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笑 作者:玉师师

    第13节

    “……”赵良笑起来,“他不会跟你一个小孩计较的,不过我们小心点儿,别让他牵扯进来,不然魏总那边没法交代。”

    王三笑单手撑在收银台上,一边点单,一边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饭馆,穆习习连忙俯身,将脸埋进大碗里拼命喝粥。

    这小屁孩……王三笑眼角夹着一丝促狭的笑意,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淡然地转回脸,对收银小妹和气地一笑,小妹顿时脸红了。

    “他他他……他是不是在勾引收银小妹?”穆习习抓狂地问赵良,“他……他不是和我七爷……难道他是双性恋?”

    赵良无语地看着他,心想我的小少爷,我只想安安稳稳赚走佣金,这种豪门八卦请不要找我分享。

    王三笑点了一份家常豆腐、一份翡翠虾仁、一碗排骨汤,两碗米饭,坐在门口的桌子慢慢吃了,他吃饭向来狼吞虎咽没个吃相,这次竟然慢条斯理,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

    有他坐在门口,穆习习硬是给没敢出店门,为了消磨时间,他把香菇板栗里面的青椒丁都全吃了。

    赵良放下筷子,无奈地说:“我们还要继续坐着吗?”

    “我……我不敢出门,”穆习习已经快要钻到桌子底了,哀怨道,“他为什么吃饭这么慢?”

    赵良看看腕表:“我们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可是……”穆习习几乎要哭出来了,“现在出门一定会被他发现的。”

    “发现就发现,难道他会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说谎的问题吗?”赵良谆谆善诱,“长痛不如短痛,三少很喜欢你,不会生气的。”

    穆习习双手握拳,自我催眠:笑哥那么善良和气的一个人,一定不会生气,我只要露出天使的笑容,甜甜地扑上去撒娇,他肯定不会计较……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总算有了点骨气,穆习习一狠心:“好!”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拉椅子的声音,只见王三笑施施然将最后一口汤喝尽,站起来走了。

    “……”穆习习顿时有一种一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感觉。

    看看时间,赵良带着整个人都不好了的穆习习立刻出门,两人刚从饭馆出来,突然穆习习猛地一跳,头发几乎都竖了起来。

    只见已经走出老远的王三笑迎面走来,穆习习和赵良双双转身,低头,从两腿之间看到王三笑的大头皮靴从两人背后走过,饭馆内传来他轻柔的声音:“抱歉,刚才墨镜忘在桌子上了……”

    趁他还没出来,穆习习一跃而起,拉着赵良撒腿就跑,连滚带爬地钻进车里,从后车窗望去,看到王三笑单手插在裤袋里,晃悠着脑袋上毛茸茸的耳罩,慢慢走远,如获新生一般抚平胸口:“好险。”

    赵良觉得好笑:“以你的身份,怎么这么怕他?”

    “为什么不怕他?”穆习习反问,振振有词道,“他可是我七奶奶!等到大事已成,我的吃喝拉撒可全得仰仗他!”

    赵良发动了车子,在雪地中缓慢地行驶,轻声道:“万一大事没成呢?魏家……外界普遍看重的是老三。”

    穆习习嗤了一声:“老三……能生出魏光耀那样的傻逼就知道是个什么水平,最近他生出那么多事端,老爷子看见他就要犯心脏病。”

    王三笑站在街角,目送一辆挂着本地车牌的黑色别克消失在视线中,轻轻一笑,过了一会儿,耳机中传来熊大的声音:“他们去了古玩城,有个叫聚宝盆的古玩店。”

    聚宝盆?王三笑嗤笑一声,不知聚的是谁的宝。

    下雪天,古玩城里门可罗雀,王三笑叼着烟,漫不经心地闲逛,目光在街边一溜店铺扫过,落在不远处的聚宝盆,与其他冷清的店铺不同,此店门前人头攒动,显然是生意红火的样子。

    王三笑站在隔壁的店铺前,随手买了一个南阳工的玉如意,笑问:“那边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

    “嘿,隔壁老杨不知怎么搭上个北京来的大老板,在收玉器呢,”老板灰头土脸地说,“出手特别阔绰。”

    王三笑疑惑地举起手里的玉如意:“你这的玉器也不错,虽然是仿的,但南阳仿古玉器工艺很高,以假乱真,怎么不送过去?”

    “那大老板是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邪门棒槌,”老板愤恨地说,“南阳工、邳州工都不要,却独独只认蚌埠工,周围的蚌埠仿古玉全被他收去了!”

    王三笑一愣:“只要蚌埠工?”

    “是啊,只要蚌埠工,”老板凑到他的脸前,压低声音,“听说这个大老板门路野的很,收了仿古玉卖到台湾和香港,几千块钱的高仿转手能卖几十万。”

    王三笑吃了一惊:“那看他这个进出货量……”

    老板满眼都是讴红了的羡慕,抬手比了个7:“我留心着,他这一两个星期,已经收了不低于这个数。”

    七万件?

    王三笑眼中的笑意淡了一些,在蚌埠、南阳、邳州等这些仿古玉器的集散地,每天的交易额都大得惊人,低档玉器用玉粉掺入不饱和树脂在真空机里压缩,价格低廉,也很容易辨伪,中档玉器在古玉原产地选料,用酸性溶液浸泡,再按不同年代的要求进行染色和抛光,最后成品与毛坯可谓天壤之别,难辨真假,而高档玉器选用正儿八经的和田玉料,甚至复原了古代制玉的水凳、陀机等工具,仿造的古玉能让国际大拍行的专家都打眼吃药,这样的一件玉器即使在本地都要几千至上万块,以穆习习一个16岁的小屁孩,哪来这么多钱?

    聚宝盆中,穆习习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一碗店铺老板敬献的祁门红茶,抿一口,抬眼看向一个携玉而来的古玩贩子,从他的盒子中拿出一片龙纹壁,神情淡淡的:“这么明显的湖州工,你跟我说是汉玉?我跟你讲,外头对湖州工早已了若指掌,没有傻大头会上当,你给我这样的货色……”他将龙纹壁往桌子上随意一丢,嗤道,“寻思着蒙谁呢?”

    被讥讽的古玩贩子脸面上挂不住了,劈手将龙纹壁抓过来,转身走出店门,恨声骂道:“嫌我这不是真品,你当你收的那些都是真的吗,妈了个逼的棒槌一个,在这儿装什么胖头鱼,操//你娘的大傻逼!”

    穆习习一笑,没理会他的污言秽语,低头继续看另一个人的古玉,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惊叫,他不悦地抬起头去,却倏地表情僵硬了。

    只见王三笑稳稳站在门外,一手托着古玩贩子的盒子,另一只手搀住那人的胳膊,温文尔雅地笑问:“这位老板,您没事儿吧?”

    原来这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叫骂,冷不丁和王三笑撞在了一起,幸而王三笑眼疾手快,托住了他的盒子,不然这一盒子玉器,可找谁说理去?

    贩子被穆习习夹枪带棒一通刺激,现在心情巨糟糕,恶人先告状:“你他妈没做长眼睛?”

    “长了,”王三笑浅笑着眨眨眼睛,“还很大呢。”

    贩子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盒子,转脸走了:“神经病!”

    “嘿,怎么还骂人呢,”王三笑仿佛很是委屈,转脸看向聚宝盆店中聚集的人们,好奇地问,“哎,你们这是在买什么?”

    “卧槽他进来了!”穆习习揪着赵良的衣角,倒吸一口冷气,颤声,“掩……掩护我!”

    赵良现在已经不觉得陪小少爷来安徽是个肥差了,这个小玩意儿玩起古董来有两把刷子,可是一遇到王三笑就秒变耗子,简直要给他折腾出精神病来!

    他无奈地往旁边跨了一步,背对着门,将穆习习挡在身体后面。

    “赵……赵哥,”穆习习缩手缩脚,小声道,“你再往左走两厘米,我怀疑你太瘦了,挡不住我……”

    他不顾旁人惊诧的眼光,缩在太师椅上,从人缝中盯着王三笑的身影,只见他在店里悠闲地转来转去,唇角衔着一丝奇诡的笑意,仿佛满是嘲讽。

    “哎,这个唐三彩不错,”王三笑自言自语道,抬脚往这边走来。

    穆习习屏住呼吸,惊恐地看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突然身体一滑,如同泥鳅一样咻地滑下了椅子,整个人柔弱无骨地钻进了桌子底。

    王三笑的脚步停在桌子边,抬手从桌后的博物架上取下一个唐三彩骑马佣,饶有兴趣地翻看,半天,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唉,是西安仿的……咦,这里还有个一幅黄宾虹的大作……如果习习在这里就好了,可惜这孩子去海南了……唉,就喜欢习习的诚实天真,比魏琮那个装逼犯可爱多了……”

    诚实天真的穆习习已经快要崩溃了。

    第28章 入v第三更

    穆习习缩在桌子底,盯着王三笑的大头皮靴,几次冲动想要扑上去抱住他大哭,坦白自己去海南是说谎,实际上带着见不得人的任务来到安徽……七奶奶那么喜欢自己,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他心一横,刚要从桌底钻出来,却见王三笑潇洒转身,晃悠着走出店门,还喃喃自语:“怪想习习的,要不,我也去海南找他玩儿吧,顺便过个暖冬……”

    “不……”穆习习泪流满面地趴在桌底,尔康手,“七奶奶我错了……”

    王三笑走出古玩城,站在一片苍茫的雪地中,脸上的笑容消失,他低头点燃一根烟,稍稍驱散身边的寒气,大脑急速旋转:蚌埠工近年来已经式微,工艺的一成不变导致匠气过重,并且盘起来烧手,已然跟不上时代,而刚才撞到自己的那个贩子手里拿的,分明是更加难以分辨的湖州工,为什么穆习习却将他赶了出来?

    还有,穆习习即使是魏家第四代小少爷,但到底只是个16岁的未成年,哪来那么多钱收这些赝品,背后的金主是他的父亲吗?还是另有其人?

    赵良为什么在这里?他代表了谁?

    魏琮……他究竟在整件事中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耳机中响起熊二的声音:“三少,蚌埠那边传来消息,这段时间,有一家作坊突然得了大笔投资,上了八台水凳,出货量大大增加。”

    “谁给的投资。”

    “说是北京的大老板,姓魏。”

    ……姓魏?

    王三笑心头一沉,突然急声问:“是不是魏琮?”

    “没查出来,”熊二顿了一下,小声问:“就算是魏总,那也是个生财有道,你急什么?”

    “你懂个屁!”王三笑厉声道,“他这是犯法的,小打小闹没人管,他出货量陡然增加这么多,破坏了市场平衡,有人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熊二被他的疾言厉色吓一跳,嗫嚅:“这……这不也是个猜测嘛,又没有说就是魏总干的,再说,他那边使劲儿造假,这边全被穆习习买了,这俩人可真够有缘分的。”

    “有个屁缘分,”王三笑暴跳,转身,大踏步往酒店方向走去,“这是个局,他在蚌埠造了假,再从其他古玩市场收走,这就是过水,洗去了自己的嫌疑,然后运到台湾、香港去,转手赚上千倍的差价,被抓到要坐牢的!操他大爷,怪不得只收蚌埠工个……”

    熊二的熊脑袋没跟上他的反应速度,想了半天,还是迷糊:“那……你的意思是,穆习习和魏总是一伙的?”

    “他们是一窝的!”王三笑恨声,“穆习习是魏琮那个装逼犯的孙子!”

    “……”熊二倒吸一口冷气,熊脑袋彻底死机。

    王三笑回到酒店,熊大递过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谢了,”王三笑将茶水一饮而尽,温暖的茶水流进五脏六腑,浑身都暖和起来,他连耳罩都没摘,直接道,“走,我们去蚌埠。”

    熊大二话没说,直接去开车,傍晚又飘起雪来,高速公路上积雪成冰,车辆都不敢快行,渐渐就堵起车来,王三笑抬手,抹去车窗上的雾气,看向外面灰蒙蒙的雪空,心头好像塞着一块棉花,吞不下,吐不出。

    他手里摩挲着手机屏幕,在通讯录一栏划过来划过去,就是迟迟不肯按下通话键。

    熊二回头看他一眼,递过来一小把开心果仁:“想打电话就打呗,找魏总问个清楚,磨叽啥呀!”

    王三笑接过果仁丢进嘴里,闻言,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揣进兜里,喃喃道:“我才不给他这个脸!”

    熊二:“……”

    王三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我去蚌埠看一眼,确定是魏琮在扶持造假,我就立马搜集证据去警察那儿告他!”

    “……”熊二小声嗫嚅,“认识你,魏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王三笑抬眼:“你说什么?”

    “魏琮这样违反乱纪的犯罪分子,遇到您这么嫉恶如仇的文物工作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熊二声音洪亮态度虔诚,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去派出所报警。

    王三笑满意地笑了:“真乖。”

    因为下雪的缘故,到达蚌埠的时候已经天黑,三人随便吃了碗面条就回到酒店,第二天一早,雪停了,蚌埠的雪本来不大,如今停下来,整个城市铺了一层斑驳的薄雪,看上去一片冬日的萧瑟。

    熊大开着车,缓慢地行驶,街道两边全是鳞次栉比的玉器作坊。

    王三笑淡淡道:“百十公里蚌埠市区,3000多家玉器作坊,近10万人从事玉器加工销售,年销售额近50亿人民币,这是什么概念?”

    熊二傻乎乎地看着他:“好多啊。”

    “仿古玉器的销售占了地区gdp的六分之一,”王三笑抹开窗户上的雾气,看向窗外古色古香的店铺,“这些玉器会流向其他地方,流向萧县、流向南京、上海、北京、香港……流向全世界。”

    熊二惊叹:“好厉害……”

    “厉害个屁,”王三笑冷哼一声,“老话讲,家有三院房、再入古玩这一行,因为古董交易,翻手钵满盆溢,覆手倾家荡产,早年间曾有古董商因打眼而活活气死,这是关乎身价性命的事,仿造古董不可怕,可怕的是用仿造的古董去扰乱市场,如果这个局真是魏琮做的……”

    他垂下眼皮,眸子中滑过一层狠戾:不应该是魏琮,他看上的魏琮虽然藏头露尾装神弄鬼,但不会在这种大是大非上错了主意。

    可如果真的是他……

    车在一家玉器店门口停下,王三笑下车,走进店铺,店里琳琅满目、满眼贼光,王三笑在一块玉璧上屈指敲了一下,听着沉闷的声音,微微一笑:“听说你们大老板是北京来的?”

    “你是什么人?”老板见他来者不善,不耐烦地说,“管我们大老板哪里的呢?”

    王三笑一笑,熊大熊二立刻关了店门,阳光被阻挡在门外,整个店铺瞬间阴暗下来,王三笑的笑容在阴影中越发渗人,阴桀地笑道:“我脾气不太好,老哥见谅。”

    “你要干什么?”老板转身向往后院走去,“你们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王三笑往前跨一步,拦住他的去路,笑道,“我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眼红,想要分一杯羹,听说你们大老板有的是钱,要不,给我也投资投资?”

    老板惊惧地看着他,王三笑平时笑起来乐呵呵地好像很好相与,这种时候,却满面阴桀,如同地痞流氓,歪着嘴一笑,把老板吓得恨不得钻柜台底下去,大声说:“我……我也不知道我老板哪里的,反正……反正他给钱,其实……我也没见过他几面。”

    “那是谁跟你们联络的?”王三笑漫不经心地踱到后门,掀开帘子往里看一眼,顿时皱起眉头。

    只见不大的后院里,支着十几口大染缸,旁边是乱七八糟的化学颜料,空气中弥散着刺鼻的味道。

    王三笑转过身,看向老板:“嗯?跟你联络的是谁?”

    “是……是一个小姐。”

    王三笑一愣:“小姐?”

    “对,她说她姓雅,背后的大老板姓魏,”老板一脸匪夷所思地说,“看着就不像个良家妇女。”

    “她住在哪儿?”

    老板摇头:“那哪儿知道啊,反正她有的是钱,又有销路,让我们什么都不用考虑,只管造就行了,不过她下午会过来看货。”

    “好,”王三笑点点头,转身走出店门,熊二跟上,熊大临走前,隔空对老板指了指,老板顿时腿软,颤声:“放……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走出店门,暖洋洋的冬日阳光洒在身上,王三笑心情愉悦了很多,摸摸熊二耳罩上毛茸茸的兔毛,笑道:“饿了吧,走,我们去吃点东西。”

    玉器作坊斜对街不远处有一家茶餐厅,三个人沏了一壶绿茶,坐在二楼窗边打了一下午扑克,王三笑和熊二抽乌龟,输得眼睛都绿了。

    熊大突然道:“来了。”

    王三笑趁机将扑克扔到桌子上打乱,抬眼往往外看去,之间一辆绚丽的甲壳虫停在作坊门口,寒冬腊月,一条只穿丝袜的美腿伸了出来。

    “这是……”王三笑皱起眉头。

    雅瑞娜穿着丝袜高跟鞋,裹着貂皮大衣,带着墨镜,站在杂乱的作坊街,分外扎眼,王三笑盯着她看半天,突然慢慢地笑起来:“行了,这戏可真够好看的。”

    熊二没听明白,愣了愣,发出一个单音节:“啊?”

    王三笑夹着一张扑克把玩,答非所问地笑道:“突然想起来,有日子没见魏光耀了,我现在觉得这熊娃子比习习还可爱,还真有点想他。”

    他转身走下楼,边走边掏出手机,给魏琮拨去一个电话,心情甚是明媚地轻笑道:“嗨,魏总,我躺在医院养病这几日,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有一件事,一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魏琮显然没想到他突然打电话过来叙旧,有些兴奋地问:“三笑,你是不是改变主意,觉得我们……”

    “想哪儿去了?”王三笑打断他,“其实我一直对上次和令贤侄魏光耀的误会耿耿于怀……”

    魏琮顿了一下,生硬道:“是光耀不懂事,冒犯三少,都是他罪有应得。”

    “不不,”王三笑好脾气地轻笑,“我想在离开北京之前请他吃个饭,把这个误会解开……”

    “他不在北京。”

    “哦,这样啊,那实在是太遗憾了,”王三笑连声假笑,挂了电话,冷笑一声,“他果然知道魏光耀在作死。”

    第29章 冤家路很窄

    雅瑞娜去作坊监察了半天玉器的制作,又恩威并施地敲打一番作坊老板,才披着貂皮大衣摇曳生姿地走出大门,然后就愣住了。

    只见两个凶悍的彪形大汉站在她的车旁,刚毅的寸头上,毛绒耳罩迎风飘动,车门大敞着,王三笑歪躺在座位上,翘起一条腿踩着挡风玻璃,甲壳虫车内空间太小,让他双腿显得分外修长。

    “嗨,美女,他乡遇故知,真是人生一大幸事,”王三笑吹了声口哨,弹一颗开心果过去。

    雅瑞娜一扬手,接住开心果,捏开,果仁丢进嘴里,笑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找你玩儿,”王三笑一摆头,“上车。”

    雅瑞娜何等聪明,一想就知道他为何事而来,二话没说,优雅地坐进车里,发动了车子,熊氏兄弟在后面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王三笑还从茶餐厅外带了一杯珍珠奶茶吸溜溜地喝着,悠闲地仰在座位上,双眼含笑看向雅瑞娜:“你背后是魏光耀?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重用你。”

    “老娘有能力啊,”雅瑞娜嗤笑,“那傻逼脑子有问题,不相信他老子的人,总觉得所有人都要害他,却认为我长得漂亮又可靠。”

    王三笑笑道:“说明你手段好。”

    “哈哈哈……”雅瑞娜豪放地大笑起来,“不过,你腿怎么了?”

    “跟人打架,肌腱拉伤了,”王三笑十分惊讶,“我特意没拄拐杖,你还能看出来?是我走路瘸了?”

    “走路没瘸,别人估计看不出来,但瞒不过我的眼睛,”雅瑞娜将车开去一家娱乐会所,冬季天黑得早,会所招牌上的霓虹灯很早就亮了起来,整面墙的led屏幕里循环播着会所广告,很是有几分纸迷金醉的感觉。

    王三笑跟着她下了车,走进会所,开玩笑道:“你住这儿啊?这算走穴?魏光耀人在哪儿?”

    “这家跟北京是连锁的,老娘这是莅临指导,欢迎还来不及呢,傻逼带着几个小孩出去玩儿了,”雅瑞娜带王三笑走进一个包间,招呼服务员进来送了酒,房间内温暖如春,她脱了貂皮,里面只穿一条小裙子,胸口撑得波涛汹涌,细长的手指夹着烟往沙发里一窝,翘起二郎腿,“看来你是盯上魏光耀了,他这买卖挡你财路?”

    “就凭他还挡不了,”王三笑倒一杯酒,赏识地端详着她的身材,突然道,“你是不是又整了?”

    雅瑞娜倏地来了精神,将烟头叼在嘴里,挺胸摆了个诱惑的姿势搔首弄姿,飞了个眼风给他:“就我现在这样儿,能看出动了刀子?”

    王三笑嗤笑:“你那鞋拔子脸都能扎死人啊,谁还看不出?眼角开了,鼻子垫了,水光针打了,又隆胸了吧,哎你这下巴……”

    “日本做的,ab同款,”雅瑞娜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的下巴,“非常成功,这钱花得够值。”

    “别胡扯,人家是纯天然,”王三笑欣赏着她的锥子脸,越看越觉得这女人的脸有些奇怪,可能是整的次数太多,竟让她整出了点骨骼清奇的味道,越来越像个男人了。

    雅瑞娜被他狐疑的眼神看得不爽,她擅长察言观色,知道王三笑这人总是若有所思地琢磨事儿,却不愿自己成为那个被琢磨的,抬脚轻轻踢他一下:“我实在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来蚌埠,这边都是仿古玉,不是你做的生意。”

    “纯属巧合,”王三笑掰着手指头给她讲道,“最近古玩市场上多了不少古玉,数量大到吓我一跳,一查,就查到这里来了,魏光耀缺钱吗?干什么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买卖?”

    雅瑞娜烟瘾很大,说话间已经是第三根,枯瘦细长的手指夹着烟放在嘴边,嘲道:“就他那个花钱法,金山也不够他花的,但是这一次,我怀疑他在做局。”

    王三笑一愣:“就他的智商?”

    “是啊,”雅瑞娜嗤道,“不知道他是在算计什么人,但看目前这样子显然是成功了,这半个月,投资了六百来万,到手已经快三千万了。”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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