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难当 作者:凔溟

    第34节

    “目前属下查到的消息,庄子上的事情是大王子妻舅家发现的,他们在那附近也有庄子,前些日子去泡汤时看到有人抬着武器进那山庄,再看来往的人都是孔武有力的汉子,便将事汇报给大王子了。”

    “这么说来,大王子也不是有十足的证据,难怪他昨夜没有继续为自己辩解。”唐越莞尔,这些人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点中伤太子的机会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句至理名言用在历代的皇子之间实在太适合不过了。

    “先别对老郡王动手,将李煦的妻舅一族贬到西南去,触手太多,难免就能四面八方地伸展。”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主仆俩很有默契地实成共识,唐越在一旁听着叹气,上位者果然不好惹,动辄便是一个家族一个家族的贬。

    “你觉得他们无辜还是觉得我很残忍?”太子昭站到唐越面前问。

    唐越摇头,“都不是,只是随便发发感慨罢了,立场不同,我懂的。”

    “若是……你觉得他们可以饶恕,孤可以让他们好过些。”

    唐越继续摇头,“我并不想影响你的决定,他们都是无头紧要的人,咱们才是一家人。”

    一家人三个字简直戳中了太子殿下的g点,他露出一个笑容,握住唐越的手,一同前往王宫。

    “殿下来了,快请进吧,娘娘正在里头候着呢。”宫女将厚重的门帘拉开,一股热气从屋内扑面而来。

    “母后身体可好?”太子昭话刚问完,里头就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娘娘她……”宫女看了看屋里,低下头没有把话说完。

    太子昭推开她大步走进去,唐越提着食盒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到床前,只见王后胡氏裹着被子面色微红,咳的有些厉害。

    “母后生病了?可请了太医?”太子昭看着周围并没有汤药的痕迹,吩咐道:“去将乌太医请来。”

    胡氏拉着他的胳膊,阻止道,“不用了,这大过年的,也让乌太医好好歇歇,何况这里就站着一位神医,难道你还不舍得他给母后看病?”

    唐越抢先一步回答:“母后说的哪里话,医者遇到病人哪有不看的道理?”说着他坐到床边的矮凳上,先给胡氏脉。

    他把脉的学问还是从乌太医那里学来的,不敢说多精通,但一般的脉象难不倒他。

    “母后最近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唐越一边诊脉一边问。

    “这宫里哪有开心的事?”王后娘娘自嘲道。

    唐越抬头看了她一眼,捕捉到她嘴角的那抹苦涩,想到常年待着这宫里,没有一个爱她的丈夫,儿子又经常不在身边,除了这锦衣玉食,剩下的也只有孤单和寂寞了。

    “其实开心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娘娘得空了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种种花,养养宠物,听听音乐,看看舞蹈,或者您喜欢穿漂亮的衣裳,让内务司的人做来换着穿也可。”

    “哈哈,你说话真有意思,这偌大的皇宫还要本宫管着呢,哪来的闲情逸致啊?”胡氏掐指算算自己进宫的这些年,好像还真的没做过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宫里也就这样了,就算不管一些也不会乱成一团,再说了,就算乱又怎么样呢?您过您的日子就好了。”唐越这话不仅胡氏听了惊诧,就连太子昭都诧异地看着他。

    胡氏忙将屋里伺候的下人遣出去,笑着拍拍唐越的脑袋,“这话可真够不负责任的。”

    唐越实际年纪毕竟比胡氏大,被她这样当晚辈看待有点不好意思,“责任都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人们承担责任的同时总会收获一些东西,若是只有付出没有收获,那为什么还要付出呢?”

    胡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越儿是觉得,这王后之位也可以舍弃?”

    “若是您不想要,弃也就弃了,有太子在,您无论何时都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一句话同时将这对母子夸了一遍,胡氏笑得心跳加速,太子昭也忍不住捏了唐越的手心一把。

    “确实如此,本宫对王上……也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胡氏提到南晋王,脸上依旧有落寞的色彩。

    毕竟夫妻一场,说能轻易割舍的都是假话。

    唐越试着给她灌输一些现代女人的观点,“男人嘛,有个好的可以依靠当然最好,可如果靠不住,那干脆就靠自己,母后要出身有出身,要权利有权利,要钱财有钱财,最重要的是还有美貌,您还年轻的很,不必将自己束缚在繁忙的公务中。”

    “那又能怎样呢?总归都得在这宫墙内耗一辈子,耗着耗着也就过了。”

    “这王宫够大了,想过自己的小日子也足够了,只看母后想怎么过了,就算想出宫看看,也不是不可以的。”唐越觉得,在这种男女不平等,可以一夫多妻的时代,对女人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历史上也有不少私生活混乱的皇后,养男宠,淫乱后宫,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只允许皇帝一天换一个女人睡,就不能让女人在寂寞时代点乐子?

    这座宫墙,圈住的何止是女人的自由,还有她们的青春和激情。

    胡氏眼神微变,饶有兴致地看着唐越问:“真能如此自在?若是本宫想出宫也行?此事有违祖制,被大臣们知道了,怕是要把胡家列祖列宗都挖出来鞭尸了。”

    “不被他们知道就是了,就算被他们知道了,让他们闭嘴就是了,硬逼利诱,财色钱权,太子殿下总有法子让他们不敢说出来的。”

    唐越这话听着似褒似贬,胡氏瞅了他好几眼,确定他没有恶意,才转向太子昭,“儿啊,可听到了?母后想在四月去西陵寺看桃花,就交给你安排了。”

    “儿子遵命!”太子昭郑重地承诺道,顺便给唐越送去一枚感激的眼神。

    第156章 你们告退吧

    “这话可真新鲜,本宫爱听!”

    “母后,您这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有些郁结于心,加之感染了风寒,喝上三剂汤药,再放松些准能好的。”唐越写了一份药方,准备事后自己熬好了药再端来。

    这宫里阴私见不得光的手段太多,防不胜肪,能小心谨慎一些总没错。

    原本她是不赞同儿子娶个这样的人的,奈何她儿子自小主意正,决定的事情从不会改变,而且胡氏也相信他儿子的眼光,他的选择必定有他的道理。

    但理智上这么想,情感上却很难认同,哪怕唐越在她眼里很完美,很优秀,如果不是这桩婚事,她甚至想认他为义子,感谢他对儿子的救命之恩。

    “母后这两天的吃食还是要以清淡的为主,儿臣今日带来了刚做的河粉,浇了羊肉汤的,您只能吃几口了。”

    “河粉?”王后娘娘好奇地看向自己儿子,太子昭嘴角泛着笑意,“是唐越做的,味道极好,您试试,喜欢等您身体好了儿子再让人送来。”

    “好好,快拿来我尝尝。”胡氏觉得今天特别舒畅,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儿子成亲后明显开朗了,居然会笑了。

    那所谓的河粉她只吃了几口,味道鲜美,口感顺滑,确实好吃,难怪她听说太子妃的厨艺好的惊人,本以为是别人的夸大之词,只有自己品尝后才知道传言不虚。

    太子昭亲自递了手帕过去,问:“母后今日传唤儿子进宫可有要事?”

    他太了解他母妃了,如果只是身体不适,一定不会叫他进宫来的。

    “确实有件事……”胡氏犹豫了片刻,有些难以启齿。

    “昨夜的事情母后也听说了,你父王这些年越发忌惮咱们母子,对胡家的恩宠也大不如前,母后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派人去查证这种荒谬的事情,唉……”

    胡氏的表情是苦涩的,笑容也是苦笑,唐越能理解她的心情,任谁发现自己的丈夫连亲身儿子都不信任,也会心寒的。

    “这事是真的。”太子昭平淡地说了一句。

    “你父王的年纪大了,身体也被酒色灌的失去了年轻时的强壮,偶尔听照顾他起居的内侍说,他整夜里睡不好,做噩梦,想必这心里也是怕极了的。”

    “母后,那件事是真的,并不荒谬。”

    “你也别怪他多疑,坐到他这个位置……你……”胡氏半响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事情是真的,养私兵是真的,造武器也是真的!”

    “你……母后相信你不会是为了起兵造反,你已贵为太子,王位最终还是你的,只是你这么做万一被你父王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知道,不过有些事情若是太顾首顾尾,什么也做不成,总要冒点风险的。”用唐越的话说,风险越大,收益才越大,他觉得这个险值得冒。

    胡氏慢慢坐直身体,脸色凝重起来,“那你知道李煦是从何得知这件事的吗?他突然走出家门,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中,想必也是有所打算的。”

    唐越和太子昭都明白,这个打算必定是争夺王位,这意味着太子昭的成功之路上又多了一条拦路虎。

    “基本已经查清了,他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凭着一点消息胡乱告状而已,我会小心的。”

    “你做事,母后向来很放心,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人也避免不了,还望你严加小心,一切为安全为重。”

    “是,母后放心,如今我也不是一个人了,实力远非昔日可比。”太子昭说完这句话瞥了唐越一眼,娶唐越确实是因为他内心的欢喜,但娶了他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也是非常深远的。

    唐越朝他挑了下眉头,嘴角扯了扯,如果不是顾及着王后在场,真想给他竖个中指。

    胡氏自然明白联姻中的各种利益关系,她昔日嫁进王族也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只是女人都是单纯幼稚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颗心也只能付诸在自己丈夫身上了。

    “栎阳侯为人低调,不爱出风头,但却是个重承诺,会办实事的,与其他勋贵诸候比,丝毫不逊色什么,你要敬重他,万不可有怠慢之心。”

    “儿子明白,您放心吧。”

    “那就好,本想叫你进安慰你一番,现在看来也用不着了,你也忙,跪安吧。”

    “好,改日再来看母后。”太子昭和唐越行了礼,准备离开。

    “越儿有空就进来陪母后说说话吧,有好吃的也带来给母后尝尝,这宫里冷冰冰的,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唐越自然是答应了,别说胡氏是他见过又开明又漂亮的家长,就冲着太子昭这层关系,他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两人一起走出王后的寝宫,太子昭很自然地牵起唐越的手,“御花园中有一片梅林,此时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要去看看吗?”

    “殿下也有赏花的兴致吗?”唐越可不觉得这是太子昭的风格。

    “孤就不能附庸风雅一番?”难道他看着就是五大三粗不懂风雅的俗人?

    “哈哈,行,正好也让我见识一下王宫的美景。”说来这里也算是他半个家,将来更有可能要在这里住一辈子的,可是他却没有在这宫里好好逛过一次,连路都不认得,每次匆匆来匆匆去。

    过完年,寒冬也过了一半了,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像唐越这样享受惯了暖气的现代人,即使裹好几件大衣也觉得外面奇寒无比。

    走进御花园,里头的景色也大多数调零的差不多了,除了一些本就耐寒的松柏。

    梅林的位置靠西侧,本以为这样的天气不会有人出门,没想到两人刚绕过拱门就撞上了一群女人。

    两厢一碰面,唐越就知道今天出门前忘记看黄历了,这宫里原女人无非就两种,一种是伺候男人的,一种是伺候女人的,而这里全是女人,想也知道其中肯定有南晋王的小老婆在。

    “是太子殿下?您怎么有空来这后花园?”开口的是一名年近三十的夫人,五官精致,气质妩媚,穿着桃红色的深衣,裹着大红色的孤裘,一颦一笑都有点勾引人的味道。

    唐越暗暗腹诽:这种看着就不太正经的女人还好是锁在后宫里,否则还不知道要祸害谁家的后院呢。

    太子昭的脸色从看到这群女人开始就恢复了惯常的冰冷,活像一座会移动的冰山。

    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冷冰冰地下了命令:“孤要赏梅,你们告退吧。”

    “殿下,这梅林甚大,咱们分开赏梅并不碍着什么,您又何必如此霸道?”

    “你是谁?见到孤难道不用行礼吗?”没看其余的宫女都还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吗?

    唐越也好奇她的身份,这个女人神态倨傲,眼神还是未经历过风浪的单纯,跟着的下人也多,想必是个得宠的。

    那女人脸色一僵,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说:“殿下莫怪罪,妾身身怀龙胎太医叮嘱,不可太过劳累。”

    他娘的,听听这叫什么话?唐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么作又这么蠢的女人竟然能在宫里完好无损地活下来,奇迹啊。

    “殿下,既然是孕妇,那就免了她的礼吧,您看她怀相也不太好,万一出了事,您可就要少一个妹妹了。”

    论嘴巴毒,唐越可完全不会输给任何人,只看他愿不愿意了。

    “你胡说!太医说本宫身体好的很,怀的一定是龙子!”

    “放肆!这宫里难道都没有规矩了吗?你一个姬妾,也敢冲太子妃大吼大叫!”

    唐越扯了下太子昭的胳膊,小声说:“别给母后惹麻烦。”这种正受宠又正怀着孩子的女人最好别惹,否则肯定要沾一身腥。

    那女人大概是真的被宠坏了,忘了自己什么身份,眼珠子一转,抱着肚子就蹲下去了,“哎哟,快来人,本宫的肚子疼……快去喊大王……”

    顿时间,御花园里兵荒马乱了起来。

    唐越无奈地翻个白眼,得,这下子连花都赏不成了。

    太子昭脸色僵硬的快结冰了,唐越很怀疑他下一刻就能拔剑出来一剑捅了这女人。

    第157章 咱有的是纸,任性!

    “怎么回事?”南晋王匆匆赶来,看了几眼现场的情景,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的爱妾。

    太子昭和唐越站在一边没说话,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虽然事情也确实和他们没多大的瓜葛。

    “王上,妾身肚子疼……”那妇从抱着还没凸显的肚子叫唤道。

    “夫人有了身孕,怎么不在寝宫里好好歇着?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人扶回去!”南晋王一吼,原本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宫女太监们忙起身冲过来。

    那妇人挥舞着双手拒绝别人的搀扶,大叫道:“王上,妾身只是在屋子里呆着闷了,想出来走走,谁知遇上了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太子妃竟然恶语中伤妾身,妾身……”

    太子昭脸色黑的能滴下水来,“哼,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也值得太子妃中伤你?你也配!”

    唐越忍不住笑了,冲南晋王拱了拱手,“父王见谅,是我二人不知这梅林已经是不能来的地方了,莽撞地闯进来,惊扰了这位夫人,实在抱歉。”

    南晋王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从这几句话中也大概能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表情也精彩起来。

    昨夜的事情他到底是对不起儿子的,他表现出的不信任众人都看在眼里,正想着怎么安抚儿子呢,这边他的爱妾就跑出来搅局,真是无如妇人!

    唐越却没想过要这么轻易地 大事化了小事化无,“父王,这位夫人已经在雪地里坐了许久了,无论怎么劝都不起身,非要等您来,她身怀六甲,这样对胎儿不好,儿臣二人皆是男子,也不方便相帮。”

    一句话就把那女人贴上了一张‘心机婊’的标签,这不仅自己作,还要作给南晋王看,甚至还不顾龙种的安危,说不定心里想着,万一孩子没了,正好嫁祸给太子。

    “把吴夫人带回去,孩子未出世前,不许她踏出寝宫一步!”

    “喏。”

    “王上……王上……您怎么能如此待妾身,妾身……”尖锐的声音在御花园中闯荡着,莫名的让人烦躁。

    南晋王厌恶地瞥了她一眼,挥挥手,“带走!”

    他儿子女儿一大堆,对这个孩子的期待也不是太高,要不是老来得子,他更加不上心了。

    这吴夫从是他比较上心的,人长的美,嘴巴甜,又有些特别的手段,哪怕知道她平日里爱拈酸吃醋,他也都当没看到了。

    当他能允许他的女人之间勾心斗角,却不允许她们把手伸向外头,连太子的权威都想挑战,看来是自己对她太过恩宠了,以至于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等人被抬走,南晋王才换了一张温和些的面孔,“昭儿来看你母后?”

    “是的,母后身体不适,儿臣去看看。”

    “哦?你母后病了?”南晋王脸色恰当的出现一些焦急和紧张。

    唐越一直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真担心还是假担心,不得不说,这宫里的每个人都是天生的表演家。

    “感染了风寒,太子妃开了药方,很快会好的。”太子昭语气平淡地说。

    在他还小的时候,他还会操心父母的感情问题,看到南晋王宠爱别的女人忽略了王后,他也会心气不平,但渐渐的,他对这位父亲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甚至宁愿他和母后之间少点瓜葛才好。

    就像唐越说的,双方各过各的,也许他母后还能更快乐些。

    “那就好……”南晋王咳嗽一声,看着盛开的梅花说:“这片梅林,还是你母后进宫后第二年种下的,如今已经是这皇宫最美的景色了。”

    “是么?在儿臣的记忆中,母后从未来过这里,甚至是厌恶这片梅林的。”太子昭嘴角勾起一道似有似无的嘲讽。

    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年在生下太子昭后的第二年,王后又怀孕了,可惜那一胎没保住,据说就是在这片梅林中流产的,导致他母后流产的罪魁祸首也是当年正得宠的一位夫人。

    虽然最后那位夫人被赐死,可从那以后,王后失去一个孩子的同时也失去了南晋王的宠爱。

    南晋王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时辰不早了,寡人还有事,你无事就与兄弟们多多聚聚,也免得感情淡了。”

    唐越低头腹诽: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可言吧?

    “是,儿臣知道了。”太子昭随口应下,至于会不会去做两人都不在乎。

    出了宫,两人也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去了栎阳侯府,唐雅的婚事迫在眉睫,唐越近来有空便会回去看看。

    虽然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开导一下即将成亲的妹妹还是做得到的。

    唐雅起初对这桩婚事是打心眼里抵触的,当时衡国公世子那尊模样恐怕也没有哪家的贵族千金能真正喜欢。

    后来平顺虽然改变了许多,形象好了,心志也变了,但他毕竟很少在唐雅跟前露面,以至于这位大小姐对平顺的印象始终好不起来。

    “殿下,你说阿雅和平顺相配吗?”

    “你这兄长管的可真宽,他们二人配不配都是要成亲的,还用得着你操心?”

    “可是他们都没见过几面,看阿雅那模样,一点也不像想嫁人的。”

    “成亲后自然会熟络起来,夫妻不都是如此?孤是运气好,能遇上你,可世间女子,哪能都选中如意郎君?”

    “别的女人我可不管,但我家的几个妹妹我是一定要管的,她们若是嫁的不好,我宁愿养她们一辈子!”

    太子昭眉头一调,霸气侧漏地说:“你思虑过多,既是你的妹子,自然也是孤的家人,普天之下,谁敢对她们不好?”

    哪怕碍于太子府的权势,供也得把她们供起来。

    唐越点点头,只要她们不受欺负就好,感情的路子是要靠两个人自己走的,旁人也无法干预太多。

    马车经过太子府,太子昭先下了车,唐越自己去了栎阳侯府,这大年衩一的,也不适合到处走动。

    到了侯府,依旧是一家大小齐齐出门迎接,只是在唐越再三反驳后,终于没有对他们行大礼了。

    “越儿,快来看看,这是衡国公府派人送来的礼单,这一份就是正式的聘礼了。”栎阳侯把唐越叫到书房,给了他一份清单。

    唐越粗粗看完,暗暗点头,衡国公府对这桩婚事的态度一直都很积极,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父亲,阿雅最近心情如何?”

    “为何如此问?”栎阳侯做为一家之主,对家里的闺女宠爱是有的,但却不会有任何心理交流,还真不知道女儿有没有婚前恐惧症。

    “算了,我自己去看看她。”

    “唉,等等……”栎阳侯叫住唐越,问:“昨夜殿下献上的纸张你那还有吗?”

    “您要这个?”唐越回头看他,诧异的很。

    栎阳侯不好意思地笑笑,“现在整个邺城都知道有纸张这样的东西了,为父想弄一些给阿雅做嫁妆,你觉得合适吗?”

    唐越眨了眨眼,娘啊,他从未听说有人用纸做嫁妆的,这要是在现代,估计会被婆家赶出来的吧?

    不过就目前这阶段,纸张恐怕会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确实可以有。

    “您这主意不错,只是厂子那边暂时也没有存货了,等下一批弄好,我给阿雅弄个十箱八箱,让她带回去撕着玩!”

    咱有的是纸,任性!

    栎阳侯笑得合不拢嘴,“好!好!”

    “那儿子先出去了。”

    “去吧,你们兄妹俩也好好说说话,这家里啊,也就你的话阿雅能听得进去,你记得跟她说,嫁过去之后一定要把脾气收敛些,孝顺长辈,爱敬夫君,万不可再耍蛮横脾气!”

    唐越翻了个白眼,“您这话应该自己跟她说,让我说啊,她也不必委屈自已,孝顺长辈爱敬夫君是要,但该有的脾气还是要有,否则吃亏了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栎阳侯想想也是,女儿总归是自己的,谁也不想让别人欺负了去。

    大不了,也就是让外人传一个泼辣的名声,碍不着什么。

    第158章 大概是开心的吧

    一片喜气的红色装扮下,唐雅正坐在窗前发呆,手里把玩着一把木梳。

    唐越站在她背后看了她许久,暗暗叹了口气,这女儿家啊,一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就容易多愁伤感。

    “在想什么?”唐越把脑袋伸到唐雅面前问。

    唐雅吓了一跳,瞬间转过头来,“阿兄,你什么时候来的?今日就来拜年了?”

    “来好一会儿了,来看看你,刚见你在发呆,想什么呢?”

    唐越脸色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了半天,小声回答:“没什么……”

    “咳,可是在想你的婚事?”唐越坐到桌子上,将她手中的木梳拿到手里,“阿兄一直没问你,你……对这桩婚事还满意吗?”

    “阿兄这话说的,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满意不满意的,况且……”

    “况且什么?”

    唐雅犹豫了一会儿,抬头问她兄长:“阿兄,你觉得衡国公世子真的可信?”

    要想改变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印象很难,尤其在两人都没什么接触的前提下,唐雅虽然一直听说衡国公世子变了,变得英俊潇洒,变得上进知礼,可她实在无法将这样的人和当初那个肥头大耳又好色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可信呢?是老实巴交不会说谎的男人,还是事业有成手握大权的男人?”

    唐雅静思了片刻,“阿父说过,在这世上,没有权势和金钱,固然可以得到相濡以沫的爱情,可是……我曾经偷偷出去过,去看过邺城的老百姓,他们住的吃的穿的,甚至连家里的奴仆还不如,若是让我过上那样的日子,怕是会无所适从的。

    阿兄,我是不是太过势利?”

    “当然不是!”唐越否定道,“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有人含着金钥匙出生,有人生来为奴为婢,这是命运,是改不了的,出身贵族,这是人的优势,你有权利享受这样的优越,何必用自己的优势去兑换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唐越是崇尚爱情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为了性向和家人闹翻,也不会在起初知道栎阳侯要把唐雅嫁给衡国公世子时质问他。

    但人不可能永远不面对现实,如果他有个女儿,也一定会让她享有物质才去谈精神层面上的爱情。

    “衡国公世子平顺,我对他的了解算是比较深了,他不算个有大魄力,大谋略的人,也不是非常胆大的人,所以,如果你想找个英雄,那我告诉你,他肯定不是的。”

    “不,英雄难做,英雄背后的女人更难做,我只想要个体贴热忱的丈夫,能知心,能过日子,能有个安稳的依靠,若是只要衣足饭饱,我不嫁人不是更好?”

    唐越不得不同意她的话,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这个时代对女人太苛刻了,从一而终,相夫教子,要忍受丈夫多妻多妾,生一堆没有自己血脉的孩子,还要求她们当亲生的对待。

    怎么可能?唐越如果有女儿,绝对不会让她去受这样的气。

    “那你记得,栎阳侯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在衡国公府受气了要说,过的不开心了要说,如果你觉得真的过不下去了,就回来,兄长会养你一辈子的。”

    唐雅终于露出笑容,“阿兄,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做兄长的,哪有人盼着自己妹子回家的?不过……您这话我爱听,我可当真了。”

    “自然!”

    “其实,衡国公世子也没那么糟,上回在府中偶遇,他还挺有礼貌的,和以前变化很大,只是外貌变了,也不知内在是不是一样的?”

    “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能改变的只是习惯而已,你以往的那些坏习惯……不提也罢,如今总算有个人样,量他也不敢欺负你。”

    唐雅深深吸了口气,“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她低头红了脸,难得露出一副羞涩的女儿家模样,“这种事还需要阿兄来开导,真是……”

    唐越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还小,这种年纪就要面临这种事本来就很残忍,不用不好意思。”

    “阿兄也没比我年长几岁。”

    唐越把手上的梳子递给她,“这梳子太音调了,为兄给你重新做一个,就当是新婚贺礼了。”

    “那怎么行?”

    “嗯?没事,为兄这点空间时间还是有的。”

    唐雅瞪了他一眼,“我是说,只一把梳子怎么行?阿兄可不是如此小气的人。”

    “哈哈,也是也是,是为兄小气了,一定给你做一整套的头饰。”

    唐越回到太子府已经是夜里了,太子昭正守着一桌子菜等他。

    唐越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坐到他身边,搓着手说:“那个,我在家里吃过了。”

    太子昭端起饭碗,默默地吃起来,唐越忙给他夹菜,说了些家里的事情,“家父还让我给你带来了一些佳酿,要不要来点?”

    “你陪孤喝?”

    “好啊!”唐越忙叫人拿了一壶酒来,亲自倒了两杯,先尝了一口。

    酒还是不错的,不过唐越喝过的好酒不少,这里的酒还是太淡了些。

    太子昭也跟着喝了一口,“这恐怕是侯爷的珍藏吧?怎么会这个时间给你带过来?”

    “大概是开心的吧。”唐雅经过他的一番话,心情心了许多,栎阳侯看着长女高兴了,他自然也就高兴了。

    而且唐越每回娘家,哪次不是大包小包带回来的,老夫人就担心他在太子府碍于身份过的不好。

    太子昭瞥了他一眼,继续吃饭,他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用餐,现在只要一个人的时候就食欲不振,所以才非要等唐越回来。

    哪怕只是看着人也下饭啊。

    “对了,父亲还是说了建厂的事情,说是都让您做主,他等着吩咐行事。”

    太子昭摇头,“不用,这件事交给栎阳侯办孤很放心,不过咱们自己的那个场子也别关了,让廖管事继续生产,孤希望有一天,能制成你说的那种洁白无垢的纸张。”

    “哦,那我可要经常去看看,说不定什么时候灵感来了,可以想出什么好的改进意见。”唐越默默想,他应该把张淳找来,他才是头号技术员啊。

    “最近怎么没见到忠勇侯?”

    太子昭抬头一瞥,“你很关心他?”

    “不,那倒不是,只是不知道他最近学习有进益了没有,毕竟他将来可是您的良臣良将啊!”

    太子昭笑着放下筷子,“是不是良臣良将,还得看他的本事!”

    饭后,太子府得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吴夫人小产了,至于原因,她本人对外宣称是被太子殿下吓的,当然,这种话不可能传出来,官面上的说法是吴夫人今日逛园子时摔了一跤,不小心把孩子摔没的。

    “哦?父王可有说什么?他当时什么表情?”

    “大王甚是心痛,但还是将吴夫人教训了一顿,并禁了她的足,至于当时的表情,我们的人无法得知。”

    太子昭对宫里的夫人是不是小产没兴趣,他只在乎南晋王对这件事的态度,是否会真的因为一个女人而生了父子嫌隙。

    “还有,宫里还发生了一件事,您……听了可别生气。”

    “嗯?”太子昭坐直身体,等着下文。

    “因为吴夫人小产的事情,大王似乎对王后有些怨言,王后连夜命人将梅林拔了。”

    “整片梅林都拔光了?”唐越震惊地问。

    “是的,宫里连夜将这些树木移植到郊区的别院去了,王后说,以后这座别院就送给太子妃了。”

    “送……送给我?”唐越真是受宠若惊了,没想到王后娘娘这时候还能想到他。

    不过,从这件事情,王后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并且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他忙追问道:“那大王有何反应?”

    “除了发了顿脾气,倒也没什么,而且夜里还宿在了王后的寝宫。”

    “嘎?”唐越一张嘴张的老大,这算什么情况,难道是破镜重圆?不过希望还是别是的好。

    “殿下,没什么事属下先出去了。”

    “嗯,去办事吧。”

    第159章 三郞你眼睛瞎了!

    “殿下,第一套战甲出来子!”王鼎钧欣喜地冲进来。

    太子昭正在屋子里看书,休朝的半个月也算是给了他一段不短的假期,哪怕这个假期一点也不平静。

    不过听到这样的消息,太子昭还是兴奋地站起来,衣服也来不及换就急匆匆地跑出去。

    “等等,唐小郞呢?”太子昭转头问管家。

    管家跟在他身后,一边给他递披风一边回答:“太子妃去了宫里,王后娘娘送给他一座园子,他说是要进去谢恩。”

    太子昭顿了顿,小声嘀咕道:“怎么也没与孤汇报一声?”

    管家就站在他身后,自然听到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一点笑意,“郞君说了,您不想进宫,就不和您说了。”

    太子昭嘴角勾了勾,看来他倒是了解自己,连自己不想进宫的心情都知道。

    “好吧,等他回来,让他到郊外的庄子上来找我。”

    “喏,老奴这就找人到宫门外守着。”

    “嗯。”

    太子昭骑着快马出了城门,一路赶到庄子上,这处隐藏着他上千秘密部队的地方。

    抵达庄子时,赵三郞和平顺也到了,两人本来也在休假,得到消息也立即起来了。

    “太子殿下。”两人跳下马行礼。

    “免礼,一起进去吧。”太子昭大步走进庄子,迎面是久候的管事们,一个个面带笑容。

    “什么时候运来的?路上可安全,可有被人发现?”

    “殿下放心,是昨夜秘密送进庄子的,一路走的是水路,都是自己人,没问题。”

    “那就好。”太子昭去了后院,那里有一个秘密的训练场。

    他一进院子就看到了一副放在架子上的盔甲,全身泛着乌黑的光芒,仿佛一个钢铁战士站在那里。

    他走上前,在那盔甲面前站定,眼神半响未从它身上离开过,他动手反复摸了摸,冰冷的触感在这冬日中泛着刺骨的寒意。

    “殿下,此铠甲重六十斤,长刀重大四十斤,要想穿上此铠甲还能挥刀自如,恐怕不容易啊。”

    太子昭点点头,朝身后的人问:“谁想试试?”

    “我来!”赵三郞第一个跑出来,雀雀欲试。

    他把身上的厚衣裳都脱了,只穿着单衣,然后走进那副铠甲,先将头盔放在手里掂了掂,“娘喂,还真是重啊!不过这面具做的真是别致,像是……像是……”

    “你青面獠牙的怪兽!”

    有人大声回答。

    “对对!这面具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啊,别致!真别致!哈哈……”

    “别废话了,赶紧试试吧,你能不能穿得上还是二话呢!”王鼎钧在后面起哄道。

    赵三郞瞪了他一眼,嘴角一扯,将那头盔戴在头上,然后是身上,脚上,一件一件地往上套,等装备完毕,他整个人都站在稳了,半天也没动弹一下。

    “怎么了?动不了?还舞的动刀枪么?”

    赵三郞已经没有体力去应付他了,他缓缓地抬起不知道多少斤重的胳膊,想去拿一旁的长刀。

    不过距离不够,他不得不抬脚挪过去,不过这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了三步,等他拿起长刀想要抬起来时,才发现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你倒是动啊,不行就换人,别浪费大家的时间!”王鼎钧继续叫嚣道。

    赵三郞厉喝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扛起大刀甩了个刀花,虽然不是特别的漂亮,但总算是舞起来了。

    随意挥了三刀,赵三郞就已经满头大汗头晕眼花了,趁人倒下前赶紧把铠甲脱了。

    “呼……”赵三郞抬头擦了把汗,胳膊酸痛难当,“王少主,你叫的这么欢,你来试试啊,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力气!”

    王鼎钧当然不然,丢开开口,脱了外衣走上前。

    他的成绩比越三郞好一些,坚持练了一套刀法,可惜练的并不通畅,威力一般。

    “哈,王少主可真厉害!”赵三郞在一旁说风凉话,其余人都大笑起来。

    不过看到这二位都动的这么辛苦,其余人也纷纷想试试这套盔甲的威力。

    等大家过足了瘾,太子昭凉飕飕地问一句:“都感受过了?知道自己的差距了吗?”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张张笑脸变成了苦瓜脸,连向来意气风华的赵三郞也一样。

    “殿下,属下请求加大训练力度!”一名姓牟的指挥官说道。

    “这是自然,否则孤可不指望你们能穿着这铠甲上战场,去送死还差不多!”太子昭用剑挑起头盔,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轻轻一挑,将头盔投向木架。

    “让人衡量这副铠甲各个部位的重量,制作等比例的沙包,加大训练强度。”

    赵三郞惨叫一声,已经能预见未来的日子有多么难熬了,他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地方来呢?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他扭头拍了平顺一记,“喂,没想到你看着软绵绵的,力气竟然比我大!”

    平顺眉头一挑,亮起自己的肱二头肌,“本世子向来如此健壮,三郞你眼睛瞎了!”

    “你可真能扯,也不想想自己当初那个蠢猪样。”赵三郞一副嫌恶的样子,不过眼里却没有了过去的那种鄙夷和轻视。

    平顺被提到这黑历史只能嘿嘿一笑,糊弄过去,谁让这段历史是众所周知的呢?

    正在他想反击的时候,一道人影走到他面前,他抬头一看,顿时收敛了笑容,整个人都严肃起来。

    “殿下!”平顺至今还怕太子昭怕的要死,平日里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赵三郞早在太子昭走过来的时候就遁走了,让他陪着平顺面对地太子殿下,抱歉,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大的情谊。

    “你快要成亲了吧?”

    平顺的脸颊瞬间爬上了红霞,你着头说:“是的,下个月十五。”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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