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满宫堂 作者:木兰竹

    第14节

    凌蔚不由低头忍笑。什么佳话?相爱相杀?老师也挺损的。

    谢荣被赵昭一噎,很好脾气的打着哈哈,开着玩笑就揭过了。

    凌蔚明摆着有皇上护着,现在看来,居然还被秦王护着。他听汉王和自家侄子谢霖安说,凌蔚就是个投机取巧的,在宫里也就是个伶臣般的逗人发笑的地位,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至于凌蔚在文人中的口碑,谢荣又不是文人,他是勋贵。那什么清贵的文人雅士,他向来是看不起的。让他侄子走科举道路,也是因为皇上看重科举而已。

    谢荣心中决定对凌蔚重新评价。难道自家侄子和汉王都看走眼了?还是说凌蔚隐藏的很深?骗过了谢霖安和汉王?

    黎隶全当没看见臣子间的针锋相对,在介绍完之后,就把凌蔚赶去皇子那边,让他和同辈人好好交流感情。他就继续跟大臣们商议国家大事,外加评价这一帮新科进士。

    凌蔚离开后,虽然进士们先酸了一下,然后发现,凌蔚不在酒席上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没有人一下子把风头抢光了,自己也终于能展现出才华了。

    ……凌蔚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几位皇子。

    毕竟这么多年来频繁进宫,虽说多接触的是小殿下们,但十次进宫,好歹也有一两次见到其他皇子,客套几句也是有过的。

    当然,再深入的接触就没有了。

    毕竟之前凌蔚表现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值得皇子们看重的(针对大皇子),皇子们也不会在宫里故意表现出对谁感兴趣(针对其他皇子)。而且,这些皇子见到凌蔚的时候,凌蔚要么在帝后身边,要么在小皇子小公主身边,也不可能说什么话。

    所以这么“深入”的交谈,还是第一次。

    黎适虽然对凌蔚很没有好感,早就在心中给凌蔚打上了“太子鹰犬”的烙印,但他又不是智商有问题,当着凌蔚的面,还是表现的很礼贤下士。

    不过他的这种礼贤下士,在他胞弟黎瑚殷勤的态度的对比下,就显得特别……尴尬。

    怎么说来着……黎适是端着皇子和王爷的身份,对着一个地位低的人表现出身处高位者对有才华之人的亲近;而黎瑚就是对于一个有才华的自家兄弟的亲近。

    如果没有对比,还能显得黎适特别具有亲和力。但和黎瑚一对比,就显得对凌蔚不够尊重。

    他胞弟都把凌蔚当同等地位的人,他有什么资格以为自己是上位者?

    黎适看着和凌蔚勾肩搭背挤眉弄眼表现出自己的亲近甚至敬佩之情的自家弟弟,再次在心中升起一种,如果这不是他弟,一定要一把掐死的冲动。

    在黎瑚的“坏榜样”下,其他皇子也有模有样的把凌蔚当做了自家兄弟看待。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但是表面上是如此。

    不过,或许,他们在心中也是如此想的。

    毕竟这可是他们父皇亲口承认的“外甥”。

    常乐公主虽然实际上和皇室没有血缘关系。但有时候血缘关系什么的,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常乐公主受封长公主,是写进皇家族谱的先皇后嫡女;而其他真正有先皇血统的公主却没有加封。仅凭这一点,就让他们对常乐长公主的一双孩子有了不同的态度。

    黎适那种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储君的位置上,态度上也带着未来皇帝的高傲的心态,其他皇子都是没有的。

    他们未来也就是王爷了,即使和太子是亲兄弟,但是看着凌蔚和太子的亲近,他们这群亲兄弟不一定比得过凌蔚这个表兄弟。

    大家现在都是父皇的臣子,将来都是太子的臣子,所以有什么好高傲的?

    凌蔚也感觉到这几个皇子的态度,虽然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亲近,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汉王那种态度,黎适还以为这几位王爷也是那种天天想着把太子拉下马,甚至谋朝篡位的那种野心家。结果大家虽然性格……咳咳,各异,但是智商和情商都是在线的。

    这三位皇子跟凌蔚之间的话题各不同,非常符合他们自己的个性。

    黎瑚是不断询问凌蔚海外的趣事,那样子,若不是晏朝造船和航海技术不发达,他就想环球旅行一样。

    “什么时候我也能去看看瑾堂以前呆过的国家。过了这么多年,华帝国的国土不知如何了?”黎瑚十分心疼。

    凌蔚在心里呵呵黎瑚一脸。这遗憾劲儿,这位是直接把他虚构的华国的国土视作晏朝的国土,准备去海外抢占了吧?醒醒吧孩子,现在晏朝的技术还不能支撑长途海上旅行的,不然他敢编排自己海外的身份吗?不过就算能,他也敢。毕竟现在没有卫星,地球又是圆的,谁也不知道地球到底有多大,有多少块陆地。所以就算他们环球旅行一圈,但谁也不能证明他们就把世界上所有陆地都找到了。

    没有卫星的时代,海外身份就是这么好用。

    黎瑚的兴趣点还算正常。黎骏就是和凌蔚谈论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凌蔚听着黎骏已经询问着“真我”“假我”“我非我”时,对黎骏那忧郁的眼神雷的半死。

    这位到底是文艺青年还是哲学青年,还是说文艺青年和哲学青年是共通的?你刚才不是还在和我讨论诗词歌赋吗?我们好好的讨论诗词歌赋好吗?

    凌蔚面无表情的抛出“鸡先生蛋还是蛋先生鸡”的千古未解之谜,让黎骏自己纠结去。

    至于黎淳,那简直是就堪比洗脑了。小七如何小七如何小七如何小七如何……凌蔚满脑子都被这位弟控哥哥的妄想塞满了。

    一边黎淳不断夸赞的他家小七,一边黎淳又不断觉得小七不会照顾自己会不会时时刻刻都遇上麻烦。凌蔚根本就不用回答,就只用在黎淳满脸自豪的时候跟着自豪,在黎淳满脸担忧的时候跟着担忧,然后黎淳就把他因为知己了。

    这知己还真容易呵呵。

    至于锦阙小殿下。他被凌蔚专业的抱孩子技术抱的太舒服,已经趴在凌蔚怀里睡着了。

    凌蔚一边应对几位大殿下,一边护着怀里的小殿下。说实话,三岁的小孩子和三个月的小孩子是完全不同的,这就算坐着,凌蔚还是觉得手好酸啊。

    这恩荣宴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至于太子殿下,他被他皇老爹拉着去和朝中重臣混面熟去了。熊孩子已经快十岁了,也该接触一下朝中大臣了,不能老是关在宫里不露面啊。

    ……当恩荣宴终于结束的时候凌蔚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他马上就发现松气的太早了。

    恩荣宴之后,还有帝后专门为他准备的庆祝私宴。

    这简直是全国独一份的殊荣,凌蔚简直感恩戴德,虽然他更想回家睡觉。

    如果那私宴只是和小殿下们说说话,凌蔚还不至于那么累。但是皇帝陛下似乎当普通长辈当上瘾了,拉着凌蔚忆苦思甜一个时辰,就让凌蔚很想跪了。

    凌蔚提醒皇帝陛下别说了,再说宫门就下钥了。皇帝陛下大手一挥,说黎膺在宫中有住处,凌蔚跟黎膺一起住,明天再回去。

    凌蔚:“……”

    陛下你还真忆苦思甜说上瘾了?可是我已经找不出来拍马屁的话了啊!

    更让凌蔚崩溃的是,皇帝陛下忆苦思甜之后,皇后娘娘也跟着来絮絮叨叨,传授他一些管家的经验,话里话外都是以后他就要接触更多的人了,要怎么好好管理内务,不能被其他人钻了空子。常乐不在,她这个舅母就越俎代庖,凌蔚家里也没个女主人,来传授一下管家的经验。

    最后帝后两人意犹未尽的离开的时候,凌蔚的脑袋已经涨的有两个大,昏昏沉沉的连之前对黎膺暧昧的举动都抛到了脑后。

    知道他准备睡觉的时候。

    凌蔚看见那一张床,瞬间脑袋清醒了。

    等等!皇帝陛下就那么小气,黎膺在宫里的住处就这一座小厢房吗?!这里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啊!

    不不不,肯定是我想多了。这卧室外面也有守夜的小床对吧?

    凌蔚自以为自己想对了,一转头就看见黎膺在明亮的烛火中隐藏不住的绯红的耳朵。

    虽然这人眼神特正直,脸色特正常。

    “今晚就委屈瑾堂和我抵足而眠了。”黎膺平静道。

    凌蔚:“……”呵呵,这时候他还感觉不出来不对劲他就是傻子。

    不过黎膺既然要假装很正直,凌蔚也不会捅破。他也很正直道:“是我委屈了鹰飞才是。我睡相不好,鹰飞可别怪罪我。”

    黎膺忙道:“我睡相也不好,瑾堂别怪罪我才是。”

    凌蔚很正直的点点头,然后很正直的和黎膺分别沐浴完,很正直的穿着新换的里衣,很正直的躺在同一床被子里,睡觉。

    这皇帝陛下抠门的只给一床被子了吗?

    凌蔚感觉到身边男人僵硬的身体,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他之前其实早就有觉察了。应该说,弯的人对同样弯的人有一种类似雷达的直觉。只是因为黎膺的身份,和现在古代的背景,他不敢往那方面想,所以即使觉察出来苗头,也很快自欺欺人的忽略过去。

    但是一旦想通,之前许多事的不对劲就很明显了。

    虽然凌蔚还是担心黎膺的身份,和皇帝陛下的态度。但是一想到黎膺居然可能对自己有意思,凌蔚就不由有些荡漾。

    他两辈子,还没和真人交往过。作为一个感情性交上有双重洁癖的人,凌蔚不想出去找炮友,也不想当个杀千刀的骗婚gay,所以他都已经做好了和可折叠的男友过一辈子的准备。

    这穿越到更保守的古代后,反而遇到了一个十分优秀的并符合他胃口的、对他还有意思的男人,凌蔚不由有些飘飘然。

    无论未来如何,至少现在凌蔚心中是有些小窃喜的。

    “瑾堂,你不是累了吗?快睡吧。”黎膺道,声音中有些紧张。

    他也知道今天看着凌蔚终于完成了三元及第的梦想,太过高兴之余行为有些失控了。再加上自己闲操心的兄嫂专门为自己准备的机会,估计他这次是骗不过去了。

    黎膺内心也是觉得凌蔚对他不是没有意思的。但是他同样也担心,有意思不代表凌蔚就准备走上这条路。

    毕竟成亲生子,传宗接代才是普通人的选择。

    他本想温水煮青蛙,待再过几年看看。不过现在这样,似乎也无所谓。

    黎膺知道凌蔚内心远比同龄人来的有主意,早点发现了……似乎也没什么。若不乐意,他也不会纠缠。若再相处下去,他害怕自己感情越来越深,最后无法抽身。

    和凌蔚相处时间越长,他就越贪心和凌蔚相处时候的平和幸福。

    两人各怀心思,但最后居然都沉沉睡去了。

    也什么狗血的事都没发生。

    没有擦枪走火也没有滚在一起。

    两人的睡相和他们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都规规矩矩的。之前怎么睡,现在还是怎么睡。两人起床之后,庆幸之余也有些遗憾。

    显然他们既期待有一点进展,但又还没做好有进展的准备。

    两人都对对方的态度吃不准。

    于是帝后二人怀着八卦之心来和这两人一起用早膳的时候,被两人正常无比的态度弄得心塞不止。

    黎隶和刘皇后对视一眼,都看得见对方眼中的无奈。

    本来还担心黎膺剃头挑子一头热,但帝后的眼光多毒啊,哪能看不出凌蔚对自家幺弟也是有点意思。本来这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一对夫妻就对黎膺可能孤独终生很是心塞,如今有一个幺弟喜欢的,很可能也喜欢幺弟的,还很受自己喜爱的人出现,他们也就动了心思。

    指望两人这么相处下去,要捅破窗户纸似乎太难了些。因此黎隶和刘皇后商量后,借着这次“庆祝”,特意找凌蔚多说了会儿话,将凌蔚留在宫中,好给两人“抵足而眠”、“同床共枕”的机会。

    照他们想来,两人都是血气方刚,又都对对方有意思,男子又不担心让对方怀孕,就算彼此不做些什么,但是同床共枕这么亲密的事,总会让两人关系发生点变化吧?

    然而结果令他们心塞无比。

    难不成这两人真的迟钝到盖一床被子也能纯聊天然后睡觉,一点别扭都没有?

    还是说自己眼瘸了,其实这两人对对方都没意思?

    不管帝后怎么心塞,凌蔚和黎膺还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至少在宫里的时候,像是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直到出宫,坐在同一辆马车上的时候,凌蔚和黎膺的神情才出现了一丝端倪。

    怎么说来着,两人在密闭的马车空间里独处,怎么还是有些尴尬的。

    特别是黎膺,明显神情沮丧程度已经快要局限化成乌云,笼罩在头顶了。

    凌蔚在马车一侧正襟危坐,偷偷瞟一眼,又偷偷瞟一眼,心里挣扎的厉害。

    若在现代社会,无论以后成不成,现在他肯定都是想要处处看的。

    相处了这么久,凌蔚也知道黎膺是个很靠谱的、不乱来的人。合得来就处,合不来就分,作为弯的不能再弯的同性恋,遇到一个合适的也不容易,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但现在是古代社会,黎膺也不是普通人,是皇帝信任的实权王爷,这话就不能这么说了。

    说他俗也好,说他现实也罢,甚至说他怯懦都成。比起爱情什么,他还是觉得小命更重要。天知道他真的和凌蔚在一起后,皇帝陛下会不会认为是他教坏了黎膺,然后把他找个理由杖毙什么的。

    好吧,他是勋贵,杖毙什么的可能不可能,但是流放呢?这个是很有可能的。

    即使现在皇帝陛下视他为子侄,但是对比当亲儿子般从小带到大的亲弟弟,他这个没血缘的子侄算个屁。

    更何况,黎膺现在还年轻,谁知道几年后、十几年后是什么样子。他是不是想娶妻了想生子了,厌恶这段“年少轻狂的黑历史”了。

    说白了,凌蔚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就算被黎膺的美色迷住了好多次,也不敢放入感情。

    若是放入感情,想要发展感情,不管黎膺如何,他是肯定会认真对待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使对于男女都太难得,凌蔚就是有这个奢望。但说真的,他对这段感情不看好。

    凌蔚本想冷处理,就当这件事没发生。但是看见黎膺沮丧的样子,突然就感觉很心疼。

    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悄悄放入感情了吧。

    不过,当断则断,拖来拖去,自己不就成了渣男了。只是这样,估计以后会很尴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凌蔚叹了口气,道:“鹰飞,抱歉。”

    黎膺这个一米八就左右的汉子居然以非常明显的动作缩了一下,眉梢唇角也耷拉下来,眼神瞅着凌蔚,显得特别可怜,差点没让凌蔚当场反悔自己的决定。

    不过凌蔚还是坚持住了,他艰难道:“我……天生就这样……可能别的人不理解甚至很厌恶,但我天生就喜欢男人,这是没办法的事。以后我也不准备成亲生子,去祸害其他无辜的姑娘。我不知道鹰飞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我……自以为隐藏的很好。”

    既然都被发现喜欢男人的事了,估计也被知道自己对他居心不良了,第一件事就是坦白,不要产生额外的误会,争取就算当陌生人也不要引发怨恨。

    “我知道前朝士大夫也曾以男风为雅事,鹰飞估计也不排斥。但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即使爱的人性别不对,我也从未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同。对我而言,这不是雅事,而是生活。若是有爱人,我不会背叛他,也不愿他背叛我。”

    所以我知道本朝也有契兄弟的事。但是人家是虽然一起“玩”,但也会各自成亲,我做不到。

    “我过后估计会过继族内孩子继承香火,父亲母亲也不会多管我。但鹰飞深受陛下看重,以后自会有陛下做主,将来也会妻贤子孝……”

    所以,我们两不合适。凌蔚叹气。这还是两辈子第一次感觉到心痛,再说下去眼眶都红了。以前没希望还好说,现在有希望自己推了,估计以后都不可能遇到和黎膺一样优秀的人了,这是注孤生的节奏啊。

    更悲催的是,以前他好歹还有可折叠男友,现在连男友都买不到。

    “瑾堂的意思是……若是皇兄同意,瑾堂愿意和我在一起?”黎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凌蔚:“啊?”啥?

    黎膺一下子握住凌蔚的双手,若不是还在马车里,估计立刻就要跳起来:“太好了!皇兄已经同意了!”

    凌蔚:“……”

    等等!什么?!我没搞清楚状况!!

    第四十四章 讲读

    王府的管事和凌府的管事出来迎接两位主人,发现他们两下了马车都是飘着走的。

    黎膺是喜的。

    凌蔚是吓的。

    黎膺一顿抢白之后自认为要给凌蔚缓冲时间,没再咄咄逼问,然后凌蔚就一直脑袋空白直到回家。

    冯宁还以为凌蔚太过劳累,忙叫人一起伺候着凌蔚上床小睡一会儿,待厨房做好午饭,再让凌蔚起床。

    凌蔚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黎膺所说的,莫非是皇帝皇后不但已经知晓这事,而且还已经同意?

    只是帝后知道的是黎膺对自己有意思,还是自己对黎膺有意思?或者两者皆有?

    或许是被黎膺点明了,凌蔚本身又不蠢,再一思考帝后的行为,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突然清楚了。

    凌蔚记得帝后虽然对自己很好,但是有一段时间突然对自己比以往更好了些,也更信任了些。那单独教导太子,并常常提醒让自己考个三元及第,似乎就是黎膺回来之后的事。

    那时候或许黎膺已经坦白了?

    帝后那愧疚和诡异的好感,难道是因为觉得黎膺带坏了自己?

    对的,那时候他虽然窥伺过黎膺的美貌,但也只是单纯欣赏美色而已,不至于让帝后看出端倪。

    而今天这件事,估计是帝后也看出自己隐藏的感情,特意“撮合”了。不然在宫廷之中,抵足而眠,还只有一床被子什么的……不过这种事,帝后是不是……手段太粗糙了一些?这虽然不是后宫,也是行宫别院,他们两满脑子这种“撮合”的事,真的好吗?也……太开放了吧?

    凌蔚怎么觉得,帝后不但不阻止,还挺……配合的?这太配合了?不对啊。怎么说,那男风横行所谓雅事,也不是正事。或许帝后不管他和黎膺随便玩玩,但黎膺的意思,似乎是也不会娶妻生子,这帝后怎么会如此作为?

    难道真的是虽然信任黎膺,但是背地里也防着黎膺,所以黎膺断子绝孙他们坐观其成?

    凌蔚晃了晃脑袋。

    也不对。

    就算帝后掩饰的再好,但从他的观察来看,帝后对黎膺是真情实意的,断不会如此想。况且黎膺也非常信任敬重皇帝,皇帝若是不放心,他就给黎膺挑王妃好了。长兄如父,黎膺的婚娶本就是皇帝说了算。

    凌蔚想来想去,都觉得帝后这做法不符合常理。要说帝后真的开明无比,觉得真爱无敌不在乎男女不在乎性别不在乎子嗣传承……呵呵哒,现代的父母都做不到,古代比现代重视子嗣几百倍,哪可能不在乎?况且为了男情人不结婚不生子,那就不是雅事,而是天大的丑闻了。帝后为了皇室的面子,也断不会让黎膺这么做。

    但黎膺的话不似作伪,帝后对他的态度也不似作伪。凌蔚心中想不明白,忐忑不安,哪敢就这么应了。

    等等,帝后都知道了且默许……好吧,不是默许,还亲手上阵撮合了,他愿意不愿意,真的有用吗?

    不管原因如何,既然黎膺都把皇帝那边的路扫平了,自己不扑上去,还是个男人吗?叽叽歪歪错过扑倒美人的机会,他又不是真的蠢的注孤生!

    凌蔚翻个身,起床。嗯想通了,先起来吃个饭再说。说实话,皇宫里的东西,味道真没有自家好。

    “老爷,不再睡会儿?”冯宁惊讶道,“老爷累了,多休息会儿吧,厨房的饭菜还没好。”

    “不睡了。”凌蔚干咳一声,淡定道,“快开放了,还不快去请王爷过来用饭。”

    “好啰。”因为黎膺和凌蔚每天一起吃饭,冯宁也没觉得不对,直接去小门那里跟对面的人说了一声。

    黎膺虽然心里欣喜,但也知道需要给凌蔚一段时间缓缓。结果听见凌蔚叫他吃饭,他还愣了一下。

    “王爷?”伺候的人也一愣,难道黎膺不想过去?遭了!因为已经习惯王爷固定在那边吃饭了,这边厨房还没准备呢。现在准备来得及不?

    “走。”黎膺淡定的就走了。

    什么让凌蔚先缓一缓之类的想法,顿时抛到了脑后。

    先吃完饭再缓吧。

    伺候的人松了口气。原来是王爷忘记时间了啊。他就说嘛,王爷都有大半年时间天天去隔壁一同用膳,也吩咐了厨房不用单独准备。他还以为王爷和凌大人闹什么别扭了呢。

    等等……为什么他要用闹别扭这个词?

    ……“瑾堂。”黎膺见到凌蔚的时候,还是带上了一丝不自觉的拘谨。

    凌蔚倒是平静无比:“今天让厨房专门蒸了南瓜排骨。南瓜新丰收的,你尝尝。宫里的饭菜看着精致,实际上没什么味道,我可是饿惨了。”

    黎膺默默的伸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嚼了嚼,抬头看看凌蔚,又低下头嚼了嚼,又抬头看看凌蔚。

    凌蔚差点憋不住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黎膺这么可爱的一面?好像一只求抚摸的大狗狗,好想扑过去揉了揉。

    咳咳,稳住稳住。怎么警报一取消,思想就开始荡漾起来了呢。

    “宫里的御厨不是最好的厨师吗?我家的厨子不是只是军里的伙头?怎么我觉得家里的厨子比御厨做得好。”凌蔚也夹了一块排骨。嗯,味道不错,有他的七八分真传了。

    “宫里的御厨不是厨艺不好,而是宫里各人口味不一样,所以他们擅长的和我们家的厨子不一样。”黎膺擦了擦嘴,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微笑,“不过还是瑾堂教得好。”

    我们家,谁和你是我们家!凌蔚腹诽。以前还没发现,现在才觉察到,这家伙处处算计,简直心机鬼!心机鬼!

    凌蔚脸有些红,不知道再怎么装下去,也开始低头扒菜扒饭。

    以前习以为常的对话,现在挑明了,怎么觉得这么没羞没耻。黎膺这是自带说情话天赋ax吗哼!

    黎膺见状,也不再说话,安静吃饭。

    虽然饭桌上安静的只能听见碗筷的声音,但是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弥漫开来。

    冯宁用胳膊肘撞了撞正好进来有事汇报的任升:“我怎么觉得王爷和老爷气氛不大对劲?”

    任升道:“有什么?一直这样啊?”

    “我觉得似乎感情……更好了?”

    “有吗?王爷和老爷感情一直很好。”

    “也是……”冯宁点点头。估计是老爷三元及第,他高兴坏了?

    ……一顿饭之后,两人似乎突然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也并未就马车上的事再进行什么讨论。

    他们还是照旧一起吃饭,闲暇时一起看书,一起讨论,黎膺也会继续教凌蔚骑射。

    只是这相处之间,下人们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怎么说呢,反正就是觉得以前可以坦然看,现在不敢坦然看的那种。

    明明似乎没什么不对,现在看见他们相处中的一颦一笑,都觉得不对。

    比如现在黎膺手把手的教凌蔚矫正射箭的姿势,因为凌蔚身量未长成,像是镶嵌在黎膺怀中似的。以前也是这么一副样子,下人们只道黎膺和凌蔚感情好。

    但是现在看见这场面,下人们纷纷移开目光,总觉得没法直视。

    一次两次,下人们还是一位是错觉。但是次次都这样,问别人也是这样,就有些奇怪了。

    但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凌蔚这一箭正好射在靶子靠中间的位置,十分得意的回过头,对着黎膺得意一笑。黎膺低下头,下巴正好在凌蔚额头上蹭了蹭。

    刚将目光移过去的下人们又纷纷迅速把目光移开,总觉得心中被古怪的羞耻感充满了。

    真是中了邪了!

    两人就这么非常正常正经的相处着,朝廷的任命也下来了。

    凌蔚还以为自己会成为太子讲读,没想到得到的旨意,却是被封为天子讲读。

    太子讲读和天子讲读品级一样,但是职责范围完全不一样。

    太子讲读顾名思义,既是陪太子读书、给太子授课;而天子讲读可不只是陪天子读书,还会参与天子决策的商议,甚至会参与到圣旨的起草。

    这天子讲读,就是天子近臣了。

    凌蔚接旨之后愣了一下,对这道圣旨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瑾堂本就和太子交好,若直接封为太子讲读,恐一些有心人将瑾堂归于太子麾下,做出一些不怎么好的事。”黎膺早就知道凌蔚虽然很聪明,但对于官场上这些弯弯道道就跟缺根弦似的,总是想不明白,已经很习惯的给他解释道,“天子讲读则是天子近臣,代表天子心腹。虽然皇兄还是会让瑾堂为太子和其他皇子讲课,但瑾堂身份不同,那些人的想法也会不同。”

    凌蔚不明觉厉的点点头,原来一个官职还有这么多说法?刘祺和赵圭最近也被封为了东宫讲读,就没什么关系吗?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皇上说做啥就做啥。反正皇上知道不是官场的那块料,也不会坑自己。

    应该吧?

    “讲读”其实是两个官职,即侍讲学士侍读学士,但职责差不多,所以统称为讲读,为从四品。看似只比凌蔚男爵高一个小品级,但是实权官职和爵位是完全不同的。凌蔚的地位也截然不同。

    得了天子讲读这个身份,谁都知道,凌蔚深受皇上信任。

    不过联想到凌蔚的出身,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惊讶。

    果然如黎膺所料,虽然官职是天子讲读,但是凌蔚又做回了以前的工作。早晨给太子讲课,下午带着太子和小殿下们一起“讲课”。

    只是以前是隔山岔五进宫一次,现在他天天都得进宫当差。简直乐坏了小殿下们。

    也乐坏了赵圭和刘祺。

    以前他们每天做着凌蔚的活,即使知道了方法,也心中叫苦不迭。

    这种带小孩的工作,和他们想象中的为官,完全不同。

    现在两人被解放出来,去翰林院安心修书,也能时不时被皇帝传唤,询问一些政事。

    说起来,他们那两太子讲读倒像是天子讲读,而凌蔚这个天子讲读,倒是做着太子讲读的活。

    皇帝陛下就是这么任性。

    不过比起被皇帝陛下问他不熟悉也不擅长的政事,凌蔚宁可带孩子。大概皇帝陛下也了解凌蔚,没有让他做不擅长的事。

    而且给小殿下们讲课还有个好处,他不用早朝啊。

    从五品的京城官员,是有资格上早朝的。但是为了不耽误皇子课程,默认的是讲课的翰林院学士不用早朝。凌蔚除了休沐,天天进宫报道,他自然不用上朝。

    一想到不用上朝,凌蔚觉得整个人生都被点亮了。他还忍不住在黎膺面前炫耀一番。

    黎膺哭笑不得。这哪个官员不盼着有上朝的资格,面圣的机会。偏凌蔚就不乐意。算了,这也是凌蔚的……优点?不慕名利?

    其实凌蔚只是不擅长和一群腹黑狐狸相处……和起太早而已。

    ……这天凌蔚左牵黄右擎苍,不不不,左边牵着锦阙小殿下,右边牵着安康小公主,正带领着一串萝卜头去“苗圃观察基地”观察最新的小苗苗成长情况,用简笔画和小日记记下粮食从一粒种子到成熟的艰辛,体会粮食可贵的时候,被气冲冲的太子殿下撞了个踉跄。

    “太子殿下,你不是去听政了吗?怎么跑回来了。”凌蔚松开两位小殿下,把太子扶稳。他还以为今天难得可以不用见到老是要问他稀奇古怪问题的熊孩子呢。

    “瑾堂!孤快气糊涂了!”太子拉着凌蔚就开始告状,就像是找大人告状的小孩子一样,丝毫没有觉察到他和凌蔚地位的不对等。

    他作为太子殿下都解决不了的事,告凌蔚有毛用。

    “怎么,有事好好说。”凌蔚叹气。又是什么事?

    “下面传来了终于剿灭贼首的喜讯,孤和父皇正高兴着,结果有个老匹夫跳出来弹劾有功之臣,说叔王滥杀战俘,有失天和,残暴凶狠,不但不应该被奖赏,还应该被惩罚!”太子气呼呼道。

    凌蔚嘴角一抽。果然又是这种事。

    这个时代虽然开明的人多,但是就跟哪个时候都有读书读傻了的人一样,也有许多官员的脑回路很奇特。

    当然,或许是他作为现代人觉得很奇特。

    比如杀人如麻的贼匪被杀了,反而说杀贼的有错之类。

    这种人,放到现代估计就是网络上的那些圣母键盘侠,反正官兵杀人,就是官兵的错,不管那些人有多么的恶贯满盈,不管官兵所作所为是如何符合当朝律例。他们就没想打,那些被害的人无辜不无辜。

    还有那些嚷嚷不能改进农田水利技术,说奇技淫巧不可取之类。好像他们去田野间讲一通大道理,那粮食就能丰收增产似的。

    太子被凌蔚教导的很通达实务,脾气又是被宠的娇纵的,一听这些人满口胡言乱语,虽然当时还能忍下来,但是一旦回来,就要开始找凌蔚大诉苦水。

    凌蔚带着其他小殿下们回去,让他们把刚才的所见所闻画成图画,写成小日记。然后把太子带到另一处,听太子大诉苦水。

    虽然这些殿下们还小,但是都已经知事了。虽然他们现在不明白,但是以后会想到,听太子“痛骂”其他大臣,说不定会出什么不必要的乱子。

    等太子吐完苦水,凌蔚才问道:“这次陛下又是怎么解决的。”

    太子憋屈道:“父皇还是那么说,不理睬就得了,只要自己知道怎么做就好。可是孤心里憋屈。这些人怎么还能在朝为官?”

    “所以这些人怎么还能在朝为官,太子殿下询问陛下了吗?”

    太子道:“问了,可是父皇不说,让孤自己想。还说不懂的就问瑾堂。”

    凌蔚眉梢一抽。陛下你能不能别这么“物尽其用”,这为君之道应该你来教,问我干什么?

    可是陛下都布置了这个任务,凌蔚只得兢兢业业的解决任务。

    他先安抚了暴躁的太子一番,待太子毛顺好后,才道:“太子殿下认识今天弹劾的那人吗?”

    太子茫然的摇摇头。

    “既然太子不认识,不了解,怎么能知道陛下为何忍耐他?”凌蔚道,“还记得臣教殿下的表格和关系图吗?”

    “记得。”

    “太子殿下要知道这其中的缘由,首先得了解弹劾的人是谁,家庭背景如何,为何入朝为官,现今担任何种职位,怎样一步步高升。然后再去了解被弹劾的人是谁,家庭背景。然后将其一步一步的填入表格中。然后再把其中殿下认为有用的要素提取出来,把有关系的要素连上线。”凌蔚提议,“这个就当做殿下这次的作业吧。这些资料太子殿下若不知道,可询问陛下如何获得。”

    哼,把皮球踢回去一半。好歹陛下也对外说的是亲自教养太子,总要教些东西,总不能他一人全部干了。

    太子殿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把这些东西列出来,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吗?

    “为什么瑾堂不直接告诉孤?”太子不解道。

    凌蔚笑道:“因为这结论如何,需要殿下自己的判断啊。而且就算臣说了,无论殿下觉得解释合适与否,最多只是听听而已,转瞬就忘记了。殿下若是自己找出结论,不但得到了这次问题的答案,以后遇到相似的问题,殿下不也能自己很快的找到解释了吗?”

    太子点点头:“这就是瑾堂说的,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差不多吧。”凌蔚欣慰笑。太子殿下这么聪明,教导起来很有成就感啊。自己只是提了一下,他就知道自己是教导他一种思维方法了。

    为君者,最忌猜忌过重,刚愎自用,偏听偏信。

    这封建社会就是一言堂,这坐在最高位的人要做出正确的判断,就要多收集资料,多思考,然后得出自己的结论。

    虽然这样肯定还是有错误,但再和其他人的结论比较,总会得出不一样的东西。冤假错的东西也会少许多。

    而不知道陛下是不是故意的,太子每次听政的时候,都会听到这种奇葩人士的奇葩言论,每次都让太子一肚子火。

    或许陛下是教导太子要多忍耐?

    陛下还是很费苦心的。凌蔚感慨道。陛下真是个伟大的父亲呢。

    ……“阿嚏!”黎隶揉了揉鼻子,“真是气死朕了!这几天怎么竟是那些没什么用处的酸儒的弹劾,弹劾的朕都想拿剑砍人!”

    “皇兄息怒。”黎膺道,“前段时间朝中没什么大事,他们自然安静了一会儿。现在西边贼匪刚灭,算是一件大事,他们自然要出来找存在感。”

    “也是,御史台的人每个月不来找找存在感,就像是浑身不舒服似的。”黎隶冷哼,“好像他们不断弹劾别人,就能名垂青史似的。这些沽名钓誉的人,哼。不过朕的儿子真是随了朕,你没瞧见启辰气得那个样子嘛,哈哈,那张小脸都青了。启辰还问朕为何要忍耐那些人,朕就让他去问瑾堂了。”

    “为何……要问瑾堂?”黎膺嘴角一抽。

    黎隶一副理所当然道:“朕可是启辰伟大的父皇!若是告诉瑾堂朕还需要芝麻蒜皮的小原因忍耐那群酸儒,朕可说不出口。瑾堂不是启辰老师吗?传道授业解惑,本来就是老师该做的嘛。”

    黎隶:“……”

    居然觉得好有道理,无言以对……

    第四十五章 知人善用的另一个解释

    黎膺被皇帝陛下特意召见,是为了西北剿匪的事。

    晏朝也才第二任皇帝,虽然天下已经在第一任皇帝那里全部打下来了,但每逢中原乱世,边疆总会有人趁火打劫。北边的鞑子是这样,东边的海盗是这样,西北的恶匪自然也是这样。

    西北的恶匪剿了好几年,终于把那狡兔三穴的大头目给杀了,匪乱算是告一段落。但是剿匪只是第一步。

    西北本来就偏僻,又遭到多年匪乱之苦。所谓穷乡恶壤出刁民,若是处理的不好,那些没饭吃的刁民说不得又会被哪些心怀不轨的人给教唆,落草为寇。

    这次剿灭的匪徒,有许多都是当地的民众。

    而且大的匪徒剿灭了,还有小的流窜的匪徒,其治安也堪忧。

    黎膺也在京城待腻了,皇帝陛下正好给他找点事做,准备让他换下西北的宁贤。

    表面上的意思是,黎膺作为王爷,去当地能更好的稳定人心。而黎膺也善于用兵,能力强,换下宁贤,也能在当地稳得住。

    内里,黎隶还是忌惮宁贤功高盖主了。

    宁贤在西北经营多年,声望隆厚。他剿灭匪徒,给当地民众带来了稳定的生活,若再主持当地安定和经济工作,那当地估计就只知宁贤,不知皇帝了。

    像鲁国公那样,在东南不挪窝的,第一是因为边疆未稳,第二,也是黎隶调不动。黎隶又不是兴杀功臣的人,所以他才一步一步的徐徐图之。

    碰巧凌韫除了公事之外,其余时候是个糊涂虫,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心向着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就等着凌韫身体不好,让他儿子接班就成了。

    当然,宁贤在接到调令的时候,也松了口气。宁贤当然知道有很多人弹劾自己——这武将立功,总是会被文臣弹劾,这是常态了。接到调令,就说明皇帝要保住自己,说不定还会往上面升一升,到其它地方发光发热;若是不动弹,他就考虑皇帝是不是忌惮他功高盖主,决定借那群文臣的手收拾自己了。

    因为他不回去,越在这里呆着,他在当地的名声就越大,文臣们就会越发群起而攻之。这弹劾的人一多,要给自己罗列点罪名,再容易不过。

    至于造反……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在刚刚知道被弹劾,就得到调令回京,接任的还是秦王爷。秦王虽说和任何官员的关系都淡淡的,但这也证明他对官员没有特别的喜恶,最是公平。让秦王来,他不用担心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收集“罪证”给自己穿小鞋。

    看来这次回京,是升官加爵的节奏啊。宁贤非常高兴,还忍不住把自己藏了许久的那坛好酒挖出来喝了。

    黎膺这次被他哥单独约谈,谈的就是去西北的事。

    有事做了,黎膺当然很高兴。但是一想起刚和凌蔚的关系有了进展,就要长时间的分别,他又有些难过。

    他还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被儿女情长左右的一天。

    黎隶看着自家幺弟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接到事做就喜形于色,心里估摸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就说嘛,自己出手,肯定有效果。瑾堂那小子肯定和幺弟感情上有很大进展了,只是瞒着自己。哼哼,瞒得住?想在一起?求朕啊。

    黎隶好整以暇的看着黎膺皱眉,一秒钟……十秒钟……二十秒钟……

    “咳嗯,瑾堂带来的那些种子也已经留了足够多的种子了。西北土壤贫瘠,正好可以带去那里播种。所以朕会任命瑾堂为户部员外郎,随你一起去推广新粮食,主持屯田事宜。”黎隶看见黎膺眉头展开,心里也舒了口气。得了,还是别看戏了,怪心疼的。

    “员外郎才从五品……”黎膺有些踌躇。嗯,让凌蔚跟着去什么的,倒是没有反驳。

    “朕又没把他的讲读给撸了,只是兼任而已。”黎隶笑道,“这惫懒的小混蛋回来之后肯定会求朕免了他员外郎的官你信不信?哈哈哈,他就是个懒鬼,不想做事,若非是帮你,他才不会去西北那么偏的地方。”

    黎膺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小骄傲:“又不是让瑾堂下地,臣弟不会让他辛苦的。”

    黎隶:“呵呵。”看着弟弟变成了绕指柔什么的,作为哥哥的有些心塞啊。

    “好了好了,还有半年时候才会去呢,你先在家呆着,好好准备一下。”这时候去就是接烂摊子,怎么也要等宁贤把当地撸顺,该建立的建立好,之后,再去。皇帝这时候特别黑心,“唉,但是瑾堂走了,谁给朕教孩子。”

    为了自己的幸福,黎膺毫不犹豫的拉人入坑:“赵圭和刘祺不是教的挺好的吗?这一届的新科探花和榜眼也是饱学之士。我记得那榜眼也很年轻。”

    黎隶还是叹气:“但是瑾堂教的更好啊。算了,反正还有半年,让瑾堂写个……对,那什么学习大纲和课表来着,让他们照着教。朕就不信了,这样还教不来。”

    皇帝陛下也是心塞。凌蔚教起孩子来,孩子们个个都勤奋好学,聪慧敏捷;轮到其他人,看着他们那一脸的苦相,皇帝陛下就算听到了夸赞的话,也知道是违心之语。

    在这种对比下,又是自家的孩子,皇帝陛下当然觉得自家孩子个个都是好的,是老师的问题。

    他也不想想,凌蔚教孩子和这个时代的人教孩子能一样吗?现代的金牌幼儿园,那是真正的寓教于乐。你听故事,和听文言文,能一样吗?

    说实话,这么小年纪能静下心来学那些深奥的字词,凌蔚觉得,小殿下们已经很不错了。

    反正他学文言文,都是在初中时候了。嗯,好像现在的小孩子是小学开始学?但也学不到小殿下们那么深就是了。

    第14节

    恋耽美

章节目录

桃李满宫堂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书屋只为原作者木兰竹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木兰竹并收藏桃李满宫堂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