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 作者:火狸

    第44节

    第二百二十章 援兵将至

    “苍敖!”君湛然疾呼。

    南宫苍敖却吭也不吭一声,好像那剑刃不是划在他的身上,错步之间已脱开剑招的攻击范围。

    对面,夏国领兵大将上官余从树后走了出来,一剑伤了人称鹰帅的南宫苍敖,他自己也十分意外,“今日我们双方定要分个胜负!只要你们之中有一个人死了,这场仗就算完了!来吧,我们一决高下!”

    无论是南宫苍敖还是君湛然,哪怕只要有一个人殒命在此,对凛南将士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对于上官余的邀战,有人却并没有放在眼里。

    “你怎么样?没事吧?”南宫苍敖关切的问。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君湛然皱着眉,语调变得冰冷。

    “湛然莫气,你看,”在他面前的男人一笑,抬了抬右肩,“不过是皮肉伤。”

    背后肩胛处一道血口血色淋漓,这根本算不得没事,但对于南宫苍敖,只要一时半刻死不了的就谈不上有多严重。

    对他的漫不经心,君湛然有些不悦,“你——”

    南宫苍敖换了个表情,“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会受伤,你自己也如此胡来,又凭什么怪我不够小心?”

    挑了挑眉,他的话显然是种挑衅,他对于君湛然每次都如此胡乱折磨他自己的身体而感到不满,从最初埋针那回事算起。

    君湛然不是听不出来。

    “只不过是想知道你有多在乎我罢了……”人影从身边走过,语声很低。

    南宫苍敖听的不太真切,话中之意却是明明白白,不禁又是皱眉,又是微笑。

    那一边君湛然已行至上官余面前,“你能在此地埋伏,先发制人,还算不错。”

    他说还算不错,那眼神似乎并无怒意,无喜无怒。

    仿佛他才是评断一切的君王,而他只是在期待帝君赏识,做了这么多,终于换来了一声“还算不错”。

    上官余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的湛王,却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并在陡然间有了这种荒谬的错觉。

    “天下混乱,几国征战,君湛然你为了一己之私竟要弑兄夺位!而你南宫苍敖宁犯叛国之罪也要助其谋反!你们可曾想过天下百姓?想过其他诸国?今日我上官余在此,要想对大夏不利,除非先杀了我!”

    一扬手中长剑,这位正值中年的上官将军满面凛然。

    “杀了你?其实不难。”君湛然的眼神从南宫苍敖肩胛处的伤口上转回来。

    他要上前的脚步被人拦下,“上官将军出身贫寒,一直在朝中都不得志,此番临危受命,若非达官显贵都不敢出头,根本轮不到你领兵吧。”

    南宫苍敖从怀中取出伤药,递给君湛然,“上官将军一心为国,可惜,你不过是煌德用来拖延战事所用的棋子。”

    眼见他们,一个说的不疾不徐,一个就当着他的面给另一个上药包扎伤口,上官余脸色铁青,他们二人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废话少说!”本该好好利用南宫苍敖受伤之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敢马上动手。

    是因为南宫苍敖从容自信的态度,还是因为君湛然傲慢的眼神?上官余自己也不知道。

    “看在你心系百姓的份上,我且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一手执刀,南宫苍敖问的随意,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他回不回答。

    上官余也没想到,顿了顿,却竟然真的回答了,“奉陛下之命在此堵截。”

    煌德如何知道他们的行军路线?!君湛然与南宫苍敖对视一眼,都只想到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其实他们早就猜到。

    “走。”南宫苍敖手腕一带,君湛然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径自腾身而去。

    “你们回来!”上官余急了!方才的邀战呢?他们真的完全没有当做一回事?!

    他们全然没有在乎上官余,也不曾将他拿下作为人质,就这么走了,南宫苍敖站在高处一声长啸,手下兵马顿时列开阵型,士气大振。

    上官余本想打个趁其不备,却不料这些凛南士兵早在南宫苍敖的带领下训练出了处变不惊的本领,鹰帅行事向来不拘一格,鹰帅麾下的岂会因这变故便手足无措。

    虽是在休整之时被袭,将士们却很快便调整了状态,丝毫没有慌乱,上官余越战越是心惊,要是南宫苍敖当初留在夏国,要是平康皇重用于他,大夏而今该是何等兵强马壮!

    而这些人,本来不过是凛南借来的兵马而已。

    这一战确实突如其来,最终却并未能如上官余所愿,他伤了南宫苍敖,没有遭到什么报复,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两个人,到底是狂妄,还是清高,是野心勃勃,还是为了百姓天下?上官余彻底糊涂了。

    最终,截杀并未成功。

    上官余调兵遣将,除了他这批先行兵马之外,还设下了包围圈,但轻易便被突破,南宫苍敖与君湛然好像丢弃无用之物那般,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就离开了。

    这时候上官余忽然明白,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折损他的人马,也不在乎眼前这一时片刻的输赢。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皇城,舜都。

    凛南将士们在他们的带领下且战且行,一路被上官余所带的人马追赶着前往目的地。

    上官余紧追不舍,暗暗心焦,而今反叛军看似在被他追赶,但只要看清形势就会明白,不是他在驱赶他们,而是那群人正一路在去往夏国的心腹之地!

    皇都若是失守,平康皇要是被拿下,帝都失守,他就算带再多的人马赶上去又有什么用?

    越是临近舜都,不仅上官余紧张,君湛然和南宫苍敖也愈加谨慎。

    这一日,他们在半途停了下来,原因是展家庄的人又送来急件。

    展励的生意做得很大,有商贾小贩之处,便有他的情报网,想到当初选择与展家庄结盟,君湛然觉得自己并没有选错人。

    “卢冯,你们的王在你临行之前可有说什么?”临时搭出的帐篷里,长衣束袖的男人正看着手里的书信,他的手腕上还缠着白布,拿信的手却稳如磐石。

    卢冯想了想,俊秀的脸上只有茫然,“小人不记得我王还说过什么。”

    “他可说过要派援兵前来?”另一边,南宫苍敖端着酒盏,为了让自己清醒,他平日在行军路上并不饮酒,只有休憩之时,难得的小酌一杯。

    卢冯听他这么一问,恍然大悟的样子,“小人前阵子拜托肖虎大人,在有人去驿馆的时候替我捎封信回去,我王定是看了信,知道湛王如今处境危险,援兵未至,后有追兵,这才……”

    “我可还没说是西溯来了援兵,你就知道?”鹰眸一挑,眼神落在卢冯身上。

    卢冯吓了一跳,定了定心,“既然鹰帅这么问起,定然是我王派了援兵前来,作为使臣,小的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判断局势吗?而我王英明,用人不疑,见我书信上所言,这就遣了兵马前来相助。”

    卢冯看似胆小,脑子却转的很快,这么回答了,不一会儿,只见南宫苍敖取出另一封信笺来。

    “你所言不错,这边是西溯王命人送来的书笺,因为你的谏言,他派了几万兵马前来增援,只不过我要问你,你的王可知道,要闯入夏国国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书信就在手中,南宫苍敖目色深沉,虽然神色和缓,卢冯却觉得其下的心思难辨,思量了一下,不敢胡乱开口,“眼下夏军分身乏术,既要拦截我们,又要阻拦我王派来的援兵,恐怕……不容易吧?”

    何止不容易,简直难如登天。

    这场仗打了许久,夏国各城城主哪个不是拼命自保,即便手里有兵马,又有哪个肯将自保的筹码拿出来当枪使?

    只要不威胁到各个城池的安全,只是途经而已,想必不会有大碍。

    君湛然摩挲着手下的纸张,曾经用来书画所用的素月蒙华,而今更多的被用来描绘地形,排兵布阵,“西溯一有行动,想来阑东不日也会有反应。”

    “北绛公主在我们手中,自然不会妨碍我们行事,而北绛距夏国路途遥远,就算北绛女王想派援兵,时间上也来不及了。”指尖在桌案上轻点着,南宫苍敖将杯中酒一口饮下。

    只听桌上“啪”的一声,“用不了多久,便能知道结果了。”

    这结果,指的是交战的结果,谁生谁死的结果,被南宫苍敖说来,却只听得出跃跃欲试的兴味。

    卢冯低下头,没让对面的男人发现自己眼中的凝重,这两个男人只要联手,似乎天下便没有他们得不到的东西。

    夏国若是覆灭,又会有新的大夏诞生,到了那时候,他们其他几国会如何?

    而今他们扶持君湛然推翻平康皇,真到了他君临天下的那一天,就算四国不再是属国,无需每年进贡,也不用被夏军监视,但事实上,大夏仍旧是天下国力最强的大国。

    最终,作为四小国的西溯岂不还是要仰人鼻息?

    想到这里,卢冯无奈的抬起头,骇然发现君湛然和南宫苍敖都在看着他,连忙轻咳几声,“呃,小人忽然想到,不知铁梅姑娘怎么样了?何时将她放出来?”

    那一日之后,铁梅被看押了起来,看在肖虎的面上,阴鸠没有去问话,卢冯对她则一直关心的很。

    “你很担心?”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君湛然这么问。

    “同样来自他国,小人深知身为人臣的不易,想必她也是君命难为,故而想为她求求情,还望湛王从轻发落。”卢冯言辞真挚,却不知道他的话里几分为公,几分为私。

    南宫苍敖目光转动,沉吟之间没有说话,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一只手横来要拿他的酒杯,他便又为杯子里添了一些,“以后我可不为你的手生气了,你给我自己看好了它,若是再犯,我直接拿绳索绑了它。”

    “我有分寸。”君湛然摆了摆手,被暖过的梨花酿,酒香醉人,他饮完呼了口气,看着白雾在眼前散开。

    外面的光线透出雾气,照射在他的脸上,那张消瘦了一些,更加轮廓分明的脸上,黑色的睫毛和墨黑色的眼睛在雾气里显得那么幽暗,如同最深邃的星子,时而划过耀目的光亮。

    南宫苍敖看的有些出神,情不自禁的倾过身去,温热的唇落在那双眼睛上。

    君湛然的睫毛动了动,隐约间看到卢冯似乎好奇又羡慕的目光,他并不觉得这个场景古怪,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纯粹看着。

    “你下去吧。”

    “是,小的这就退下。”说完,卢冯退出去后还很好心的为他们放下了帘幕。

    “你真的很担心我。”举起手腕,君湛然自从明白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便再也不会刻意伤害自己。

    “废话,怎么会不担心。”南宫苍敖吻了吻他的手,“你明白了?”他忽然这么问。

    “明白了。”君湛然回答。

    “反正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死活,反正你是为了复仇而活在世上,反正无论你是生是死,还是半生不死,都没有人在乎,所以,随便怎么折腾自己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够复仇就好了——”叙说着君湛然的内心,南宫苍敖似乎从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却直到现在才说出来。

    “很极端是不是?”君湛然哼笑。

    “只有对自己够狠,才能活下去,这种想法对那时候的你而言并不算错,但你别忘了,后来你有了我,”君湛然的掌心被握得紧紧的,“有我在,你还这么做,你是看不起我吗?!”

    说到这里,南宫苍敖的语调里有了怒意。

    “有我在,你还这么折磨自己,你是不信任我?还是没有把我放在你心里?我的感受对你根本不重要?!”不和他说清楚,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又要乱来,南宫苍敖有意摆出了一张愤怒失望的脸。

    君湛然果然着急了,“不是!当然不是!”

    他紧紧蹙着眉,在看到南宫苍敖眼底的温柔之后松了口气,“混账。”

    他朝他身上捶了一拳,南宫苍敖接住他的拳头,“别忘了我是病人,伤口还未好呢,下手轻一点好不好?”

    上官余在他背上所划的那一剑,伤口不算深,但天气寒冷,愈合的速度便也慢了下来。

    “他伤了你,我那时候就该杀了他。”君湛然的面色变冷。

    “但你没有,而我也没有动手。”南宫苍敖看着他这么说,“因为他还有用。”

    君湛然只能点头,四目相对,大家都明白是为了什么,有时候过于理智便不得不摧残自己的情感,幸运的是,对方同样理智,能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

    “你已经开始用帝王的方式在思考了。”南宫苍敖的话里有赞许。

    “你不也一样。”看了他一眼,君湛然这么回答。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又临赤霞

    彼时,正时值初雪。

    假如说,上官余的那次偷袭只是一场虚惊,小打小闹起不到作用的话,那么接下来的那一次奇袭,则是君湛然和南宫苍敖在取得最后的胜利之前,所遭遇的最大危机。

    冷冬,大雪弥漫,时不时的撒下一些来,如一场场漂泊大雨,似乎怎么下都下不完。

    “报——后方敌军又追上来了!”一名夜枭送来消息,身上的斗篷抖落一地白雪。

    帐幕内,君湛然和南宫苍敖等与一干将领正在讨论如何攻入舜都,而今煌德早已放弃其他城池,除了上官余所带领的之外,其余所有兵马都用来自保。

    舜都地处皇城中心,在外被各个城镇包围,所有城主都为煌德的心腹,其中也包括当年与两人有过交集的太尉徐东林,而徐东林所在的赤霞城城主安佟,暗中还算是帮助过君湛然。

    从这两个人身上,是否能找到突破口?此番正是为了商议此事。

    “追来便追来吧,也不是第一回。”上首之处,一头坐着南宫苍敖,在黑衣之外又披了一层锦袍,不疾不徐的接话。

    “这上官余还不算笨,理当知道我们是有意让他赶上。”上首处的另一边便是已被人称为湛王的鬼手无双君湛然,青灰色长衣之外,一身猩红鎏金的斗篷将他的脸衬得更如玉石所铸。

    “赶上也没用,很快就要被扔下了,还不是只能自认倒霉。”接话的是肖虎,最近一段日子他的心情并不太好,说话也阴沉了许多。

    真到了舜都,上官余无论怎么做,都已不能改变局面,只要能拿下煌德,以他的为人,他的存在对他们不会是太大的妨碍。

    上官余其实也知道,他是在被人耍着玩,一路追踪,前方队伍时快时慢,时而消失踪影,时而又堂而皇之的走在他面前,叫他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这什么拦截,简直成了笑话,而他偏偏还不能一走了之!已在其位,便司其职,身为夏国将军,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敌军出现而不下令追击!

    只是,每次追击都无功而返,那两个人所带的兵马根本不与他正面交锋,也许唯有到了舜都,到了那座城中之城,他才有机会——无论生死胜败,求得一个结局。

    “阳嶙他们还没到?”算了算时日,阳嶙怎么都该来了,君湛然唯恐其中会有变故。

    “据展励的人送来的消息,他在来的路上,还带着沐朝霞,但愿这沐朝霞没有在凛南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否则——”转了转手中的酒盏,南宫苍敖叹了口气。

    “否则就算看在沐昭冉的面上,你也不能饶过她,是不是?”自从南宫苍敖杀了沐昭冉,这三个字似乎就成了忌讳,很少有人会在南宫苍敖面前提起。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君湛然。

    沐昭冉到底算是他的故交,朋友一场,谁也不想弄到这般田地,但沐朝霞若是惑乱朝廷,做出了有损凛南利益的事,在场多是凛南人,无论如何,南宫苍敖都不可能不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大家都知道,所以南宫苍敖也没有多说,微微颔首。

    几日之后,舜都在望,眼前便是赤霞城。

    还未等君湛然派人去赤霞城游说,城门便已大开,徐太尉徐东林与安佟站在城门之外,齐齐跪拜。

    “叩见湛王!”

    “叩见湛王——”在他们身后,赤霞城的守城将士一起放下手中兵器,齐声高喊。

    喊声震天,震得城楼之上积雪抖落,茫茫白雪之下,放眼望去,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将士们,百姓们,从城门口一直排到城中。

    寒风中旌旗猎猎作响,除了风声,再无一丝声息,所有人都在等着湛王发话。

    君湛然一怔,他没有想到,徐东林和安佟竟给他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谢湛王——”起身叩谢,众人起身。

    这场景叫一干凛南将士看得热血沸腾,似乎已经在对他们说,很快他们便能取得胜利,重回故土,到了那时候,他们便能叩拜他们的王,并且不负王之所托。

    与将士们的激动相比,君湛然显得很冷静,甚至有些冷漠,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人的叩拜,让他们起身之后就站在原地,神色激动,却不开口。

    南宫苍敖上前了一步,“徐太尉,安城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烦鹰帅挂念了,知道二位要来,我们可是一早就等在这里,果然等到了!”徐东林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神情憔悴了一些,许是也被战事波及,过得并不太好。

    “湛王,你们这一路来得急,让皇座上那位担心的惶惶不可终日,也没心思顾及别的,我和徐太尉一商量,就决定了,赤霞城需要一位明君,湛王是最好的人选,想当初,我们就看出来了,二位绝非常人,果然……”安佟哈哈一阵大笑。

    见君湛然还站在城门外,徐东林让开一步,做出了个邀请的手势,“来来,二位还站在外面做什么,还请快些进来,好酒好菜都备齐了,将士们也都累了,先休息一下再说。”

    对于他的热情迎接,君湛然神色淡淡,“安城主方才笑得似乎有些勉强。”

    “什么勉强?”安佟一愣,低下头,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湛王你说笑了。”

    “不勉强,你为何要低头?”鹰眸锐利,眼神更是犀利如刀,想在南宫苍敖面前玩花招,就要做好被这双眼睛看穿的准备。

    “天冷,安城主这是冷了!”徐东林无可避免的透出一丝焦急,君湛然心中的怀疑更剧。

    “以煌德的疑心病,他定然早就查出当年我们与二位有过交集,我本以为到了这里一定见不到二位,奇怪的是你们竟然还好好的在这里,这不得不叫人感到奇怪……”

    眼神一扫,君湛然微阖的眼睛里掠过一丝诡谲,“难道煌德转了性?还是你们的存在并不让他担心?”

    “能让煌德安心的,只有他自己人。”南宫苍敖面色一冷,红光出鞘。

    徐东林和安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穿,急得满头大汗,“不……不是!我们也是没办法,煌德抓了我们的妻小,我们只能对湛王说一声对不住了!”

    “动手!”安佟举头大喊。

    城楼之上,利箭如雨,夹杂着寒风疾射而来。

    占了地利,徐东林和安佟退到城门之后,城楼之上的箭雨来得更快,方才早有人藏身于积雪之下,如今一个个现出身影。

    “是暗卫!”南宫苍敖眯起眼。

    夏国皇族暗卫,他们不是第一次交手,也算是老朋友了,当然知道暗卫不好对付。

    “影卫何在?”君湛然却并不着急,扬声一呼。

    “在!”十个黑影凭空出现在白色雪地之上。

    黑衣黑发,黑色蒙面,仿佛他们一直都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人群中的卢冯揉了揉眼,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去吧,倘若你们手下留情,我便召恶鬼。”指了指城楼上的放冷箭的暗卫,君湛然有意提起“恶鬼”。

    恶鬼是鹰啸盟内所囚的重犯,而今为他们所用,在他们初至夏国之时就已见到恶鬼的“战绩”,要说破坏,这群恶鬼们要数第二,就没有人敢数第一。

    影卫则出身自夏国,原属暗卫,追随君湛然日久,却只能是在暗中,君湛然的命令便是,除非召唤,谁都不能现身,倘若被人发现踪迹,便被除名。

    当初的暗卫玄字号十个人,如今的影卫,奉命现身,好不容易有出手的机会,怎能叫那些恶鬼抢去,本就不会手下留情,如今更是凶猛如虎,身形如风,出手狠辣。

    那动作,那招式,简直如同脱胎换骨,功力竟比当年还要精进不知多少倍。

    “楼主,他们……”肖虎感到意外和不解。

    “你的办法不错。”君湛然侧首对南宫苍敖点了点头,被他称赞的男人笑得意味深长。

    “习武之人,习惯了与人交手,若是不让他动手,就如不准双腿健全的人去走路一般,叫人难以忍受,一旦受不了,他们便只能在暗中悄悄练招,影卫有十人,这么些年他们互相试招,定然已经将所有同伴的招式融会贯通,无时无刻不处于暗处,定然等待着有一朝得见天日,让所有人瞧瞧他们的本事。”

    说到这里,南宫苍敖停了停,又继续说道:“这就叫先抑后扬。”

    所有听到这席话的人都忍不住点头,只见城楼之上几条黑影穿梭,疾如闪电,出招只见几乎无迹可寻,他们再也不是当年的暗卫,而是已经真正成了属于君湛然的影卫。

    这也是南宫苍敖的本意,倘若不能听令,不能忍受不见天日的日子,不能坚守在暗处,那么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眼见皇族暗卫没有取得战绩,徐东林又喜又忧,却不得不继续下令,方才还是城中百姓,眨眼的功夫,拿起兵刃,原来全是夏国士兵所伪装。

    “如我所言,湛王,鹰帅,对不住了。”徐东林双目圆睁,双手一挥,一排弩炮从城门后被推了出来。

    夏国之所以被称为强国,这些弩炮也功不可没,其他四国还没有像夏国弩炮这般强大的兵器。

    这些东西被平康皇牢牢的看管在眼皮子底下,寻常战役根本就不会出现,它们才是镇守在皇都的最强大的武器。

    即便是君湛然,也暗暗叫了一声不好。

    就在这时,身后马蹄声隆隆响起,回首后方,白雪如尘,在马蹄下四散扬起,南宫苍敖看清了马背上的人,一拍掌。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好一个阳嶙!”

    来人正是阳嶙,他终于赶上来了,眼见阳嶙将军到来,将士们知道有了援兵,霎时欢呼起来,夏国弩炮方才出现所造成的威压顿时消弭于无形之中。

    阳嶙坐在马背上,表情却有些奇怪,他面色紧绷,一片阴沉,“应该是我来说,好一个君湛然,好一个南宫苍敖——”

    接着阳嶙朝他们一指,“凡凛南将士听令!将君湛然与南宫苍敖一干人等给我拿下!”

    第二百二十二章 孰真孰假

    风雪呼啸,阳嶙的这句话就在风雪里飘散,也随着风雪一起呼啸起来,叫人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凡凛南将士听令!将君湛然与南宫苍敖一干人等给我拿下!”

    阳嶙又说了一遍。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白雪纷飞,空气里散开一团团白雾,那是人呼出的热气,在冷冽的空气里化作了白雾,干枯的树干在风雪里晃动,挂着薄冰的树叶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除此之外,竟没有一丝别的声响。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徐东林和安佟也没有想到,本该是前来救援的凛南大将,怎会在突然之间下了这道命令?

    夏军尚且感到意外,更何况是凛南将士,一边是与他们凛南结盟的鹰帅、湛王,一边是安嘉王最信赖的阳嶙大将军,他们到底该不该听令?到底听谁的命令?

    “阳嶙,你疯了吗?”已察觉不对,南宫苍敖不动声色的问。

    君湛然暗暗环顾左右,前方是夏军,后方却是已决定反目的阳嶙,无论他们手中这些将士是否听命于阳嶙,他们的处境都很不利。

    “我疯了吗?”阳嶙冷哼,“鹰帅就是鹰帅,祸到临头还能这么若无其事,你们真以为我们凛南人如此好骗?!”

    马背上,阳嶙和他身后的将士一个个神色紧绷,面无表情,没有表情的表情之下,那是愤怒。

    无声无息的怒火暗暗燃烧,犹如结冰的河面,表面平静,一脚踩碎,却是要被卷入湍急的冰流之中的。

    战马焦躁不安的甩着头,冷冽的空气里,一股杀意正在弥漫。

    杀意不是来自夏军,而是来自阳嶙和他所带的人马。

    君湛然身后,他们这边的凛南士兵之中有人大着胆子问,“阳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湛王与鹰帅,那不是王……”

    “我王被毒物所害,已然病危!”阳嶙打断他的话,怒目而视,一指君湛然,“六指郎君纪南天与你是何关系?!”

    不好。南宫苍敖心里往下一沉,六指郎君纪南天对安嘉王下毒,本来就是为了君湛然,此事并非君湛然授意,但要说不是他的意思,哪里有人会信。

    此事本来无人知晓,怎么会被阳嶙知道了?君湛然微微阖起眼,心中已是几个转念。

    “不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简直荒唐,六指郎君纪南天,那不过是江湖传说中的人物,本王被奸人所害,一度不良于行,困于雾楼,与纪南天能有什么相干。”

    不慌不忙的回答,君湛然拂了拂衣袖上的雪,他回答的这么淡然,这么平静,谁都不会怀疑他这番话的真实性。

    阳嶙几乎要相信了,浓眉一拧,却发出一声冷笑,“你倒撇的干净!那下毒之人就是六指郎君纪南天,他与你君湛然乃是师徒关系,这毒物不是你授意所下,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他狠狠瞪着君湛然,朝士兵们吼道:“就是他们,祸害我王在先,又谋夺兵权在后,将我凛南当做棋子!他们是想利用凛南将士的鲜血来得到自己想要的权位!”

    凛南将士们一片哗然。

    阳嶙的话却还没完,“别急着否认,我有人证在此!来人,把她带上来!”

    众目睽睽之下,有个女子被人带了上来,披着薄薄的斗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

    “沐朝霞……”娇艳的容貌一如往昔,几分憔悴只令她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动人,南宫苍敖没有忘记这张脸,这张美丽的面容却只让他陡生杀意。

    “鹰帅……君公子……”沐朝霞颤抖着站在那里,一脸无助,“我不是故意要说的,但我不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他们就会要我的命,还有我儿的命……我不是故意要害你们……我不是故意的……别杀我……”

    “别怕!把你知道的都说了!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阳嶙狠狠的说。

    “……我的兄长沐昭冉已经被南宫苍敖所害,我怕我说了,他们当场就会杀了我……”美人垂泪,梨花带雨,沐朝霞如此一番表示,在场都是血性男儿,即便不信她的话,也会心软。

    眼见于此,徐东林和安佟也不急着动手了,三方对峙,全都注视着场中这名女子。

    “别怕,他们若敢动手,此地就是他们葬身之处!不过你若敢说谎,哪怕是一个字,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你听见了没有?”

    阳嶙对沐朝霞并无好感,这名惑乱朝廷的女子,真正是红颜祸水,若非她逃命之时遇到他,又说出这么多秘密,他绝不会带她到夏国来。

    沐朝霞带着泪不断点头,好似早就准备好了似的,流畅的说道:“当年君湛然被人所害,离开皇宫,被纪南天所救,纪南天便是他的师父,他们密谋要夺回皇位,纪南天便用毒害了安嘉王,再由君湛然挺身而出,令安嘉王得以多活几日,如此一来,他便成了凛南的恩人,又博得安嘉王的信任……”

    “这段话中九分是真,一分是假,倒算是说的不错。”没有对沐朝霞动手,君湛然淡淡点了点头,竟似赞许。

    他没有阻拦她,沐朝霞反而心虚害怕起来,想到有人对她的承诺,有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君湛然利用凛南,助他谋夺皇位,与南宫苍敖联手,为的也是皇位,要不然,身为皇子,他怎么会愿意委身于一个男人?更别说这个男人还是他仇人之子!”

    仇人之子?!雾楼里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阳嶙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十足的惊讶,本来还有怀疑,如今见南宫苍敖和君湛然两人脸上的神情,却不得不信了。

    “你们一点都不惊讶,看来她说的果然都是真的。”

    “不错,仇人之子这句话,确实是真。”双臂环抱,南宫苍敖坐在马背上那悠闲的姿态,仿佛在听一个属于别人的故事,不以为意的点头。

    “当年君湛然是被南宫晋所害!又被纪南天所救!纪南天是君湛然的师父,救他的恩人,南宫苍敖却是南宫晋之子,要说君湛然和纪南天不是一伙的,要说他不是为了皇位而和南宫苍敖联手,我是不信的,他若不是另有目的,怎么会亲近仇人,却撇清关系说与恩人毫不相干?!他所做的这些,全都是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一切都是君湛然的阴谋!”

    沐朝霞越说越气愤,指着马上的君湛然。

    人群里就像炸开了锅,追随君湛然日久,好些凛南将士们不敢相信,哗然之中人心动荡。

    “湛王?!怎么可能?!”

    “不可能!”

    人声议论,两个当事者反而显得最为平静,南宫苍敖忽然一阵大笑。

    笑声打断了议论,“湛然当年是被我父南宫晋所杀,又和南宫晋的儿子走到了一起,他和我南宫苍敖之间这层关系,到底算是什么?是互相利用,还是各取所需?”

    狭长双眸目色流转,犀利的目光环视了一圈,“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除了我和湛然知道,有人可能也听过一些,除此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情,不过要我来说的话,是真是假,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与他之间是各取所需也好,是两情相悦也罢,什么时候我南宫苍敖对谁好,想怜惜谁,需要你阳嶙你们凛南来过问?!”

    鹰眸锐利,那目光看得阳嶙心里一阵发怵,君湛然知道,南宫苍敖这回是动了真怒。

    长刀半鞘,斜挂身侧,一声刀吟,红芒破开风雪,“今日,阳嶙你带着这女人前来指控我等利用凛南,祸害安嘉王,凭的仅是她一面之词,若这样就能作数,你阳嶙也不过如此——”

    拖长的尾音,透着骇人的威慑,“君湛然与我之间,恩怨情仇,非外人所能明白,与你们更无半点关系!为他赔上个鹰啸盟,是我心甘情愿,我对他的情意,不容旁人多言,他对我的心意,更轮不到你们来评断真假!”

    长刀一扬,“谁要不服,就来问问我手里的遮日!无论是几百上千人,我奉陪!”

    刀光红芒吞吐不定,在白雪中犹如红蟒,遮日刀饱饮人血,煞气铺天,众人屏息,有人却慢慢拍起掌来。

    “果然狂妄,不愧是我煌湛选中的男人。”

    风雪吹起黑发,雪片让君湛然的眼神变得迷离深邃,一边说着,眼神却没有离开过身侧不远处的南宫苍敖。

    “你对我的情意不容旁人多言,我对你的心意,更轮不到别人来评断真假。说得好。”君湛然微笑,白雪落在那身猩红鎏金的斗篷上,白的更白,那身猩红则更如人血般透出几分妖异。

    虽然南宫苍敖不再提起,但他心里明白,这件事始终是他心里的痛,即便他不在意他的父亲做过什么,却不能让南宫苍敖不在乎。

    表面上总是豁达的似乎能放下一切,其实在感情上,南宫苍敖并不是一个随时都能释然的人,他对他的情意越深,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就越大。

    他深爱于他,所以,这道伤口,也深得难以愈合。

    因为不是他所为,所以无法弥补,谁都不能改变过去,他们避而不谈,并不代表这件事不曾发生。南宫苍敖的生命中有几个遗憾,一是南宫晋被煌德所害,当他查明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二是南宫世家惨遭灭门之祸,他拼力挽救却无法改变,而这些都能用复仇的手段来补救,至少能平心中之愤。

    而第三个遗憾,却是有关于君湛然,他的父亲杀了“煌湛”,已然毫无办法,他既不能找他父亲对峙,又不能改变君湛然曾经被人活埋的事实。

    而今,有人却在这里,说出了南宫苍敖心里最深的痛。

    “你们是真的忘了,我除了被人称为湛王,也曾人称鬼手无双,是不是?”君湛然转向阳嶙,微笑的眼睛里没有笑意。

    一点也没有。

    阳嶙陡然醒起,起了一身寒栗,若君湛然要使毒,他们在场这些人如何逃得过。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那沐朝霞是沐昭冉的妹子?她的话是否能信得过?”让人意外的是,说出这句话的竟然是徐东林徐太尉。

    安佟城主马上急了,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提醒,“别忘了我们的妻小还在平康皇手里!”

    “可这三方对峙的场面,我们怎么打?我们先动手他们必然会联合,还不如先看看再说,总之还有弩炮在这呢。”徐东林是只老狐狸,私心里总盼着还有别的法子能解决眼前的问题,他心里明白,真要解决了湛王,平康皇也未必会放过他和安佟。

    “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我兄长沐昭冉查明之后告诉我的!可恨他们却杀了我兄长,为的就是怕他说出真相!还将我囚禁在凛南地牢之中,他们是早有预谋!”

    沐朝霞涕泪纵横,悲愤欲绝,在雪中颤抖的模样分外柔弱,见了她这幅悲戚的模样,哪怕是石头人也会心痛。

    仿佛知道自己这番言辞已经打动人心,她指着南宫苍敖大喊,“还我哥哥的命来——还我哥哥沐昭冉的命来——南宫苍敖,你不得好死!你和君湛然卑鄙无……”

    呲——刀光如练,只听沐朝霞一声惨叫。

    覆满白雪的地上立时染上了血色,沐朝霞捧着脸,满掌鲜血,这才惊觉自己脸上竟流血了!

    “啊————————”悠长的惨叫声里满是惊恐,她嚎叫起来,“我的脸!我的脸!”

    “南宫苍敖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要杀人灭口?!”阳嶙立时命人保护沐朝霞,但谁能抵挡得了南宫苍敖手中的遮日刀。

    “放心,我岂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灭口,不过是替故友教训教训他那不听话的妹子罢了。”嘴角勾着冷厉的弧度,南宫苍敖并没有就此罢手。

    只见一弧弧红光闪过,沐朝霞的惨叫声从凄厉到哀求,一声比一声微弱。

    “够了。我们都不想让她死,她还没见到她的兄长呢,不是么?”看差不多了,君湛然叫停了那把人人见之胆寒的遮日刀。

    沐朝霞倒在了地上,浑身是血,虽然不死,但也凄惨的不成人样,这不过是发生在眨眼之间。

    几乎没有人看到南宫苍敖是怎么动手的,他没有下马,那柄遮日刀如今还好好的佩在身侧,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把沐昭冉带上来。”低头,君湛然对肖虎吩咐道。

    第223章 死者之惑

    就在马上的男人低头吩咐的这一刻,所有听见他这句话的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三军环绕,君湛然却似乎不知道方才所言有何特别,神情不变,纹丝不动,就连袖袂上的衣褶都没有多上一分。

    “你方才说什么?沐昭冉?!”阳嶙功夫不弱,君湛然这句话也并没有刻意压低,他自然是听见了,不禁大感惊异。

    “不错,他说的就是沐昭冉。”南宫苍敖仍留杀意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沐、昭、冉。

    已死之人,会死而复生?

    沐昭冉被南宫苍敖所杀,这个消息早已传开,但眼下,所有人却亲眼看到,活生生的沐昭冉被人带了上来。

    他从人群中一步步走出,面容有些憔悴,穿戴却还齐整,脸色虽是阴郁,但无论怎么看,他都是个大活人无疑。

    沐昭冉还活着。

    从阳嶙出现开始,一个个意外接二连三,却都不如死者复生这般叫人觉得匪夷所思。

    有人甚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又抬头看了看天,没错,风雪犹在,但云层之后的光亮是阳光无疑,光亮底下,沐昭冉站在那里,脚下都是有影子的。

    只有活人脚下才有影子。

    沐昭冉就站在自己的影子上,前后左右,满是兵马,他在地上先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沐朝霞,紧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我并没有对她说过这些话,我不知道她是听了谁的护眼,才会这么说。”

    沐朝霞曾言道,她所指的真相都是出自她兄长之口,死无对证,自然无人可驳,但沐昭冉还活着,他亲口证明,她方才所言并不是沐昭冉调查所知。

    那她的话还可信吗?

    包括阳嶙在内,凛南将士们都糊涂了,大战在即,谁料会出现这种事,可如今军心已然动荡,如何还能再战。

    徐东林和安佟心知他们这一方胜算又多了一些,稍觉安慰,但面前要对付的毕竟是鬼手无双和鹰帅,他们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夏军的人马蓄势待发,没有妄动。

    另一边,凛南却已悄悄分成两派,一派敬慕君湛然与南宫苍敖之名,相信他们不会做出对凛南不利的事,另一些人的心底却开始动摇。

    无风不起浪,沐朝霞的话未必是假,安嘉王因为剧毒而病危,阳嶙忠心耿耿,查明事实真相,君湛然和南宫苍敖两个人,莫非真的是在利用凛南?凛南莫非真的要被他们当做工具?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恐怕是早晚的事。

    隐约之间,骚动已起,南宫苍敖不知是察觉还是不曾察觉,依旧从容。

    “看在她是你妹子的份上,我没有取她的性命,我答应过会让你们兄妹团聚。”否则若是沐朝霞所为,她早已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只不过,尽管南宫苍敖留了她的性命,但她容貌已毁,再加上浑身刀伤,对一个本来容貌出众的女子而言,这与死了有什么分别,待沐朝霞醒了过来,恐怕只会觉得生不如死。

    但无论如何,她确实还活着。

    知道这是南宫苍敖有意而为,沐昭冉偏偏什么都不能说,亲眼见到沐朝霞的言行,他很清楚,这已经是南宫苍敖最大的底线。

    “多谢。”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他有些心灰意冷,环顾周围,“也多谢当日你手下留情。”

    “你一心维护沐朝霞,我有什么办法,只有出此下策,否则你这个铁羽飞将岂能甘心。”

    南宫苍敖“杀”了沐昭冉,一是为了不让他阻碍他们进攻大夏的计划,二也是为了震慑煌德,在当日那般情况下,“杀了沐昭冉”是最方便的解决之法。

    所以沐昭冉死了,又在今日这个关键的时刻,活了过来。

    “这回你看清楚了,令妹早已被人买通,在她身后有人授意她说出这些话,她在凛南的行事也必是受人指使。”指了指地上的沐朝霞,君湛然很清楚,南宫苍敖是有意让沐昭冉亲眼看到这一切。

    沐昭冉点了点头,“我能带她走吗?”

    事到如今,再要沐昭冉带兵相助,已不可能,他留在此地也别无大用。

    南宫苍敖点头,“你可以将她带走,但你要保证,这辈子别让她再出现在我或湛然面前,否则,别怪我不顾念旧情。”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旧日情分?沐昭冉那双桃花眼微微往上扬了一扬,即便曾经有过,也早就随着君湛然的出现,消失殆尽。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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