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被弟控的少年 作者:赫璃

    第7节

    伊泽没了依靠的力道,身体松软地瘫坐在地上,一声一声地咳嗽,捂住嘴的手被鲜血染得血红。抬起头,努力地想要看清三叔手里棍棒长短的东西,轻声笑笑:“打死我,哥哥会更恨你们。”

    没想到他会提敦贺莲,保津周平等人俱是一愣,然后居然笑了起来,笑容中溢出渗人的寒意,脸色却是怒到了极点“好,好,话说到这种程度,伊泽你不要怪父亲心狠,给我打。”

    妖艳的女子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这小子真是不想活了,句句刺中大哥的死穴。

    本来被伊泽处处牵制,被动接受协议放弃敦贺莲,让保津周平心里一直存着邪火。今天,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三叔的笑容疯狂狰狞,扬起了手中的家法,重重地朝着少年瘦削的椎骨打了下去……

    就算不能要你的命,也要你坐不上那个位置……

    “莲,休息一会吧。”幸一在敦贺莲身边站着,脸色担忧。

    自从伊泽离开之后,敦贺莲生了一场大病。虽然没有耽误拍戏的进程,但是面容憔悴得很明显,就算是补妆也不能完美地遮盖起来。

    幸一在一旁看着,心里说不担忧是不可能的。他也曾和莲说过伊泽的问题,可是每次都被巧妙地避开,后来也尝试过背着敦贺莲联系伊泽,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心里不是没有骂过那小子的,人在日本的时候耽误莲专心工作,人走了,也不让莲安心。心里别别扭扭地吐槽——怎么也要不时地联系交流一下嘛,好歹都是兄弟,莲又那么在意他,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在国外过得快活,转眼就把照顾了他几年的哥哥抛到一边。

    所以说,小孩子什么的就是靠不住啊。

    整个剧组都在休息,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为了打发时间,围坐在一起,看着最新的报纸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喂,快看这里,著名企业人保津周平的继承人被撕票了……天啊,年纪还那么小就死了。”

    “据说是交易的地点泄漏了出去,引起了绑匪的愤怒才撕票的。”

    “这个人我知道,上次的时尚周刊还对他进行了报道,听说是个私生子,半路回来继承家业什么的,很具争议呢。”

    “唉……有钱人家的事情就是复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命了,有那个福分都没得享。”

    “报纸上说,他是被绑匪残忍虐待施刑后打死的,真是太可怜了。”

    “嗯,也不知道他死后,谁能当继承人。”

    “不是说保津久人吗?那个排行老三的家伙。”

    “反正不是你们啦,其实想想当上又怎么样,最后还不一定是不是你的呢。”

    “就是就是”

    ………………

    “砰!”敦贺莲手上的杯子摔在地上,裤子上溅的都是水渍,他却浑然不知,只是目光骇人地看向正在讨论的几个女生。

    “莲,你没事吧?”

    不光是幸一,剧组其他人也听到声音纷纷看过去。

    敦贺莲不顾他人诧异的目光,缓慢地朝停下议论的女生们那里走过去,一把握住其中一个的肩膀,机械地问道:“你说什么?保津家的继承人……是不是叫伊泽的?”

    被握住的女生,愣愣地点点头“是……是叫这个……”

    一听到伊泽这两个字,敦贺莲只觉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他怎么了?”

    这样询问,其实是带着仅剩的希望,希望他刚刚听到的那些都是假的。他的弟弟还好好地活在世界上,像以前一样欠扁地笑着。

    然而现实就是——

    “他被撕票了,医生鉴定是虐待后一枪毙命。”

    珀色的瞳孔骤然紧缩,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睛像是被明亮的光线刺穿撕裂,刺疼地让人一阵恶心眩晕。胸口空荡荡的,灵魂像是被硬生生抽出体外,卷进狂暴的飓风里,撕成碎片,消逝成灰。

    心脏猛烈地跳动,仿佛被一只透明的手攥紧,窒息地闷痛。周身被笼罩在一个与他人隔离的壳子里,所有的声音全部静止,所有的颜色全部消褪,只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到头顶,剧烈的疼痛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维。

    小泽怎么可能会死掉?

    他不是说在国外等着他吗?

    为什么没有遵守承诺?

    为什么连最后一个他最爱的人都要从世界上消失?

    “怎么会?不会的……小……”

    幸一一把捂住敦贺莲的嘴,抱歉地对周围讶异的人笑笑“不好意思,莲或许是这几天压力太大了,精神有些压抑。我带他去休息室,你们继续。”

    以前也有人因为太过入戏而出现各种意外状况,周围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回过头小声地和旁边八卦敦贺莲。

    导演自然也不会对炙手可热的大神挑剔什么,只是交代几句注意身体,便痛快地放行了。

    敦贺莲失神地被幸一带回休息室,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地颤抖着,踉踉跄跄地站在原地,慢慢失力地跪坐下去。手指紧紧抓着胸口,他感觉腹腔内的五脏六腑都痛得痉挛起来。

    “莲?莲,你怎么样?听得见我说话吗?喂,你醒醒!”早已顾不得去震惊伊泽死去的消息,幸一焦急地拍拍敦贺莲的脸。这个状态,根本不可能送医院,只能让莲自动恢复过来。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伊泽对莲的影响有多深。

    “幸一,小泽不会有事,他不会有事的。”仿佛在证明,不断重复就可以变成现实一般。

    “我不相信,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

    幸一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扳过莲大声说“莲,你给我清醒过来。那小子死了,他已经死了!”

    敦贺莲一怔“不可……”

    “如果你不信,我陪你回去看他的尸体。”

    即使这对敦贺莲来说是残忍的,可幸一不得不这么做。

    敦贺莲的肩膀一震,随即低下头挣脱开幸一的手。

    他用尽全力地抓住肩膀,把头埋在里面。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冲幸一笑笑“我没事了。”

    看着敦贺莲瞬间平静下来的面容,幸一心里更加难受。知道此刻说什么都会刺激莲,只有点点头“好,你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浅浅的笑容在幸一转身的一霎那,退散的一干二净。眼底沉寂着寒冷阴凉的光,一点点蚕食掉往日里的温和。

    ☆、26第二十六章 世初+skip·终章

    (正文 26第二十六章 世初+skip·终章)正文,敬请欣赏!

    自从知道伊泽死后的那天,敦贺莲有一阵的失态后,幸一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常的表现。照常的出现在片场,照常的作息,照常的和导演讨论剧本,照常的和他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正是因为一切太过正常,才让幸一心里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尽管对伊泽仍旧喜欢无能,但在他看来,失去了弟弟的敦贺莲表现得实在太诡异了。没有出现意料之中的伤心欲绝,甚至连悲伤忧郁都不见丝毫,就他对敦贺莲的了解来说,未免太过异常。

    虽然幸一很诧异,心里也想过无数种假设,尤其在刚开始的时候,还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去咨询过心理医生,但就是不敢直接去问敦贺莲。他怕会打破刻意营造出的平静,他怕敦贺莲的情绪会再一次失控做出无法估计的事,他怕……担心的事情变成现实。

    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伊泽的生死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离开是他亲口提出来的,莲没有阻止。甚至在莲不顾骚动,赶去机场找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改变主意(虽然他没有见到莲)。继承家族,也是在莲不知道的情况下,和保津周平先生联合在一起以半逼迫的形式达到目的。漫画的工作说放弃就放弃,白费莲利用宝贵的休息时间,一次次和编辑商量。如果说在两个人的相处中伊泽有什么为莲付出的地方,也就是这几年莲的笑容多了,更像一个真实鲜活的人吧。可如果代价是让莲承担如此多的痛苦,幸一宁愿伊泽不曾出现。因为他觉得……不值得。

    这些事当然不会是敦贺莲告诉他的,幸一总有身为经纪人自己的通道,再加上这些年来陪伴在莲身边或多或少的了解,拼拼凑凑得出的结论。

    所以他很想不明白,敦贺莲为什么会在听到伊泽死去的消息时,流露出自责愧疚的表情。伊泽的死怎么说也算不到莲的头上,说句不好听的,他总觉得他是在找死。就算是身为哥哥的责任感,敦贺莲也做的够多,实在不必要再去付出什么。这样不成熟的感情,根本承担不起别人的在意。

    敦贺莲不可能开口提伊泽,而幸一觉得伊泽是个雷区更不可能轻易谈起,所以没有人知道莲刚刚失去了一个弟弟。

    日子照样正常的进行着,只是当幸一去敦贺莲家里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敦贺莲并没有忘记伊泽,房间客厅里满满都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回忆。

    伊泽手绘的墙面,两个人在雪山上的合影,电视旁边壁橱里的三排漫画周刊,一脸无辜笑起来很欠扁的大白……就连被刷坏破碎的瓷碗,也被歪歪扭扭地重新粘好宝贝似的放在木柜的最上面。

    “莲,你不必……”

    不必像囚徒一样,给自己戴上固步自封的枷锁,惩罚自己永远得不到解脱。这句话只说到一半,剩下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沉默的敦贺莲,幸一觉得喉咙里仿佛被压上巨石,苦涩压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补上。

    莲看向幸一,挑眉轻笑:“不必什么?你这幅摸样去演八点档的肥皂剧刚刚合适,怨妇或者剩男都会一鸣惊人。要不要我去帮你联络联络,当了我这么长时间的经纪人,这回算是我对你的回报。”

    “莲!你在胡说什么!”幸一心里的怪异感更加强烈。虽然莲平时也会开他玩笑,但是今天却格外的奇怪。“你近期接了《刀锋》和《漫坛游魂录》?那两个片子我都看过,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剧本。你现在的事情已经够忙的,不应该再去接其他活动。”

    敦贺莲靠坐在沙发上,端起面前的杯子喝口咖啡“我觉得剧本还不错,角色我也很中意。多接几个也是为了帮公司多赚点收入,扩大知名度,有什么不好吗?更何况我回家也是一个人,在哪里根本无所谓。以前你不是总劝我提高曝光率,态度不要太过孤傲的吗?怎么现在反倒不让我工作了?”

    幸一在心里咆哮——你妹的,工作也不是这样拼命的!一周七天,每天只休息2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片场和演播室,这样下去是个人都会崩溃的好不好!

    作为称职的经纪人,他决不允许莲这样不惜自己。

    “如果那小子还有点良心,他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种自我折磨的样子。”

    把时间排得满满的,恨不得连吃饭的空隙都要利用上,这样不知疲倦的折腾自己,你的内心是有多么痛苦。

    如果空闲下来,就会陷入对伊泽的思念之中难以自拔,你对他的感情已经到达难以控制的地步了吗?

    “我很清醒。”敦贺莲阖了阖眼睑,完美的侧脸勾勒出沉寂的弧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是清醒,清醒地放纵自己不理智。”幸一皱着眉,语气也变得有些糟糕“如果你再这样下去……”

    还没说完,莲的手机响起铃声。

    “喂,小野寺先生吗?”

    “嗯,有关于伊泽的事情,我想应该跟您交代一下。”

    上一次不小心碰到了扩音键,电话里面的声音足够两个人听到。

    旁边的幸一看到莲的手一顿,脸色也逐渐僵硬起来“好,你说。”

    “就是伊泽最后几次交的稿件,我们查出有一本涉及到侵权的行为,手稿里面的大多数情节和外国漫画刊上的一篇连载极其相似。因为那篇漫画的著作版权已经卖给保津家的分公司,所以我们也是现在才查到。几天前我们和那家公司进行过联系,对方表示可以不追究这次的侵权行为。我试着给伊泽打电话发邮件,他都没有回我,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他,请您务必跟他说一声,最好是大家见个面谈谈。虽然他和出版社解除合约,但是这本漫画是在丸川社签售出去的 所以……我们会保守信息不外露,不管他是否还要坚持漫画这条路……毕竟这种事情说出去对他以后的发展是很麻烦的,现在的书迷都很疯狂,如果作者做出了什么令他们恼火的事,他们会揪出所有和作者有关的人和事进行披露,就是我们说的人肉搜索……伊泽是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对他的家人包括您来说,确实很苦恼吧。”

    电话里小野寺律还在说着什么,可是敦贺莲全然不在意,脑海里还回响着刚才的话。

    保津分公司,侵权,解除合约,人肉搜索……敦贺莲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一切。

    什么回去是为了休养,什么陪他回家族是影响他的人生,害怕自己会夺走他的地位,什么有自己在身边,他就会失去价值变得毫无意义……

    统统都是假的,那些当时令他情绪低落,纠结了好几个夜晚的理由,现在都变成了荒谬可笑的谎言,仿佛利刃一样刀刀刺中自己的心脏,剧烈地刺痛。

    这算什么,自诩为哥哥却没有尽到保护弟弟的职责。在心里抱怨自己尽力的同时,完全忽略了弟弟所做的一切。他怎么会这样……

    脑袋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些什么。翻江倒海的窒息感席卷过后,是凄凉的空白。

    “莲……你,你别难过。”幸一也听到了电话,以往的尖牙利嘴一时间竟然变得笨拙不堪。他所想到的只能是安慰敦贺莲,可是……无论怎么说都感觉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他突然想到了以往和伊泽为数不多的交谈——

    【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

    【其实现在来看,莲以后跟你生活在一起,你们相互照应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认识哥哥很好,认识你也……很开心。这样就很好,即使我不在……】

    自我认为真相的幸一,在这一瞬间心里都是震惊愧疚的负罪感。

    果然是个混蛋小子,说话做事疯疯癫癫,态度随意不负责任,每天都要为了他的事操心费力。就算是死了,也不让人清静。怀着‘原来自己一直在误会他,他其实是个好人’这样自责的心情来回想他,还真是不太好过的感受。

    那个时候,跟他笑着聊天的少年,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将要发生的事情,才会使出各种手段哪怕让人误解怀疑也要逼迫敦贺莲远离保津家。就算面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也依然笑着开着玩笑。

    那个时候,他会有怎样的心情呢?

    只知道责怪少年调皮胡闹的他,口口声声责怪没有为莲付出的他,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已经为莲付出了生命。

    可是……如果小野寺律没有打来电话,他们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蒙在鼓里,埋怨着麻木着伊泽的死亡。

    “滴滴滴!”

    幸一走过去,发现待机的电脑上有一封邮件。

    没心情去看邮件写的什么,电话却凑热闹般再次响起。

    “喂,父亲。”敦贺莲本就无波无澜的脸渐渐阴沉下来。

    “作为一个称职的哥哥,弟弟最后的葬礼都不来参加吗?”

    “最近的时间都排满了,我抽不出空闲回去。”

    “你就是这样关心你弟弟的吗?他自从回来后,可是一直在念叨你呐。”

    “有什么事直说吧。”

    “呵呵,你还真是直接。好吧,说实话当初跟伊泽签订的合约只不过是安慰他小孩子独占欲的情绪,不会真的让你放弃继承人权利的。保津家现在需要你,把那些乱遭遭的事情都放一边吧,回家来继承祖业。你有什么别的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任何要求吗?”

    “当然,除了演戏之外。”

    “好,我要伊泽活过来。”

    “莲,你不小了,不要胡闹。”

    “既然这样,没什么好说的,挂了。”

    “等下,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相信出版商那边已经和你说了吧,关于伊泽抄袭的事情。如果一周之内你不回来,这件事我会曝光给媒体。不仅会抹黑伊泽最后留下的东西,还会有记者牵出你和伊泽的关系,到时候你就是想安稳的待在娱乐圈都不可能吧。”

    “你就是这样害死小泽的吗?”

    “你说什么?”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恐吓小泽,让他跟你回去,导致他不幸死掉的吗?”敦贺莲阴沉地拉低声线,头一次不敬地质问父亲“你可以向媒体坦白,我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容易妥协。”

    “是吗?”

    “我……不会跟你回去。”

    不等对方说话,敦贺莲果断地挂了电话。

    气氛凝滞起来。

    “喂,莲。”幸一干笑着想要调节气氛,坐在电脑旁边打开邮件“来看看这里发了什么。居然不是给你的,而是给我发的。奇怪,什么时候我也有了米分丝。”

    只不过是想转移注意力,却让幸一无比后悔这个行为。

    邮件里是一个隐蔽地址发来的视频,记录着一个男孩被人殴打致死的整个过程。

    敦贺莲和幸一从一开始的疑惑不解,直到认清画面中满身鲜血的男孩是谁后,脸色瞬间青白!

    幸一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怎么也不相信。

    伊泽那小子……原来是这样死的吗?!

    不是什么绑架撕票,而是家族利益争夺中的牺牲品吗?!

    可是……为什么看上去像是他在自寻死路呢?!如果当时他不说那些话,一定不会被打死的。

    看着瘫倒在地上,失去生息的少年被人粗鲁地踹了几脚,又在太阳穴补上一枪。敦贺莲抓着真皮椅背,抠出了三个深洞。

    他曾经承诺过一定会保护的弟弟,一直记挂在心里的弟弟,就这样被他所谓的家人毫不留情像是牲口一样打死了。而他,在伊泽快要死去的时候,在做什么呢?在想什么呢?

    恐怕还怀着对伊泽的一丝丝纠结疑虑吧。

    只不过是当初一时心软带回来最陌生的亲人,想要打发寂寞无聊时光的对象。在不知不觉间有了信任有了依赖,自然而然的产生情感。却在最后犹疑了退缩了,以至于生死相隔。

    蓦然,敦贺莲的眼眸紧缩。

    耳边响起小野寺律后面说的话。

    “对了,我记得上次伊泽说要出国的时候,还在发高烧,大上次见面他的脸色就很差。不是说要休养的吗?不知道他最近的情况有没有好一些……他那个人大大咧咧的,身体什么的也不是很在意,万一忽视耽误病情就糟糕了……”

    “虽然他调皮胡闹,有时候孩子气的过分。可是他对你真的很在意,一直瞒着你身体的状况。说是你有个重要的片子要忙,不能分心……”

    恐怕伊泽的身体在离开之前就已经很糟糕了吧,所以才会费尽心思不惜伤害他也要尽快离开。

    少年的话,刺激三叔殴打他的话,或许只是不想被利用而迫使自己伤害到他。伊泽那么聪明,想必一定会猜到保津周平不守信用,才会做出这种极端愚蠢的寻死行为,只是为了给他铺平最后的道路。为了不让家族的其余实力盯上敦贺莲,伊泽才会步步紧逼,让他们杀死他,然后把他们的犯罪证据交到幸一的手上。

    原本还疑惑小野寺律竟然不知道伊泽的死讯,这下子一切都明了。

    不过是蒙蔽人眼睛,想要把事实真相遮盖起来的手段而已。借由媒体报道是逼不得已,毕竟伊泽是保津家的继承人,若是无声无息地消失,一定会受人非议。但是又通过一系列措施压下宣传的力度,让人只是知道个大概或者是注意不到,这样才能保证不被怀疑。

    这样的处理方式,让人心寒。

    伊泽的死……不过是拖累保津的累赘,再没有任何意义。

    【坚持梦想什么的,是很珍贵的愿望哦,哥哥一定会如愿的……说不定,我会帮你实现呢。】

    珀色的眸子溢出痛苦,深邃的光是末日里最后余晖,绝望哀伤。

    画面还停留在伊泽躺在地上,遮盖前额的细碎银色刘海染满血渍,决裂刺眼。偏侧着头,嘴微微张开,似乎在叫——

    “哥。”

    邮件最下方,还留着一行简短的话。

    【哥,我实现诺言了。】

    ☆、27第二十七章 水果篮子

    (正文 27第二十七章 (水果篮子))正文,敬请欣赏!

    空气和往常一样冷凝。

    “你真的要领养那个孩子?”

    “是。”跪坐在地板上的男子很果断地应道。“我想的很明白,请一定要成全我。”

    “赎罪的话……那个孩子或许不会领情,作为将要被怨恨误解的敌人而存在,希望对方能够成长,这种愚蠢的行为不应该是草摩藉真做的事。”

    “不光是赎罪,只是不想他再一个人生活下去。”草摩藉真抬起头,清冷的眸子里泛着浅浅柔和的微光“我和他不过是相互依靠而已,请放心。”

    站在草摩藉真面前的人转身背对他走到窗边,低声冷笑“不过是个怪物,你想养就养吧。”

    “谢谢。”

    站起来退到门口,最后看一眼伫立窗前的那人,草摩藉真走出去关上门。

    那人没有回头,斜眼仰视灰蒙蒙的天空。临近大寒的冬天,凛冽的冷风夹杂着细雪吹进他宽大的衣领里,却浑然不在意。从他纤细削瘦的身形,尚未脱离稚气的五官可以看出,他的年龄还不超过15可是浑身的寂寥疏离,让人难以靠近。

    木台上啄水的小白鸟似乎也感觉到了异常,离开盛水的瓷碟,飞到那人的肩膀上啄啄他的脸。

    “你说……寂寞比诅咒还可怕吗?”

    草摩藉真从主宅走出来,顺着左边幽静的林荫小路向更偏僻的荒宅区前进。

    一路上,周遭的窃窃私语不断地涌入耳朵里。

    “听说那个东西掉进池塘里今天又晕过去了,病怏怏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呼吸。”

    “嘘~小声一点,你不要命啦!那东西虽然诡异的很,却受家主的特殊待遇呢!”

    “哼,反正家主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他醒来后就不见人影,就算是死了都不一定有人注意。”

    “死了更好,像他那样的……看着就让人厌恶。”

    “可是,家主不是对他很特别吗?”

    “笨,就是家主对他好,他才更该死!”

    “哈?”

    “这很正常好不好,家主那样神一般的存在,怎么能够被他阻挡影响。再说,那种羁绊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换作是我,也会早点除掉他。”

    “喂喂,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嚼舌根,传到家主那里,我们就死定了。”

    草摩藉真慢慢地向宅院深处走去,对于那些人的交谈一点都不奇怪也不意外,并且没有丝毫要去遏制的意思。

    那个被称作东西的……是个半大的男孩,年龄甚至比十二生肖还要小一点。父母不明,模糊概念中的亲人就是草摩族人的范围圈。不是十二生肖的范畴,甚至比猫和神更加尴尬的存在。

    是个……草摩家族里最悲哀的个体。

    带着繁重复杂的心思,终于来到了草摩加最无人问津的地方——破烂不堪的小木屋。

    瓦片破旧的不像样子,周围杂草纵生,落着薄薄一层细雪,倍显凄凉。可供人走的小路逐渐变窄,大部分□出尖利的石砾,隔得脚生疼。

    无从形容的荒凉让做好心理准备的草摩藉真愣了愣,他知道猫妖住的地方不会怎么舒适,可是,这样破败的住处用来囚禁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查过来年纪的幼童,不免过分了些。

    小木屋只有一个教科书大小的窗户,下雨风干的尘泥、一道道密集缠绕的铁丝将原本不大的玻璃遮盖地更加严实,只有几丝光线能够透入屋内。铁门淋漓着血黄色的铁锈,厚重的铁锁仿佛野兽的獠牙,死死地咬合在门口,唯有淡淡的尘土霉味从缝隙中挣脱出来,飘散到空中。

    来不及想见面要说什么怎么做,草摩藉真一反常态地快速掏出钥匙,打开门急切地走了进去。

    “啪嗒!”

    匆忙中好像踩到了什么器具,低头一看——是盛有残汤剩饭的碗,里面看不清原材料的饭菜里混有着草蔓泥土,散发着一阵霉臭。掉落在地上的部分散开,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故意放有青黑色的石子……

    这就是猫妖每日的餐食吗?

    草摩藉真心里头一次燃起了怒火,胸口隐隐有些涩痛。平静下心情,大步走了进去。

    拆掉钉在周围的木栏,进到了猫妖所在的房间。

    站在门口,丝丝索索的说话声传了出来,仔细听是两个小孩在说话。

    “呐,你变身是什么样子啊?真的是猫咪吗?有多大?我能抱动吗?你还能说话吗?还是像真的猫咪那样叫?”提问的小孩声音很欢快,清脆悦耳的嗓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响。

    过了很久,另一个才回答,不同于上个小孩般轻快,他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抑郁沙哑,阴阴沉沉没有活力“有什么可看的,怪物变身会吃人。”

    “哇!你比波鸟还厉害!他天天摆张臭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切,还不是吓唬小孩的。”

    草摩藉真贴在门框边向里看去,只见一个银发的小男孩撅撅嘴,精致的五官生动地表达出不满,十分可爱“可惜我不是女生,不然一定要抱抱阿夹,看一看你是什么种类的猫咪。”

    另一个蹲坐在阴影覆盖角落里瘦瘦小小的身影明显一颤,之后低下橙黄色毛茸茸的头,声音轻不可闻“你不会喜欢,只会害怕。”

    那样的自己只有被厌恶被抛弃的下场,就像从自己出生开始被所有人憎恨一样。明明没有做错什么,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依然被当作罪孽深重的妖怪,囚困在这间破烂的屋子里。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花朵是什么味道,阳光是什么感觉,日复一日最后连自己都麻木了……安静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蓦地,被拥入一个从未有过的温暖怀抱。

    “所以说最讨厌小孩子了,自以为什么都懂,其实别扭又固执。关在这里又不是你的错,是他们没有发现你的好而已。不要在意那些人对你怎么看,最起码我是喜欢你的,不论你变没变身,我都喜欢你。”银发男孩的小手紧紧抱住橙黄色男孩的腰,笑眯眯地用脸蛋蹭蹭对方,一点也不介意对方满身的灰渍“当然啦,你要是变身最好,会说话的猫咪啊,会有多好玩呢!”

    橙黄色男孩颤巍巍地抬起手,试探般地放在银发男孩的肩膀上,暗淡无神的眼睛里头一次露出小孩子忐忑不安的情绪,“对不起……”

    “呃?”松开他,疑惑地歪头。

    橙黄色男孩没有再解释,只是一下下轻轻地抚摸略有污迹的肩膀。那是他刚才第一眼看到银发男孩时,失去理智全力地一撞。尽管他长年被关,体力很差。但是对方显然没有准备,还是被撞到墙上,肩膀和墙面接触发出了砰的一声。

    那种声音和大人把他丢进这个屋子的声音一样,所以下意识地,他觉得对方一定很疼。

    “嗯,算你小子还有良心。”银发男孩毫不在意地搂着他,伸手揉揉橙黄色发丝,一副大人口吻“你比我大是哥哥哦,以后要好好照顾我来弥补,知道吗?”

    “哦。”懵懵懂懂地点头,现在银发男孩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有史以来,第一个拥抱自己的人,第一个说喜欢自己,说不是他的错的人,第一个把自己当作正常人来对待的人……他愿意用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来回报。

    看到这里,草摩藉真的眸色深邃起来,探出身走了进去。

    两个男孩一齐抬头看向他,一个笑意盈盈,一个紧张恐惧。

    冲银发男孩点点头,走到他们身边蹲下,眼眸温和地看向微微发抖的小猫咪“我来带你出去,跟我走好吗?”

    “喂喂,大叔是拐卖儿童的吗?你要带猫咪去哪里?”银发男孩挺身站出来,护着身后的小猫。

    草摩藉真笑道:“我叫草摩藉真,是阿夹的领养人。”

    “你要带阿夹出去生活吗?”

    “嗯。”

    银发男孩大大的眼睛直直看向草摩藉真,似乎想要看进他的内心。半晌,才仰起笑脸回头问道:“阿夹,他不是坏人,放心。你要跟他去吗?”

    对于从没有见过见过外面世界的草摩夹来说,出去生活是个很奢侈的愿望,如果能实现他当然想。但是……那个人不会丢下他吗?万一自己在他面前变身,他真的不会害怕厌恶自己吗?

    似乎明白猫猫心里想的事,草摩藉真耐心地解释“我会教你武功,领你出去游玩,只要我能给你的都会满足你。就算变身也没关系,我是大人什么都见过的,你不用担心。”

    不会再转身离开,不会像对待祖父一样,淡漠地在一旁置身事外。

    小猫可怜地看向银发男孩,得到对方的肯定后,才咬牙点点头——大不了也是被送回来而已。

    只是……他还会见到这个小伙伴吗?

    “我会去看你的。”男孩将猫猫的手放在草摩藉真的手里,在他们身后挥挥手,笑容阳光灿烂“我叫伊泽,记住喽!”

    草摩藉真听到这个名字瞳孔一阵紧缩,就是那个一路上被人讨论的男孩吗?

    又看看身旁神色紧张无措的阿夹,心里疑惑不解。

    同样的命运,甚至比阿夹还要悲惨的命运,为什么还会有如此温暖的笑容?

    走到门口,草摩藉真才想起一件事,低头问阿夹“伊泽……就是刚刚那个男孩,他是怎么进去的?”

    对于草摩藉真的问话,小猫显然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很突然的,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我没注意到……”

    “大叔不要问猫猫了,这个是我的能力哦。”不知什么时候伊泽也走了出来,伸着懒腰,懒懒地笑。“你要好好照顾猫猫,否则我可是会再抢回来哦。”

    伸手去拉伊泽的手臂,却传来一阵滚烫的炙热“你在发烧?”

    心里想起下人们的私语……听说那个东西掉进池塘里今天又晕过去了,病怏怏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呼吸。

    “为什么要来这里?”不自觉地又问了一句。

    唯有旁边的阿夹很担忧地看向伊泽,他知道发烧的滋味。在阴冷的屋子里,发烧什么是常有的事,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伊泽冲阿夹安慰地笑笑“大叔你的问题很多耶!我来这里嘛……只是想看看将来自己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而已。”

    草摩藉真的身形一僵。

    这孩子……都知道吗?

    ☆、28第二十八章 水果篮子

    (正文 28第二十八章 (水果篮子))正文,敬请欣赏!

    摸摸阿夹的头发,随意摆摆手“快走吧,阿夹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饭,大叔记得要喂胖他哟。”

    说完,兀自离开。

    漫步走出草丛,伊泽的袖口早已被霜雪打湿。衣袖扫过大石头上的薄雪,不管不顾地坐了上去,望着天空发呆。

    从上一个世界离开已经过了好几年,破碎丢失的一个灵魂碎片也终于重新回到他身体里。这样说来,莲是喜欢他的,当他是弟弟的吗?

    本来是很让人高兴的事,可伊泽每每想起,心里却总是憋闷的很。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想认真去思考。

    或许是在惩罚他的冷血无情,这辈子他的身份极其复杂,复杂到人人避他如蛇蝎,生怕靠近些会沾上厄运。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父亲叫什么,只是在出生的时候看到了父母惊恐的双眼。

    后来,就被人丢来丢去最后扔到了本家,随便被安排到最僻静的宅院住下,说是僻静不如用荒无人烟来形容更好一些。只有草摩谦人会跟他说几句,表面上会在别人的面前摸他的头发,冲他微不可见的笑笑,大家都当他对于谦人是特殊的存在,所以才没有明面上做出过分的事情,可也仅止于明面上而已。

    只有他看得懂谦人眼中的厌恶憎恨,恨不得他去死的仇视。那样做,也无非是想让他失去最后一点清静避难的机会。

    可是这些,他都不在意。

    因为,他尴尬的处境,别的不说,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知道谁是他的哥哥!

    没人跟他说家人的事,大家看到他的反映都是一致的恐慌厌弃,他根本无处下手。

    草摩家族无比大,作为日本第一大族,嫡系分支零零总总的人算下来,适合做他哥哥的就数以百计。更何况一个本家,已经有很多哥哥在身边晃了。他总不能见一个拉着一个笑脸一扬,说句——你是我哥哥,要喜欢我哦。

    这种脑残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做。可是为了早日能修复灵魂,又不得不做。所以今天才会出现,他特意去找阿夹谈心的一幕。

    如果让草摩藉真误以为他善良友爱什么的,他真的是无言以对。

    这些事只是撒大网,希望能捞到一条大鱼而已。

    伊泽索性躺在巨石上,似乎想要用冰凉的触感来给内心的烦躁和身上灼热的体温降降温。

    虽然得到灵魂碎片,能力也恢复了些,但是他的状况也开始出现了不稳定性。现在的基本打算就是在身体突然恶化之前,要么从谦人嘴里套出他的哥哥是谁,要么就是普遍讨好重点选拔几个哥哥,看看运气能不能歪打正着。

    所以说,他在玩命吗?

    伊泽歪着头,无声地阖阖眼角,呼吸清浅。

    波春迷路后四处瞎闯撞进一个荒僻的宅院后,一眼就看到了睡在石头上的伊泽。

    好奇地跑过去,大大的灰色眼睛里纯色的光。

    平时缺少玩伴的他,在寻找出路未果的情况下,将家人告诫他的话都抛在脑后,小跑过去“你是谁?怎么在这里睡觉?不冷吗?”

    听到了伊泽没有丝毫的反映,眼皮都懒得动一下。

    “喂?你睡着了吗?醒醒,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波春记得冬天在外面睡觉是会感冒的,虽然他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是天性善良的他,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继续坚持不懈地摇着对方的肩膀。

    伊泽终于有了点反应,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露出了毫无焦距的空洞双眸望着波春。他坐起来低头,手捂着大半张脸“你好吵。”

    波春被他的态度弄得无措了,挠挠后脑勺的黑白色头发“睡,睡外面不好。”

    “不睡外面睡哪里,你家吗?”伊泽歪头笑笑,后背冰冷阴湿却还赖在石头上不起来。

    波春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回答,也没见过眼前这个人。他是从外面迷路进来的吗?可是本家的守卫很严格,根本不可能有疏忽,否则十二生肖的秘密早就泄漏了。即使他还不大,但是身为十二生肖的一员,心里该想的事情一件也不会忽略掉。

    能够随意停留在草摩家大宅,身边没有下人陪同……是十二生肖吗?还是本家的其他人?

    “喂。”

    波春回过神来,脸色蓦地一红,随即意识到在外人面前做出了不礼貌的行为,马上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背我回屋。”说完还指了指不远处寂静的大宅子。

    “啊?哦。”波春也没想那么多,点点头,真的夹起伊泽向屋子走去。

    两个人差不多的身高,体型相似,由于平时练武的关系,波春带着伊泽回到屋子里丝毫不吃力。

    本打算问问伊泽的身份,可是当看见屋子里陈旧的家具和破烂掉色的摆设时,所有的话都噎到喉咙处,发不出一点声音。

    房子的面积和他住的一样大小,除了一张掉漆简单的小床和一个油渍渍遍布划痕的桌子外,再没有任何东西,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房子更加空旷凄寂。

    桌子上还放着漂着零星菜叶的汤,散发着馊臭的气味。

    四处都盖满了灰尘,角落里还有厚厚的蜘蛛网,屋子里看上去似乎是被废弃了很多年的样子。

    从没见经历过这种待遇的波春,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了,你回家吧。”伊泽自顾自地坐在冷硬的床上,随意地挥挥手。

    “我……”在波春幼小的心里,已经把伊泽划分到需要照顾的范围内。这样子回去,他很不放心。

    见波春站在原地,伊泽笑笑:“怎么,还要我请你吃一顿饭吗?你也看到我这里的坏境了,喏,桌子上那碗汤是我今天的三餐,不嫌弃你可以拿走。”

    听伊泽这样说,波春心里就更加难受了。他从小没有什么朋友,学习武术也只是和比较年长的乐罗和波鸟练习,后来两个人也出师很少回来,最后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藉真师傅性格很温柔,可还是拿他当小孩子,只会说一些“波春很努力,继续加油。”“波春可以的,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之类鼓励的话。他不想听,心里很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可以聊天,可以轻松说说话的小朋友。而不是一味安慰他,却让他更加不甘不平的大人。

    可是……在草摩家,这种要求只是奢望而已。

    直到看到伊泽的时候,那种寻求同伴而寂寞的心再次跳动起来。他不像其他草摩家的小孩一样骂自己笨,嫌弃自己是个被卑劣老鼠愚弄的家伙。或许他只不过是没有听过那个传说,也可能是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是谁。可是,波春却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情感,想要把心里话说给眼前这个比他还小的男孩听的冲动。

    只是想要努力一次,所以在对方明显赶人的时候,还是红着脸硬生生地站在原地。嘴唇微微蠕动,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焦急地用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迫切地望着伊泽。

    两人视线相对,伊泽苍白的精致面容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呵呵。”伊泽抬袖掩住微笑的嘴角,暗金色的眸子流转着莹莹的波光“你想和我做朋友?”

    “嗯。”不见丝毫犹豫。

    “不愧是师徒,和他一样同情心泛滥。”伊泽不再看波春,倚在墙边低下头,似乎有些疲倦。“回去吧,不要让家人担心。”

    这是……怎么个意思?

    波春不能理解,既然没有拒绝自己的要求就是同意的意思吗?可是为什么没有看见他很高兴的样子呢?

    屋子里十分安静,伊泽没有开口,波春也不是话痨的人,就算有心要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

    伊泽闭着眼睛没有睡着,体内翻滚着剧烈的炙热,仿佛灼烧的烙铁来回地烤烫着五脏六腑。由于这一世的身份,他虽然获取了一份灵魂能量,身体却比前几世都糟糕些。此时若不是波春还在面前,他或许已经呻·吟出声。

    “你还有事?”伊泽对这个固执倔强的小牛同学十分痛疼,貌似他这里没有什么能吸引对方长时间驻足的东西,为什么还不走啊。

    “你……你没事吧?”对方的脸色好难看。波春又不敢贸然上前,只好傻傻的问一句。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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