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 作者:火狸

    第46节

    “说什么还?”南宫苍敖皱眉,“你觉得你欠我?”

    看出他的不悦,君湛然叹笑,“不是这个意思,以情还情,如何?”

    “说来说去,还是觉得欠了我的。”半眯起眼,南宫苍敖的脸上透出几分危险的意味,“是因为我父亲为了救你,因你而死,还是因为南宫世家已经死去的那些人?”

    面对他的逼问,君湛然沉默了一会儿,冷笑,“他们的死是因我而起,但做出此事的是煌德,该付出代价的也是煌德,我不会自己一个人来背负罪过。”

    听他这么说,南宫苍敖放下心来,“幸好湛然已不是以前的湛然,我实在怕你又钻牛角尖,你那心思……”

    “过于偏执,非生即死,非爱即恨,我也知道对自己并无好处。”有人对自己了解的很,淡淡说着,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也只有你受得了我。”这话,说来却像揶揄。

    “只有我,只能是我。”在他耳边低语,南宫苍敖将他拥在怀里,亲吻了几下,又想起眼前的事来。

    “兵临城下,煌德还不见动静,其中总有些蹊跷。”越是接近最后关头,他越是不敢大意,想了想,忽然问道:“展励最近可有与你联系?他命人送来的最后一封信是在何时?”

    “有些时日了。”在君湛然看来,这并不寻常。

    “上官余带了人马前来,这么大的动静,展励的人不可能遗漏,在那之前却没有任何消息。”当时南宫苍敖就觉得奇怪,他相信君湛然和他一样。

    展家庄的人训练有素,在展励的手下做事,个个都早已练成了老江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绝不可能在这样的大事上出纰漏。

    而他们所带兵马的行军路线,几次三番被人提前知悉,这里天是否和展家庄有什么联系?还是确实如此前他们所担心的那样,有内鬼透露了消息?

    “到了这个关头,更不容许有丝毫差错,阑东来的铁梅,你可看清楚了,她到底是不是内鬼?”说起肖虎的青梅竹马,君湛然并没有对她另眼相看。

    “仅仅观其言行,还不能确定,但她确实对我们有所隐瞒,怎么样,要不要去审一审?”论看人,南宫苍敖很少出错,他的观察力一流,君湛然自然一点都不怀疑他的判断。

    但说要审问,该怎么审,却是一个问题。

    她是来自阑东的使者,若她是内鬼,她的所为便是阑东国君的授意,若她被擒,阑东未曾得到她的消息,必会起疑,这么一来,便会打草惊蛇。

    可偏偏,皇城舜都已在眼前,若现在不将此事弄清,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届时若因此而致成大错,后果不堪设想。

    “越是近,越觉得前方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煌德不可能毫无作为。”

    经历过生死的人面对危险总会有种直觉,这种直觉不止一次在危难之时救过南宫苍敖的命,而现在,明明只差最后一击,南宫苍敖却有了这种感觉。

    “我们好像漏掉了什么……”远眺前方,笼罩在风雪中的皇城在君湛然的眼里逐渐明晰起来。

    雪已经渐渐小了。

    这场冬日大雪,终于在下了整整几日之后,停了下来。

    这样的隆冬,对夏国而言并不常见,面对这样的天气,反倒是凛南来的将士们更习惯一些。自那一日,阳嶙质问过君湛然之后,来自凛南的士兵便对前路饱含疑问——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战?

    为了保证凛南?若安嘉王所中之毒真与湛王有关,如何还能指望他为帝之后放过凛南?

    为了安嘉王的安危?那奇毒根本无药可救,就算赢了又怎么样?

    为了自己?此地并非故土,也无家园,他们是胜是失,是活是死,又有什么人关心?

    这样的情绪自然不能让人保持战意,军心涣散,君湛然也看在眼里,幸好还有上官余的人,南宫世家的威名仍在,他们又亲耳听说了南宫晋为夏国做出了多少牺牲,夏国的士兵早就对那位传说中的大将军充满敬仰,如今更是敬佩万分。

    那一日的情景,南宫年的那番叙述,打动了很多人的心。

    无形之中,他们的主力已不再是阳嶙所带的凛南兵马,而变成了夏国自己的将士,有上官余这个本该与他成为对手的将领所带领。

    显然煌德当初并没有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

    这实在是很讽刺的事。

    而今,少了上官余和他带的人,夏国其他兵马都已被调回舜都,保卫皇城,除此之外,煌德似乎并无其他动作。

    徐东林和安佟已经被擒,他们两人的妻儿生死不明,南宫苍敖派出夜枭前去打探,却没有送回什么消息,但此时此刻,只要没有坏消息,他们便已经知足。

    煌德忙于应付眼前的危机,一时之间怕是不会有空想起处决那几个人质,真要处决了,他定会命人送出些证据以起到震慑的作用。

    但是,什么都没有。

    雪后的寂寞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沉沉压在上空,黑压压的天气,阴云遮住了阳光,即便是在白天,也依然不见天日。

    稍作休整后,君湛然下令往舜都进发,沿途之上兴许会有其他城派出的人马前来阻拦,他已经做好准备。

    但有一件事,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在严密的看管保护之下,铁梅、卢冯、白绫纱,这三个可代表三属国的重要人物,竟在一夕之间失去了踪影。

    和他们一起不见的,还有肖虎。

    227章 暗度陈仓

    决战在即,这些人却无故失踪,毫无疑问,定然与平康皇拖不了干系,即便君湛然早有准备,还是异常震怒。

    临行之前发现几人不见,所有知情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是平康皇的反击。

    南宫苍敖下令将此事瞒下,故而并无多少人知道实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往舜都进发,最后的胜利,已在咫尺之间。

    路途之上君湛然什么都没有说,直到午后,军队停下休息。

    “煌德!”牙关紧咬,墨黑的眼底除了杀意,便只有另一种唯有南宫苍敖才熟悉的诡谲。

    这种诡谲之色幽冷至极,也冰寒至极,它意味着无论煌德是谁,都已逃不过最终的结局。

    “敢动我的人,煌德啊煌德,你这是故意在惹怒我妈?”怒极反笑,君湛然的话中之意是在说,他这般生气,不是因为那三个异国来的人,而是因为肖虎。

    南宫苍敖忍不住皱了皱眉,“冷静一点,你该比我更清楚,这种关头最重要的是什么。”

    用力搂住他的双肩,南宫苍敖的声音听来有些危险,“和三国使者相比,还是肖虎更重要一些吗?湛然,我必须提醒你,你可知道你刚才自己在说什么?”

    君湛然挑着眉看他,“胡言什么,你知道我的意思。肖虎是我雾楼的人。”

    南宫苍敖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我要抓那个林秋雁,你便是这么对我说的。”

    那一日,眼前之人就坐在那里,淡淡的模样,端着酒盏。

    不管她是谁,犯了什么事,只要在我雾楼,就是我君湛然的客人,就没有随便被人抓取问罪的道理。

    他这么说,一脸的理所当然,就像现在这般微微挑着眉,那孤然冷漠之色,却没来由的给人一种绝烈的印象。

    “当时我就想,还一个鬼手无双君湛然,不知他在其他时候,是不是都那么冷,那么勾人。”

    “原来你那时候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他冷哼,嘴角却扬起了弧度。

    “怪只怪湛然太出色,第一眼,便让我觉得与众不同。”南宫苍敖这句话并非奉承,也没有半点夸大,“你对很多人看似冷淡,其实却都异常重视,你很保护自己人,这一点我一直都明白,也一直都很欣赏。”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让你冲动去救人,眼下是此战的关键,无论他们几人是如何离开,为何失踪,你都不该为此分心。”

    君湛然当然不是个冲动的人,“你大可放心,难道我连这点分寸都没有,这事早不发生晚不发生,恰好在此时,我若心急去找人,分心他顾,岂不正合了煌德的心意。”

    “你明白就好。”抚了抚他的眉眼,南宫苍敖其实有点为他担心,无论表面上看来如何,君湛然骨子里其实是个热烈又决绝的人。

    所有的疯狂,所有的不驯,全都掩藏在那层冷淡孤傲之下。

    “放心吧,他是肖虎,不是你,我还不会乱来到那种程度。”别开眼,君湛然望着不远处的城楼,徐徐说道。

    南宫苍敖笑了起来,埋首到他颈边,狠狠吻了一口,看着他脖颈上那一点殷红,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君湛然用衣领掩了一掩,许是有人算好了的,无论他怎么掩,都只能遮住一半,最后索性不去理会。

    很快,他们便要与煌德进行最后一战,无论煌德要那几人做什么,最终他们都会得到答案。

    大战一触即发,如箭在弦,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涌起伏。

    这个当口,他们并不知道肖虎正在为他的发现而感到震惊,甚至是深深的担忧。

    肖虎是跟着铁梅来的,他必须问个明白,她到底在隐瞒什么,假若她不是内鬼,那她到底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在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铁梅房里还会有其他人,更没有想到,在他身后竟然跟着另一个人,他只走进去一步,脑后一阵剧痛,便不省人事。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肖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干的,害他差点错过最后的决战,眼前这黑压压的兵马……

    等等!这不是夏军!也不是凛南的人!凛南来的他都认识,那一个个大冬天里也只穿单衣的家伙,根本不会穿这身锦缎。

    没错,就是锦缎,舍得在战场上穿锦缎的,便意味着他们根本不担心银两,这样无疑是增加了战场上的损耗,但这同样也意味着强大的自信。

    他们要么不怕死,要么就是不怕损失银两, 肖虎相信答案是后者。

    几国之内,除了阑东国之外,最富庶的算是西溯,传闻西溯国君除了在做生意方面很有才能之外,还是个才子。

    鱼米之乡,才子风流,说的便是西溯。

    这是在见了卢冯之后,肖虎去打探来的消息,西溯国君对外表仪容十分看重,身为男子,却颇为在意自己的容颜,甚至要求臣子们和他一样,衣食住行,不可过于随意。

    这般情况下,西溯国的军队是何模样便可想而知了。

    当时肖虎还在心里暗暗取笑了一阵,身为男人,却和娘们似的,怪不得这使者卢冯看着就叫人生厌。

    “发什么呆呢?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身边熟悉的声音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梅子?”肖虎挣了挣,发现自己不能动弹,“我们离开军营多久了?”

    他和铁梅都被绑了起来,还有卢冯和白绫纱,在他们眼前,整整齐齐的人马悄无声息的伫立在原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好像他们不是活人,而是一群鬼。

    “我也不知道。”铁梅摇头,和他一样,看着眼前那片西溯兵马,一脸惊异。

    这不是做梦!那真的是西溯的人!肖虎的心一下抽紧,猛的回头,“卢冯!”

    卢冯好像还在做梦,怔怔的看着前方,似乎他也不明白铁梅西溯国的人呢怎么一下子到了夏国。

    “先别管他,你怎么也在这里?你进来的时候可有看到别人?”铁梅和肖虎一样知道此事的严重性,焦急询问。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问你和你接头的人是谁,进来就看见你和北绛公主倒在地上,边上还有卢冯,接着就被人暗算了,我只顾上前看你有无大碍,哪里还会看到别的!”肖虎也心急,脱口回答。

    听到他无心之言,铁梅脸上一热,“我没事,但不知这位公主如何了,看她还昏迷不醒,希望也没事才好。”

    顿了顿,她冷静了下,“无论是谁将我们擒来此处,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缘故。”

    “什么缘故,我看是为了救出自己人才是真。”肖虎冷笑。

    铁梅以为他话中所指是自己,“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们楼主的事!内鬼绝不是我!”

    “我没有说你!”肖虎知道她误会了,“你看眼前这些兵马,显然是来自西溯,这里不是别处,就是舜都,西溯的人马却在舜都,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铁梅一下子也明白了,顺着他的眼光去看卢冯,卢冯好像还没醒悟过来,直愣愣的看着他们,“瞧我做什么?”

    “是你。因为你,我们才会在这里。军营里定有你们西溯的人,他们不敢伤你,你是西溯使臣,但若是只少了你一人,难免引人怀疑,这才把我们都给抓了来!”

    铁梅很快便想通了前因后果,肖虎看着卢冯,没有说话,忽然问道:“你们西溯国君命你来此的时候,还说了什么?”

    肖虎若只是个粗莽之人,不会留在君湛然身边那么久,而今,他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卢冯摇头,一脸茫然,随机压下惊恐的表情,露出十分歉然的样子,“我王没有说别的,为何我西溯国的人会在大夏,我实在不知,我卢冯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到了这时候他居然还在装模作样,除了样貌清秀,言行还算得体,这卢冯竟没有别的什么长处了,西溯国君派了这么个人来,莫非就是为了敷衍楼主他们?

    肖虎皱着眉,怕只怕,西溯一面敷衍楼主和鹰帅,一面暗中与平康皇勾结。

    “该死的展家庄!那展励也不是个东西!”他破口大骂。

    “胡说什么!无缘无故为何要骂展庄主!”铁梅忽然生起气来。

    “西溯大军已经接近夏国,甚至已经潜入舜都,居然没有人知道!展励与楼主有约定,他会负责战事相关的消息,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没有得到半点消息?!除非他也早已被买通!”肖虎一脸怒容,恨不得现在就挣开绳子去将那展励宰了。

    铁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沉默了好一阵,猛然咬了咬唇,“不是他不守约定,是我,都怪我,展庄主才会有此疏忽。”

    不等肖虎追问,她继续说道:“展庄主是为了躲我的人,忙于应付,才会……”

    “和你有什么关系?与你暗中联系的到底是什么人?!到了眼前这时候,你该说了,梅子,假如你不是楼主的敌人,那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来夏国最大的原因,并非为我王传话,而是为了找一个人。”铁梅已经决定说出真相,“那个人就是展庄主。”

    她来夏国是为了找展励?肖虎还没想通其中的道理,白绫纱睁开眼,醒了过来,“我在哪儿?”

    就和其他人一样,她第一眼看到是黑压压的人群,悄无声息站在原地的兵马。

    西溯。

    身为北绛公主,对邻国的事并不陌生,白绫纱一眼就认了出来,“为何西溯的人马会在夏国?他们等在这里,莫非是为了伏击湛王?”

    她也一下就说中了关键。

    肖虎的脸色一变,这正是他方才想到的。

    展家庄没能将消息传出,楼主和鹰帅都还不知道西溯的异动,在所有人眼里,平康皇已经是强弩之末,谁能料到西溯早已暗中行动,早就将兵力部署在舜都?

    舜都看似已经无兵可用,只等大军压境便将溃败,而事实上,这却是煌德设下的陷阱。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那假若被假象蒙蔽,事实刚好与预想的相反,会怎么样?

    不能不说,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楼主!”肖虎涨红了眼,嘶声大吼,“千万莫要中计!这是个陷阱——”

    228章 真实身份

    “你在这里喊有什么用?湛王他们根本听不见!”铁梅心里担心,肖虎恐怕真是急疯了。

    肖虎却不管她,兀自大喊,“楼主莫要中计!这是个陷阱!舜都有埋伏——”

    叫喊声传到上空,在他边上的卢冯有些受不了了似的,紧紧皱着眉。

    要知道肖虎的功力即便算不上顶尖高手,在江湖上也绝不属于弱者,他这么运功一喊,在边上的人若是功力差一些,如卢冯这样的,便会觉得双耳生疼,可惜双手被缚,根本无法可想。

    “你喊了也没有用,你是气傻了还是气疯了?!快停下!要是惊动了这里管事的人,你……”铁梅担心至极也心焦至极。

    “惊动便惊动了吧!”肖虎歇了口气,“我这条命是楼主给的,我肖虎是雾楼的人,大不了今天还给了楼主!只要能就得了楼里兄弟们的性命——”

    他望着城楼之外,嘿嘿一笑,竟似一点都不担心引来他人,来了结他的性命,平静的说道:“只要能救得了他们的性命,也就值了。”

    “你……”铁梅看着他,忽然说不出话来。

    “道理是有几分,但就像铁梅姑娘说的,你喊了又有何用?此地无人能听见,外面定然也早就被平康皇的人控制,你在这里喊的再大声,湛王也是听不见的。”

    白绫纱再次被擒,比上一次冷静了许多。

    “肖兄别急,待我问问这里是谁管事,要真是我西溯的人,我与他们说说情!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卢冯许下了保证。

    “闭上你的鸟嘴!”他没给他好脸色,回头对白绫纱说道:“楼主是听不见,但一定会有人听见,此地方圆百里,我就不信连一个百姓都没有,只要有一个人听见我的话,哪怕只有一个人——”

    他被反绑在背后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只要消息能传出去,就有可能传到楼主耳中。”

    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总有一个人会听到,抱着这一丝希望,肖虎运足功力大喊,他的叫声传出城外,传到半空,直到声音嘶哑,也依然没有停下。

    这并不是个聪明的办法,但人在绝境之时,往往就只能用这种办法。

    因为别无他法。

    愚蠢也好,徒劳也好,可笑也好,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必须牢牢抓在手里,因为这是唯一的希望。

    是什么让肖虎这么做?为何湛王手下会有如此忠心于他的人?白绫纱忽然想到,假若君湛然登基为王,夏国到了他手中……

    也许不需要十年二十年,也许只要数年,四海之内,除了大夏,恐怕再无他国。

    就在肖虎的喊叫声里,西溯兵马动了起来,排兵布阵,从他们的行动来看,舜都之内不止有这些兵马,人数到底有多少,肖虎不敢随便猜测。

    谁也不会低估湛王和鹰帅的联手一击,所以这里的人做了十全的准备,不光封锁了消息,还早已操练好了阵势。

    但幕后操控之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控制西溯的人马?

    暗藏心惊,肖虎的喊叫声,淹没在铁蹄声下,没有人来阻止他,也没有要他的命。

    所有警告的话语,在铁蹄之下,寒风之中飘散开去,传到空旷无人的城外。

    舜都之外,所有其他城镇的人早就被转移,早已布下西溯的兵马,只要君湛然有一丝大意,哪怕只要有一点掉以轻心,这个悄然布下的陷阱,便会成为索命深渊。

    可惜,这些君湛然并不知道。

    纵然他再心细如发,纵然南宫苍敖再目光如炬,这一次,却是真的没有得到任何一点消息。

    兵马正在往舜都进发,期间,展家庄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这并不是什么吉兆,君湛然开始有些后悔,当年将所有情报事宜交予展励去做,究竟是对是错。

    “我已让几个夜枭去了,无论肖虎他们去了哪里,他们一定打探的出来。”南宫苍敖黑衣黑马,一头黑发随意束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十分随意。

    就好像没有任何事需要担心。

    君湛然的表情放松下来,“你总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看来你一点都不担心我把你拖下水,倘若功亏一篑,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南宫苍敖一扬嘴角,“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君湛然听过这样的话,随即也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说,功亏一篑这种事不会发生。”

    “哈,”南宫苍敖一拍掌,大笑,“知我者湛然也。”

    他好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行军之时哪有为将者这般放肆的,但他是南宫苍敖,一切便又显得这么理所当然。

    “等等。”陡然抬手,他拉住君湛然手里的缰绳,“前方有人。”

    行军路上,脚步声何止万千,他却能听出前方有人正往此处地接近,别人兴许要吃惊怀疑,君湛然却没有半点迟疑。

    “前方警戒!”他下令。

    骆迁领命不敢懈怠,果然不多时看到有人影出现,来人形色诡秘,身后还带了十数人,见了他们并不躲避。

    “快给我传话,我要求见湛王!”

    一身华服,商贾打扮,三十多岁年纪,满面焦急,却仍不忘礼数,和普通商人比起来,没那些铜臭俗气,倒是多了些文雅的贵气。

    距离还远,南宫苍敖已经听见那人的说话声,眉间一挑,“是展励。”

    因为前阵子交战运功过度,君湛然被某人警告再三,要他好好调息,除非危机之时,不准再使用内力,这回便没有听见。

    “让他过来见我。”

    展励来的很巧,君湛然不露声色,等他上前,南宫苍敖则下令部队继续行进。

    “湛王,鹰帅,好久不见。”上前见礼,展励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仔细看他,一身华服不复往日光鲜,似乎已有几日没有更换。

    “你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马上的人注目往下,神色淡淡,语气不见起伏。

    展励知道这已经代表他的不悦,平日里总是笑容可掬的脸上多了一丝无奈,“展某人答应过你,此次定然不遗余力相帮,暂停展家庄所有事宜,全力打探夏国和其他几国的消息。”

    “可惜展庄主没有做到。”另一侧,黑马上的男人并没有露出怒容,那双鹰眸定在他的身上,若有所思,“想必是有别的事耽误了。”

    “不愧是鹰帅。”展励慢慢敛下了笑容,“当日见了鹰帅,我就担心,总有一日会被你看破我的身份,幸好,后来你与湛王都忙于对付煌德,没有想起我的事来。”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南宫苍敖之时,那个眼神,就和今日一样。

    那双眼睛动了动,“我命人查过你一段时间,虽有可疑,但对他并无影响,既然无害,我便没有再让人查下去。”

    “你就不好奇,我到底瞒着你们什么事?”展励诧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过去,有的伤人,有的伤己,只要与他无干,我何必事事追根究底,挖人伤疤,何况……你又不是他,你的过去和我有什么干系?”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可笑,南宫苍敖抱起手臂。

    “多谢鹰帅手下留情。”展励拱了拱手。

    君湛然冷眼旁观,他不是第一次知道南宫苍敖曾在暗中为他做过的事,这个男人似乎总是怀疑一切,但同时他又总是能包容一切。

    “你此来是想说什么?”为何不在展家庄坐镇,为何连日来毫无音讯,展励到底有什么身份,君湛然都没有问。

    他只问关键,能让展励这样突然出现的关键。

    “夏国里定有异动,我的人派出去,无一归来,这绝不寻常。算算时日,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我没来得及派人告知,因为我在躲人,展家庄是不能待了。”

    展励这幅模样,不像在躲人,更像在逃命。

    他到底在躲什么人?南宫苍敖眯了眯眼,君湛然似乎对这个问题并无兴趣,展励本来以为,他们一定会追问到底,没想到事实却与他想的完全相反。

    “你要说的话说完了,可惜我现在没有时间与你叙旧,我们后会有期。”君湛然一拱手就要离开。

    “湛兄等等——”展励拦住他们的马,停顿了下,正色说道:“而今应该称呼你为湛王。”

    南宫苍敖心里似乎有了貌似想法,勒马停下,看了君湛然一眼。

    “你想说什么?”君湛然已经失去耐性。

    “假如湛王想再添些胜算,就不该放我走。”展励笑的古怪,“旁观了那么久,我也算颇有感触,相比之下,我实在是个不孝子。”

    “你到底是谁?”南宫苍敖这么问,心里隐约已经知道答案。

    “我的真名并非展励,我姓严。”展励看着他们,慢慢回答,“我叫严詹,我是阑东国人。”

    阑东国国君名为严陵,严这个姓氏非皇族不可用,姓严,又来自阑东国,展励是阑东国的皇族!

    “父王老迈,想禅位于我,可我不想坐那王位,虽然为王,但还是要看大国的脸色,有什么意思,我就想着去夏国看看,看皇位上的那个皇帝到底怎么样,值不值得我对他俯首听命。”捻了捻须,展励还记得当时的失望。

    “大隐于市,一开始还算顺利,可惜乐极生悲,锋芒太露被奸人所害,险些中毒而死,幸好遇上湛兄。”他徐徐道来,眼神一亮,“没想到,湛兄就是鬼手无双君湛然,更没想到,君湛然就是煌湛,是本该登上夏国皇位的皇储。

    君湛然也没有想到,自己当日救下的人,竟会是阑东国的太子。

    第二百二十九章 奇货可居

    严詹自小就爱马成痴,对做生意更是很有一套,当时化名展励藏身于夏国,生意才刚做大,但所谓树大招风,同时也埋下祸端,他被君湛然救下之后担心行踪泄露,便转而去了凛南。

    三言两语叙述过往,严詹很是坦诚,言罢又颇有感触,“你与我同为储君,境遇却各不同,你为夺回昔日的一切,甘愿付出所有,我却是为了躲开那一切,甘心放弃所有。”

    “人和人的想法,当真很不一样。”严詹抬头,头顶上一片晴空,云卷云舒,今日竟是个好天气。

    君湛然和他一样看着天,“你错了。”

    “什么错了?”严詹不解,“你别说你不想夺回大夏,从你谋划之日至今,北绛,阑东,凛南,西溯全数被牵扯进去,如今已经由不得你了。”

    “我不曾这么说。”君湛然注视着往前行进的人马,心思不知去了哪里。

    那是什么错了?严詹猜不透他的话中之意,去看南宫苍敖,南宫苍敖果然是明白的,嘴角的一丝笑意不知是什么意思。

    “罢了罢了,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就没明白过你的想法,我也不想去懂,今日我来就是想和你作笔交易。”说了没几句,严詹又露出商人本色。

    “你用什么身份来做交易,是展励,还是严詹?展家庄当家人,还是阑东国太子?”南宫苍敖眸色一闪,继而又问道:“铁梅确实是你们阑东国人?”

    这简直像是审问,严詹却不能不回答,一点头,一叹气,“要不是她,我何用这么辛苦,父皇要她寻我,不知怎的,还真给她找到了,但这当口,我哪能随她回阑东?”

    几分苦笑,几分无奈,他接着说:“她并不知道我化名展励做的事,更不知道展家庄本该负责此战的所有消息情报,否则也不会在这关键时刻弄出那么多事来,这地下买卖藏的太好,有时候反倒弄巧成拙了。”

    “她以为你只是个养马贩马的商人。”君湛然皱眉。

    “铁梅定是从你给湛然的战马上看出什么端倪,想从湛然这里找到寻你的线索,她奉命传来书信交好是假,把你这个太子绑回去才是真。”南宫苍敖很快便理清了前因后果。

    “她暗自派人调查你,密切关注你的行踪,却不知道这么做妨碍了你做其他的买卖,你的人为了躲她,便耽误了消息传递。”所以那时候有许多次,展家庄传来的书笺都没有及时送到。

    天意。君湛然忽然想到这两字来。

    “这真是天意弄人,”严詹似乎也这么想,“我本该是你的助力,却也是因为我……”

    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君湛然摇了摇头,“我不信什么天意!”

    绷紧的脸上露出严詹从未见过的神情,那分明是一团厉火,很少有人见过这样厉火,尤其是在君湛然的脸上。

    他总是冷冷淡淡的,清高,甚至冷傲,很少露出心底的真意,总是在不动声色之间主宰他人的生死,用他的那双手。

    严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到那双手上。

    猩红的斗篷之下,那双如同玉石雕琢而成的手,白的炫目。

    一手握住缰绳,君湛然翻身上马,“全军听令——”

    “明日抵达舜都!大战在即!给我加速前进!凡挡路者,杀!”一掌挥去,轰然一身,路边的一块巨石爆裂。

    满天飞尘与碎石之下,一个黑衣蒙面密探打扮的人滚了出来。

    七窍流血,头颅破裂,那是平康皇的探子!

    “给我把尸首挂于旗杆之上!这沿路之上,我要看看还有几人想来刺探军情!”一扬手,尸首往前飞去。

    阴鸠第一个领命,这是他最擅长也最喜欢的事,嘿嘿一笑,接了尸首过去,很快,旗杆上便多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衣摆随着旗杆在风中飞舞。

    君湛然那身猩红色的斗篷的也在风中飞舞,马蹄踩过尘埃,踩过鲜血,他没有回过头,“尽快跟上。”他没有指明这句是对谁说的,就这么策马而去,留下了还在原地的南宫苍敖和严詹。

    “很意外?”南宫苍敖的声音惊醒了正看着那个背影发呆的严詹,“这才是真正的他,从未有人真正认识过这样的他。”

    他慢慢的对严詹笑了笑,别有深意,“除了我。”

    这笑容里似乎有种警告的意味,严詹敛下眉眼,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依然笑容可掬,“不知鹰帅是想说什么?在下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南宫苍敖笑的有些奇异,不似以往爽朗,多了些诡秘的暗色,“我只是感慨,世上之事真的很巧,当年湛然他没有救别人,偏偏救了你,而你恰好是阑东国的太子,又恰好能为他提供战马,恰好有这么多人脉,可以提供各路消息。”

    严詹摸了摸他的胡子,笑眯眯的,“所以说,无巧不成书,这也是天意。”

    “天意吗?”南宫苍敖翻身上马,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也不信什么天意。”

    他策马离去,严詹望着前头扬起的尘埃,慢慢收起了笑。

    片刻,他忽然想起,“等等!我的交易还没说完……南宫苍敖……你且等等!”

    严詹在后面紧追不舍,南宫苍敖没有放缓速度,也不曾命人阻拦,他不知道君湛然是否察觉,严詹帮他帮的很蹊跷,当年结识的时机也十分巧合。

    能放得下荣华富贵的人不多,能放得下王位的人更少,严詹偏偏就放弃了阑东国的太子之位,到了夏国,甘愿当一个马贩子,最后甚至去了凛南。

    他在夏国到底查探出什么,对当年的宫乱内情又知道多少?

    对于这个人,南宫苍敖隐约有些后悔,当时不曾命人查的更深,但同时,夜枭没能立刻查出他的真实身份,也正说明此人不简单。

    这个严詹似乎有种独特的魅力,能让与他相识的人都放下防备,对他不抱戒心。

    就连有那样过去的湛然,都对他如此信任。

    想到这里,南宫苍敖忍不住拧起了眉头,假若没有他,在复仇这件事上,湛然最信任的人,莫非就是严詹?

    眉头拧的更深了,南宫苍敖收紧了嘴角的弧度,君湛然的语声忽然在一侧响起,“他说了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南宫苍敖已经赶上,君湛然的问话他没有马上回答,却反问道“你相信严詹的话?”

    “他是阑东国太子,我信。”

    “我是问你,当年是否相信严詹,才会把那么多事托付于他。”南宫苍敖的语气听来并不太好,君湛然忽然明白他的意思。

    “也许。”想了想,他回答,“事实也证明他确实有能力,我没有看错。除此之外,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除此之外,可还有些什么?”南宫苍敖话里有话。

    君湛然不知是听明白了,还是不曾明白,摇了摇头,“没有。”

    他回答的肯定,毫不犹豫,南宫苍敖眯着眼看了他半响,“我记得,曾经在你眼里,我本来应该是你复仇所用的棋子,一个对你有用的人,对于这样的人,你会不惜代价的去拉拢。”

    “莫非你是在暗示……”君湛然神色淡淡,看了一眼身后追来的严詹,“他不是你。”

    “不是我,所以如何?”听懂了他的意思,但南宫苍敖并不放过,偏还要继续问下去。

    他是要说的更明白才满意,君湛然压低了声音,“不是你,所以我不会与他有肌肤之亲,也没有过那样的想法。”

    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君湛然被一把拉了过去,炙热的吻落在他的唇上,连日来精神紧绷,骤然触碰到这股热力,他立刻激烈回应,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两人分开,南宫苍敖看了一眼已经跟上,就在他们身后的严詹,这个阑东国太子还是一脸和煦的笑意,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

    “湛王把我留下,万一到了危难之时,我父王不会视而不见,阑东国只我这一个皇子,后继无人,他绝不会容我在夏国出什么意外。”他说出此前提过的交易。

    “相对的,待湛王登基之日,要与本皇子签订契约,只要阑东国皇位之上还是严姓之人,大夏就不可进犯一步,两国结盟,不存从属,也再无进贡。”他说着,笑了笑。

    “即便湛王此战胜券在握,也该答应下来才好,毕竟严詹此前也帮过不少忙,湛王有今日,我严詹也算一员功臣吧。”

    这番讨价还价倒还是商人模样,但以皇子自称便意味着,他眼下并非以展家庄当家人的身份在说这番话,而是作为阑东国的太子。

    君湛然不得不好好考虑他的提议,作为夏国真正的皇储。

    “假若我不留你呢?”他舔了舔嘴角的湿意。

    严詹目光一闪,“假若湛王不留我,我好像也只能留在此地了,铁梅与我失去联系之后,有另一拨人在找我的麻烦,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赶到此地来。凛南国安嘉王病危,国内早已大乱,我这个马贩子就算再有地位,也无人有暇来管我的死活,为求自保,我只能来投靠湛王。”

    他手下人数众多,做别的也许有点难,但要自保岂会没有办法,这番话真真假假,言下之意,这桩买卖无论君湛然答应与否,他都准备赖在这里不走了。

    南宫苍敖冷冷一笑,“铁梅被掳已经多日,所以才会与你失去联系,绑走她的人兴许和找你麻烦的是同一拨,他们就是从她身上要查到你的身份。”

    听见南宫苍敖的话,严詹大吃一惊。

    “这样便说的通了,我早有察觉,暗中有人在四处打探,没想到被铁梅搅局,没来得及一探究竟,这回被那些人抢了先机!不好!我得命人去查查那些人的来路。”回头吩咐手下查探,严詹在队伍里停了下来。

    背后之人到底是谁?能从军营中把人绑走,若无内应绝对办不到,除非本来就在营中……和铁梅一起失踪的还有谁……

    君湛然一路暗暗思索,他没有察觉南宫苍敖在背后注视他的眼神。

    说好再也不要妄动真力,为了振作士气,君湛然还是动了手。他爱上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听话的人,南宫苍敖能分清轻重,所以方才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严詹……

    严詹此人,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能干,还要难缠。

    君湛然没有对这个严詹有过什么想法,他相信,毕竟君湛然过去并不近男色,但南宫苍敖并不相信君湛然不曾怀疑过严詹的真实身份。

    他怀疑,却并不点破,也不查证,只要对他有用,无论对方本意如何,他只需顺水推舟,自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这样的做法,不可谓之不狡猾。

    就如他曾在他眼中看到的狡黠,君湛然从不是他人眼中那个淡漠寡情的人。

    这样的人,坐上皇位会如何?

    他会不会遵守与各国的约定,还是会展露出他的另一面?面对这样的君湛然,南宫苍敖不知道是不是该赞叹自己的眼光。

    他们一起走到今日,经历了许多,时间越是久,看到的越多,他对他,便越放不下。

    南宫苍敖考虑的这些,君湛然全然不知。他正在权衡严詹的交易。

    只要阑东国君还姓严,大夏便不可进犯,这桩买卖,做的不是眼前这十几或几十年,而是几十几百年,只要阑东国存在一日,严家子孙在世一日,这个约定就始终存在。

    “果然是个商人,无论如何,阑东国都不吃亏。”轻嗤一声,他自语。

    “严詹是个很有眼光的人,看的长远的人,自然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南宫苍敖好像并不意外,就连方才知道严詹真实身份的时候,他也是从容的很。

    “你怎么看?我该答应,还是不答应?”君湛然问。

    “这是你应该考虑的事,答不答应,只看你想要什么……是夏国,还是天下。”鹰眸精芒闪过,他笑着回答,好像只是在谈论天色。

    南宫苍敖分明看清了一切,却只言一二,他定然猜到严詹在夏国之时接近自己是另有目的,兴许为的就是今日,却不说破。

    他也知道自己顺水推舟,为的就是为了利用严詹手中的力量,就如当日利用他一般。

    知道,却不言,有时候一个人的智慧和气度并不在于他知道多少,而在于他说了多少。南宫苍敖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在乎的,与不在乎的,永远与别人不同。

    “要夏国,还是要天下……”重复他的话,君湛然还在权衡,前面道路右侧现出一方巨石来。

    “又来一个!”冷笑中他不假思索,五指一张,掌力如海浪般蓦然涌去。

    “等等!”拦住他的竟然是南宫苍敖。

    “这个人你可万万不能杀。”他直接拦下了他的掌力,一腾身闪向岩石背后,当他再次出现,手中提的人让君湛然分外诧异。

    “肖虎?!”被人点穴昏迷不醒的,居然是无故失踪的肖虎。

    第二百三十章 居心叵测

    要是没有南宫苍敖,肖虎也许就要死在他的手里,君湛然慢慢吸了口气,“他为何会在此地出现……”

    “先别管为什么,我来看看他情况如何。”

    南宫苍敖曾与肖虎交过手,以他如今的功力,能感受到肖虎的气息并不奇怪,君湛然命队伍停下,肖虎等人怎会离奇失踪,这事必须尽快弄清楚。

    第46节

    恋耽美

章节目录

傲然随君心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书屋只为原作者火狸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火狸并收藏傲然随君心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