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成熟时 作者:李泊文

    第3节

    我眼睛里却只有胡潮那不断流着鲜血的右手。

    “快点去医院。”人群中有人叫着,我却定在原地完全失去了理智,已经没有反应了。到后来还是胡潮跑过来安慰我,说他没事了,我这才从惊吓中慢慢醒过神来。

    我一把拉起他的右手,发现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像是看出我的疑惑,他还是笑的一脸轻松,说:“刚才有个学护士的女的帮我处理过了,不用担心,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我像是触了电一般,全身一个激灵,然后就不受控制的发起火来,“你他妈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我发现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那是刀啊,真刀,你就这样用手去抓了,你他妈不要命了!”我一边不受控制的大吼着,一边拉着他的手,将他往人群外拽。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附近不远处就有一家医院。

    我边走,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事实上,到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了,而胡潮也不说话,就在后面默默跟着我走,连呼吸都像是可以压制了一般。

    直到我发现身边的环境越来越不对时,才停下脚步,一脸尴尬的回过头去,却发现胡潮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似乎也没想着我会突然回头,他愣了一下,立刻裂开嘴,脸上又挂上了那副平时一样人畜无害的笑容。

    看在他是一个伤者,我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告诉他,我们似乎迷路了。

    他皱了皱眉,最后还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口吻对我到:“你是路痴吗?”

    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路痴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情,所以一直在极力隐藏着自己的这个缺陷,却不想今天还是露馅了。

    我只觉得羞愧难当。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难堪,胡潮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一把拉起我的手向着旁边的一个巷子走去。

    此时,夏日的夕阳正好烧的火热,整个天空都被烫成了一片醉人的橘红色,光华在房屋与楼道间流转变化,墙头的瓦砾上斑驳晃动,整个空间像是融进了潺潺流动的小溪之中,一下子变得缓慢又温暖起来。

    就是在这样一个场景里,我抬着头刚好迎上了胡潮笑的满眼柔和的目光。

    我的眼睛一花,心募得疼了一下。

    2

    我跟胡潮那天在车站经历的事情一下子传了开来。

    学校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无论是学校的早会还是荣誉榜上对我俩的事是大加赞赏,甚至润色成了一个有声有色的英雄故事。

    忘了说明,胡潮和我考进了一所高中。而余梦和张傲进了一所高中,他们学校距离我们学校就几步路的路程。

    我记得那天我正在上课,然后被班主任叫了出去,刚出班级看到了笑的一脸无奈的胡潮。了解后才知道原来是市报刊听了我俩的故事,决定以此写一篇文章,来宣扬一下这乐于助人的精神。

    我跟胡潮听着那个记者的话对着镜头摆了几个状似要好的动作,那记者拍完照片,连问题都没问我们就走了,第二天报纸上就写了一篇我完全模棱两可的‘英勇事迹’。旁边配的正是胡潮搭着我的肩膀,笑的一脸傻样的照片。

    应那个记者的要求,胡潮那只包扎了的右手正好放在我的胸前。因为照片有点虚晃,看起来倒像是我胸口开了一朵白色的大花。

    ……

    周末放假准备回家时余梦和张傲来找我跟胡潮。

    我们在学校旗台那里集合。

    余梦一碰到我跟胡潮就拿那照片嘲笑我俩,说我俩道貌岸然,是迎合媒体的装腔作势。

    我对胡潮抱怨现在人怎么都喜欢杜撰故事,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了他这个星期要吃的饺子馅的‘菜单’。

    是的,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答应这一学期的每个周末回去后都要给他带自己亲手包的饺子来给他吃。

    我看了一眼他写的馅,还真没手下留情,能写的馅都写了,甚至连南方基本不会出现的酸菜馅他都没放过。

    我一眼‘你丫的整我’的表情看着他,他却冲我咧着嘴,笑的一脸小白样儿。

    余梦在旁边故意泪眼道:“哎,看来我们家单纯的小唐唐不久就要要被某只腹黑攻给收入囊中了。”

    虽然当时我并不懂她说的啥,但还是气恼的在她那胖胖的肚子上弹了一下。

    我十分清楚这小小的动作足以打击她的自尊。果然,我动作刚做完,还来不及收手,她就一下子从我们学校的旗台上跳起,然后龇牙咧嘴的向我扑来,势要将我掐死。

    我见状拔腿就跑,余梦在后面穷追不舍,甚至发出了一阵阵类似野兽的咆哮声。

    而张傲和胡潮站在旗台下面看着我俩,在那里笑着,一个人从口袋里收出十块钱,打赌作为‘小白兔’的我今天能够在余梦这个‘藏獒’手下坚持多长时间。

    按照胡潮的话说,每次我都‘不争气’,他已经被张傲赢了快两百块钱去了。

    我就寻思着余梦最近怎么老爱追着我玩呢,原来她跟她那个男朋友靠这个赚钱来着。

    终于在我跑不动后,胡潮甘心把钱给了张傲,然后我们四个人打打闹闹的走出学校,此刻夕阳西下,塑胶跑道围着的绿色草坪慢慢陷入了迷幻之中。

    3

    我们高中在市郊,大多数学生都是住宿。

    读过类似学校的人一定都知道像这种学校平时出入都会有管理,也就等同于吃喝拉撒全在学校。

    因为学校伙食不好,那时候每到放假返校时你就会看到学生们一人提一大袋东西,都是在外面买的零食水果。

    高中复习资料测试试卷特别多,基本上都是连同课本一起堆在课桌上,课桌里面就是零食和垃圾袋。

    那时候学校不准带手机,动不动就会突击检查,属于蔑视人权直接搜身的那种,所以,每次一有检查,灵活点的学生直接用垃圾袋子将手机捏成一坨,然后往课桌里面一扔,不出意外就能躲过一劫。

    当然也有把书挖一个洞什么的,但都抵不上这个有用,因为那些老师们每次一翻开课桌看到一满抽屉垃圾就会直接放弃了。

    课堂上最暧昧的声音无非就是手机掉地上的声音,只要那声音一响,所有学生就像福尔摩斯一样直接锁定某个同学的脚底,那里准会躺着一个手机。

    我也被收过一次手机,我记得那天我们正在写测试卷,我感觉手机麻了麻,鬼使神差的就拿出来看了一眼,就那一眼,我却愣在了当场,甚至连同桌提醒为老师而刻意的咳嗽声我都没听到,我就那样拿着手机看着那一方荧光屏,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也不动了。

    语文老师走过来将我的手机一把从手里抢走,我机械式的抬起头,似乎此时我的脸色很难看,老师看到我表情后都不觉愣了一下,然后他皱着眉提醒我快点写试卷。

    我迅速低下头,笔点在试卷上却再也没有动过。

    同桌低声问我怎么了,我摇了摇头,突然袭来的一阵无力感让我连张一下嘴都觉得累。

    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我还是看到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问“在干嘛?”,而落款处打着的名字却是我这两年来一直魂牵梦萦的那个人:梁池。

    第10章 校园冲突

    1

    之前说过,因为我学校学生平时不能随便外出,吃饭啥的都是在学校解决。高二那年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很多人开始跟外面的一些小餐馆面店偷偷联系,订餐来吃。所以每次一到放学时间,就会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往校门口走。在学校那扇封锁的铁架门前拿货交钱。

    刚开始时学校还没对这件事引起注意,直到那天中午,当成群结队的人往学校门口走时,学校的广播响了起来,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所有站在铁架下的学生们上了火。

    广播里说:“学生们一律不准从外面订餐,违反者记过处理。”

    “凭什么?”

    “就是说,吃什么不是我们的自由吗?”

    ……

    刚开始时只是这样的议论,可不知道是谁突然往那扇铁门上扔了一块砖头,就在眨眼间的事,仿佛炸弹被引燃了一般,所有的学生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开始往那铁们处冲挤。有的商贩因为东西被拿走却没拿到钱,也开始往里摇那扇铁门。

    保卫科迅速赶到,但是整个场面已经完全失了控。

    往外挤的学生,往里推的商贩;人群在惊呼,被不小心踩到的人发出的声声尖叫,以及保卫科的怒吼——一瞬间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让整个空间的气温都上升了十几度。

    那时候,我正准备去拿自己定的一碗面来着的,可谁知道意外来的如此突然,等我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按压在铁门之上!与此同时,还有人在往我身上拼命挤着,我耳边是各种声音,弄得我头晕眼花,就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炸裂开来了。

    就在疼的快要受不了时,我突然觉得肩膀一缩,是什么环住了我。背后的冲压感瞬间减小,随即而来的是一个略带厚实的温柔触感,我诧异的回头,就看到了笑的一脸顽劣的胡潮。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我后边的,而此时此刻,他正将我环在怀中,他的脸距离我非常近,我甚至看到了他高挺鼻梁下面点点的青涩胡渣。

    我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此时,他双手撑在铁门上低头冲着我笑。后面的人把他挤得动来动去,但是他却始终保持着这个动作将我紧紧护在怀中。

    这个动作让我非常尴尬,但是这种时候我也想不出其他办法,那些学生像是疯了一般往外面冲,已经有人被挤得摔在地上,整个场面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暴动,让人不觉变得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心想着不好,果然听到有人大叫:“大家快跑,校门要倒了!”

    紧接着,随着嘶啦一连串声响,那扇一直被我们推拒的铁质校门便向外直接倒去,幸好门外那些商贩在往里推,延缓了它倒下的速度,不然我跟胡潮今天绝对要摔个狗□□了。

    可是,让我尴尬的是胡潮这时候依旧保持着抱着我的动作没有松开,我轻轻咳嗽了一下,他才将手撤下,等我抬头时,他的目光已经放在了别处,我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在这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怒吼而出:“都他妈全部给我安静!”

    毕竟都是学生,看到这校门一倒基本就冷静了,再加上这吼声,大多数人都老实了下来。

    “有人受伤了你们没看到吗!”那声音再次响起,嘈杂的声音也接着响了起来,我刚好沿着胡潮的目光看到前面有几个地方围了几个人,看来真的有人受伤了!

    “留下几个人帮我把伤者弄到医务室,其他人全部滚回教室!”我这才发现一直说话的人是保卫科张主任,他长得五大三粗,平时最爱砸学生的手机,所以学校没有一个人不恨他的。

    但是,此时,他的声音一出,几乎就在几秒钟的时间内,所有的学生仿佛鸟兽散状一哄而散,一下子就没了人影……人走后,校门口到处都是被踩烂的饭菜和纸盒,整个场面像是被洗劫了一般,一片狼藉,我站在原地看到面前的场景不觉后惊。

    “你们俩愣在那里干嘛,快过来帮忙。”那张主任冲着我跟胡潮叫道,我脑袋都没反应过来,人就被胡潮推着往伤员那边去了。

    有四个人受伤,都是女孩,基本就是在推挤的时候被踩踏的,伤势不是很严重,所以我跟胡潮帮忙把伤者扶到校医务室后,张主任就让我们回去了。

    我们才刚出乎医务室,前面就风风火火来了一行人,我一看,连忙拉着胡潮往旁边躲,等那行人走过去了,我才舒了一口气。

    “怎么?”胡潮见状问我。

    “别告诉我你不认识那些人了。”我怀疑的说。

    见他不语,我摇了摇头,“那就是上次给我们拍照片的那群人。”

    他闻言点了点头,大概想起来是上次我们在车站发生那件人口贩的事件后的事,突然笑道:“那我还得感谢他们。”

    “感谢啥?”我冲他翻了个白眼。

    “嗯……”他思虑着,“感谢他们把我们拍那么帅啊!”

    我一阵无语,最后干脆不理他,直接转身离去。

    “你干嘛去。”他问。

    “吃饭啊。”我没好气到。

    “我跟你一起。”他说。

    “你干嘛总是跟着我。”我停下来瞪着他。他却依旧是平时那副笑脸盈盈的样子说到:“怎么,讨厌我啊。”

    我发现每次跟他说不上几句话我就显得很无力,于是直言道:“你那笑容让我讨厌。”说完,我也不看他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哦。”他简单的回了一个字,却真的没有再跟来,我走了一会突然心里过意不去,就转过身,发现他还站在那里,只是脸上没了平时的笑意,看起来似乎有点……难过……我愣了一下,就冲他叫道:“走了,去吃泡面,我请。”

    闻言,他仿佛变戏法一样,迅速就变成了以前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大声应道“好叻!”就向着我跑过来,不等我反应就一把将我拦在了肩膀下面。

    我知道这个普通男性友人之间根本不算什么,但毕竟我是一名同志,对于一个如此优秀的同性的亲密接触还是不觉整个人僵硬了一下,我突然想起刚才在校门口时,他将我护在胸前的场景,只觉得走路都慢了几拍。

    “怎么了?”他低头问我,温热的气息刚好喷到我脸上,让我更加慌乱。

    “没……没什么。”我一下拉开他环在我肩膀上的手,然后快速向前走去。

    “你好奇怪。”他在后面感叹,我却再也没有理他。

    2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们学校的事一下子就在全市,乃至省内传了开来,新闻媒体有‘酌情’报道;学校的贴吧里也全是各种学校的学生代表他们学校对我们学校的“祝福”。

    连余梦都打来电话,一副兴奋不已口气问我:“唐唐,听说你们学校□□,校门都拆了,还弄伤了几名学生……”

    我只觉得好笑,就耐心将整个事件的经过讲给她,她这就感叹道:“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你丫的才是鸟。”我回她。

    她哈哈一笑,说到我上课呢,晚点聊。就把电话给挂了。我听到电话那边的嘟嘟声,突然就陷入了沉思,接到梁池的短信已经一个星期了,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回他的消息,不是不愿意回,是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明白这样的一个心理,就好比一次偶然的机会,你得到了一件与你的人生完全不搭调的东西——一条精贵绝美的项链,你知道你戴上了一定会好看,甚至是惊艳四座,但是,这样的美好我们却会考虑再三,因为一直平凡的我们会去想,到底要到一个什么重要的时刻,配上什么样的服装,我们才能去正大光明的戴上这条项链。

    毫不夸张,梁池于我,就是那件不知道何时才能戴上的项链。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去联系他,这样的一个我绝对会让他为难甚至难堪,但是我的身体里却有数不尽的名为欲望的蚂蚁在挠心挠肺,在拼了命地催促着我,快点把那个曾经反复出现在我梦里的男孩据为己有。

    终于,在余梦挂掉我的电话的那一刻,我的欲望勃发而出,我拿出手机不等自己后悔,迅速回了梁池的短信。

    “上课啊。”我说,短信发出去后我的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但是没过几秒钟我的手机就震动了。

    “快高考了,很忙吧?”他回。

    “还好,你呢?”

    “学习跟不上,比较忙。”天啊,那个聪明的少年竟然会说出“学习跟不上”这样的话,我几乎怀疑这是我的幻觉,于是随意回到:“别开玩笑了,你还会学习跟不上。”

    半天,我的手机仿佛被这个世界孤立了一般,一直都没有动过。我想着他应该是去忙去了,但是心里却开始有股强烈的不安感,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不然,像梁池这种平时不学习到考试时随随便便看看书就能考个年级前十的人是不会有成绩不好这样的烦恼的。

    但是,我却没有能力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询问,但是又怕这样的关怀让他反感,毕竟,在他心中,我是跟其他男人是不一样的,也许我随便的一句问话都变成了图谋不轨的想入非非。

    终于,在我快要被自己的思想折磨死时,我的手机活了过来,“没事,你注意照顾身体。”

    “你也是。”

    “恩恩,会的。”

    然后,我们就没再说话了。

    突然,一股说不上的失落感席上心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但是,我十分清楚,在我胸间的那份情感从未消淡过一丝一毫。

    后来,我给余梦说了这件事,她笑了笑,说:“他都不在你身边了还会主动联系你,说明心里是有你这个人的。而且啊,我觉得他肯定喜欢你。”

    “别瞎说。”我现在是一点都不相信她这种说法了。

    “真的,据我对处女座的了解,他们啊,非常闷骚,这越是喜欢的人,越不知道怎么接触。”我看着她煞有其事的表情,虽然嘴上认可,但说实话心里确实好受了许多。

    就在几年后,每当想到自己的这段单恋时光,我都会不自觉的自嘲一下,这人,最要命的自以为是应该就是觉得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吧。

    第11章 再次重逢

    1

    高考结束时,并没有脑残青春电影里那种书页满天飞的热血场景。

    用余梦的一句话“是不是傻,按五毛钱一斤,这些书也能卖几个早餐钱了。”其他人似乎也是像她这么想的,于是,那几天大家纷纷问其他人的书要不要,就一起拿的卖了,后来嫌麻烦,我们干脆联系了收废品的大叔让他们将车开到我们学校门口,来了一次集体大卖书。

    看着那一大摞一大摞堆上车的书,我想,当年焚书坑儒也不过这样的场景吧。

    我们全校高三六个班,那书足足装了三个货车。拿着卖书得来的钱,望着绝尘而去的货车,有同学打趣,这三年青春一百块都换不来啊。

    其他人哈哈应和,然后大家拿着钱一起去吃冰棒,讨论暑假了要去哪儿玩。

    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们对于世界总有一种不屑一顾的自以为是,我们不知过去,不晓未来,却个个都是情场老手,他方一霸。

    我们彼此吹嘘着自己以前是用什么霸气侧漏的方法去追求哪个女孩,对哪个男孩又是怎样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恍惚一息间,那些望着喜欢的人都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加快的男孩女孩们,在接受了高考这场洗礼后迅速成长成一个八面玲珑的社会精英。

    我们都明白这样的假象,但是,谁又没有一个虚无飘渺的年少时光呢。

    夕阳西下,整个学校都被笼罩在一股淡淡的柔软之下。大家没心没肺的打闹着,约好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分最高的那个要请全班人吃饭,连平时成绩总是倒数的同学都大声说好,仿佛放下考卷的那一刻,我们这些总是被老师家长比来比去的人才终于站在了一个起跑线上。

    我们嘻嘻哈哈的道别,就好比明天还要来这里重新聚首一般。

    我走出班级,手上拿着的是唯一没有卖掉的东西,那是一个黑色封面的本子,上面写满了我这三年来每一句想对梁池说的话。

    那些矫情的呢喃,豪情的呐喊,不敢说的,必须要说的,我都写了下来。我紧紧拽着那个黑色的本子,然后将目光放入渐渐沉入暮色的校园,三三两两道别的情侣在红色的塑胶跑道慢慢走着,绿色的草地上哪个班级正在举办道别舞会,喧闹声不绝于耳,篮球场上有几个人光着膀子在那里打着篮球,某个男生每一次漂亮的投篮入筐都会让旁边观看的女生们投去爱慕的眼光。

    一切似乎没啥不同,但我却看到所有的东西都染上了一股朦胧的模糊感,就好比自己是一位来自未来的旅行家,我穿越时光,千里迢迢来到了自己的高中时代,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来回看这些东西,总归是会有股淡淡的伤感随着那些熟悉热血的气息挥发出来。

    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慢慢在我的心头发芽,然后蔓延开来。

    其实,我十分清楚,我写这么多只是想弥补一下这三年美好时光那个人却不在身边的遗憾,我也是想证明给他看,他不在的时候,我正努力地去活着,活成一个让他骄傲的男人的样子。

    尽管我心里的那股子柔弱还是会时不时的跑出来让我的心脏莫名镇痛一下,但是每次想到那个总是在我哭的时候看着我不发一言的男孩,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坚强就会席上心头,我总归是努力地向前走着,也不再流泪,因为我知道,只有自己足够美好,才能配上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而这种爱,它终有一天会跨别性别,跨别种族,跨别这个世界的偏见,跨别一切的一切,它会骄傲的站在光明下摇旗呐喊,让所有人承认他的美好与伟大。

    2

    成绩出来时,梁池有问过我情况,我如实告知,但是不管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肯说自己的事,这弄得我心里很难受,总觉得他是不是考试成绩不理想,以至于都怕跟我说了。余梦说过,处女座的人都是好面子的,想到这,我就对自己的猜想确定了几分,因此心里那股子难受就更加浓厚了几分。

    倒是胡潮这家伙,没头没脑,也不跟人商量,拿着我的志愿书就过去抄了一遍。

    “这可是关乎未来的事,你慎重一点。”我一把抢过自己的志愿书,冲他到。

    他也不说话,还是一如往常的就知道冲我傻乐呵。

    我对这家伙总是很无语,就干脆懒得理他了。

    我感觉高考成绩出来后,最欢喜的人莫过于余梦和张傲,他俩的成绩竟然没差几分,作为一个美术特长一个体育特长,他俩的志愿都是直接交给余梦完成的。因为特长生是提前录取,这俩人如愿进了一所学校,于是请我跟胡潮吃东西。

    忘了说,余梦这家伙高三的时候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突然立誓减肥,我打从心里不看好她,可谁知道她还真的是铁了心,据张傲说她有几次就直接饿晕在教室,可没把她们班主任吓死,都怀疑是自己平时对学生太严厉导致大家学习过度劳累,以至于每次晚自习一下就到教室来清理学生,深怕哪个学生劳累过度了。

    想想我们那个晚自习下了还要我们继续自学半小时才能回寝室的班主任,我不觉感叹自己怎么没有碰到这么好的班主任。

    余梦一脸骄傲的说那是我们没碰到她这种敢用生命去实践的同学。

    一年时间,她狂甩八十几斤,我都觉得她可以去出一本减肥书籍了。

    此时她已经瘦的只有一百多一点点,再配上她将近一米七的身高,身材已经很好,五官也因为肉没了而立体起来,我调侃她:“你终于有下巴了。”

    她一如往常的一巴掌向我拍来:“老娘学校都还没去,已经成为我们学校公认的女神,你再瞎说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我正怀疑她在吹嘘,那边张傲却道:“梦姐为了我,填了一所体育学校。”

    我感觉张傲自从跟余梦好后,整个人就傻愣了许多,特别是现在的他将头发剪短,露出了那对浓眉大眼和高的出奇的鼻子,显得特别憨态可掬。而且这也不单单是反应在长相上,他的性格也是,直来直往,从来不会多想,就比如此时,他说完这句话后就一脸感动的看着余梦,却完全没发现余梦眼睛里那股浓浓的杀气。

    自行脑补了一下在一群金刚芭比里面显得稍微小鸟依人的余梦,我不觉一个激灵,就打趣道:“得,就冲你这胸前的两坨肉,你这女神肯定是当定了。”

    话音未落,余梦就将我按在了地上,那边胡潮和张傲嘻嘻哈哈的笑着,一个下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

    3

    去大学的前一天晚上,我拿出自己那本黑色的笔记本,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拿出手机给梁池打了个电话,我百感交集,最后让人庆幸的是,电话那边直接提示关机了。

    我给他发了短信,但是一直到我去学校报道,他都没回我信息,想着他也许也是刚去学校太忙了,我就将这件事放到了一边,所以,我从未预料到事情是会像那个方向发展的。

    因为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我的大学依旧选在了南方,是一座被名为全国四大火炉之一的城市。

    可想而知,那温度是多么的骇人听闻。毫不夸张的说,人只要站在露天环境里汗水就会像是下雨一样淋淋往下掉。

    就是在这样的变态热里,我迎来了苦不堪言的军训时光。

    在军训期间,发生了一起十分巧合的事情,也就是这件事让我这个大学变得不再平凡。

    事情的起因是我们班某个女同学要给隔壁系的某个男生生日惊喜。

    忘了说,我们军训是按照班级分的方队,而我的专业又偏向文科,我原本只会想到女生很多,但是没想到整个班级加我在内只有四个男生,刚好一个寝室。

    女同学们因为这件事哀声不断,我想,如果让她们知道这四个男的里面还有一个是同志,一定会让很多人想着转专业的吧。

    好了,扯远了,话说那时候我们军训还没几天呢,我们班的某个女生不知道在哪里弄来一个小道消息,说建筑系某个班帅哥云集,简直就是女人的天堂。

    她甚至还弄来了一位被命为‘冰山美男’的男同学的电话号码,那天刚好是那个男生的生日,晚上我们拉完歌,这个女孩趁着我们都还没走,就想了个计划,就是我们所有人一人给那个男生发一条生日祝福的短信,末尾写上她的名字就行。

    那是九月二号,因为那天也是梁池的生日,但是我打给他,他的电话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心想着这生日祝福是送不出去了,就略带伤感的给那个女生提供的号码发了一条生日祝福短信。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我短信才刚发出去,那边竟然回过来了:你在哪里?

    我以为是问那个女生的,连忙将手机给她,女生看到短信后也是一脸惊讶,但是随即而来的就是狂喜,我看到她迅速回了句:我在二教前面,刚拉完歌,我们方队都在这儿。

    不过两秒,那边就回:你等着。

    那个女生几乎尖叫出声,我想拿回自己的手机会宿舍,但是看着那个被一群女生围着的女生,我又不好意思上前。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喊了我的名字,像是怕我没听到,那声音立刻喊了第二遍,很多人都把打探的目光投向了我这边,我不可置信的回头,就看到人来人往的操场上,一个尤为突出的高挑学生站在不远处,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梁池!

    第12章 那个男人

    1

    军训结束后就是十一黄金周,余梦提前几天就在打电话我,要我跟胡潮别回去,她跟张傲要来找我俩玩。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梁池的事情。我决定等她来了再告诉她。

    需要说明的是,胡潮竟然跟梁池是一个专业的,只是班级不同而已,难怪盛传他们专业帅哥多,就光我认识这两位就可以算是极品了。

    余梦来的前一天,我跟梁池发短信,问他十一回不回家。

    他说家里有事,要回去,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本来想着十一找你玩,你有事就算了。

    过了半天他回,那我尽量早点过来。

    看到他的回复,我的心脏忍不住又狠狠跳动了一下,但是又想着多好的假期,却不能跟他一起度过,还是不免觉得失落。

    我问他平时上网多不多,过了半天,他给我发来一个□□号,说平时很少用,以后找他还是要给他发短信和打电话。

    后来一次无意中我看到他的□□界面,发现除了我他就加了他们专业的几个同学,一共加起来不过十个人,就这几个人他还给我单独放在了一个分组,只是分组上面什么备注也没有,倒也让人猜不透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想想,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欢喜感。

    2

    余梦他们学校跟我们学校临市,车程大概两个小时。

    一大早我就被她的电话吵醒,要求我立刻到车站恭候大驾,我快速起床洗漱,刚准备玩,这边胡潮像是看着我似得,电话就来了。

    我连忙出门,一冲出寝室就撞到一个人,抬头就看到了笑的一脸贼兮兮的胡潮。

    “怎么,中彩票了?”我一边跟他拉开距离,一边看着他说。我跟他整个军训也就见了一次面,关键是平时太累了,再加上梁池的事情一冲击,每次他约我我都给拒绝了。

    这时候看到他,发现这家伙又长高了不少,我站在那比划着,我一米八差一点,他却比我高出了一个头还有多的,估计都一米九了,一个军训下来,他晒黑了许多,笑的时候就那对明晃晃的眼睛和那一排洁白的牙齿最显眼,看起来倒还有了几分篮球明星的架势。

    他听到我的话也不急,就笑着:“收拾好了吧,快点,待会就要堵车了。”

    “不急不急,余梦那家伙估计还没上车呢。”虽然这样说,但我也不敢怠慢,连忙往校外走。

    还没来w市时,我就听说过这座城市一段路可以堵一个小时,这军训也没机会见识,一直都觉得是个夸大其词的说法,可谁知道这刚上车不到两分钟,车就真堵了!

    望着前面停滞不前的车流,我横了一眼旁边一脸‘料事如神’的胡潮,没好气到:“你看你那乌鸦嘴。”

    他也不反驳,直接问我:“还没吃早餐吧?”说着也不等我回答,就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两瓶酸奶,“草莓和鲜橙,哪个味?”

    “鲜橙吧。”

    我从他手里接过酸奶,可谁知道这家伙喝着自己的酸奶,却还不忙说到:“我妈说鲜橙是女人的饮料。”

    我无语的看着他手里那个粉红色的瓶子,回他:“你妈有没有说,粉红草莓是小公主的最爱。”

    他回头眯着眼睛对着我一笑,然后伸出玫瑰红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嘴角,声音低沉道:“是吗?”

    这家伙简直就是和狐狸精好吗,我不觉吞了口口水,也不知道怎么反应,就光看着他眼睛发愣了,幸好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把拿起手机,手里的酸奶都差点飞了出去,我慌乱的按下接听键,那边余梦的声音就仿佛河东狮吼一般隔着话筒冲了出来:“韩唐,你他妈的人呢!”

    我眼前立刻出现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叉着腰在车站拿着手机大吼的场景,我不觉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但嘴上还是不敢怠慢:“你已经到了?”

    “还没。”她的声音依旧很大。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是怎么回事,余梦这上大学还没一个月,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学来的这一套,每次只要她跟张傲吵架了,就打电话到我这里来骂我,一边骂,一边说着要来找我,张傲似乎特别吃她这一套,每次只要她电话一过来,下一个张傲的电话就会紧追而来,每次都是一句“我跟梦姐关系好的很,她刚才跟你闹呢。”来结束。

    余梦估计是拿我当威胁张傲的筹码,关键,张傲不知道我对女人没兴趣,不然她这个方法肯定毫无作用。

    想到这,我不慌不忙的对着电话到:“怎么,你又跟张傲吵架了?”

    “没有!”她气急败坏的说,“他正忙着跟某个舞蹈室的女生打情骂俏,哪他妈有那闲工夫跟老娘吵架!

    我心想着原来是吃醋了,想不到堂堂余梦还会有这一面,于是连忙调侃她到:“你看吧,到最后男人都喜欢那种温柔贤惠身材好的。”

    谁知道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到:“你放屁,她能做出来的动作老娘难道就做不出来!”

    她的吼声大的我直接把手机拿开了耳朵,坐在我前面的人都已经把脸转过来了,显然她那句含义特殊的话已经被我周围的人听到了,我不免有点尴尬,于是假意咳了咳,对着电话到:“大小姐,这个事等你来了说,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待会再跟你说。”

    说完,不等那边反应我就当即收了线。同时,旁边就传来了胡潮呵呵的笑声。我拿眼睛横他,他握拳举在嘴边,笑的身体都颤抖起来了。

    我一气之下,就把他的手拿过来用力捏了一下,刚做完这个动作我就后悔了,因为这家伙也不等我收手就反手一把捏住我的手,我就听到几声咔嚓,我的眼泪都他妈的要疼出来了……3

    这世界上每天都会有无数匪夷所思,让人震惊到抓破头皮的事情发生:比如一个天生脑瘫的人却在数学或是音乐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比如大半辈子平平淡淡的人某个晚上突然做了个梦,第二天就中了五百万;比如某个人在下雨天不小心被雷击中,竟然突然可以开口说得几门以前从未学过的语言……再比如,我会在大学军训时碰到梁池。

    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别大,整个校园都被一片亮霞的白芒给镀鎏而上,有晚风轻轻拂动,穿着军服的学生们议论着在往各自寝室的方向里走,都在往宿舍走,因为待会教官们要去寝室检查就寝情况……我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看到了梁池。

    我先听到他叫我的名字,然后回过头,就看到他双手撑在腿上,正站在不远处的操场上气喘吁吁的看着我。

    好久好久不见。久到他都长这么高了,久到连他叫我名字的声音都不熟悉的让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了。

    我听到旁边那群女生们惊讶的叹息,视线却再也离不开他了。

    他的眉毛还是那么浓,眼睛变得狭长了一点,但是一对眼睛依然很亮,黑黑的,像是温润的黑曜石,他的鼻子比以前要挺拔了,嘴唇依然很薄,他喘气的时候嘴唇微启,我就能看到他洁白的牙齿。

    他穿着军服,充满了荷尔蒙澎湃的帅气。

    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三岁的那个下午,我因为我爸去给他家送礼物的事情羞愧逃跑,他来追我,我记得他在温暖的阳光下慢慢向我走来时的样子,他皱着眉,嘴唇也是微微开启着,他靠近我后,骂我“傻逼”,眼神里却看不出任何责备的样子。

    我想,也许是在那个时候,或是在更早前我就深深喜欢上这个人了吧。

    天知道那一刻我多想冲上去一下紧紧抱住那个人,然后跟他说我想他,想的快疯了。但是,我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僵硬在了原地,我只能睁着眼睛看着他慢慢向我走来,时光在重合摇晃,一直到他温热的气息喷到我的脸上,然后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问他:“你好吗?”

    他笑了笑:“从刚才起,所有不好都好了。”

    我哈哈笑着,心脏却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那一刻我想,这个梦做的多好啊,这个沉闷的人都会对我说这种仿佛情话的语言了。

    像是为了证明这不是一个梦,我看着他皱着眉,张嘴说:“都十八岁了,你怎么还这么爱哭。”

    我这才发现自己又他妈没出息的哭了。

    为了掩饰这种众目睽睽下流泪的尴尬,我挥着手冲他乐呵,道:“你这家伙,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是成天板着一张脸。”

    却不想他说:“我想你了,韩唐,很想很想。”

    说完,他竟然一把将我捞进怀里用力抱住了,他用力很大的力气,我都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但是心脏却因为他这样一个动作几乎要跳出来了,我同样听到他的心跳声在噗通响着,似乎这个动作让他也十分紧张起来。

    旁边此起彼伏的抽吸声让我一个激灵,赶紧将他推开,像是为了缓和尴尬一般,我假模假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老同学见面那样冲他应了一声好,却看到他皱着眉,脸瞬间冷了下来。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害怕,我害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我更害怕梁池,尽管我喜欢他,但是我不希望自己的这份感情太过自私,至少在那一刻,我害怕他人们误解。这样一个身份会很沉重,我不希望他只是因为一时的感情用事而背上这样的伤害,我不愿意他受到任何一丁点的伤害,至少,当我还在他身边时我就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13章 低沉的男音

    1

    w市有江南三大名楼的黄鹤楼,站在上面就能看到对面的万里长江,不远处横亘着修建于这万里长江之上的第一座大桥。

    大桥上修建了人行道。在w市,有个说法,凡是手牵手走过长江大桥的情侣都会永永远远一起走下去。

    余梦就是冲着这个说法过来的。

    我们好不容易从人头攒动的黄鹤楼挤下来,她就牵着张傲一蹦一跳往大桥上冲了过去。十月的南方于夏未尽,空气依旧燥热,稍微动一下就会流汗。

    余梦也不像正常的女生那样怕热怕晒,尽管她的黑色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她依旧像是打了鸡血的小孩一样,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热血澎湃。

    虽然有我们三个男生在旁边,她也没有稍微变得娇气一点,反倒是风风火火的,更像个男孩了。

    一个多月不见,她又瘦了不少,因为军训的原因,皮肤被晒的有点偏小麦色,看起来倒有点好莱坞大片里那种性感女郎的感觉。以前我觉得张傲是瞎了才会选余梦,现在我就满心觉得便宜了这小子。不过,只能说这家伙眼光好,挑上了这么好的一只潜力股。

    我正想着,那边余梦已经拉着张傲上了桥面,江上的风一下子吹了过来,却是温热的,让人汗毛大张,汗水又不觉出了一身。

    纵使是这么热的天气桥上还是人来车往,人行道上几乎站满了游客。

    余梦拉着张傲拼了命的往前挤,不小心被她推到的阿姨用方言骂一句“要死了,赶倒克投胎!”,她听得懂,却出了奇的只是回头笑着道歉,竟然完全没了高中时那种‘老子错的也是对的’的嚣张跋扈感。

    我再将目光放在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张傲身上。

    这个以前还‘打劫’过我们的男人此时理着简单的短发,眉毛很浓,看着余梦的大眼睛里总是带着股笑意,鼻头肉肥肥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憨厚,再想想初中时那个叼着香烟,从头发缝里看人的男孩。

    我正观察着几年来这两人奇妙的变化,一直站在我旁边默不作声的胡潮在这时候开了口,他问我:“学校校园歌手比赛你报名了吗?”

    “啊?”我有点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知道他是在问我话,于是耸了耸肩,“我这五音不全的,参加那比赛不是找虐吗?”

    他却说:“你声音很好听的。”

    “你夸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有点发窘,于是开玩笑的说。

    他哈哈笑着,一把将我收到肩膀下面,说:“小样儿,你还知道谦虚。”

    “那必须,谦虚是一种美德不是。”虽然被他这个动作弄得有点不习惯,但我还是努力回应他到。

    “我报了名,到时候你一定要来给我加油。”我一边跟着他的步伐走着,一边听到他说。

    “搞了半天是为了这个啊,我就说怎么突然问我有没有报名。”我抬着头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你这弯拐的有点远了。”

    却不料此时他却含着眼睛,那表情竟然是在害羞,我连忙打击他:“啧啧啧,你这样子还真像个闺房里的小媳妇儿。”

    他似乎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表情出卖了自己,连忙将我的头往自己胸口一按,接着,我就听到他厚实的胸腔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我也只有对着你这家伙的时候才会这个样子。”

    一阵风刚好吹过,空气中的温度不觉又热了几度。

    一路走走闹闹,终于在我们快走出大桥时,旁边的人这才少了一点。我们找了个空地方趴在桥壁上准备休息一下。

    时间大概下午三点钟,太阳刚过了最热的一段时候,远处的江面依然处在一片晃白的高温之中。

    我们四个人并列站在,纷纷看着远处,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不知道是怎么聊起来的,就听到余梦说了句:“我跟张傲决定大学毕业了就结婚。”

    “一辈子的事情你俩可别一时冲动?”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她。

    “我都已经答应张傲他妈了。”余梦信誓旦旦的说。

    我回忆起当初余梦跟我说的那位自己儿子被打了,却拉着罪魁祸首说了半天,还要送她项链的阿姨,突然觉得余梦跟她倒还真的挺像一家人。

    回头又看了看余梦,她正望着远处的江面,眼睛贼亮,仿佛未来的那些美好就在面前一样,我不免杞人忧天到:“余梦,你都还是个孩子,结婚了怎么办?”

    却没想到那边张傲却说:“这个没关系,梦姐照顾孩子,我照顾梦姐。”

    余梦捶了他一下,娇嗲到:“谁他妈要跟你生孩子。”

    虽然张傲到现在还是一直称呼余梦为‘梦姐’,但是当他说出那句话的一刻,我却从他眼中看到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笃定,我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发现了他这几年来发生如此翻天覆地变化的原因。

    那个还只知道抽烟打架的男孩突然变成面前这位憨厚实诚的男人的原因,毋庸置疑,就是余梦。

    也许,这就是那句俗气的‘爱情的力量’,那一刻,我似乎明白这种力量:他不是在你昏迷不醒时拼命呼唤你的名字让你从弥留中重返人世;不是你等你死了滴一滴眼泪到你眼脸上让你起死回生;更不是为你禁欲好多年只为等你一个回首……他跟这些狗血淋头的电视剧情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就是简简单单的:我在进步的同时从未放下过你,你从未发现我的改变,但是你的生活从此再也离开不了我,因为在你身边的这些岁月里,我已经蜕变成了最能让你依靠的样子。

    在我精神游离的当口却听到余梦说:“倒是你,我有点不放心。”

    我愣了一下才想到她是指的什么,但是我却想不出一个很好的回应方式,只能笑了笑,刚准备开口,却听到站在旁边的胡潮说:“韩唐就交给我吧。”

    我羞愧的差点没直接从桥上跳下去。

    我迅速侧过头无语的看着他:“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

    他却信誓旦旦的说:“不管说什么,你交给我就行。”

    他看着我,眼神坚定,那一刻我只觉得心口微微发麻,幸而这时候旁边的张傲一下子拍在胡潮的肩膀上,笑道:“我这哥们儿就是够义气,余梦,你放心好了,以后有他罩着,绝对不会有人敢欺负韩唐的。”

    那边余梦一把捏着他的耳朵,气急败坏的将他拖到了一边,我听到她说:“多好的风景,就被你搅合了。”

    我不觉翻了个白眼,但是显然张傲还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在那边嘟嚷着,没完没了。

    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此时,夕阳刚好在江那边炸裂开来,江水被染成了一片细腻的奶黄,江边的某些高楼已经亮起了霓虹,远处有淡雾飘渺,很多东西变得朦胧起来,归途的人从我们身边走过,絮絮叨叨的讨论着今天游玩的趣事,那边余梦还在和张傲因为刚才的事情争吵,而我,在胡潮那句话后像是被人隔空点了穴,站在那里再也没动过。

    胡潮就在我面前,他一直看着我,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让时间慢慢滑了过去。

    2

    五光十色的镭射灯在人山人海的教堂里晃动,十一假期刚结束,但是所有人的热情似乎并没被假期磨光,昏暗不清的场景下,人声鼎沸,星光晃动,那火热劲誓要掀翻整个屋顶!

    “接下来出场的,是来自建筑系的帅哥,胡潮,他给大家带来的这首歌是美国流行天王猫王的《love  tender》,大家掌声欢迎!”

    主持人的宣讲还没完,底下人群的惊呼再一次达到至高点,大多数都是女声,我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给震破了!幸好这时候胡潮上场了,他冲着人群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人称奇的是刚才还此起彼伏的叫声就慢慢慢慢地小了下来,整个场面竟然就这样变得非常安静起来!

    与此同时,柔缓的配乐响了起来,胡潮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陪藏蓝色小马甲站在那里,他高挑的身材被聚光灯一打,还真的像个大明星来我们学校开演唱会了。

    他身上那套衣服是十一假期最后一天我和他一起去选的,那天余梦他们刚回去,我联系梁池又没联系上,胡潮叫我去陪他买衣服,我正烦着,想着出去转转也行,就陪他去了我还记得刚穿上那套衣服时,他就臭美的问我怎么样,我这种人就是那种从来不会满足别人虚荣心的人,尽管心里觉得他穿那衣服特别好看,但是嘴巴却说:“还行,一般般吧。”

    谁知道他却到,“那行,就这套吧。”说完他还问旁边的店员,“有没有小两码的?”

    “你干嘛?”我正想着这家伙还真的是自信心爆棚,却听到他问店员要小码的,于是疑惑道。

    “送给你啊。”他笑着。“你作为我最忠实的粉丝,当然要跟我穿一模一样的去支持我。”他说的理所当然,还不等我反应,他就跑去结账了。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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