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米之炊 作者:约耳

    第9节

    江墨撇嘴:“那家伙都给你了什么好处,叫那么亲切。”

    “习惯了而已。”

    “……其实早八百年以前就想跟你说了,但我过去在你面前不是特别注意形象么,就没多嘴。那个律师不是什么好人,你跟他来往最好小心些。”

    周瞭没接话。

    “这么跟你说吧,以前我有过一次和周望单独交涉过,嗯~怎么说,情敌的会面?那时候他想叫我离你远点,但是我跟他说,比起我,那个律师才是真正该提防的。在这点上,周望倒是想法和我一致。”

    周瞭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对他来说这些事儿或者这两个人,在他心里都有明确的位置,并不复杂,也就不需要想太多。

    “我老公认识的一个律师,有次不记得说起什么,提到了段沂源。老实说那人在d省名声还不错,人家喊他大状,也真的会做免费的公益官司,但是我老公认识的那个律师说,不见得,这种越是道貌岸然的人,背地里越不知道能多黑心。我觉得这话不假,那律师看上去还像知道几分内情的样子,所以我一定得给你提个醒,他那种人,看上去就手段了得,安安分分呆你身边那么久,怎么也不应该……”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周瞭伸手拍拍江墨的头,“都嫁人了还惦记我的事,不怕你男人吃醋啊,我自己的事儿我清楚,要跟什么人来往到什么程度,我也有分寸的。”

    江墨没说辞了,又撇撇嘴。

    “不过你说的那个,你老公认识的律师,今天有来吗?姓吴?”

    “嗯,没错,你认识?”

    “四年前他帮小望打的官司。”

    “哦,那挺好。”

    周瞭低头看了看脚尖,他心里一直不好受,江墨也算朋友,便没忍住,说:“小望最近回来了。”

    “回来了?从美国?”

    “嗯,他过的挺好,好像还拿了ba呢。”

    “什么叫好像啊,你是他哥还不清楚他情况。”

    “你又不是不知道。”周瞭笑了一下,“这四年我连电话都没跟他打过,就每年他生日给他寄东西,有回执信息。”

    江墨没说话,挺不放心地看着周瞭。

    “他跟百里宣订婚了。”

    周瞭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江墨知道,她当然知道,周望走之前跟周瞭的最后一次见面和决裂般的告别,都是当着他的面的。

    说真的,她一点儿都不惊讶,包括周瞭曾经和周望上过床这件事儿。

    这四年她虽然没有和周瞭时常来往,也知道周瞭过的不好,每次见面神色都清淡,笑不起来,弯嘴角都费力似的。

    她伸出手,给周瞭看她的结婚戒指,问:“你羡慕吗?”

    周瞭垂着眼睑,笑了笑:“干嘛,炫富呢?这钻石不错。”

    江墨收回手自己摸了摸那颗洁白的钻石:“别说你,我自己都羡慕,我高中毕业收到了y大录取通知却去不成的那天,压根儿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今天。”

    “不过你不用羡慕我,每个人都不一样的,要追求的东西,要得到的东西,都不一样。”

    “我有一个在教堂举办的婚礼,但是这世上很多人,不会得到神的祝福。”

    “神不是所有人的,但那又怎样呢?这世上还有无神论者还有唯物论者。”

    “相信自己就好了,因为你追求的你得到的,都一定跟别人不一样,也不需要一样。”

    周瞭看着江墨的眼睛,新娘化了淡妆,被淡淡幸福笼罩的脸却惊人的好看,她笑着说:

    “你知道吗?其实我跟周望不止有一次看法一致过,我和他在对你的事情上,在等待这件事上,也很相像,所以我刚刚说的这些话,他也一定赞同。”

    周瞭有些惊讶,江墨在他的目光下不好意思起来,别了别耳边的头发:“当然了,这不能改变他是个混球的事实。”

    终于登上来了 不造为毛在家里上长佩特费劲 谢谢回帖的姑娘们 糖还要等一段时间 放心 会圆满的

    第34章

    [炉]

    周瞭从江墨婚礼上离开后出了车祸。

    高速路上有动物经过,他开车手不熟,方向打急了,撞到了护栏上。万幸是他系了安全带,只伤了肋骨,气囊把脸都弹青了一片,问莫逸借的那辆车整个车头都撞凹进去了。实际上他已经接近收费站,再近些就会减速,可能车祸还会更轻些。

    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k城的医院里了,段沂源坐在他床边,摸了摸他的手。

    “醒了啊。”

    周瞭这时候浑身无力,头也疼,不清楚自己受了什么伤,直挺挺躺着也不敢动,不然刚刚段沂源摸他那下,他一定会躲开。

    段沂源也知道,周瞭对他的肢体接触特别排斥,大概是因为四年前他差点对周瞭用强那次,他也没想到周瞭阴影会那么重。要说后悔的话,也确实有,但段沂源不知道是后悔自己心急,还是后悔没有做到最后。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有拿出这辈子最大的耐心了。

    “你躺着别动,医生说还有点轻微脑震荡,你动作大了可能会想吐。”段沂源边说着边站起身:“想喝水吗?”

    周瞭试了试发声,喉咙干涩,但说得出话:“嗯,谢谢。”

    段沂源给他接了温水,本来想喂他,但周瞭伸手接了,动作别扭地喝。

    “我最恨你和我说谢谢。”他站在床边,音色平稳地说。

    周瞭抬眼看看他,没说话,将空杯放到床头柜上,动作大了些,终于让他感觉到胸口肋骨有些疼。然而他轻微蹙眉的动作都被段沂源收入眼底,那人正要说什么,病房门被推开了。

    准确说门是被掼开的,周望步履惶急地走了进来。

    “小望?”

    周望看他好端端靠坐在床上,舒了口气,又看了看站在床边的段沂源,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来。

    “医院给我打了电话。”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的号码在家属栏里?”

    周瞭有点尴尬似的,他其实从来不给联系人分组:“没,在快捷键。”

    段沂源伸手给周瞭掖了下被角,收回来插进裤袋:“我去叫医生过来,问问情况,你刚醒,少动。”

    在经过周望身旁的时候,周望出了声:“你呢?怎么也在这?”

    他停下步子看过去,周望也抬头,朝他皮笑肉不笑地掀了掀嘴角:“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他心里的厌恶被那轻巧的表情激得愈发收敛不住,脸上却纹丝不动:“那要不要单独聊聊?”

    将医生叫过来后,段沂源转身对周望说:“跟我来。”

    原来这间医院的住院部顶楼是有休闲区的,摆了些桌椅,有简易的健身器械和棋牌游戏,段沂源在贩售机里拿了两罐热咖啡,递给周望一罐,两人坐了下来。

    “他是去参加江墨的婚礼,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段沂源说。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他的事我都清楚,这四年和他关系最近的人,除了我没有别人了。”

    周望面色不动,眼里却有了些微的烦躁。

    “不出意外,我们的关系只会更近。”

    “你做梦呢吧?”

    段沂源似乎很满意他语气里的火药味,笑了笑,手指在温热的罐身上摩擦着。

    “比起我,你才是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吧?”

    周望没回话,握着咖啡的手紧了紧。

    “我知道你和周瞭当年那段儿,比起同性恋,乱伦才是更加无法立足于世的,你们永远都没有可能,而且,或许这种话也不需要由我来和你说,你这趟回来,是带着未婚妻的吧?既然如此的话,那我跟你讲的这些,还真是没必要,冒犯的话请见谅。”

    “所以这些就是你想说的?”

    “作为修复我们关系的铺垫,你对我一直很有敌意。”

    “段沂源,我还是那句话,你做梦呢吧。”

    对面神色沉着甚至有些轻蔑的男人,显然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回答。

    “你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敌意,我小时候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表现?不,我就算不能拥有他,也绝对不会把他让给你。”

    “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段沂源,这四年来我一直记着一件事,就是把那些卑鄙手段,统统还给你。”

    “这是当年我对哥哥妥协的唯一理由,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段沂源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望,脑中飞快分析着他听到的信息,那指向一个结论,让他无论如何未曾料到的结论。

    “你觉得惊讶就对了,这是我给你的铺垫,好好晃神吧。”周望站起身,挥手带翻了咖啡,深色的液体滴答答淌了一桌,肮脏又狼狈。

    周望一个人走在住院部走廊上,这时候正值饭点,有人推着餐车来卖盒饭,还冒着热气,菜色也不错,他顺手就买了一盒,又拿了盒切好的菠萝,走进周瞭的病房。

    周瞭往他身后看了看,问:“沂源哥呢?”

    周望低着头,把床上的折叠桌拉开来,摆好饭:“医生怎么跟你说的。”

    周瞭倒也不纠结段沂源去哪儿了,拾起筷子开始吃饭,他昏迷了大半天,正饿着。

    “医生说让我卧床养骨头,看恢复程度,半个月的住院是逃不掉了。”

    “那我来照顾你。”周望坐下来,又帮他把菠萝打开,看了一会儿,自己插起一块吃了。

    周瞭看看他,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

    那天之后段沂源没有再来过医院,周望倒是每天都来,后来嫌麻烦,干脆在旁边的陪护床上住下了。

    周瞭在这种温吞又平常的相处中,简直称得上沉溺,哪怕大部分时间躺在病床上,也觉得舒心而愉悦。

    小望收起了阴阳怪气的腔调,两人好似有默契,不再提生活琐事意外的话。那种把过去的日子找回来的感觉太好了,好到周瞭一点儿都不愿意去想小望曾经对他说过,已经忘干净了的话。

    半个月后周瞭出院,跟莫逸打了招呼,大部分工作挪到家里来,他毕竟还需要修养。

    而周望搬到了他这里,照顾他。

    出院的第一天周瞭就耐不住了,一回家就解衣服纽扣,他闻见自己身上一股味儿,脸都苦了。

    “你等等,别乱动。”周望给他放好了热水,回身按住他的手,帮他脱衣服,抓着他的手臂慢慢从袖管里拿出来。

    “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了。”周瞭有些脸热,弟弟凑得近了,头发轻轻扫过他的下颚。

    “医生都说了你动作不能大,肺上还有挫伤,骨头也没全长好。”周望提起这些,眉头不由皱起来,“你一个人洗不行,我找两张凳子来,坐浴室给你洗。”

    “诶?”

    周望拉着他的手,把人牵到浴室里站在浴霸底下,也不看他,又转身真去找出了两张矮凳,放到地上指了指,“坐着。”

    周瞭吓了一跳,虽然这半个月他们确实是像普通兄弟那样毫无芥蒂地相处过,但他现在裸着上身,全身只有一条单薄的长裤。周望高高挽起袖口,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被浴霸照出骚动人心的柔软形状。

    他自觉莫名其妙,但还是紧张地手指僵硬。周望却没什么反应,扯了扯他的手腕:“坐下啊,对了,你怎么还穿着裤子,弯腰是可以的吧。”他嘴上这么说着,仍旧伸手解周瞭腰上的绳带,“算了你别动,我来。”

    周瞭简直说不出话,条件反射地抓住裤子。

    周望噗嗤一声笑出来,听上去已经憋很久了。

    “笑屁啊。”扯着裤子的人满脸通红。

    “好啦,不逗你,赶紧坐好我给你洗,不然着凉了。”周望柔声说。

    周瞭这才别别扭扭地脱了裤子,这回全身就只剩内裤了。

    他坐下来,弟弟取下莲蓬头,在手上又试了试水温,然后缓慢地挨近他的身体。

    他微微缩起肩膀,本来想开口说些无关紧要调节气氛的话,结果又不争气地喉咙发紧。

    周望的手隔着浴球和泡沫,在他的后颈、肩胛骨、脊椎和腰侧,搓`揉的力度刚好,简直像在按摩。

    热气氤氲的浴室像是变成了一只巨大熔炉,缓慢蒸腾,周瞭低着头,抿住嘴唇。他身体里也在同时升起一股热流,沉寂多年的欲`望好像要在不适当的时候苏醒了。

    不行,怎么能行呢。他们已经结束了,这种畸形的欲念。

    周瞭慢慢并拢腿,肌肉紧张起来,小望的手却越来越快,绕到他的身前来,手指的皮肤甚至会在几个间隙里,和滑腻的泡沫一起蹭到他的小腹上。

    要着火了。他都禁不住皱起眉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浴室里响起陌生的铃声。

    周望以前会用很吵的金属solo做手机铃声,这次却是轻快的默认铃声。

    他低咳了两声清喉咙,帮周瞭开了淋浴:“你先冲一下。”然后快速擦干手,一边接电话一边开门侧身走出浴室。

    “喂,百里。”

    周瞭看见自己狼狈的器官,把湿透的内裤撑起一个可耻的隆起。

    他伸手把开关拨到冷水。

    而小望温暖的声音隔着门,影影绰绰地传来几个亲昵的字眼。

    上一次长佩真太不容易了 没更的多半原因是撸主打不开长佩……

    第35章

    [未知]

    周望给哥哥吹干头发,问了句:“晚上想吃什么?”

    周瞭正发呆,茫茫然抬起头:“哦,随你。”

    然后周望就真的去翻冰箱了,坐在沙发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人听他一阵翻找后,失望地说:“牛奶是过期的,蔬菜全坏了,还没有肉。”

    “啊……”说来也是,周瞭是突然受伤住院,冰箱里的东西就这么放了半个月,肯定没法吃了。

    “来的时候看到超市,我去买点东西回来。”周望拿过外套,顺手给哥哥接了杯热水,换上鞋就走了。

    周瞭有些无所适从,这半个月虽然一直是小望在照顾他,但那是在医院,这次来到了他独自生活了几年的房子里,再加上周望的变化,才终于让他感觉到不一样。

    这时候周望的手机又响了,放在桌上,看来是忘记带出门。

    周瞭看了眼来电显示,见是“阮圆”这名字,觉得应该不会不合适,就接了。

    “喂周望!”那边阮圆的嗓门大得很,周瞭把手机离了耳朵:“我是他哥,小望马上就回来,有事吗?”

    “小周哥!”

    过了四年阮圆还是那副热心又仗义的模样,一不留神周瞭就跟他聊了小半个小时,挂了电话的时候手机震了下,正好收到一条新消息。

    周瞭无意识地在通知栏里瞥到了内容。

    “他盯上我了,是不是你那边走了风声?”

    他正觉得奇怪,这个时候周望回来了,见他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神色似乎有些不虞。

    “阮圆打来的……”他将手机递给弟弟,走开去整理买回来的食材。

    周望也没说什么,看了眼手机,放下后过来挡周瞭的手:“你别弄,我来就行,阮圆说什么了。”

    周瞭只得在旁边看着:“他说乐队要来k城参加音乐节,这几天他们就会过来,找你聚聚。”

    周望不由笑了笑:“他们还搞乐队呢。”

    “嗯,说你走了以后陶陶做了主唱,签了正经的经纪公司,现在做的还不错,刚出了张专辑。”

    周瞭看着弟弟的脸,青年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一点点褪了。

    他手上已经洗好了些蔬菜,放上案板要切丝儿,刀法还不熟练,周瞭伸手拿过刀:“行了,这个我来。”

    周望退到一边,低着头用毛巾擦了擦手。

    “小望,你现在都在做什么呢?”

    他回来这么久,这是周瞭第一次问起他的工作,之前不提,完全是刻意回避。

    “在跟着美国那边的学长做事,金融管理之类的。”

    “哦。”周瞭把切好的蔬菜放进碗里:“说起来,我以前还担心你就去玩一辈子的乐队了,不安定,现在这样挺好。”

    “挺好吗?”周望喃喃一句,“大概吧。”

    一周后音乐节开幕,南湖公园里人山人海,虽然深秋的气温低,却也不妨碍姑娘们穿裙子,满目张扬的青春颜色。

    舞台总共搭了三个,草坪上除了人就是帐篷,卖cd和周边的小摊儿也都有序摆出来,四处都飘扬着音乐,让人心情不好也难。

    周望本来不准哥哥跟来的,但周瞭都躺了快一个月了,闷得厉害,那么大人了,撒娇耍赖,拉拢阮圆他们,非跟了来。

    周望没办法,只能勒令他别靠近舞台,观众挤起来指不定又把他骨头给挤裂了。

    所以眼下开幕热场的乐队正噪得厉害,人群都涌到台前,只有他们兄弟俩坐在草地上,远远张望,如果乐手跳起来,才勉强能看见那些摇滚青年乱飞的长发。

    周瞭心情很好,脸上一直带着笑。

    说起来,自从父母去世后,别说旅游,就算日常的出游也没时间没精力,所以这趟跟弟弟一起,哪怕是无聊地坐在草地上吃东西,他也一直像智商降低似的笑着。

    音乐节为期两天,第一天是从下午开始的,入夜后气氛更加热烈,三个舞台同时演出,pogo的、摇旗的、呐喊的,那些观众看起来一点都不冷,周瞭在这边裹着毛毯,羡慕得要命。

    周望跟他两人围着一个篝火,晚上用来开篝火晚会的,这时候冷清得柴都没人添。

    周望往火堆里头丢了两根不知从哪儿捡的树枝,和哥哥挨近些坐下。

    “看吧,非要跟来,晚上住帐篷也不舒服。”周望说:“我就不明白你哪儿来的兴致,我高三那回演出,你不是差点抽我了么。”

    “那是因为你当时是考生好吗,你哥也是有音乐鉴赏能力的,总比在办公室被那些小姑娘逼着听jb。”他裹紧毯子,周望以为他冷,结果却见哥哥脸上的皮肤渐渐红起来,分不清是不是火光映射。

    “再说,都那么多年没见了,想跟你多呆一块儿,日子毕竟是过一天少一天……”他声音越来越低,周望没听清他的后半句。

    他站起身,在旁边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啊包啊堆成的杂货里头,拽出把吉他来,复又转身坐回周瞭身旁。

    “哥哥,我给你唱首歌吧。”

    远处的音乐嘈杂,周望拍了拍琴身面板,手指扫动,那起音却在周瞭的耳里清晰又干净。

    他预感到有什么要来,在这喧闹人群外安静的一隅。

    周望抬起头,张口轻轻唱:

    “门打开又关上

    灯亮过又灭

    来来回回

    你伫守后离去 不给我眨眼的时间

    我很少想起你

    零碎的间隙

    像注视浴缸的漩涡 剃须时割破下巴

    我很少想起你

    灰落下又扬起

    火烧过又熄

    反反复复

    关于你的事情 我知道我错的太过

    我一直在想你

    时间都是你

    像灵魂的脐带 它连接胸腔缠过我的咽喉

    我想呼吸你

    直到门再次打开”

    周望停下来,看向哥哥,周瞭听得入神,脸上被摇摆的火光照着,他张开嘴,正要说什么,远处的人群却散了,陶陶飞奔过来,往篝火边一屁股坐下来,大口喘着气打开一罐啤酒,咕嘟咕嘟灌几口,一抹嘴,跳过来抓住周瞭:“小周哥我跟你说你没过来看真是太可惜了,你问江秦,那叫一个爽!”

    罢了又去拉周望的胳膊:“周望你今天既然来了,必须噪!来来来,我给你机会,跟负责人商量商量,全唱完了你上去来一首,重回弹壳儿!!!”

    弹壳儿是乐队名字,陶陶完全沉浸在自嗨中,根本没发现那两兄弟的气场不对。

    周望放下吉他,说:“我去买点吃的。”推开陶陶的手就走了。

    周瞭伸出手往火堆凑近些。

    凌晨一点的时候公园里才渐渐静下来,阮圆他们演出挺累,没洗漱钻帐篷里呼呼大睡了,陶陶毕竟是女孩子,睡之前还拿了瓶水去洗脸,回来的时候见周瞭还坐在篝火边,就凑过来和他说话:“小周哥,周望去哪儿了?”周瞭没答,她伸手戳了戳对方肩膀。

    “哦,他去整理帐篷。”

    周瞭看上去神情有些恍惚,陶陶觉得奇怪:“小周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他裹着毯子站起身,低头对陶陶笑笑:“没过去看你唱歌真抱歉,下次你们演出还叫我啊,我买票去看。”

    陶陶笑着说好,眼珠转了转,又问:“周望他订婚了是吧,我都快不记得那姑娘长啥样了,小周哥见过没?好看吗?”

    “我也不记得了。”

    陶陶站起身,叹口气:“小周哥你别以为我还惦记着周望,我跟江秦都四年了,年底要领证的,我就问一问。”她说,一边捏了捏手上的空瓶子:“我就是觉得奇怪,周望还真的跟女人订婚了……”

    周瞭没听清她的嘀咕,陶陶就朝他挥挥手:“小周哥你待会儿帐篷给我留个缝,我拿两个充好的电热水袋来给你们。”然后就跑开了。

    他一个人裹着毯子找着他和弟弟的那顶帐篷,周望也正好铺好了床垫和被子,帐篷里摆着盏应急灯,周望回过头来。

    两人沉默无语地对视了一会儿,又都同时别开目光。

    “进来睡吧,也没出汗,就别洗漱了,刷过牙没?我这有木糖醇。”

    周瞭点点头:“刷过了。”

    周瞭弯腰钻进帐篷,把外套脱了叠好放在一边,合衣躺下,周望刚要拉上帐篷拉链,周瞭喊他:“待会儿陶陶要拿热水袋来,给她留个缝。”

    于是周望收回手,也躺了下来。

    帐篷外的光从开口漏进一道,正好切在两人身体的中间。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几句歌声,大概是还有睡不着的年轻人,是首温柔的歌,唱的都是情话。

    “小望。”周瞭开口,那声音在夜晚清晰得把他吓了一跳,身体绷紧了,侧躺着不敢动。

    “怎么了?”身后的周望似乎也没动,与他背对着背。

    “你晚上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他等了很久,周望才说:“我不知道……没有想过名字。”

    这个答案让他觉得失望,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地就翻过身去,伸手抓了周望的衣服:“我……”

    “小周哥,睡了没?”陶陶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周瞭才惊觉般收回手,连忙坐起身,掀开帐篷:“还没睡。”

    “喏,热水袋。”

    “谢谢你。”

    “不用~我走了啊,明天叫你们起床。”

    周瞭拉上拉链,重新躺回去,这次谁都没再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过了好久,帐篷里两人的呼吸声却都非常清晰,谁都没睡着。

    毫无预兆地,周望突然坐起身,周瞭感觉到弟弟的目光在自己背上下凿一般盯着,然后凑近过来,伸出手臂撑在自己身旁。

    周瞭没有动,虽然他感觉到自己在发抖。

    小望弯曲手臂,朝他俯下’身,在他闭紧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

    他猛地睁开眼睛。

    黑暗里谁也看不见谁,周望的呼吸急促,渐渐平复下来,本来像是要沿着脸颊逡巡的嘴唇却离开了周瞭。

    “哥哥,我不记得那首歌的名字了。”

    “本来有名字的,可我不记得了。”

    周瞭仰躺着,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到了脸上,是热的,须臾便凉了。

    “晚安。”

    周望最后在黑暗中说。

    谢谢回帖的姑娘们 放假仍旧好忙啊 容我缓更一下( >﹏。)~

    第36章

    [旧线]

    段沂源伸手接过咖啡杯,在托碟下面压上一张纸币,然后站起身离开。

    他身后的吴锦呆坐在原地,半晌才靠回椅背,从西服内袋里掏出烟来点了一支。

    段沂源这趟来x市,明面上是讲公事出差,顺便与各位法界人士叙旧一聚,特地叫了吴锦,在饭局上吴锦就觉出不对劲来,还安慰自己是心虚所致,但保险起见,仍旧发了短信询问周望,没收到回复。

    饭后段沂源单独约他见面,无关紧要的客套话说了些,然后给他递了个文件袋。

    那戴着无框眼镜形容温俊的男人就坐在他对面,用眼神示意他看那牛皮纸袋里都装了什么,然后若无其事地端起咖啡呷了一口。

    吴锦开了文件袋看了,那里头几张简单的合同纸,是份保密协议,是几年前他办的一桩案子,他是原告的律师,但是收了被告的钱,把官司崴了。被告是个还有些背景的人物,那场官司成为他仕途的转折点,而这份协议是他要求被告签的,不知道怎么会到段沂源手上。

    “这只是一部分,我希望现在拿出来还来得及,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而言。”

    段沂源最后这么对他说。

    而让吴锦律师陷入目前这种糟糕状况的起因,恐怕要从四年前说起。

    四年前他接手百里家委托的案子,帮一个未满20的年轻人摆脱杀人罪,这个案子必须做好,因为到时候百里家给他的回报不仅仅是金钱。

    所以他花了很多心思,下了大工夫,把每个细节都尽可能地搜寻清楚。那时候他发现被害人的死亡有蹊跷,花钱从市医院拿到了还未被销毁的监控录像,事实上那时候医院还没有意识到这段录像是切入点,本来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但是当他看到录像里意外出现的那个男人的时候,意识到这件案子没法善终。

    段沂源并不是x市人,但是当他来到x市的时候,包括吴锦在内的很多律师都听闻过他的动向,都是些与大人物见面的八卦。

    他是d省最好的律师,在全国仍排得上名号,父亲是中国最早的一批著名律师,家世背景和能力都在行内十分惹人注目,当时吴锦接案子的时候,还因为听说上一任委托是段沂源,而打过退堂鼓。

    而在看到录像带的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段沂源沉默对待百里家插手案件,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场官司。

    一方面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百里家在x市根基庞大而深入,他再牛‘逼也不过是名律师;另一方面,恐怕也正是因为段沂源跟这案子牵涉过深,再纠缠下去保不齐扯出危险事态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吴锦看了录像。

    医院不会因为段沂源一个并不明晰的身影,出现在通往李远病房的走廊上而投以注意力,他们没有这样的侦查能力,但是吴锦不同,他这样急功近利混迹律政的人,一则本身就与侦查打交道,再则与各种政要来往,对段沂源这样的人物,更加需要留心。所以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段沂源。

    录像中显示,他在李远的死亡时间范围内,出入过市医院,出入过李远病房的必经走廊。

    正当吴锦因为这个发现而猜测着段律师与这件涉及人命的案子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段沂源给他打来了电话。

    吴锦自认不是什么善人,违背良知的事也干过不止一件,不然他这个年纪不可能拥有眼下这番蓬勃的事业。段沂源不是他惹得起的人,既然被对方找上了,自己的发现的线索又是不完善的可以被轻易掩盖的,他接受了段沂源给的好处,一次对段沂源来说举手之劳但对他来说却千载难逢的引荐。而作为回报,在向法院递交证物的时候,他剪掉了录像的前半段,也就是包含段沂源镜头的段落。

    四年过去,吴锦已经成为x市首屈一指的大状,对于段沂源当年给的那次引荐,在了解到段沂源当年可谓轻易的提携后,心里还有那么点不平衡。他不知道段沂源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但是查案过程中搜集的线索,也多少能猜出大概来,段沂源当年很可能是造成李远直接死亡的原因,他帮忙抹去了这样重要的线索,得到的也不过是段沂源轻轻抬手的一点甜头而已。

    而生活总是充满戏剧因素,周望,也就是当年他帮忙打赢官司,从死刑改判为缓刑的青年,在时隔四年之后找到了他。

    作为百里家的准女婿、带着冷静而势在必得的神情的周望,找到吴锦,要求他把当年那件案子的所有资料卖给自己。

    吴锦当然会就范,比起段沂源,在x市本地拥有背景的周望,是一株更茂盛的可攀附的大树。

    然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他看着面前这份被段沂源称为“只是一部分”的文件,觉得自己背腹受敌,深陷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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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音乐节回来后周望就开始不见人影了,他虽然算是搬到周瞭家照顾他,但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着面。周瞭问起来,就说在忙工作。

    周瞭伤也好的差不多,单身那么多年生活技能点也算点满,他并不需要弟弟照顾,但是却开始做好饭,巴巴在家里等。

    能在一块的日子终归过一天少一天,他一直记着这事儿。

    周瞭又复诊了一次后就回公司上班了,而他之前负责的一个广告方案又被打了回来,雇主似乎非常不满,权衡了严重性,周瞭决定亲自上门跟对方谈,把问题一次性找全,再做修改。

    雇主的公司在城市的另一边,他被莫逸再三叮嘱注意安全,才拿到公司的车钥匙。

    事情谈到了傍晚,开车回程的时候道路拥堵,他无聊地看窗外,就这么见着了周望。

    周望的车好像是在要拐进路口的时候和另一辆车刮蹭到,站在车旁和对方车主协商的模样很不耐烦,最后竟然摆了摆手,上车直接开走了,对方耸耸肩,看上去是周望放弃了接受赔偿。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周瞭眼睁睁看着弟弟开车拐进了路旁的一间小区,小区的铭牌早就被生长得茂盛杂乱的植物掩盖,但是周瞭记得这里,三年多前他就是从这里搬出去的。

    或者说,他是迫不及待地逃离开的。

    后头有车急躁地鸣笛,周瞭才发现绿灯亮了,他当即一打方向,也不顾耳边一片骂声,强行改道,全然忘了莫逸的那番叮嘱,掉头开到街对面的小区门口。

    门卫大爷正在值班室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没人拦他,他将车慢慢开进去,一边留意路边。

    旧小区没有建地下停车场,过道很窄,周瞭一眼就看到了紧巴巴压着半块草坪停住的弟弟的车。

    周望正好下车,手上拿了一叠资料纸,一边看表一边小跑进黑黢黢的单元门洞。

    周瞭坐在车里,手扶着方向盘,呆立良久,直到那打瞌睡的门卫大爷过来敲他的车窗。

    “小伙子哟,这儿不能停车。”

    第37章

    [微光]

    晚上周望回家的时候,周瞭正转动着脖子从电脑面前站起来,见弟弟进门,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微妙的变化。

    “工作别太累,你身体还没好全。”周望说着,就往客房走:“我今天要搬出去,来收拾点东西,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记得叫我,我忙完这段时间……”他本来想说忙完再搬回来,但转念想,那时候哥哥的身体也已经好全了,他也没了要照顾人的借口,于是这话就没了后半段,所幸周瞭也没追问,只是跟来了客房。

    “我做了点宵夜,银耳羹和煎包,先去吃点,我来帮你收拾。”

    哥哥的身体靠过来,周望往后退了两步:“哦。”就转身去厨房了。

    周瞭将收好的包拎出来,在弟弟对面坐下来,声线平稳地开口问:“你说搬出去,搬哪儿呢?”

    周望被这简单的问题噎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哥哥:“就,搬回原来住的地方。”

    “上次你叫我过去的那栋房子?跟百里宣一起住的?”

    他夹了只包子,边咬边点点头。

    周瞭忍了,没忍住:“我今天看见你了。”

    “你住在那里,我看见了。”

    周望垂着眼睛,把包子嚼完咽下,又夹下一个。

    “为什么搬到那里去?我们之前住的那个旧屋子?”

    “……”

    “为什么没有跟百里宣住在一起呢?你们看上去已经,我是说,那栋房子里有你们的照片,你们在一起呀。”

    周望放下筷子,看着周瞭:“你问这些干嘛?”

    他的哥哥立刻尴尬起来,二十多岁的人了,脸上竟然露出少年时候被他发现成人光碟时的表情。

    “我就问一问。”

    周望手指按着筷子,他心里这么多年来的怨愤从未褪过,眼下虽然心底又有些被挑起火来,但还是见不得哥哥在他对面局促的模样。

    “百里宣去国外录专辑,这两个月都不在,我工作范围在南城区,就租了那边的房子。”

    “哦……这样啊。”

    “毕竟以前住过,地方熟悉也正好空着……没别的意思。”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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