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米之炊 作者:约耳

    第6节

    周望停下来,手撑起身体,在上方看他。

    “我、我还……这样不好。”他都觉得这话牵强,更加失措,周望却矮下’身,亲了亲他的嘴:“我知道,哥哥,我已经幸福地快要死了,就算要去坐牢,就算现在就死了,也值了。”

    “闭嘴。”周瞭急急抓住弟弟的衣领,把人朝自己扯过来,周望在黑暗里笑眯了眼睛,他是真的连一丁点忧虑都抛却脑后了,任何性命攸关的事情在这个充分交换的吻面前,什么都不是。

    “我要一直抱着你。”周望趁机撒娇,紧紧压着周瞭,手臂伸到哥哥脑后交叉搂住,腿也缠上去,这才侧了身,把哥哥像抱玩具一样抱了满怀。

    “小望……”

    “别说话,你可能已经后悔了,别说话,我们睡吧,明天一早再反悔也不迟。”

    周瞭伸手摸摸弟弟的头:“我不反悔。”他只是没法从这里面感受到像周望一样的幸福,他只是觉得,他想跟周望永远在一起不分开,那么小望要的这种在一起的方式,他会给他的。

    他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小望万一出事,那么在那之前,他得把他想要的都给他,

    周望抱紧他,像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探究的满足的孩子。

    但也只是像而已。

    第22章

    [不安]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哥哥还在自己怀里,这大概是喜欢上哥哥以后,最令人高兴的一件事了。周望想。

    他在枕头上挪了挪位置,好跟周瞭平视,然后仔仔细细地看对方的脸,可惜没一会儿,周瞭就动了动眼珠醒过来了。

    两个人都一时有些尴尬,见鬼,尴尬这种情绪竟然会出现在他们中间,周瞭掩饰似的抬手揉了揉脸:“起床吧。”

    然后就是在静默中悉悉索索地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的时候肩膀挤着肩膀,两人又都慌忙往后退,周瞭踩到周望的脚背,两人都赤着脚,皮肤相贴的触感让他一激灵,险些站不稳。

    周望抬手扶住他,没忍住,凑过去在他嘴角轻啄了一下。

    于是这个早晨就一直笼罩在某种让人不敢抬头的莫名的柔软气氛中,没有碗,煮熟一锅面条两双筷子在里头挑,还要时刻注意着别碰到一起,汤面上漂了最后一根青菜,总也没人夹走。

    “快吃,吃完我洗锅。”周瞭摆了筷子,周望抬眼看看他,这才把青菜夹走,然后端起锅呼噜噜喝了几口汤。

    这时候时间尚早,窗外蒙蒙亮,周瞭快速收拾好,不敢多呆一秒似的,就急吼吼地出了门,周望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稍微有些失落,结果门锁传来磕磕哒哒的响声,门外的人似乎还不熟悉转动钥匙的方向,拧了几圈才打开门。

    周瞭的脸从门后探过来,不自在地拉了拉围巾:“你别出门,一小时、不,半小时给我发条短信,莫逸说电视费交过了,你在家里看看新闻,我出去打听,晚上带报纸回来。”

    “好的!”周望高兴道:“你路上小心。”

    “嗯,拜拜。”

    门刚合上,周望就在原地蹦了三跳,立刻找出手机来,手指如飞地打好一条短信发出去:

    “面条很好吃,哥哥要早点回来 ”

    他真庆幸被陶陶缠的那段时间,至少还学会了颜文字。

    周瞭面红耳赤地揣着手机赶到了新公司,比对了一下莫逸发来的名字,确定没错后就进去了。莫逸只租了写字楼的两间办公室,打通了并作一间,办公桌都不是统一款式的,全公司上下就五个人,组篮球队都差候补。

    除了莫逸其他三个人都是戴美瞳或者木框眼镜的年轻姑娘,整个早上就都在闹哄哄地商量下班去哪聚餐,没聊多久就能互相分享前男友的尺寸了。

    周瞭每隔半小时手机准时响一次,很快就被注意到,被调侃是不是处于热恋期,他只好红着脸把手机调成静音,又担心错过短信,就不住地瞟手机有没有亮提示灯。

    “周瞭,门外那帅哥是你朋友吗?”

    隔壁桌的小温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他,他正瞄手机,被吓得一耸肩。

    “心虚什么嘛,也没看你回人短信,男人可不能这么闷骚。”小温拍怕他肩膀,表示体谅,扭头立刻接话题:“诶帅哥进来了,真的是来找你的。”

    周瞭抬起头,看清面前的人后连忙推开椅子站起来。

    “沂源哥……你怎么会?”两人来到走廊上,段沂源风尘仆仆,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头发少见的有些凌乱,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疲惫地看着他。

    “这话我要问你,出了事为什么不和我说?突然就失踪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周瞭被堵得哑口无言,都想不起来问他为什么会找到这来。

    段沂源瞪了他半晌,看他答不上来,只好缓和了神色,伸手捏了捏周瞭的肩膀:“我去y市出差,就说顺便去看看你,结果被告知你已经辞职了,你知道,我本来打算在y市开事务所的,所以人脉广,打几个电话就大概知道了你的事情,你就算要带你弟弟跑路,至少也应该和我说,你是根本没想起我来还是不愿意信任我?”

    他说话间音量不由自主地提高,几乎称得上斥责了,周瞭更加没留心思去想,就算人脉广,为什么能查到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他并不是突然辞职,已经为此准备了几天,更没有违约,不会涉及到法律相关,而段沂源的人脉除了法律界,应该并不会神通广大到这样细微的地步。

    “对不起,因为走的实在太匆忙了,这次的事情也太严重,我不想把别人牵扯进来……”

    “别人?我是别人吗?!周瞭你平时挺聪明挺明白的,这时候怎么这么冲动?你知不知道你弟弟这次是闹出了什么事儿来?是杀人,而且畏罪潜逃,要是被抓住,你就是包庇罪!”

    周瞭低着头,捏紧了手心:“我知道,不……应该说我根本没法管那些了,我不能让小望进监狱,就算他真的十恶不赦,他也是我弟弟,何况、何况他不是有意的。”

    “……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跟法官说,更加没用。”

    周瞭仍旧低着头,手越捏越紧,段沂源看他手背都泛白了,心疼地伸手掰开他的掌心:“周瞭,我在呢,我不怪你带你弟弟跑了,我就怪你没跟我商量,我在呢,你忘了我是d省最好的律师,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谢谢,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周瞭揉揉眼睛,抬起头看段沂源:“总是这样,从一开始就在给你添麻烦,就算你是律师,也不应该为了我们的事……这太危险了。”

    “没有什么是危险的。”段沂源觉得胸腔内一股久违的暖流涌动起来,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又看到了那个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模样的周瞭,他终于又成了这个人唯一的依靠。

    “为了你,你只要知道,周瞭,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他看着青年的眼睛,用难忍的衷情的目光。

    周瞭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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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望开着电视,浣城的本地频道只是播报些不痛不痒的新闻。他蹲在沙发上,已经给哥哥发了一堆短信,早没遵守半小时一条的约定。虽然周瞭只回了寥寥几句,但是他仍旧单方面话唠得很开心。

    他今年19岁,没有谈过恋爱,身边交往的朋友都是整天抱着乐器玩摇滚,跟女歌迷打`炮不正经处对象的,他自然没有观摩对象。手机已经用了三年,短信箱贫乏,大多是运营商的通知短信,却在短短半天里多出了二十几个对话框,句末总会出现些笨拙的表情符号。

    直到机器都被他捂得滚烫,他才恍恍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恋爱的感觉吧。

    屋子里有只钟面里头都蒙了灰的挂钟,莫逸说看那模样很特别,就没舍得扔,周瞭调了时间,竟然也能好好走起来。

    这时候挂钟哒哒敲了几下,已经下午六点了,他才想着哥哥应该下班了,门就被从外面打开来。

    “要换鞋吗?”

    “都是地板砖,不用了。”

    周望站起身,看到段沂源跟在哥哥身后走进来,对方接触到他冷凝的目光,反而露出嘲讽的笑来:“你倒是挺舒心,还把自己当闯了祸可以躲哥哥身后的小孩子吗?”

    “沂源哥,别这么说……”周瞭放下些顺路买的蔬菜,招呼周望:“你来把鸡蛋放冰箱。”

    周望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段沂源来家里,哥哥挽手袖给他做饭,这王八蛋是怎么找来的?不消多想,也知道他这趟又要有些什么动作。

    他走过去接周瞭递给他的东西,瞥了瞥男人:“段沂源,把自己当救世主还当上瘾了?”

    段沂源刚要开口,周瞭却声线低沉地说:“小望,道歉。”

    “什么?”

    周瞭手一松,鸡蛋落在地上,袋子里碎成一滩污糟的粘液,他手背的青筋都鼓起来:“你太不懂事了,你还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吗?”

    “哥,不是……”

    “沂源哥会帮我们,他是恩人,所以,道歉!”

    周望盯着脚边那袋碎掉的鸡蛋,想起前一晚哥哥在他怀里呜呜哭的声音,咬了咬牙:“对不起。”

    “我不会接受的。”段沂源说:“你对不起的人是你哥,自己抗不下来的事就不要做,到头来连累别人,你倒是……”

    周瞭抓住段沂源的手臂:“你也别说了。”

    无论小望再如何错得彻底,他也舍不得骂他,更枉论别人。

    段沂源止了话音,脸上倒也没有被噎的神色,只是抬手按周瞭的肩膀:“走吧,先把饭做了。”自然得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周望觉得憋屈极了,像一头被侵犯领地的狮子,却无力还击。

    段沂源跟着周瞭进了厨房,他心里十分舒坦,周望默默蹲下‘身收拾狼藉的模样太解气。他一边挽起袖子,一边说:“待会儿我得跟你弟弟谈谈,我需要知道事发当天的所有细节,你劝劝他,至少这次配合我。”

    “嗯。”周瞭点点头,

    “我明天就去x市,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你们暂时维持现状,有情况我会通知你,如果那边的警方锁定了你弟弟,我建议还是自首积极配合比较好,毕竟不是故意杀人。”

    周瞭:“嗯。”

    段沂源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了青年正要切菜的手:“周瞭,我没有想过要趁火打劫,我只是想趁此机会,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好吧,或许的确有私心在里头,但我希望你不要有芥蒂,感情的事无论结局如何,我最想要的还是你的依靠。”

    周瞭轻轻挣脱了,再次“嗯”了一声。

    段沂源看着他,灯光下周瞭的颈侧能看到一枚不甚清晰的吻痕。

    第23章

    [暗算]

    段沂源捏了捏眉心,站在机场外抬手拦了一辆的士。

    司机问去哪儿,他靠在座椅上,看上去很疲惫:“x大。”

    司机一脚油门下去,他差点儿没吐出来。这几天为了找周瞭,本就是日夜兼程,原以为找到了人,放下心来就能好好睡一觉,结果却是最辗转难眠的一夜。

    那小子竟然出手了。

    他想起周瞭细白的脖子上那块暗色痕迹,就太阳穴抽痛。他的周瞭,他一直小心翼翼对待、隐忍多年的周瞭,那小子的感情理应比自己更加背德和难以启齿的,却被周瞭应允了吗?心里闷痛得厉害,那念头就这么浮出脑海了。

    那兄弟二人,必定是没有他插足的余地的。他就算再怎么努力,结局大概也只是被周瞭轻轻挣脱,但那小子不同,他是周瞭的弟弟,自己守在周瞭身边那么多年,周瞭是如何重视周望,那种无法分割的感情,也许真的能推动和催生,所有不可能发生的情节。

    他必须做些什么,段沂源想。否则七年苦恋,就真的一场空了。

    “师傅,改去市公安局吧。”

    “诶,好嘞。”

    段沂源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就搞清楚了所有情况。此时距离事发当晚已过去两天半,因为是群殴,情节最恶劣的嫌疑人跑了,所以阮圆几个参与斗殴的人还在拘留当中。

    这是坏消息,但是对于周望来说,好消息是那个被他打伤的主唱,抢救成功,正气息奄奄地躺在医院处于昏迷期,虽然情况也并不乐观,挺不过去就会成为植物人,但毕竟没弄出人命,调节是有很大余地的。

    但段沂源并没有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周瞭。

    他打听了受害人家属的去向,然后联系了他们,受害人的家属是一对李姓夫妻,从外地来,人生地不熟的正在各家律师事务所周旋,想找个便宜点的律师,看得出来他们并不为自己儿子的遭遇多么痛心疾首,反而只想着怎么给对方定罪能拿到多少赔偿。

    所以接过段沂源的名片,并被告知将会为他们做免费咨询和援助的时候,简直喜不自胜。

    段沂源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怎么看都善良平和得让人心生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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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再这么下去不是事儿,没听陶陶说吗?那家人已经请到律师了,收集的资料里还有周望的前科案底,就上次我们把个诈骗犯打伤的案底,我就奇怪了,当时那事儿不是不了了之了吗,警察都跟我们说不会有污点,学校都没记过的事儿怎么就有案底了?”阮圆和伍迪江秦住在同一间囚室里,此时正从上铺探出头,他手里还夹着烟,看样子在这过的还不错。

    “我想想,知情的就咱们这帮人,还有小周哥的两个朋友,没道理有人背后捅刀子啊。”伍迪说。

    “算了,这些都是后话,以后拿到法庭上给律师和法官判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周望那小子怎么办,他一个人担惊受怕地躲外头,还以为自己真的杀了人,万一……反正现在不能这么拖下去了。”江秦从床上蹦起来:“明天陶陶不是说要来看我吗?让陶陶通知周望好了,阮圆,你记得周望新卡对吧?”

    “脑子里呢。”阮圆点点太阳穴,然后说:“不过纠正你个事儿,陶陶上次是说来看我们,不是你,甭自作多情了。”

    “找打!”

    周瞭下班回到家,这次打开冰箱不再是空荡荡的冷气味,而是塞了时蔬和大盒牛奶,几个还完好的鸡蛋被周望挑出来码在冰箱门上,看上去倒有了些家的样子。

    但也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

    他简单炒了两个菜,饭煮好端上桌,去敲卧室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并没有关,一推就开了,而周望并不在里面。

    他顿时惊慌起来,这时大门却传来开锁的声音,周望拎着袋七七八八的工走进来,看哥哥冲到客厅,呼吸还未平缓的模样,起初有些奇怪,但没有多问,而是转身走向厨房。

    周瞭跟过去:“你去哪儿了?”

    “小区外面的五金店,水管漏水,晚上吵,我试试修修看。”

    “不是说过别出门吗?你今天下午短信也没给我发。”

    周望把工具拿出来,开始尝试拧紧开关,周瞭等着他说话,用了极端的耐心。

    直到一直滴水的水龙头安静下来,傍晚的厨房显得更加寂静。

    其实这种小修补,根本犯不着把工具买全,几卷胶带和一把扳手就够了,周望借着这个缘由,在小区附近晃了很久,他一边担心不知从哪里会冲出几个便衣警察来,一边在这种惊悸里设想,也许这才应该是他的结局。

    说到底还是他太自私了,段沂源说的没错,哥哥会被他连累的。

    哪怕在这不安的短短时日里,他得到了他一直觊觎的东西,哥哥的吻,或者说是因为爱怜他的包容和妥协,哪怕这是不纯粹的,也像给渴极了的人被施与了一渡清泉。

    但他开始动摇了,这种像是偷来的,或者要挟而来的甜蜜。

    “我觉得闷,就去外头透了透气。”周望放下扳手,终于开了口。

    “周望,你要幼稚到什么时候?”

    他转过头看哥哥,接触到对方严肃的眼神,又低下头:“对不起。”

    “别说这种没用的话,你得跟我保证,把你那别扭脾气收起来。”

    周望手底下按着扳手,金属硌着掌心,他用了点力,才支撑自己说出来:“哥,也许我真的应该去自首。”

    “你在说什么蠢话!”周瞭吼出来:“我不允许!你才19岁,就这么打算去死吗?你记住周望,别人怎样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唯一的弟弟不能去死,你打算丢下我吗?像爸妈那样丢下我吗?”周瞭喘着气,额角的青筋浮起,他平时是连流浪猫都会同情的人,这时候却说出残忍的毫无责任感的话来。

    这种不自觉放轻呼吸惊弓之鸟一样的生活,已经把他逼到极限了。

    如果他能替弟弟顶罪的话,他能够偿还的话,一切就都轻松多了,这世界上所有应该或不应该的事情,都会浮出清晰的界限。但事实是,他无能为力,道德或底线在这时候早就消失无踪,他能做的只有保护弟弟,他不想再被丢下了,也绝对不会丢下他。

    “你觉得自己连累我了吗?那么比起连累我,你更愿意去做抛弃我的事情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了,就算让我躲到山沟里,就算让我沿街乞讨一辈子都得过东躲西藏的生活,我都愿意,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好好活着你懂吗?”

    这次他没哭,周望却哭了,他又害怕又绝望,又被胸腔里满溢的感情冲撞得眼眶酸胀,他放下扳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掌心麻木,他伸手搂过周瞭,将哥哥摁到自己怀里。

    “我听你的。”他拿湿湿的鼻子蹭了蹭周瞭的衣服,然后噗嗤笑出声:“哥你的衣服被我弄脏了。”

    这时候周望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两人愣了一秒,意识到这铃声代表着什么的时候,都瞬间紧张起来。

    周望连忙掏出手机,来电显示不是阮圆的号码,他和哥哥对视一眼,还是接了起来。

    “喂,周、周望吗?”

    对面是陶陶抖得像搓碟一样的声音。

    段沂源觉得该是露面的时候了,便去拘留所递申请,准备看一看周望那几个还被拘留的朋友,顺便传达一下自己在处理这事儿的“信息”。

    他刚刚下车,与陶陶擦肩而过的时候,偏偏听到了陶陶那声“周望”,便立时停下了步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不近不远地跟上了陶陶。

    “你在哪儿呢?”

    “……那人没死,抢救过来了,我跟阮圆他们都觉得,既然没死的话,还有挽回的余地吧,所以你要不要、要不要回来啊?”

    “嗯,就是、会赔很多钱,我跟那个人的父母接触过了,看上去是那种,难听点讲钻钱眼里的人……”

    “嗯,我等你电话。”她舒一口气,合上了手机,而段沂源在同一时间顺势拐进了街边的一间店铺。

    “先生要点什么?”店主站起身询问。这是间佛教用品的铺子,印度香缭绕,气味馥郁而沉静,正中央的墙上供着慈眉善目的塑像。

    段沂源略略环顾一周,说:“不,我什么都不需要。”

    第24章

    [坠落]

    李姓夫妻的儿子被诊断为植物人,完全靠仪器存活,意识低微,苏醒的几率更加微乎其微。医院该下的病危通知也下了,模棱两可的预判也给了,是否继续治疗的决定权都握在家属手里。

    段沂源站在医生的办公室里,不发一语,李姓夫妻正跟主治医生说话,有些想要放弃治疗的打算。

    他们想的简单,觉得抓不到人,医药费无底洞一样填都填不上,还不如放弃治疗一笔拿到保险,等抓到人了,还有赔偿金。

    段沂源了解他们,然后在离开医院的时候劝告。

    “如果你们主动放弃治疗的话,杀人犯就很难定罪,法律不健全,若非杀害是死亡的直接原因,能钻的空子就太多了,罪责会减轻很多。”

    “不仅不容易判刑,罚款也会减少。”

    他的目的是把周望送进监狱,也许四五年,也许更久,并且不会给他逃脱的机会。

    李姓夫妻很容易就相信他了,连声说:“都听律师的。”

    但是这还不够。

    他知道周瞭为了唯一的弟弟,什么都做得出来,那夫妻俩本就是贪得无厌的人,借着医疗费的名义,恐怕会榨干周瞭,而且他十分肯定,如果能用钱换周望免于刑罚,周瞭和那俩夫妻,准会达成一致。

    所以那个植物人,不应该这么苟延残喘下去了。

    在非家属同意放弃治疗的情况下死亡,就这么安静地死在病床上,那么周望会坐实杀人罪,并且不再有后患。

    段沂源跟那夫妻俩道过别,然后把车开出医院,找了个僻静的小巷停了,在车厢里脱掉了白色的外套,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立领大衣。

    他熄了火,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地敲,明明是跟皮套撞击出的微弱响声,却敲在他的耳膜上,被放大了无数倍般让人难忍而心悸。

    然后他打开车门,寒风钻进来,片刻包裹他的周身。

    他在心里说,段沂源,你他妈疯了。

    这种所有人都裹紧衣服埋头匆匆走在街上的天气里,没人会注意到有个男人走出小巷,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返回了二十分钟前刚刚离开的医院。这时候天色渐晚,医院却并不冷清,这是全市最大的医院,每天的人流量堪比旅游景点,他跟随拥挤的电梯到达住院部的13楼,然后走进了李远的房间。

    病床上面色苍白两颊深陷的青年毫无生命气息,他的气管切开,固定了呼吸机的导气管,被动呼吸的声音低沉粗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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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哪儿?”

    周瞭在黑暗中问出声,弟弟的背影顿了顿,朝他转过身来。

    “你打算去哪儿?”周瞭伸出手,摸到了周望的衣角,然后紧紧攥在手里。

    要不是他一直没睡着,周望就会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他了,他的额头上还留着弟弟偷偷印上嘴唇的温度,那是一个长时间的仿佛凝固的吻,用来告别的。

    真该死。

    这时候是凌晨三点,周望想悄悄离开,回x市自首。陶陶的电话让他燃起了希望,或许自首才是对他、对哥哥来说最好的出路。

    但是周瞭发现他了。

    简陋的卧室里弥漫着扼住咽喉的沉默,两人几乎是以对峙的姿态互不相让,直到周瞭从床上起身,毫无预兆地,伸手捧住了周望的脸。

    “别走。”他低声说,然后吻住了弟弟的嘴唇,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和羞怯,他的吻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那力道几乎咬破了周望舌头。

    再没有人开口说话了。

    这房间就像一个贪婪的黑洞,大口吞噬着竭力的喘息和压在喉间的呼喊。

    没有人会来救他们。

    周瞭张开腿,跪坐在周望的腿根,弟弟炙热而坚硬的性|器抵住他,鲜明得让人没法欺骗自己,这只是一个代表欲`望的梦。

    周望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抚摸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像燎起火簇,烫得周瞭还来不及发抖,整副身体就陷入了没有丝毫光亮的火海。他放肆地呼吸,不停地压迫肺部,胸腔里的心脏跳得要挤开喉咙似的,然后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就被周望猝不及防地叼住了。

    周望在咬他,用进食一般的带着强烈食欲的方式吸’吮撕扯他的皮肤,轻微的痛感密密麻麻,令人窒息。

    两人的下|身早已黏湿得一塌糊涂,不知是谁的液体,已经把周瞭的入口浸泡得微微发软,因此周望探入的第一根手指并不困难。

    扩张很潦草,但是足够了。

    周瞭抱紧已经长成青年的弟弟,对方的身体滚烫有力,是生机勃勃的,不可能凋谢的。

    他觉得疼,一种被充满的疼。

    小望灼灼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他的耳廓被轻轻咬着。

    “哥哥,我在你里面。”

    那是那个晚上周望说的唯一一句话,却像深陷血肉、附着在骨头上的烙印一样,永远都挥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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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给莫逸发短信?”周望凑过来,看了看哥哥的手机屏幕。

    这个时候雾霭深重,k城的冬天湿冷入骨,两人在外颠沛流离这几年,k城的寒冷是最让人抵挡不住的,但是这里的春夏又实在温暖美丽,只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经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经历。

    周瞭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在短信里说明白了,发送后就关了机。他拉了拉围巾:“嗯,电话里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家伙大概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实在对不住他,也没必要把他牵连进来了。”

    周望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的煎饼果子。”热气腾腾的早点摊上,两人接过食物,动作一致地埋头咬下去,边走边吃。从小时候起,这面貌截然不同的兄弟便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意外的相像,让人看一眼就会觉得“啊,果然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煎饼果子吃着吃着,空着的那只手就牵在了一块儿,也不怎么交谈,就这么闲适得仿佛真的是要出门旅行那样,从棉乎乎的袖子里伸出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十分依恋地。

    他们用身份证买了火车票,接近春运,车票已经十分难买,只剩坐票了,他们手上都没什么行李,比其他大包小包的乘客看上去要轻松许多。

    两个人挨着坐下来,车厢里吵闹了一阵子,列车越是行进到荒僻的地方,车厢里也渐渐安静下来。

    周望靠着哥哥的肩膀,轻轻笑了一声:“不说的话,这情景看起来,倒像是我要带着你私奔呢。”

    周瞭脸有些热,却还是摸索着握住了弟弟的手:“会没事的。”

    窗外萧索的风景仿佛透过玻璃传来冷意,无论是视野开阔的田野还是逼仄挨近的山壁,都被冬天锁住了,蒙在灰色的霜露里,无法生息。

    这个时候看来,也似乎寻不到春天来临的契机。

    周瞭感受着弟弟依偎着自己的体温,掌心相贴后略微的汗湿。他没有去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以往那些困扰他束缚他的东西,突然间就变得不重要了,他也未曾去寻求原因。

    或许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从小就缠腿缠手地睡在一块儿,亲密无间,爱对方要比自己更甚,他只是比小望晚一些意识到,原来他能以另一种方式接纳小望。

    小望进入他的时候,他感觉满足。

    那种完全拥有一个人的感觉,或者说,那种契合更像是归属,好像他们本来就是一体,而今终于融合。

    周瞭闭上眼睛,火车与轨道摩擦的声音要比车厢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鲜明,这个世界寂静又喧闹,明明是塞进同一个铁皮箱子里的人,却又毫无关联。

    他过去大概会在乎两个男人表现得过于亲密,招来诟病,这时候却只在意弟弟轻呼在他颈侧的气息。

    某个瞬间他确实产生了少有的浪漫情结,希望这真的是一场私奔。

    和小望永远在一起。

    “周瞭,我爱你。”

    耳畔突然想起清晰的低语,那小子根本没有睡,就等着在他完全沉浸和放松的时候,再给他最后一击。

    “哥哥……”他的睫毛扫过皮肤,靠得好近,“我爱你。”

    在这节拥挤的,空气混浊的车厢里。

    周瞭意识到,他迎来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只此一回的爱情。

    直到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被警车迎面截堵、便衣冲上来夸张得作秀一样地分开他和小望、被摁在脏污的地面上时。

    他的脑海中仍旧是令人目眩的、静谧又喧哗的神经刺痛。

    伴随爱情而来的紊乱的喜悦和悲伤。

    第25章

    [赴]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笔录员起身去开门,先走进来的检察官简明扼要地交代了几句,跟周瞭僵持了半个小时的问话人便也起身出去了。

    然后段沂源走了进来。

    周瞭抬头看他,并没有多少见到熟悉面孔的欣喜。段沂源似乎恢复了些精力,面目不再像几日前憔悴疲倦,看上去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同的感觉。

    段沂源在周瞭对面坐下来,打开公文包,将纸笔放在桌面上。

    “我现在作为你的法律代表,来跟你谈,周瞭,你得认清形势。”

    “沂源哥,小望怎么样了?”

    段沂源握着钢笔的手紧了紧:“他跟你的讯问级别不同,我暂时见不着面。”

    周瞭戴着手铐,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段沂源看见他手腕上破皮的磨痕,笔端在桌面上用力摁了摁:“周瞭,现在你自身难保,国内可没有沉默权这一说,如果你不配合调查的话,包庇罪一安,你就得跟着周望一块进监狱了!”

    “那就一起吧。”

    “你说什么?”段沂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的青年,“你疯了吗?你跟这事儿没关系,不需要串供,你弟弟也肯定不会把你牵扯进去,你只要坚持跟这事儿没关系,就一点危险都没有!”

    “可我确实藏匿逃犯,而且我们是来自首的,这会酌情吧?”

    段沂源从桌子后面霍地站起身:“都被逮捕了,有谁会听你们自首那一套?”

    周瞭垂着眼帘,笑了一下:“真是倒霉啊,我们本来是要自首的呀……”

    空荡荡的审讯室响起了一声轻叹。

    段沂源再也忍不住,绕过桌子快步走到周瞭面前,紧紧握住青年的肩膀:“你清醒些!你当真要陪那小子蹲监狱吗?你留在外面,还有人替他打点,你们俩都进去了,就半点机会没有了!”

    周瞭抬起头,他终于看到青年眼里鲜红的血丝:“小望他,还会给我机会吗?他杀了人,我们无权无势,难道不是要抵命吗?我能为他做什么呢?我全身而退,看着他死吗?”

    周瞭眼里的灰败绝望实在太触目惊心了,段沂源的手都不自觉松开了力道,这四面秃裸的房间仿佛都被染上死气,活像墓穴。

    “你知道人死了?”

    “嗯,死在医院里了,不是吗?我还以为有机会弥补的……既然老天都不给我们机会,那也到头了吧,确实,不论是我还是小望,都逃不掉的,我们没办法背负这种罪责,继续活下去。”

    段沂源说不出话来,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做的对不对。

    “沂源哥,谢谢你,但是这次真的到头了,放弃吧,别为了我趟浑水。”

    段沂源皱起眉:“就算你是他哥哥,也不该……做到这个地步啊。”他徒劳又希冀地呢喃了一句。

    然而周瞭接下来的话,让他恨不得失聪,后悔自己的一句多言,竟然换来了让他几乎呕出血来的回答。

    “不仅仅是哥哥,小望是我的全部。”

    周瞭看着他,眼里蒙了一层薄薄的水光,那样充满爱意的神情,让青年看起来出乎意料的艳丽,没错,那种让人窒息的,与美貌无关的艳丽。

    这个时候段沂源的嫉妒达到了顶峰,他多年来的守候本已经形成执念,燃不起多么熊熊的焰火,此刻周瞭述说着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时所流露出的光亮,把他枯涸的心底照得汹涌湿润,想得到他、想不顾一切地得到他、想让他的全部,变成自己。

    “我不会放弃的。”他伸手抚上周瞭的脸,手指上竟然残留了钢笔的墨水,他眼睁睁地,看着周瞭眼睛底下被自己抹上了深蓝色的墨痕——那双深情的眼睛。

    简直让人忍不住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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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天后,一审开庭。

    x市的检察院提起公诉,公诉人和法官同样坐在高处,周望却被安排在庭中央的犯人席里,周瞭因为不配合审讯,还在拘留当中。

    奇怪的是,李远的父母并没有到场。

    乐队三人已经放出来了,和陶陶坐在旁观席上,来的人并不多,肃穆的气氛却浓重。

    “我当事人无明确动机,属于间接故意杀人……”

    段沂源的声音冷淡,用词简短得甚至让人觉得吝啬,阮圆几个都有些坐不住,但又好像从这些话里挑不出毛病,这个律师确实是在为周望辩护没错,可是总让人感觉不妥。

    结果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了要敲法槌的势头。

    就算他们几个和法盲无异,也能看得出来,局势对周望很不利,起诉罪名是故意杀人罪,段沂源看起来是在尝试强调“间接故意”,但是被驳回了。

    而且还被提及了前科,并且因为畏罪潜逃,只能从重处理。

    一审判决周望故意杀人,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陶陶当场就哭了出来,阮圆几人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骂都骂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望被两旁的法警架住胳膊,从椅子上拉起来。

    周望垂着头,深冬天气里身上的囚服很单薄,他脸色灰白,脖子无力地从衣领里伸出来,在经过段沂源面前的时候,他终于抬了抬头。

    “照顾好他。”

    段沂源没有点头,他等了好几秒,那男人面上细微的神情变化让他皱起眉来。

    “我会的。”段沂源颔首。

    周望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被法警推搡着离开了法庭。

    周瞭在看守所的床上睁开眼睛,他刚刚做了个噩梦,眼下却半点剧情都想不起来了。单人囚室的那扇窗户又高又窄,他抬起头去看,外头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他觉得脸上有点凉,抬手摸了,才发现是湿的。

    “小望……”

    段沂源从法庭高大的拱形门走出来,地面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雪片越下越大。

    他穿着那件黑色大衣,雪片落在肩头,尤其显眼。

    周望最后那一眼,久久徘徊在他脑海中,那种眼神简直让人无处遁形。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他让这一切都结束了。

    周望本来不会死,如果辩护得力,情节并不多么严重,最高的有期徒刑也仅仅是十五年,或者死缓,也有减刑余地。

    他本来只打算夺走十五年。

    但是在审讯室里,周瞭激起了他所有的怒火和摧毁欲`望,在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打点好所有人,检察院、法官、还有那两个言听计从的夫妻。

    周望走到法庭正中央的犯人席,被拉上链条围在那方狭窄的地界里时,就已经被切断了所有生机。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自有一套规则。

    大雪会覆盖这些肮脏丑陋的死角,然后在温暖日光下将它们冲刷干净。

    可是,如果就连他的爱,也变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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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审后的第三天,周望的案子就提请上诉了,要求二审的不是周望的委托律师段沂源,也不是他那帮无权无势的学生仔朋友,而是许久不曾出现的百里宣。

    并且她带来了新的重要证据。

    第26章

    [落槌]

    来的路上被告知是要去法庭旁听后,周瞭没敢多问。

    他在车里正襟危坐,好像已经坐在了法庭上一样,没多久就到了法院门口,坐他旁边的警察打开车门,用手挡在车门上方,周瞭有些忐忑地下了车。

    x市已经被白雪覆盖,法院门前那几十级又长又宽的台阶被扫干净,与周围堆了积雪的路径区别开来。

    高大建筑带来的压迫感让他更加屏息凝神,这月余的关押,呆在逼仄空间里的经历会让人丧失掉一部分勇气,变得不安畏缩,更何况这是周望的二审,容不得差池。

    他被带进法庭,旁听席里陶陶和乐队三人都已经在了,看到他明显很吃惊。

    “小周哥!”阮圆跑过来,看了一眼周瞭身边的警察:“你能出来了吗?”

    “不,好像今天只是来让我旁听的。”

    “是吗……那你能跟我们坐在一起吗?”阮圆说着,又看了看那一言不发的警察,对方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

    周瞭也觉得吃惊,却在坐下来的时候,听阮圆小声说:“大概是百里宣给通了关系吧。”

    也对。

    他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除了审讯室的那一次碰面,段沂源再也没有来过,倒是阮圆来过几次,跟他说周望的情况,他知道段沂源在做周望的辩护律师,以为他忙不过来,也就没有多想。而二审会出现的新证据,阮圆作为知情人,也跟他讲过,这背后是谁在支撑,那个背景很硬、跟周望同一个学院的女生百里宣,他也了解到了。

    虽然谁都没有明说,但这确实是代表着一段非常深厚的恋慕之情的。

    这样的横生插曲,只会让人无尽感激,不作他想。

    所以当周瞭见到百里宣的时候,心里竟然通透得没有一丝杂念。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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