力学习奋发向上,做个对国家对社稷对人民尽心尽责的国家栋梁!”

    “说完了?”太子昭淡淡地问一句。

    张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摇摇头,“您再听我说一句,就一句……这种城主世袭的制度一定得改,您让一个奶娃娃当城主,不是等于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吗?而且还是特意给不法分子提供了良好的犯罪机会。”

    不管太子昭听懂了多少生僻字眼,反正张淳说完这番话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死死地赖在唐越身边。

    他算是看出来,这哥们在这里混的不错,刚才可是连常常太子殿下都把他护在身后呢。

    有这么个靠山在,他还愁什么啊?

    “判决未下之前,你说什么都没用,此事自有大王做主。”太子昭将唐越拉到身边,正巧那名晕倒的护卫也醒了,便带着人离开了。

    张淳脚步一犹豫,便被那名护卫拎在手里,晃晃荡荡地出了这座临时牢笼。

    “能放我下来自己走么?”张淳弱地要求。

    那护卫冷笑一声,“皇甫城主年小力弱,腿短走不快,还是属下代劳更为合适。”

    我擦,连个护卫都这么叼?果然是宰相门前三品管啊。

    直到后来,张淳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蠢事,打晕谁不好,偏偏打晕了个爱记仇的,而且还是个身份地位都不比他差的。

    “哥们,你叫啥名字?咱们不打不相识,也算是缘分啊。”

    唐越回头瞥了他们几眼,小声问太子昭:“这句护卫怎么看着眼熟?”

    太子昭目不斜视地回答:“他便是那御鑫城城主之子。”

    “……”唐越惊呆,深深为张淳默哀了几分钟,这小子真是进运不济啊,难道是和这个世界犯冲?

    他同情地朝张淳喊道:“皇甫城主,你稍安勿躁,小心病情发作!”这要是被记恨上,管你心病神经病,都会惨的不要不要的。

    “不如今夜就在府中住下?”太子昭停下脚步向唐越发出邀请。

    唐越当机立断地摇头,“家中事务繁忙,就不麻烦殿下了。”在未婚夫家过夜这种事,还是谨慎些好。

    倒不是怕他会怎么怎么自己,而是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主动投怀送抱,那就有些丢脸了。

    从太子府出来,唐越身后又多了个小尾巴,裹着头巾,像是畏罪潜逃的犯人。

    “你用得着这样吗?”唐越无语。

    “你不懂,这叫避嫌,虽然你有太子这么个靠山,但咱们也不能过度使用这层关系,万一被人知道你窝藏钦犯,那以后还怎么混?”张淳满心以为自己这是为双方着想,深明大义。

    可是等他一路走出太子府,见沿途的下人都对唐越毕恭毕敬,对他视而不见,直到上了马车,也没人往他身上多瞄一眼,他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多余。

    “难道他们都是睁眼瞎?”张淳暗自嘀咕。

    唐越回了他一句:“你觉得这邺城谁认得你?”

    “……”也对,他当时进城后并没有被拉去游街,以至于知名度在邺城还没打开,朝廷官员又几乎没见过他,自然不会有人在意他一个十岁的小孩子。

    “早说嘛,害我担心了半天。”张淳一边将围了好圈的头巾取下来,一边看着马车外的景色。

    “话说回来,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一个军医就能混到和太子这么亲近?整个太子府的人都对你毕恭毕敬?”

    唐越当然不会说那是自己未来夫家,扭过头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张淳也没在意,唐越是什么身份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现在就像是溺水的水,突然拽到一根救命的绳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他对这个世界一片茫然,唯一的一点希望就是唐越,哪怕他是乞丐。

    马车停在栎阳侯府的门外,张淳跳下马车,认了半天也没认出那四个字来,只能迷迷糊糊地跟着唐越进门。

    “想我当初也拿过三好学生的,虽然学历低,但好歹识字啊……”

    唐越安慰了他一句:“别纠结了,你想想我就平衡了,我一个博士生,来了这不也照样成了文盲?”

    这么一说,张淳心里果然好过多了,他踮着脚尖搂住唐越的肩膀,“那这么说来,各位可以做一对难兄难弟了。”

    唐越“呵呵”一声,“恐怕有点难,因为本公子现在已经把这个时代的字都学完了。”

    “……”张淳愣住,小声嘀咕了句:“真不够义气!”

    栎阳侯府很大,至少在没见过古代贵族住宅的张淳眼里是非常大的。

    “你家……看着很有钱的样子啊。”

    唐越谦虚道:“一般一般。”其实论财富,栎阳侯府在邺城绝对能排上前三。

    等进了唐越的院子,看着上千平方的住宅,四合院模式,张淳更是惊叹了:“这要是在现代,就是标准的大土豪了。”

    “你家难道不是这样?整个秦阳城就你最大,城主府肯定更大更奢华!”

    张淳努力回想了下,摇摇头:“刚醒过来就被人抓了,还是半夜三更,压根连厦门长啥样都没看清,也不知道以后那还算不算是我的房子。”

    其实张淳也不打算回秦阳了,他对那个地方没有好感,宁愿在这邺城谋生活,好歹也是一国首都,只是那原来的房子如果能卖掉赚点老本钱就完美了。

    说不定那一栋房子还能够自己奢侈一辈子,想想都美好。

    做社会的米虫,光吃不干活一直是张淳的终极梦想。

    唐越推开房门,屋里的陈设一览无遗,张淳又叹了口气:“大是大了,可惜我还是喜欢现代电器化的生活,冷了热了有空调,想洗澡有热水器,无聊了能看看电视上上网,哪怕是蜗居在十几平方的屋子里我也乐意。”

    唐越也说不清楚哪种生活更好,只能说各有各的优点,不过就算现代化再好,他们也回不去了。

    不过唐越这边才刚生出一点思乡之情,那边罪魁祸首已经完全忘记这个愁绪了,正对着进门的四个侍女流口水。

    “唐……唐哥,她们是……?”

    唐越的这四个侍女被老夫人调教了一番后更加举止有度了,至少不像最开始那样,一看就是伺侯人的。

    之前平顺在的时候,唐越一直没让她们回来伺侯,也许是听说衡国公世子回去了,她们自告奋勇又回来了。

    瞅着张淳那哈达子直流的淫荡模样,唐越还是觉得把人送回老夫人那里的好。

    他不介意多个好色的朋友,但如果这个朋友好色到他的地盘上就难以忍受了。

    “郎君请更衣。”四个侍女围上来,伸手就要去解唐越的腰带。

    “咳咳……”张淳忍无可忍,提醒他们这还有外人在场呢,能不能别这么官僚?

    “本公子自己来,你们去将后面的厢房收拾一间出来,将公子哼安置在那。”

    “喏。”四位美人乖乖地退下,等完全消失在张淳的视线中他才回过味来。

    “其实吧……我看还是古代好啊!”他顿时忘记了那些所谓的电器化生活,掰着手指头数:“这里可以光明正大的三妻四妾,坐拥无数美人,可以有丫鬟伺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日子堪比神仙了。”

    唐越白了他一眼,“你就这点出息?”

    “这不就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吗?你看看现代的男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小三小四偷偷摸摸的养着,哪有这里方便?”

    “那也要你有那个推力。”唐越是向来不支持这种一夫多妻制度的,但他也不会去置喙别人的选择。

    要性还是要爱,这是个人的选择,不是他说哪个不好就是对的。

    分别洗过澡,时间已经很晚了,张淳打着哈欠去了自己屋,出门前还特意问了一句:“我可以要个美女暖床么?”

    唐越冷笑:“等你毛长齐了再说吧。”

    一个黄毛小子还想七想八,不也怕肾亏!

    唐越洗完澡,把药箱拎出来将手术工具一一摩挲了一遍,“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你们发扬光大。”

    用李昭送的刻刀弄了两支小牙刷,还特意在牙刷柄上刻上他和李昭的名字,画上一张笑脸一张发怒的脸,两两想望,仿佛多了几分深情。

    他正准备将东西收拾好上床睡觉,房门就被敲的啪啪响,大半夜的甚是吓人。

    尤其门外还传来一道幽灵一般的声音,“唐哥……你睡了么?”

    唐越大步走过去拉开房门,瞪着张淳问:“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敲门就敲门,能轻点声么?敲门大声就算了,你说话那么空灵是怎么回事?”

    张淳嘿嘿一笑,从他咯吱窝下挤了进去,抱着枕头直冲唐越的大床,被子一裹,露出个脑袋说:“一个人睡觉害怕,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唐越想想也是,这小子一来就被抓,一路住着囚车,到邺城又是被软禁,没神经病已经算是承受能力很强悍了。

    唐越也不和他计较,只是坦白交代了一句:“我是gay,如果你不怕半夜被我强了,就尽管睡这吧。”

    张淳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愣了半响才说道:“哟,原来咱们还是同道中人啊,幸会幸会!”

    “……”这回轮到唐越傻眼了,一副见鬼的表情盯着张淳,都说同类之间是有感应的,为什么他没在张淳身上感受到?

    当然,如果能在一个十岁的小孩身上感受到同类气息,那大概就不是人了。

    “那你还三妻四妾想个毛啊?”唐越脱了外衣上床,把被子抢了一半过来。

    “那叫意淫,你懂么?”张淳钻进唐越的怀里,一口要亲在唐越的脸颊却被对方挡了。

    “要睡觉就老老实实睡,否则就把你丢出去!”

    “真小气,连晚安吻都没有。”

    “呵呵……”

    两个渐渐进入梦乡,梦里,两人几乎同时做了同一个梦,梦见他们回到了老家,回到了那个他们所熟悉的世界。

    街上有川流不息的车流,有熙熙攘攘地人流,有嘈杂喧闹的噪音及他们闻惯了的汽车尾气。

    唐越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茫然地看着手里的病例,一旁边的助手喋喋不休的说着某病人的病情诊断。

    “主任……主任……”

    唐越回头看他,露出个疑惑且诧异的表情。

    “主任,您觉得手术时间安排在什么时候合适?我看了您的安排表,最近一周都排满了。”

    唐越掐了自己一把,梦境中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疼还是假疼,反正他眉头都揪成一团了。

    “你先出去,我想静一静。”

    “主任,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把小廖叫来?他今天正好没值夜班哦。”助手朝他暧昧的眨眼睛。

    唐越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小廖指的是谁,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记起这位小男友了。

    “他……还好吗?”唐越当时突然死了,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伤心,有没有为他掉过一滴眼泪。

    “好啊,怎么会不好,有您给他保荐,他马上就要飞国外参加学术交流了,不是我说,您对他也太好了,要是早知道做您的男朋友有这么好的福利,我就先下手为强了。”助理略微嫉妒地回答。

    唐越扯开嘴勉强挤出个笑容,他记得他的助理确实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只是有时候口无遮拦了些。

    “你先出去吧。”

    “好的,看您确实很累的样子,好好休息,午餐时间我再来喊您。”

    唐越等他出了门才站起身,环视着这间单独属于他的办公室,里面的每一个陈设都是他自己挑选的,每一盆盆景过都是他指定的品种,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唐越喃喃自语,打开门走出去,一路遇上熟悉的同事,都与他打着招呼。

    “唐主任,那个刺伤您的凶手已经被审判了有期徒刑八年,以故意伤人罪判的,总算帮您出口气了。”

    唐越下意识地摸上胸口,怎么他没死吗?只是受伤?开玩笑的吧?

    他迫不及待地解开扣子查看自己的胸口,上头果然有个一指长的伤疤,看形状也与那天的凶器一致。

    “这不可能!难道南来电才是我做的一场梦?那李昭呢?赵三郎呢?侯府呢?那么多认识的人呢?”唐越拦下一句护士,抢了她手里的笔,撕了页纸写下了几个字。

    “咦?唐主任,你这写的是什么字?看着像篆书啊,没想到您还懂这些古字啊……”

    是啊,如果那是一场梦,那自己怎么会写南晋的文字呢?

    唐越脚步踉跄地冲出医院,一路跑回了自己家里。

    第106章 老子现在可是侯爵了

    唐越见到了思念已久的父母,两人像是换个人似的,头发全都白了,比他记忆中的样子老了十岁不止。

    嘴巴还没张开,唐越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爸……妈……”

    他以为老妈会如同以往那样情绪激动,老爸会一棍子将他打出门,没想到两人看到都显得很平静,只有眼底藏着深深的担忧。

    “来了,快进来吧……小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唐越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就扯上小廖了?这是什么情况?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样吧,我们也不求其他的,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唐越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他多么希望当初能听到他父母说这句话,可惜……

    脱了鞋子进屋,唐越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那是久违的味道,他很多年里只能在梦境中才能品味到。

    一家三口和和气气地吃了顿饭,唐越放下碗筷,他闭了闭眼,轻声说:“爸、妈,你们也一定要好好的……”我在另一个世界活的好好的,你们也一定要好好的。

    唐越说完这句话,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缥缈也越来越虚无。

    他陡然睁开双眼,整个人还沉浸在梦境的余韵中,半晌无法恢复过来。

    身边有低声的哭泣,唐越转过头看过去,只见张淳正埋在被窝里哭。

    他叹了口气,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理智的,梦境中那场哭泣也许真实地发生过。

    “别哭了,再哭就要把人引来了。”

    张淳抽噎了两声,从被子里露出脑袋,一双眼已经肿成了核桃。

    “唐哥,你想过怎么回去这个问题吗?”

    “想过啊……”怎么会没有想过呢?刚来的那第一个月,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厌恶这个世界的一切以及这具身体的一切。

    “可是想有什么用呢?我们都死了还怎么回去?”

    “也说不定啊,里不是常有那种穿来穿去的情节?说不定咱们完成了某种任务,时光隧道就开启了呢?像是助某位王子登基啦,或者是帮哪位真龙天子夺位啦。

    也许李昭根本不是真命天子,而是某个大反派,而咱们的存在意义就是要推翻他的统治,助真正的明君登上王位,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体系,而且,说不定我就是那个明君呢!”

    唐越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张淳的脑袋,“骚年,你看多了, 时间还早,快睡吧,你可以继续在梦里完成你的建国大业!”

    继续睡下去之后,唐越无梦到天亮,等他和张淳起床洗簌好,就听管家来报说,太子府有人来了。

    唐越瞥了张淳一眼,心想,八成是这小子的判决下来了吧?

    事实果然如此,柯带来了大王批复的判决书拓印本,当着张淳的面宣读了一遍,就算完成了这个仪式。

    张淳直到他读完所有内容还一头雾水,悄悄问唐越,“唐哥,翻译下呗,都啥意思啊?”

    “你没听他说,念在皇甫淳年幼不知事,无人教导,且从轻发落,剥夺城主之位,只享有侯爵之权,不可世袭后代。”

    “那房子呢?好像没提到啊。”张淳最关心的是他的豪宅啊,那可是一大笔财产。

    他受了这么多天的苦,怎么也要有点回报吧?

    唐越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是什么构造的,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呼天抢地庆幸自己不仅逃过一劫,还能保留爵位,多么美好啊。

    “行了,之后再去帮你问问,难道你还想回泰阳城?”

    “不回去房子也要啊,就算不卖放着也是一大笔不动产,好歹也是个退路不是?”

    “别想了, 既然是城主府,那必然是要留个下一任城主的,怎么会留给你。”

    张淳苦着脸,“说的也是。”

    “不过,既然你们家三代承爵,家产肯定很多,不动产指不定有多少呢,这些上头可没说要收回去,你可以找人问问。”

    张淳眼睛一亮,“对啊,又没抄家,这些东西还是我的啊!哈哈……”

    唐越想让他别高兴的太早,他离开这么长的时间,那些东西还不知道在谁手里呢?不过看他高兴成这样,也不想打击他的兴致。

    “公子,主子还让奴才将您要的人都送来了,您看要安置在何处?”

    唐越这回可没心思管张淳了,“全都送来了?在哪?”

    “都在府外候着,您跟奴去看看,主子交代,若有不满意的,可立即撤换。”

    唐越大步朝府外走去,张淳人小腿短,小跑着跟在后头,想去看看是什么人让唐越这么激动。

    不过等他到了门外,看着外头整齐站着的一群人,顿时没了兴致。

    别说美女一个没有,连能看的男人也没几个,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有些还拄着拐杖,我去,这是打算选个渣男去祸害对手的节奏吗?

    柯将名册给唐越,“这些人一部分是军中退役的老人,都有过自己处理伤口的经验,还有部分是太子府中替换下来的家奴,都是伺候过人的。”

    “其中有多少识字的?”唐越问。

    “大概有二十之数,另有十人能粗略看懂简单的文字,但不会写。”

    唐越点点头,“将人送往邺城东郊的那座别院中,房舍都盖好了,两人一间,白天先让他们学些简单的字,本公子每日傍晚会抽出一个时辰前去教他们些基础知识,每个月都会有一场测试,若是不过关的人将会被淘汰。”

    “喏,奴会将您的意思传达给他们。”

    唐越满意度冲柯笑笑,这跟着王子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心细周到,办事效率也高,可惜怕血。

    据说是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也因为他比别的奴才胆小,万事不出挑,才能平安活到现在。

    等他带人离开,张淳才疑惑地问:“你要一群老男人做什么?难道有什么阴谋?”

    “去你的,耍阴谋能耍的这么光明正大?”

    “那可难说,古人都单纯啊,哪有咱们这么多弯弯道道?”

    “诶,别把我算进去,我绝对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人,跟你不是一路的。”唐越白了他一眼,说:“别小看了古人,他们只是见识少些,不代表脑子不好使!”

    “知道,你还没说那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呢,一个个看着都不好惹啊。”

    “我准备组建一支护士队,能上战场救命的。”

    “护士,那不就是白衣天使?怎么不找女人?”在张淳的印象中, 护士都是女人的才对。

    “你觉得这个时代有可能让一群女人上战场?”哪怕只是做些治伤的小事,也是不可能的。

    军队里男人那么多,个个如狼似虎,要真带一群女护士去,什么都别干了,首先要保护的就是她们的贞操问题了。

    张淳讪讪一笑,也知道自己想法太幼稚了,“抱歉抱歉,一时还没能融入角色中来。”

    这大概是每个穿越者的通病,人要适应一个全新的环境肯定都需要时间,所以唐越也没嘲笑他。

    趁着没事,唐越带张淳去了自己的药铺,从见到图纸的那一刻起,他就很想亲眼见见这间药铺了。

    药铺的地址很好,在邺城最繁华的大街上,人流量当然没法和现代比,但在南晋已经算是最热闹的地段了。

    药铺的面积很大,隔成了一块药材专柜,一块诊疗室,一块柜台,药材柜子粗略数一数竟然有上千个。

    每一组药柜都做了扶梯,最上面的几个柜子必然是要爬上去才能够得到的。

    张淳抬头仰望着高高的柜台,唏嘘道:“这种规模,就是在中医药店里也不常见啊,当你的店员也不容易啊。”

    唐越到不嫌多,只是怕没有那么多药材来填充这么多柜子,第一批药材也快到了,到时候还要挑拣,要研磨,等能上柜了还需要一点时间。

    “要不你来当第一个店员?体验一下?”唐越半开玩笑地说。

    张淳很拽地抬起下巴,“老子现在可是侯爵了,光拿工资不做事的那种,还用得着给你打工?”

    论身份,张淳日前还在唐越之上,只是这身份实在太虚了,唐越手上好歹还有个军医的权利,上回立了功还提拔成了太医署的三等医士,可以放手招十个学徒的,还是官方出钱哦。

    药铺的后方先是一个露天大院子,种了两排青松,其余的空地都做了一个架子,用来晒药材用的。

    再往后是一整排的加工房,分为烘干室,研磨室,煎煮室等,两侧是两间大库房,用来囤积药材用的。

    第2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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