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神上身 作者:恺撒月

    第6节

    单致远默然见麒麟返了天庭,不觉间心底又空空落落。那黑豹恋恋不舍的呜咽声,却是分毫未曾传入耳中。

    待六甲提醒他出发时,单致远方才猛然察觉,先前他那番举止,岂非正是民间情歌所唱的自荐枕席?

    自荐枕席便也罢了,却还遭了麒麟拒绝。纵使这小修士明知那神仙另有要事,依旧窘迫得仿若全身都烧灼一般。

    六甲却未曾察觉这小修士羞愤欲死的神色,只兴致盎然道:“我虽不能干涉太深,却可从旁指点。这塔中妖兽最高也只有五阶上下,不足为惧……致远,你怎的蹲下了?”

    单致远蹲在石砖地上,将滚烫面颊埋在双膝间,低吟道:“无事……我、稍作调息,这便出发。”

    一个时辰之后,单致远已在六甲指点下,击杀了数十头三阶妖兽,闯入迷宫二层。如今他方才知晓,六甲乃凡人剑修出身,历劫成仙,如今又任星官之职。正是勾陈为他挑选的剑术师父。

    六甲外形不过二十出头,性情爽朗,与单致远极为投缘。故而也不客气,自他握剑手势、起势、收势种种基础动作指出不足。而后皱眉道:“致远,你悟性虽+,基础却不牢。以后需每日练习召剑五千次、起剑势一万次、收剑势一万次。我已奉勾陈大人之命,每月检查。”

    单致远一怔,却有些担忧自己修为不足,支撑不住。他方才问出口,六甲便爽朗大笑,竖起拇指向头顶一指:“这天方道士乃是正道善仙,待你抵达七层塔顶时,应有筑基二层修为。”

    六甲此言一出,单致远难掩心中激动。

    区区月余前,他不过是个炼气二层,籍籍无名的弟子。如今却已仙途在望,前程远大。怎不让这青年心神振奋?

    单致远立时精神抖擞,提剑纵身,便向一群食尸兔妖杀去。

    同这小修士激扬心情截然不同,四御宫中,此时正沉郁得山雨欲来。

    立在四御大殿正中者,黑袍嵌红,有若滴血。银色面具森然冰冷,一身杀意仿若化作实质,令殿外随侍的仙人们亦是瑟瑟发抖。

    这凶恶祸星开阳,已有许久不曾现身天庭了。

    就连隔着重重宫阙的妙音鸟也被这煞气所惊吓,停了歌唱。仙乐缥缈的天庭,陷入了少见的死寂紧张之中。

    开阳却只是扬手一挥,四御大殿木门轰然关闭,将闲杂人等隔绝殿外。

    殿中便只余下青华、长生、紫微,与开阳静默以对。

    便有人急匆匆赶去三清圣观,欲请三清压制祸星怒火。三清皆围坐在庭院外回廊下,围棋盘静静悬浮,黑白子莹润饱满,颗颗皆是灵气凝结而成。

    太上老君静静落下一子,方才道:“勾陈行事,自有分寸。不可插手。”其余二位亦是颔首,竟打定主意,绝不插手。

    青华、长生同紫微请不来援手,只得硬起头皮。青华强笑道:“老……我,失误了。”

    开阳冷道:“糊涂至此,死不足惜。”

    青华面色一僵,却连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紫微亦是心中有愧,只低头不语。

    九方荒冥何许人,天庭特意去试探凡人伪魂,此举定然引起了那魔尊疑心。天帝转世的秘密,只怕迟早暴露。

    长生大帝终究看不下去,柔声劝道:“开阳,当务之急,便是将那魔头……”

    开阳仍是冷道:“此事攸关天帝,自当全力以赴。至于那凡人之事,尔等若再插手——”

    祸星神话音落时,手中骤然现出一柄冰霜长剑,向身侧三人合围的支柱横斩过去,一道森冷血红的剑光骤然一闪,便将左侧六根立柱连同外墙尽数斩断。“便如此殿。”

    又过了片刻,殿外天风吹拂,四御殿受了外力,便支撑不住,半边殿堂轰然倾斜倒塌。

    其余三御只得闭口不语。

    勾陈果真是,动了真怒。

    第二十二章 两难实则不难

    勾陈等四御行事极快,开阳警告之后,神界军与数十位星官,随即便接二连三被派遣下界。

    那灭道魔尊被围追堵截,却一时又从谢非衣肉身中脱身不得,离了迷宫,便只得在天方古墓中东躲西藏,狼狈不堪。

    千年前他被天帝赶尽杀绝,如今又连陷困境,新仇旧恨,难以算清,更叫九方荒冥生出几分暴虐。

    他待要击杀几个修士,夺精元回复元气,却被谢非衣元神一阻,竟是出手不得,还险些被人发现,只得狼狈逃离,躲在成堆石笋后头喘息不已。

    谢非衣元神竟比他所预料更为强韧坚决,如今察觉被魔头哄骗,更是怒不可遏,于识海深处厉声呵斥,“你这等邪魔外道,杀戮成性,以绝世剑谱哄骗于我,如今休想再造杀孽!”

    谢非衣浸淫剑道数十年,终究是天乐门的拔尖弟子,道心坚定,又兼正气凛然,若是金丹修为,只怕已为消灭这魔头而自爆了。如今自是竭尽全力,要阻碍九方荒冥行事。

    灭道魔尊在凡间连连受挫,怎不恼怒,却又拿这凡人元神毫无办法,困扰之下,却听见有人正缓步走近,又警惕问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竟是个炼气期的青年修士。

    九方荒冥急忙将谢非衣元神压制识海中,只勉力动了动,肩头血流虽已止住,半边衣衫却被血腥渗透,鬓发狼狈,娇颜惨白,便令这素来飒爽利落的女剑修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神色来,又娇声道:“我乃天乐门谢非衣,被妖兽所伤……这位道友若能施以援手,我天乐门感激不尽。”

    那青年修士急忙转至石笋旁,见那女剑修果真伤得极重,几乎半个肩头不见踪影,气息亦是极为微弱,双目凄楚,流波宛然,正向他看来,虽面无血色,却仍是强撑一笑,“这位道友,不知高姓大名?”

    那青年修士正色道:“在下真仙派掌门亲传大弟子陈际北,为寻师父而来。谢道友这伤……”

    谢非衣小脸惨白,却仍是道:“原来是真仙派的道友……不妨事,我已服下伤药,只是元气未曾恢复……陈师兄,劳烦你扶我一把。”

    这二人面上友爱亲切,暗地里却心思各异。陈际北因中了迷魂咒,丑态被芍药看去,如今被那洪炉馆的美人弃如敝履,正犯愁日后如何生存。

    若是救了天乐门女弟子,却也算是傍上了高枝。倘若……更进一步,未尝没有同这女弟子结为道侣的机会。

    他这边打着如意算盘,却不知那谢非衣皮下,九方荒冥正森然冷笑。这便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疑似天帝伪魂的凡人师兄,就这样轻易送上门来。

    陈际北自然无不从命,上前搀扶那貌似娇弱的女子。

    九方荒冥正欣喜于得计,不料识海中又响起谢非衣厉喝,这一次竟比先前更出离愤怒,“你……竟用我肉身做出这等丑态!纳命来!”

    这老魔元神顿时一痛,那女修盛怒之下,竟凝成一缕剑意,直杀过来。他暗道不好,连忙抬手勾住那青年修士颈项,抬头贴合双唇,元神化作黑雾滚滚,仓皇逃离。

    陈际北被那女子投怀送抱时尚在怔愣,心道这天乐门不愧是剑修大派,行事如此……不拘俗礼……

    嘴唇贴合时,便骤然心神一荡,全然想不起抵抗。随即便两眼一黑,陷入昏沉之中,竟被那老魔轻易夺了舍。

    九方荒冥险死还生,自那女剑修追杀下捡回性命,却仍旧被谢非衣新成的剑意重重一击,本就虚弱的元神险些溃散。只得在陈际北识海中寻了个角落,蜷缩疗伤,竟连陈际北自己也不知晓。

    这一蜷缩,魔气全无,却反倒因祸得福,避开了天庭严密搜索。

    而九方荒冥逃离之时,单致远已闯入第四层迷宫。这迷宫外形虽是宝塔,内里却层层一般宽敞,愈是向上,妖兽品阶愈高,数量却反倒愈加稀少。

    经历了前三层洗礼,单致远如今剑招使得愈加得心应手,更有了闲情逸致同六甲闲聊起来。

    六甲身形若隐若现,随他一同行进,又劝道:“致远,剑修一道,极为艰苦,你有万神谱在手,又有勾陈大人宠……咳,保护,若走法修一途,却要轻省许多。”

    单致远一剑自石甲妖猪坚不可摧的护甲缝隙中刺穿,正正扎入肩后软肉,灵力趁势灌入,将疼痛催生至极致。那妖猪防御厚重,实则最是胆小,顿时痛得一声惨厉哀嚎,不敢恋战,转身立刻逃走。

    单致远并不追赶,任那妖猪逃得无影无踪,又一甩剑刃上沾染的鲜血,方才道:“我意已决。”

    六甲见他道心坚定,便不再劝阻,目送那妖猪逃远,目光柔和笑道:“剑修一途,先有杀人之剑,而后有活人之道,致远,你要谨记在心,切莫本末倒置。”

    单致远正修炼得顺风顺水,意得志满,乍听六甲此言,茫然不解。六甲也不多言,眼见一头六阶的食腐王虎正扑杀过来,又道:“你以后自会明白。”

    六阶妖兽等同人修金丹修为,以单致远如今修为,绝无法战胜。故而六甲便腾身一跃,落在单致远身前,一把古朴灵剑显露头顶,落在六甲手中。

    这青年单手一挥,剑尖直指那头虎妖,剑意磅礴外放,有若一阵排山倒海的惊涛,阵阵席卷而去。虽不比开阳那般杀气有灭天之威,却依旧汹涌骇人。

    那食腐王虎竟被冲得一个趔趄,硬生生止住脚步。却依旧不肯甘心,立在原地,张开血盆大口朝六甲凶狠怒吼,吼声震耳回荡,撞得单致远耳中嗡嗡作响,气血亦是有几分翻涌不稳。

    六甲却纹丝不动,巍然而立,灵剑脱手,化作近丈巨剑,笔直刺向虎妖眉心。那六阶妖兽终究还是个畜生,被剑意一迫,呜咽一声,夹住尾巴转身便逃了。

    单致远似有所悟,便知六甲先前意有所指。上天有好生之德,却是天威赫赫,众生仰望之故。故而善念虽好,不可滥用,也不可不用。

    他便低声道:“我懂了。”

    六甲收回灵剑,一身剑意消弭无形。如此动用法身,却当真有些疲累,他见单致远神色清明,眼神却愈加深沉坚定,似有所悟,便愉悦笑道:“若是如此,我动用法身也值了。”

    单致远心中感激,视线却陡然被堪舆术中一点波动引开。那堪舆图随他修为进步,愈加详细,如今正有一点金光隐隐闪动,位置正好就在单致远如今左手侧石壁上。

    他便朝那石壁靠近几步,仔细查看,便觉有另一股法术之力隐隐自青灰斑驳石头下传来。若再细观,那斑驳纹路便形成了一扇门的模样。

    单致远沉吟道:“此处有一道密门,却不知为何隐匿?”

    六甲笑道:“古墓中所隐藏者,无非两件事,若非宝藏,便是凶兽。你可要赌一赌?”

    单致远便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自然要赌!”

    六甲便在那门外仔细一看,指向边缘一处凹槽道:“注入灵力,自然开启。”

    单致远依言而行,那石壁上便悄然无声消去一片,形成了一道入口。

    他见六甲依然静立不动,便知他有心磨练自己,重又提灵剑在手,谨慎向入口中迈步走去。

    行了半盏茶工夫,一路平安。单致远眼前便豁然开朗,只觉满眼珠光宝气,灵气萦绕,险些将双眼耀花。

    他竟进入一间宽数丈、高数丈的库房之中。灵石堆积成山,莹润有若美玉生辉。另一侧靠墙的木架中,上百瓶丹药摆列得井然有序。

    与之相对,又有一堆法宝灵器亦是堆成小丘,五彩灵气汇聚如云霞,璀璨动人。

    这库房中堆积的法宝,无论数量品质,皆远胜乾坤阁中整层楼售卖的宝物。

    单致远微微一愣,便即刻警惕四处打量,生怕有妖兽隐藏。六甲见他如此,又笑道:“无需紧张,此地并无妖兽。”

    他又向二人行进的入口旁一指,“这应是天方道人隐藏在迷宫之中又一重考验。”

    单致远循他所指处望去,那入口旁有十六个刀削斧凿的大字:取此间物,即被驱离,前有大难,慎之慎之。

    这便是……天方老祖留下的两难选择。

    若取这丰厚宝藏,便即刻被驱离迷宫,再不得入。若要继续闯塔顶接受试炼,便要放弃眼前这如山珍宝。

    六甲笑道:“致远,你如何抉择?”

    单致远扫过那成堆法宝灵石丹药,虽有不舍,却依旧道:“自然不可半途而废,我要继续闯塔。”

    这回答也在六甲预料之中,这青年陡然露出几分狡黠笑容,“天方道人虽以占卜见长,却也未曾算到今日之局,既有我在,两全其美有何不可?”

    说罢便一扬手,竟将那数以百万计的灵石、数百件灵器连同上百瓶丹药一同收进乾坤戒中。

    随即库房顶上立时钻出一个月白光环,倏然罩在六甲头顶,六甲身形便瞬间失去了踪影。

    单致远未曾动那库房中分毫,故而依旧留在原地。

    怎料不过须臾,六甲重又现身库房中,将乾坤戒往单致远手中一抛,爽朗笑道:“如此便可。”

    星官终究是天庭神仙,虽受凡间诸多限制,却也并非事事皆要遵从。

    单致远微愣之下,将那乾坤戒接住,又道:“这、并非我应得……”

    六甲见这小修士虽出身贫寒,面对如此巨额财富,竟无半点贪婪之心,心道不愧是勾陈大帝看上的人,虽多有不足、仍需历练,却是赤子之心,委实难得。便仍是笑道:“这些俗物带不去神界,你若不要,便只能扔了。”

    单致远自是不会如此迂腐,只将乾坤戒收好,便转身待要离开。

    怎料才一转身,迎面便见熟识的三人穿过入口进来。正是刘皇、徐昱师兄弟同杜若青。

    徐昱一见单致远,立时怒道:“野修!你将这房中宝物收去了何处?”一面已召出八卦阴阳镜,镜面倏然射出两道银光,直袭单致远胸腹要害。

    第二十三章 斩妖魔筑道基

    那银光来得极猛,二人离得又近,单致远情急之下,只得自乾坤戒中随意抓了一件法宝掷出。

    竟是一把通体晶莹雪白的白绫罗伞,伞面张开,露出其上烟雨缥缈的水墨画卷,挡在单致远身前滴溜溜旋转,将两道银光阻挡反弹,蓬蓬两声撞进石壁之中。

    那罗伞随即便轻飘飘悬浮,落在单致远手中,伞骨皆是寒铁铸就,银白剔透,毫无瑕疵,品相不凡,对面那三人立时瞪大双眼,目光或是贪婪,或是艳羡,竟全然不顾在这落拓小派的弟子面前掩饰半分。

    徐昱扬手,将八卦镜收在手中,摆出攻击架势,冷笑道:“好好好,做贼拿赃,你倒是不打自招了。这柄雪骨烟罗伞,正是这库房之物。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单致远目光一沉,被这番蛮不讲理的说辞激得怒火中烧。此时刘皇亦是上前一步,堵了单致远去路,冷道:“单致远,果真是你拿的?”

    杜若青犹豫一下,却只是向库房角落行去,默不作声旁观。

    单致远如今自是毫不介意,他年少时知慕少艾,故而对这唯一见过的娇美少女生了好感。而今几番接触才发觉,这女子虽非大奸大恶,心性却实属平凡……莫说麒麟,就连开阳也难比其万一。

    故而并不多看那女子一眼,只将那罗伞收回乾坤戒中,对拦在面前的两名男修冷笑道:“天方老祖堂堂十六个大字就在眼前,你二人莫非是瞎的?这库房之物,有缘者居之。徐昱,你虽无取宝物的本事,却生得好一根颠倒黑白的利舌。”

    徐昱大怒,一手持八卦镜,另一手又取出个紫金刚圈,怒喝道:“道爷叫你知道,谁才有本事!”

    随即两手一扬,左右手两件法宝一起脱手,银光紫影齐齐射出,刘皇此时亦是起了杀心,灵剑脱手而出,三道杀意,齐袭单致远上、中、下三路。

    对手乃凝脉修士同筑基修士,灵压非同小可,单致远勉力避开剑光同八卦镜,那紫金刚圈轨迹却诡异,竟转了半个弯重新当胸砸下。单致远闪避不及,生生挨了一下。

    怎料身上的青云天衣骤然腾起一层青雾,将那金刚圈千钧力道化解得一干二净。单致远微微一怔,这青衫正是勾陈所赠,柔软熨帖,合身舒适,并且不染尘埃,故而他极是喜爱,如今才知,这竟还是个防御的宝贝。顿觉周身都包裹进那神仙霸道雄浑的气息之中,不由生了些许恍惚。

    紫金刚圈力道尽失,当一声落在地上,清脆响声立时唤回这小修士的遐想。单致远足尖一挑,将它踢得腾空后落在手中,这金刚圈沉甸甸极为坠手,通体光滑,色泽紫气纯正,竟是件中品灵器,以徐昱筑基修为,难以随心所欲操纵,故而尚未炼化过。

    单致远自然不客气,将那紫金刚圈收入乾坤戒,又笑道:“徐公子厚礼,在下笑纳,无以为报,唯有……”

    六甲此时插话道:“致远,多取几件灵器,教训一番这等狗眼看人的鼠辈。”

    单致远得了六甲支援,更是如虎添翼,往乾坤戒中一抓,又往半空扬开,喝道:“——礼尚往来!”

    库房中顿时被阵阵璀璨灵光充斥,那三人见半空飞舞的十几件法宝,更是惊骇万分。

    天河剪、五雷莲、吞灵珠、百丈金蚕绫、炼魄伏魔钟……便是乾坤阁的少东家也不曾有如此大手笔、大魄力。

    单致远如今神识尚不能外放,哪有余力操纵这许多中品、上品法宝,自然是借了六甲星官的东风。

    一时间库房内狂风大作,件件法宝乍然展现七彩霞光,毫不客气朝那三人倾泻攻击。

    只听杜若青惊叫、徐昱怒吼,刘皇还算沉稳,未曾失态,三人自是狼狈不堪、灰头土脸退出了库房。

    六甲道:“莫同那三人纠缠,耽误了行程。”

    单致远亦是颔首,如今闯塔方是正事。便收了法宝,一闪身出了密道门,便顺堪舆图指向,往上一层楼梯连接之处疾行而去。

    徐昱更是气红了眼,取出一杆火尖枪,飞身追逐,往单致远后背猛扎而下,一面怒吼道:“下贱野修,竟敢夺我法宝!”

    单致远反手一剑,只将那火尖枪挑高,徐昱去势极猛,剑刃贴合枪身,刺耳声响中猛烈摩擦出一通火花,而后更将徐昱几根手指切断,噗一声刺入胸膛。

    这一切电光火石,单致远那一剑亦不过是招式熟练后,下意识所为。

    在场者更无一人想到这炼气巅峰的小修士能将筑基三层的修士斩于剑下。

    故而竟全都愣住了。

    单致远却见机极快,忙自徐昱胸口拔出灵剑,转身就跑。迷宫中妖兽横行,分岔路极多,跑了片刻便再难寻踪影。

    六甲施施然跟随单致远身旁,对那出神入化的一剑赞不绝口,倒叫这小修士害羞起来。

    单致远转过拐角,便见到通往第五层迷宫的石阶,便收了灵剑,拾阶而上。

    石阶处向来安全,单致远便坐下调息回复,一面将神识沉入乾坤戒中,查看那些堆积如山的宝物。

    上百瓷瓶之中,装满各色仙丹灵药。单致远微微意动,便取出一个白瓷瓶来。

    那瓷瓶上以青绿釉色烧制了筑基二字。单致远倒出一颗,那丹药有半个拇指大小,呈莹莹淡青,光芒盈动,药气微苦清香,令人精神一振。

    瓷瓶盛有五枚。

    单致远不由动容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筑基丹?”

    六甲神识一扫,亦是颔首道:“正是。”

    单致远一时沉默不语。当初师兄正是因为售卖假筑基丹被发现,方才将他同师父送去洪炉馆抵债。

    如今这堪比师徒两人身价的筑基丹,竟有五枚落入他手中。

    当真是时也运也。

    六甲见他沉吟,只当他犹豫是否服用丹药,便正色道:“致远,且听我一言。你如今已在炼气十层巅峰,距离筑基不过半步之遥。若要以剑入道,还需淬炼己身,筑就道基,莫要倚靠药石才好。”

    单致远自六甲言语中听出真诚关怀,唇角微勾,便扬眉笑道:“我明白,正当如此。”

    他便将筑基丹收回乾坤戒中,又再迈步,一步一步坚定无比,跨上第五层迷宫。

    徐昱被那一剑当胸穿过,受了重伤。这迷宫中只有五十人名额,故而随行的下属全都守候在外头。他二人能闯入第四层迷宫已费尽力气,又怎能轻易放弃,再将徐昱送回一层出口?

    故而刘皇喂徐昱服下疗伤丹药后,又将他抱入库房之中,柔声道:“在此地好生休息,我同若青尚有重任在身。”

    徐昱不料师兄竟将他抛在此地,脸色惨白,用力抬手抓住刘皇衣角,哑声道:“师兄……”

    刘皇只做不知,一拂衣袖,转身道:“若青,我们走。”

    杜若青亦是温婉上前,叮嘱道:“徐师弟,万事小心。”随即转身便离去了。

    徐昱惊怒交集,却终究伤得重了,一时间气急攻心,张口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任那二人渐行渐远。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几声妖兽怒号响起,渐渐离得近了。徐昱终究绝望闭上双眼,纵使满心不甘,泪流不止,却也迟了。

    单致远却已越战越勇,奋身杀入妖兽群中。

    手中灵剑愈发随心所欲,挥斩劈刺皆如臂使指。锋刃过处,剑气隐隐成型,环绕剑身。

    灵气循环,更是汹涌浑厚,将细弱经脉一再撑开,丹田处渐渐升起了热度,正是道基成型之态。

    六甲好整以暇旁观,若这小道士能于战斗中筑基,对将来更进一步,自是有极大的好处。

    此时身侧气势一变,六甲急忙躬身行礼道:“参见麒麟大人。”

    麒麟神色和蔼,叫他悄声。一面向那身形利落,兔起鹘落的凡人看去。兽吼震天,凶恶杀气与血腥包围之中,那小修士愈加熟练勇猛,倒当真有了几分剑修的气势。

    麒麟道:“致远尚缺一柄好剑。”

    六甲道:“是,这却要看缘分。”

    麒麟轻轻颔首,细长黑眉却微微皱起来。

    那凡人成就道基时,灵气涌动,热度惊人,便同承欢时有几分相似,沉眠骨缝深处的长相思亦被引发,隐约药香淡淡散开。

    万神谱、耀魄宝,如今同那凡人一脉相连,淡淡熏香传来,便叫麒麟有些受不住引诱。

    六甲眼前一花,麒麟已不见了身影,金光闪烁中,留在原地的却是太羽大人。

    那华贵耀眼的神明同样略略皱眉,嗓音低沉,却平添无穷诱惑,响在六甲耳边,亦是叫这青年星官不由得心神微荡,急忙收敛心神,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这长相思的气味……未免太浓了些。”

    第六层在望时,单致远骤然一剑猛劈而下,将一头红眼妖狼头颅斩下,通身气势外放,一股热流汇聚脐下三寸,骤然一缩,盘旋成型,便有若与天地玄妙,宇宙奥秘互相呼应一般,猛烈一涨,一裂,随即平缓呼吸旋转起来。这便是丹田成型,道基筑就了。

    顿时天地清明,就连五感也仿佛更为敏锐些许。先前同妖兽厮杀的疲劳一扫而空。

    单致远转头看向六甲,喜悦笑道:“我……我……成功了!”

    六甲尚未开口,单致远只觉眼前一花,鼻尖便撞在一人结实怀里。

    第二十四章 少爷又生气了

    单致远微微怔愣,只觉一股久违的和暖香气涌入鼻端,眼前金丝璀璨,华锦绚丽,头顶男子声音慵懒沙哑,和暖缓慢钻入耳中,便有若一柄拂尘轻轻扫过耳孔深处,生出叫人难以抗拒的勾引滋味来,“等了这许久,总算筑基了,致远。”

    赫然便是那金贵且倜傥的太羽大人。

    单致远头皮一紧,这许久不见的神仙依然故我。他只得将那胸膛推了一推,怔道:“麒、麒麟去了何处?”

    太羽眼睑微垂,却不肯回答,反倒将那小修士托高,扛在肩头,便往石阶处行去。

    单致远猜到他意图,只觉突兀霸道,慌张往迷宫走道中四处张望,却只余满地血腥兽尸,六甲早不见踪影。

    这星官只怕早已了然于心,故而知机退避。

    单致远心头狂跳,丹田中热度被那神仙肩头一压,顿时又上窜几分,喘息便急促起来,一面紧紧将那男子肩头手臂抓住,哑声道:“且……待我到塔顶,不然功亏一篑……”

    话音未落,太羽已将他放在石阶上,手指埋入那小修士后脑发丝中,灼热唇齿贴合时,气息仿若烧灼一般,哑声道:“不会误你大事。”旋即舌尖滑入齿列之间,来回舔舐缠绕,将他口中滋味细细品尝。

    单致远待要怒吼,这一场双修又要耽误许久,少则整夜,多却不知几日,如何能不耽误?却已失了开口机会,只被那灵巧厚软的舌头勾挑戏弄,极有耐心深入咽喉,吮扫轻咬,湿润汁液涌出嘴角,更响起缠绵滑腻水声。顿时气息一窒,酥软热流自口舌交缠处涌向四肢百骸,便至喉间涌出细碎低吟来。

    太羽手指温暖而粗糙,指腹剑茧粗粝,滑过那小修士腿内侧,来回轻划,单致远神色迷茫,唇分时任他贴在嘴角耳根绵密亲吻,筑基初成的热气尽数化作了欲念,被那神仙利落灵巧一吻一揉,连腰肢也熏得发软,无力斜倚在石阶之上,半个身子落入太羽怀中。

    他不由抓住那神仙胸膛华贵织锦,两腿夹住作乱的手,迷茫道:“太羽大人……也练剑?”

    太羽湿润唇舌重又滑过怀中小修士耳廓,只觉这凡人虽生涩未退,别扭依旧,却对他多了几分亲近,又兼如今半步踏入仙门,愈发的丰神俊朗,滋味动人。这般哑着嗓子,纵使问的问题不知所谓,却也激起胯间悸动,便将他两腿分得更开,往自己腿上压下。一面却道:“开阳这习惯,着实恼人。”

    单致远被他换了姿势,下压时尘根隔着衣物同太羽那热物一同摩擦,快慰滋味油然而生,不由倒抽口气,竟连腿根也有些许抽搐,热血更是下涌,热胀得有些难受起来。

    他这般神魂颠倒,被太羽挑逗得三魂两魄皆不见了踪影,哪里还记得先前问题?只顾喘息隐忍,却连为何这问题自太羽跳到了开阳也全然顾不上怀疑。

    太羽眼眸中暗金之色更深,抬手扣住那小修士后颈,舌尖顺势顶入耳孔,刁钻抽舔,水声啧啧。

    单致远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强烈酥麻自耳边炸裂般扩散,一时间不只颈项肩头、竟连半个身子都跟着发麻,便克制不住长长喘息一声,尾音却已变调了,他抓住太羽手臂,尖声道:“不可……”

    太羽却低沉笑道:“原来如此。”却反倒故意伸出舌尖,细细顺耳廓内外来回扫舔,又猛一口含住耳垂,拨弄吮吸。

    就连单致远自己也不曾料到,这区区平常的耳朵竟是如此要害之处,被那神仙火热一舔,酥麻热流竟源源不绝涌现,浓烈得叫他难抑承受,不由挣扎起来,却被那男子五指箕长,牢牢扣住后脑,躲闪不得。

    随即连胯间那物也落入太羽掌控中,指腹磨砺圆润前端,粗糙勾勒,激得那细嫩外皮层层战栗,两处挑逗交叠而来,骨髓深处更涌出一波紧接一波欲念,单致远便软在太羽怀中,连半分反抗的力气也没了。

    只是他终究挂心闯塔之事,心一横,抬手将太羽肩膀扶住,只觉耳根被舔得滚烫发麻,仍是强忍呻吟冲动,颤声道:“快些……莫要误我大事!”

    太羽便在他耳尖上重重一咬,火辣刺痛激得这小修士险些叫出声来,最后仍是闷哼忍住,只狠狠向他瞪去,太羽却笑道:“莫要勾引我,如今第一人已抵达塔顶了。”

    此时此景提起,等同折磨。单致远又急又怒,却是骨酥腿软,起身不能,长相思药力不知不觉,竟已渗透他四肢,正如火烤一般,令这凡人经脉骨血一道火热起来。

    随即单致远却察觉自己胯间高昂,抵住了一件极为滚烫坚硬之物。

    待他视线下垂时,便更如一团邪火自腿根烧软了腰肢,烧焦了四肢经脉。

    同为男子,为何……这尺寸大小,差异会如此之多?

    有若铁器同玉器磨砺贴合,被这般比较一般紧握一起,更令单致远生出了几分无地自容来。

    ……不甘心。

    那彼此磨蹭的炽烈甘美滋味,却令他欲罢不能。

    太羽本就是掌欢爱之神,深谙此道,手指抚触之处皆为要害,单致远哪里抵挡得住。

    只觉那孽根全然违背心意,胀痛到难以遏制,更兼阵阵丝缕酸软热流钻透血脉,直涌到身后,便自躯壳深处涌出酸麻不满的空虚来。

    单致远却只得低头咬在那神仙肩头,狠狠错牙,怒道:“若是赶不上……我、我定要……”

    这小修士犹豫半晌,却连如何威胁也想不出来,一时气闷。

    太羽却任他啃咬,低笑出声,手指摩挲得愈发用力,又时时挺腰磨蹭,两柄肉刃交锋不久,单致远便败下阵来,牙关更是用力一咬那神仙肩头肉,压抑了细碎低吟,只泻出了些许呜咽,情潮一瞬间淹没神志,在太羽手中泄了出来。

    又过了片刻,太羽也低沉喘息,手指骤然一紧。单致远只觉腹间一热,便被那浊液沾染。

    欲念渐消,单致远仍旧靠在太羽怀中,任他施展清洁术整理二人衣衫,耳根依旧红得惊人,却仍是忍不住低声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法子。”

    太羽反手以手背轻贴他滚烫面颊,低声笑道:“寻欢作乐之法,自是要多少有多少,往后慢慢传授于你,供奉之时,便能多些花样。”

    单致远将他手掌拍开,情潮热流尚残留体内,他便驳斥不能,挣扎了片刻,方才道:“少、我……不是炉鼎。”

    太羽见他神色郁郁,却笑得愈加愉悦,仍坐在石阶上,轻轻揉那小修士发顶。却叫单致远又是微微一愣,这动作,却有若麒麟待他一般温柔。

    而后他又听太羽问道:“四相……四位本命神中,你最中意哪一个?”

    单致远心头立时警铃大作,太羽这般问法,只怕有诈。他吃惯了这些神仙的苦头,唯有麒麟尚可信任一二。为自保计,还是小心应对才是。

    太羽视线低垂,见那小修士乍然露出警惕之色,不由摇头失笑。却仍旧追问道:“莫非是我?”

    单致远此时竟福至心田,找到了最妥当的计划,便毫不犹豫点头道:“正是。”

    只是他心思太过单纯,如何瞒得过太羽双眼?

    这神明便将他松开,随即一眨眼便没了踪迹。单致远不料太羽说走就走,尚在怔愣时,忽然自石阶下放传来勾陈的声音,唤道:“致远,方才所言属实?”

    单致远只觉头皮一凉,不料竟被勾陈抓了现行,不由自主缩头缩脑道:“并、并非实话……”

    勾陈身形一动,待靠近单致远耳旁,低沉质问时,却重又恢复成太羽。这二人嗓音极为相似,只是太羽语调里一丝轻佻风流,却鲜明易辨,绝不会错认,“哦?你方才竟欺骗本神?”

    单致远被连番耍弄,终于生出了火气,猛一起身,怒道:“我、我最喜欢我师父!”

    竟是一甩袍摆,蹬蹬蹬跳上石阶,转身独自往六层迷宫跑去。

    太羽却仍是隐含笑意,目送那小修士身影转过石阶,隐没在上层迷宫中。

    六甲此时方才现身,他奉了太羽命令,将这石阶所在隐藏起来,不让其余修士接近。好在这迷宫中阶梯不下十处,封闭一处,尚不至于影响天方道人的试炼。只是他终究擅的是剑道,并非这等精细法术。故而极为疲累。

    此时更是叹道:“大人,你究竟要瞒到几时?”

    太羽两手抱胸,扬眉笑道:“瞒到他身份真相大白之日。”

    六甲愈发叹息了,一块炼星石你捏得粉碎,一块炼星石化形灵兽。莫不是连天道也一同帮你隐瞒这小修士身份不成?

    故而那单致远也只能被一路隐瞒下去。

    太羽道:“六甲,继续随扈,时辰到时,北斗自会来替你。”

    六甲便不再多言,施礼之后领命而去。

    太羽却立在石阶上,那小道士一声怒吼仿佛言犹在耳,“我最喜欢我师父!”

    他不由笑得愈加畅快,眼神却微微一暗,低声道:“致远,千万莫要是天帝转世。”

    而后拾阶而上,金丝重锦的衫袍静静响起窸窣摩擦声,随即又静静消失在石阶尽头。

    单致远又耗了两日,方才战胜群妖,一举迈入筑基二层修为,而后顺利闯入第七层。

    第七层却并非迷宫,而是个广袤大殿。

    此时殿中已站了多人,单致远心中一沉,莫非,仍是来迟了?

    第二十五章 天方老祖之谜

    单致远压抑心潮激荡,静心一数,五男三女,一共八人,其中有两张熟悉面孔,正是如今结下梁子的刘皇与杜若青。

    他却是心中一松,位列第九并非优良,却也足够。

    正如此思忖时,便见刘皇沉下脸色,大步走来。

    单致远早非吴下阿蒙,自然不惧,反倒微笑施了一礼,“刘道友,杜道友,不想你二人也名列前茅,可喜可贺。却不知徐昱徐道友现在何处?”

    刘皇停下来时,略有些错愕。他修为高过单致远,故而能轻易看出这小修士如今的修为深浅。

    不足两月之前,单致远同他相距之远,有若泥中萤火与当空皎月,故而他丝毫不将此人放在眼里。

    转眼间,单致远竟离他如此之近,仿佛只需轻轻一跨步,便会自他身边一跃而过。

    叫刘皇感受到了威胁。

    他却只是暗暗咬牙,面上却依旧沉郁愤怒,恨不能以眼杀人,“徐昱师弟,被你害死了!”

    单致远目光微凝,他那一剑虽全然出自下意识,他却心中有数,何况彼时他不过炼气修为,徐昱却已同他如今修为相当,区区一剑,尚且取不了他性命。

    如今徐昱却并不在此……

    单致远心思电转,瞬间想得通透了,便冷笑道:“只怕是你嫌师弟受了重伤,将他弃置在迷宫不顾,被妖兽吃了。”

    刘皇心头巨震,他不曾想到单致远竟如此心思灵活,不过凭他一句话,便猜到十之八、九,宛若亲见一般。

    他却不知晓单致远此时不过信口开河罢了。故而心中忌惮更是加剧。

    单致远见他神色,便知自己竟歪打正着了,不由正色道:“刘皇,徐昱乃是你师弟。”

    刘皇冷嗤道:“不过一介……”他又悚然一惊,急忙住口,继续愤恨道:“徐昱师弟乃是为师门大局着想,自愿留下……若非你伤他在先,又何至于……”

    单致远不曾想这刘皇身为师兄,却全然不为师弟悲戚,不由想起了陈际北,一时间感同身受,对这人便更厌恶几分,皱眉道:“若非他偷袭在先,又何至于受伤?”

    随即不等刘皇胡搅蛮缠,转身走向杜若青。

    待要靠近时,他方才忆起开阳昔日威胁之语,只得停在数尺之外,看向杜若青,叹息道:“若青,我等修真者一生所寻,无非行天下之正道,立天下之正位,集浩然气,结善正缘,方保道心清正,不受魔障扰乱……你,好自为之。”

    这青年剑修已有几分凛冽气势,这番话更是掷地有声、叫人自惭形秽。

    杜若青俏脸微红,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此时天方老祖滚雷一般声音又再轰然响起,“十人已满,其余人等送出古墓。”

    第十人乃是个魁梧大汉,后背背负一柄大刀,正茫然四处观望。

    这十人面前各自出现一个小小的白石八卦盘,不过巴掌大小,雕刻却极为精致细微,前天八卦图巨细靡遗,精细难有比肩之作。

    八卦盘中又有十二面指甲盖大小的杏黄旗,正以繁复难明的轨迹在八卦盘中游弋,带起灵力波纹震荡。

    又听天方老祖道:“这八卦盘乃仿九转莲花盘所制,玄妙难明。十二杆杏黄旗所行法阵,正是本座呕心沥血之作。最先破法阵者,可受本座传承。”

    修士们纷纷抬手,托起那八卦盘,修习符文法阵者,正可施展所长,便露出喜悦笑容来。

    单致远垂目望向掌中的八卦盘,那法阵运行异常繁复,绝非一时半会就可破解。更何况他一心修习剑道,对这符文法阵所了解不过皮毛。

    然则,身为推衍大能的天方老祖,为何第三次试炼的内容会如此偏袒符纹修士?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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