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到开封府混个公务员 作者:欧阳墨心

    第100节

    “大功告成,兄弟们,回黑风寨!”

    “得令!”

    被横在某抢匪肩膀上的李德欲哭无泪:“兄台,你不是说我二人既无财银,又非女子,定会安然无恙吗?为、为何会、会这样?”

    “这——”儒雅声线平静传出,“强抢教书先生的盗匪,在下还真从未听过,倒是有趣……呵……”

    李德浑身一哆嗦:

    “兄、兄台,你、你是在笑吗?”

    “李兄说笑了,此等境况,在下怎么能笑出来——呵……”

    山风呼啸,雪花狂舞,黑风寨一众劫匪无端端同时打了个冷战。

    黑风寨大厅之内,山匪整齐排列两队在大厅两侧齐齐站立,每人手中各持一个火把,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大厅正中,放置一个巨大的火盆,篝火熊熊旺烧,在火光映照下,一个精壮汉子背手定定望着大门,一脸凝重。

    但见这名汉子,身高八尺,肤色古铜,面孔棱角分明,身穿短靠黑衣,外罩敞口虎皮袄,年纪不过三十上下,一双大眼精光四射,正是黑风寨大当家:黑天王。

    “大当家,您莫要担忧,二当家此去,定然有所收获。”一旁的小匪劝道。

    “但愿二弟此去请来的先生莫要和前几次一般无用。”黑天王忧心忡忡道。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一阵喧哗。

    “大哥,俺回来啦,”

    黑地虎嚷嚷着大嗓门,领着一队山匪风风火火涌了进来,在队伍的中间,还压着两个身形高瘦书生打扮之人。

    “二弟,这二位是——”黑天王立即迎上,扫了一眼这两位先生,问道。

    “这是俺在山下请到的两位教书先生,大哥,这次一定能行!”黑地虎一拍胸脯道。

    黑天王又将目光移向厅中的二人,但见这二人,虽皆是教书先生打扮,但神情气色却是天差地别。

    左边这位,面色惨白如纸,浑身哆嗦如筛糠,豆大汗珠顺着脖子滚滚而下,半尺长须乱糟糟一片,双眼低垂,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明显受惊过度。

    而右边这位,一身青色儒衫,面白如玉,三缕轻髯,同样是垂眸不语,但黑天王就是觉得此人一身书香儒雅之气,令人心境沉宁。

    “大哥,你觉得咋样?”一旁的黑地虎凑上来问道。

    “试试也无妨。”黑天王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分别递给二人,道:“二位先生能否读懂此信”。

    李德哆里哆嗦翻开信纸定眼一看,突然大叫一声,一把甩开信纸,惊呼道:“你、你给我看的是什么?莫不是什么祸害人的邪符?!”

    整个黑风寨大厅之内一片死寂,众匪们眼睁睁看着那张信纸飘落地面,灼灼火光下,里面的内容一览无遗。

    但见这信纸之上,全是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字迹,期间还夹杂着不少不知所云的符号,猛一看去,当真和鬼符天书无异。

    “我说咋抢了十几个教书先生都看不懂,原来是邪符啊!”

    “难怪上次抢来的那个老先生才看了一眼,就两眼翻白倒地不起……”

    “大当家从哪里找来的这邪符,竟然如此厉害?!”

    众口纷纭之间,唯有黑地虎和黑天王满头黑线。

    “都给我闭嘴,什么邪符!那、那是——咳咳!”黑地虎扯开嗓门,厉声喝道,只是吼道最后,却是有些底气不足。

    “这可是一位名为黑蛋的人写的信?”突然,一个儒雅声线响起,在刚被黑地虎镇压后一片安静的大厅中分外清晰。

    黑天王和黑地虎猝然扭头,望向说话之人。

    只见那面色白皙的先生上前一步,手持信纸,望向二人,淡笑挑眉,风眼中精光隐隐流转,好不慑人。

    “先、先生能识出这信上的字迹?”黑地虎小心翼翼问道。

    玉面先生淡笑:“在下愿意一试。”

    “写了什么?!”黑天王面露焦急。

    “应该是黑蛋写给黑大哥和黑二哥的密信——”玉面先生推测道。

    话未说完,就见黑地虎猛一拍大腿叫道,“大哥、大哥,我就说,一定有人能看懂黑蛋的信,终于让我们找到了!”

    “先生,黑蛋在信上说了什么?”黑天王追问。

    “黑蛋说——”玉面先生垂眼望着信纸,慢慢道,“黑大哥、黑二哥,黑蛋在‘花花’处发现十余名女子。”

    “奶奶的,果然没错!”黑地虎又一拍大腿。

    “先生,您没看错?!”黑天王凑上前,紧盯信纸。

    “在下没看错。”教书先生指着信纸上符咒一般的字迹,慢悠悠道,“这里画了一个黑色实心圆,后面写了一个‘大’字,表示黑大哥,后面的黑色实心圆加‘二’字,表示黑二哥。”

    顿了顿,又指着下一行道,“这里的黑色实心圆加一个空心圆圈,应该表示写信的人名为黑蛋,后面画了一只眼睛,然后画了两朵花和外加‘十’字和一个‘女’字,连起来应是‘黑蛋发现花花处有十名女子’。”

    “原来这些黑坨坨是这个意思啊——”黑天王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喃喃道。

    “大哥!黑蛋果然找到那些女子的踪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黑地虎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道。

    “二弟稍安勿躁,我们且等黑蛋再探出关押那些女子的确切地点再行动也不迟。”黑天王一脸郑重道。

    “还是大哥思虑周全!”黑地虎连连点头,又望向李德和玉面先生,“大哥,那这二位……”

    黑天王扭头,一脸深沉望向玉面先生:“这位先生,还要劳烦您在这黑风寨多住几日,待黑蛋再传回消息,怕要请先生再辨识一二。”

    玉面先生一怔:“在下还有要事在身……”

    “今天你是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黑地虎唰一下亮出刀刃,冷寒刀光反射在玉面先生白皙面容之上。

    “哎呦我的娘诶!”未等玉面先生有所反应,那边的李德倒先一个趔趄跪倒在地,抱头尖叫道,“莫要杀我,莫要杀我!”

    玉面先生轻叹一口气,道:“那可否让在下往家里带个口信,报个平安?”

    “那倒是没啥问题。”黑地虎哼哼唧唧把长刀调转方向,一指李德,“喂,你!”

    “大、大王,有何贵干?!”李德哆里哆嗦问道。

    “帮他送口信!”黑地虎怒目一脸凶相命道。

    “我、我我?”李德吓得直缩脖子,“可我、我和这位兄台仅是萍水相逢,不熟啊……”

    话刚说了一半,就见大厅外冲进一个山匪,上气不接下气高声道:“报——!!山下又有一队人马路过!”

    黑天王双眼一瞪:“队中可有女子?”

    “回大当家,有两名女子!”

    “相貌如何?”

    “两个美人!”

    此言一出,黑风寨上下山匪们皆是面色一沉。

    但见黑地虎抓起宽刀,提声大喝:“弟兄们,抄家伙跟俺走!”

    “哦!”众山匪齐声附和,抓起手边各类“家伙”,凑在了黑地虎身边。

    “二弟,把这人也带上,蒙住他双眼,别暴露咱们寨子的位置。”黑天王一指李德道。

    “是,大哥!”

    黑地虎立即命手下将李德捆绑结实、蒙住双眼,一路扛到了门口。

    “且慢。”那玉面先生上前一步,道,“容在下告知李兄在下家中住址。”

    “快说快说!”黑地虎不耐烦道。

    玉面先生颔首,走到李德身侧,附在其耳边悄声说了两句,便转身走回到黑天王身侧。

    “弟兄们,出发!”黑地虎率领一众山匪,牛哄哄一涌而出。

    而那位之前一直哆里哆嗦的李德此时却好似木头一般,僵硬挺直,毫无所动,和之前判若两人。

    直到他被黑地虎一行仍回山路、解开绳索、匆匆离开后,李德还站在山路当中呆立,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

    那玉面书生的话言犹在耳:

    “请李兄送信至东京汴梁开封府衙,在下复姓公孙,单名一个‘策’字。”

    冷飕飕的山风从李德身边环绕吹过。

    “公孙……策——难道是开封府的公孙先生?!”

    惊叫声响彻山林。

    “这、这里就是开封府……”

    李德仰头望着眼前的威严建筑,但见朱门赤柱,青墙褐瓦,石狮双守门,站岗衙役腰佩钢刀,一派威严,只觉腿肚子有点转筋。

    “这位老兄,你站在开封府大门口已经快半柱香时间了,是来伸冤的?还是来要账的?”

    突然,一个声音从李德身后传出。

    李德转身一看,但见一个身穿灰色短襟衣衫的细瘦少年一手捧着一袋点心,一手往嘴里塞糕点,满脸好奇问道。

    “伸冤?要账?”李德明显有点愣神。

    但见那细瘦少年吞下一口点心,顺手一指大门前的鸣冤鼓道:“若是伸冤,敲鸣冤鼓是最佳选择,可若是年底要账——”少年眯起细眼嘿嘿一乐,“兄台您来的不是时候啊,开封府的主簿大人公孙先生三月前回乡省亲,至今未归,您这帐过几个月再说吧。”

    “公孙先生……三月前回家省亲……至今未归……”李德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惨白,一把抓住那细瘦少年的胳膊,嘴唇哆嗦不停,“是、是公孙先生!果然是开封府的公孙先生!”

    “喂喂,难道真是来催帐的?”少年一脸惊奇道。

    “在、在下有要事,要见包大人!”李德急声呼道,“在下是替公孙先生来送信的。”

    “替公孙先生送信?”少年眨了眨眼皮,上下打量李德一圈,“信在哪?”

    李德却是直接忽略那少年,径直朝开封府大门走去,可刚到大门口,就被守门的衙役拦住。

    “什么人,竟敢乱闯开封府衙?!”

    “在下、在下有要事!要见包大人!”李德急声呼道。

    “开封府衙重地,闲人不得擅入!”守门衙役丝毫不为所动。

    李德顿时急出了一脑门的冷汗:“在下真有要事要见包大人!”

    “他是来帮公孙先生送信的,咱送他进去吧。”

    那细瘦少年晃悠过来,朝两位守门衙役解释道。

    “是,金校尉!”守门衙役立即拱手退下。

    “这位兄台,随咱走吧。”细瘦少年又咬了一口点心,朝李德招呼道。

    “你、你是开封府的校尉大人?”李德一脸诧异。

    “在下金虔,正是开封府的从六品校尉。”那少年一副得意模样乐道,“包大人入宫至今未归,不过展大人在府衙留守,公孙先生的信你可以先交予展大人……”

    “小金子,你怎么买个点心去了这许久,五爷我都等得快睡着了!”

    一个朗朗嗓音从空中传来,李德只觉眼前白影一闪,眨眼间,面前就出现了一位白衣如雪的男子,青丝飘舞,俊美如画,桃花眼一挑,春意盎然。

    李德顿时看呆了。

    “这人是谁?”白衣男子用扇子指了指李德问道。

    “替公孙先生……”金虔话刚说了半句,就见李德好似被电击中了一般,突然一个猛子上前抓住白衣男子的胳膊,惊呼道,“如此天人样貌,如此气度,如此轻功,您一定是开封府的展大人吧!”

    一片沉寂。

    “我白五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哪里长得像那只歪瓜裂枣的臭猫?!”白衣男子闻言暴跳如雷,天人飞仙瞬间变身成炸了毛的白耗子,朝着李德又是呲牙又是咧嘴。

    “哎?哎!”李德被惊得倒退连连。

    “展某竟是不知自己样貌如此不堪——”另一个温润声线响在李德耳畔。

    李德愣愣扭头,但见自己身侧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位红衣青年,身形如松,朗眉星目,俊雅胜玉,双臂环胸,正冷冷望着白衣男子。

    李德非常不合时宜的第二次看傻眼。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狠狠瞪回,“五爷只是让他瞪大眼睛看清楚了,五爷可比你这只臭猫强百倍!”

    一旁的金虔暗叹一口气,指着白衣男子介绍道:“这位是锦毛鼠白玉堂白五爷,”又指了指那红衣青年,“这位才是展大人。”又望向展昭,“展大人,这位大叔是来帮公孙先生送信的。”

    展昭点点头:“这位兄台,请随展某花厅一叙。”

    李德魂不守舍愣愣点点头,随着三人来到花厅落座,直到金虔开始吃第四块点心,白玉堂嗑了半盘瓜子,展昭端起第二杯茶水,仍处在神游天外的状态。

    “咳咳,那个,公孙先生的信在哪啊?”金虔终于忍不住问道。

    李德被金虔一喊,好似从梦中惊醒一般,猛然站起身,朝着三人高叫一句:“公孙先生被黑风寨的山贼绑架了!”

    “咳咳——”白玉堂被一颗瓜子卡住嗓门,一阵剧咳。

    “噗——”展昭一口茶水喷回茶杯。

    “嗝!!”金虔被点心噎住,又是跺脚又是捶胸,半晌才顺过气来,惊呼道,“绑架公孙先生?!这些山贼活腻了吗?!”顿了顿,又一脸惊恐道,“话说……那些山贼还活着吗?”

    “啊?”李德一时没反应过来。

    “咱是说——”金虔两只细眼瞪得溜圆,“绑架公孙先生的那些山贼还好吧,有没有被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哈?”李德更是一头雾水。

    “咳咳、咳咳……”白玉堂继续干咳。

    “金虔!!”展昭出声制止金虔,额头青筋清晰可辨,“莫要胡言!”又转向李德道,“这位兄台,你可有公孙先生的手信?”

    李德摇头:“当时一片混乱,公孙先生根本无暇写信,只能告知在下口信。”

    “你如何得知那人是开封府的公孙先生?”白玉堂清了清嗓子问道。

    “那位兄台自称复姓公孙,单名策字,还特别令我送口信至开封府。”李德回道。

    “可否请阁下将公孙先生的样貌形容一下?”展昭道。

    “当然可以。”李德忙回忆道,“面色白皙,三道黑髯,一身青色儒衫,对了,尤其是一双眼睛,特别有神。”

    “是不是这样?”金虔伸出两根食指吊起眼梢,扯出一双凤眼形状,“而且一笑起来,就会让人浑身发冷,像个狐狸!”

    “咳咳——”白玉堂干咳。

    “金虔!”展昭扶额。

    “对对对,这位大人说得半点不差!”李德一脸敬佩望着金虔道。

    “不用问,货真价实的公孙先生!”金虔开始抓头发。

    “请阁下将此事来龙去脉详细告知。”展昭一脸沉色道。

    李德长叹一口气:“唉!都是那杀千刀的黑风寨啊……”

    其后,便将三日前所遇的之事一一道出。

    一盏茶功夫后,开封府花厅内的三人已经是满头黑线。

    “这个什么黑风寨,听起来有点乱七八糟的……”金虔抽眼皮,“那封什么黑蛋的信内容也是有些莫名其妙啊。”

    “被掳被放之时都被蒙住双眼——所以,李兄你并不知晓黑风寨的具体位置?”展昭皱眉道。

    李德点头。

    “而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有——”白玉堂摸着下巴,“这黑风寨的人喜欢强抢颇有姿色的美女……莫不是要抢个压寨夫人?”

    “只要不是抢压寨先生就行!”金虔瞪着细眼望向展昭,“展大人,现在怎么办?”

    “当务之急自然是救出公孙先生。”展昭道。

    “臭猫,你说得轻巧。”白玉堂挑眉,“如今连黑风寨座落何处都无法知晓,如何能救出公孙先生?”

    展昭微微一笑,望向白玉堂:“既然无法寻到黑风寨,何不让那他们亲自接我们上山?”

    “切!”白玉堂翻了个白眼,“黑风寨怎么可能接我们——”

    话说到这,白玉堂声音猝然而止,桃花眼骤然睁大,眼角抽搐瞪向展昭。

    “展大人果然好计!”金虔一个猛子窜起身,抚掌叫好。

    “哎?怎、怎么回事?”李德一头雾水望着屋内三人。

    “此次,就有劳白兄了!”展昭起身,朝白玉堂一抱拳,微微一笑。

    霎时间,杏蕊飘飞,春风沉醉。

    白玉堂明显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下一刻立即回过神来,腾一下蹦起身,俊脸铁青,咬牙切齿:“展昭!你、你你莫不是要让五爷我、我——”

    “哎呦~~”金虔凑上前,一拍白玉堂后背,“五爷刚刚不是还说自己风流潇洒天生丽质,这等高难度的任务舍您取谁啊?就冲着杭州琼玉阁花魁白牡丹的天人样貌,那些抢匪定然拜倒在五爷石榴裙下!”

    “小金子!!”白玉堂眯起桃花眼,冷飕飕瞪着金虔,“五爷我死也不会再扮女人!”

    “果然是为难白兄了。”展昭一旁面色黯然,轻叹一口气。

    白玉堂眼角一抽。

    “可是白五爷您不帮忙的话……”金虔眨了眨细眼,“若是耽误了救人的时机,害公孙先生有个万一,包大人回来……”

    白玉堂额角一跳。

    “就算之后我们用其它办法成功救出公孙先生——”金虔瞄了一眼白玉堂,再接再厉,“若是公孙先生知道白五爷不愿施以援手……”

    金虔伸出左右两根食指挑起眼角,拉出一双凤眼,煞有介事道:“白五爷,你确定你不帮忙?那可是公孙先生啊!”

    白玉堂嘴角隐隐抽动,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白兄,一切以公孙先生安危为重!”展昭一脸正色。

    “那可是公孙先生啊!”金虔瞪圆细眼。

    白玉堂俊脸板的像个棺材,半晌,好似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一般,狠狠一拳砸在桌上“黑风寨,白五爷与你不共戴天!!”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还有啊亲

    ☆、番外:公孙先生被绑架了!(下)

    “阿嚏!二当家,咱们还要在这山路上埋伏多久啊?”

    夕阳西下,阴云罩空,茫茫山野间,山风凛凛,吹在脸上宛若刀割。

    去青田县必经山道旁的小树林中,一个黑脸山匪抱着一个扁担,缩在狗屁袄里,吸了吸快垂到嘴唇的清鼻涕,哆里哆嗦向身边的黑地虎问道。

    黑地虎抬眼看了看天色,叹气道:“还有半个时辰换班的兄弟就来了,咱们再坚持一会儿。”

    身后七八个被冻得脸色泛白的山匪不情不愿点了点头。

    “二当家,你说咱们这么做有用吗?”黑脸山匪问道。

    “当然有用!”黑地虎一挺胸膛,“如今咱们黑风寨恶名远扬,再无人敢去青田县,这不是很好嘛!”

    “可是这样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啊?”黑脸山匪缩了缩脖子。

    “放心!只要黑蛋打探到那些女子被关押在何处,我们就能救出那些女子!到时候就再不用怕那个花花太岁用这些女子的安危要挟咱们,咱们就上开封府告他一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顿了顿,黑地虎又是嘿嘿一乐,“那时,咱们黑风寨的兄弟们个个都是英雄救美的大英雄,保不准就有美女以身相许呢!”

    黑地虎这一说,周围七八个山匪顿时都来了精神,个个抚掌叫好。

    “就冲二当家这句话,咱们兄弟一定誓死为黑风寨效命!”

    “到时候咱们可就是大英雄了!”

    “嘿嘿嘿——”

    就在几人满脸激昂之时,远处传来细碎话语和脚步声。

    众人立即噤声,屏息俯身,在密林里埋伏妥当。

    只见从山路远处行来一个四抬小轿,青色轿衣,四人轿夫,匆匆行来。轿旁步履匆匆跟着一名身形细瘦的小厮,一边走,一边口中叨叨不停。

    “咱说白姑娘啊,听说这通向青田县的山路上山匪横行,专门爱抢样貌姣好的女子,白姑娘您天姿国色倾国倾城,万一被这山匪看上抢了去,可就大大不妙了啊!”

    听到这,埋伏在树林里的众山匪们顿时双眼一亮。

    “二当家,看来坐在轿子里的那位又是一位美人!”

    “弟兄们,抄家伙!”

    黑地虎唰一下抽出钢刀,率领一众手下冲了出去。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美人来!”

    山匪众人风风火火冲上山路,携风带雪,好不威风。

    只是他们却未发现,在他们冲出树林之时,那个跟轿的小厮明显松了口气,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嘀嘀咕咕:“哎呦咱的娘诶,这帮家伙可算出山了,这句台词咱嚷嚷了一路,嘴皮子都磨薄了——”

    不过,待黑风寨众山匪冲到轿子前面之时,那小厮瞬间换上一副惊恐之状,扯开嗓门开嚎:“啊啊啊啊!抢劫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一路飙高的嗓音震得路旁树枝上的积雪簌簌乱落,黑风寨几个山匪毫无防备,有两个被惊得身形一歪,险些没保持住队形。

    那四个抬轿的轿夫,一见这阵势,立马撒丫子狂奔,不过片刻就不见了踪迹,只有最后一个身穿蓝衣的轿夫脱逃之时摔了一跤,跌倒在那小厮身边,不敢再吭一声。

    那小厮哆里哆嗦挡在轿子前面,白着脸呼道:

    “你们是哪里的山匪,居然敢打咱们白姑娘的主意?!”

    “嘿,小子,你听清楚了,咱们就是黑风寨的英雄!”一个山匪上前得意嚷嚷道。

    “黑、黑风寨?!”那小厮一双细眼赫然绷大,愣了一瞬,突然蹲地抱头,扯开嗓门惊呼:“是黑风寨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黑地虎对小厮的惊惧表现万分满意,示意跟在身边的黑脸山匪上前,命令道:“上去看看那轿子的姑娘样貌如何?”

    “是!二当家!”黑脸山匪两步上前,正要掀开轿帘,却见那轿帘轻轻一动,一人掀帘低头走出了轿子。

    山风混着残雪,扬起如瀑黑发,卷起无暇白裙。

    那女子的样貌展现在黑风寨众人面前:

    雪肌玉颈,冰雕玉琢,倾城色,国色天香,暂抬眸,万人断肠。

    黑风寨众人瞬时傻眼。

    众山匪手中的锄头、耙子、扁担踢里哐啷掉了一地,这个口水横流,那个鼻涕乱掉,就差没大小便失禁了。

    黑风寨众人惊艳当场,无知无觉,却是没发现那白衣女子额角渐渐浮出一个十字青筋,“啊啊,白姑娘,小心啊啊!”

    刚刚还蹲地缩头的小厮突然冒了出来,拽着白衣女子的衣服又是鼻涕又是眼泪,不仅把那位白姑娘额角的十字青筋给吼没了,还把一众傻住的山匪们给吼醒了。

    “二、二当家……”

    回过神的众山匪都齐刷刷望向黑地虎。

    黑地虎直勾勾望着那位白姑娘,咽了咽口水:“老、老规矩,抢!”

    “哦!”

    众山匪应下,拿出绳子遮眼布慢吞吞上前,可是一看那白姑娘的桃花眼,顿时个个都脸红的好似猴屁股一般,居然都像大姑娘似的扭捏起来,谁也不好意思上前绑住这貌美如花的美人。

    一旁的细眼小厮看得是眼角抽搐,躲在一旁的蓝衣轿夫更是额角乱蹦,二人不约而同开始向白姑娘打眼色。

    白姑娘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这二人,眉梢一抽,竟是一扭身,又钻到了轿子里,留外面一众山匪面面相觑。

    “咳、白、白姑娘这是被吓坏了啊!”那小厮抽着脸皮解释道。

    一众山匪如梦初醒,七嘴八舌嚷嚷道:

    “对啊对啊,这么娇弱的美人,怎么能绑呢?”

    “来四个兄弟,连人带轿把这位姑娘送上黑风寨!”

    说着,一帮人就涌了上来,你推我搡,争斗半天,才选出四个膀大腰圆的山匪,抬起轿子乐呵呵出发,竟是将那小厮和轿夫给落下了。

    小厮细眼抽动,轿夫暗暗扶额。那轿夫望了小厮一眼,小厮立即一溜烟冲到轿子旁边,拦住众山匪,继续干嚎:“你们不能带走白姑娘!咱要和白姑娘共存亡!!”

    蓝衣轿夫也垂首站到小厮身侧,不发一言。

    “好了好了,把这两个绑了,一起带上!”

    黑地虎下令,将二人五花大绑缀在队伍末尾被拽上了山。

    只是兴高采烈的众山匪却未发现,队伍最末尾的这两位“尾巴”在被捆绑之时,脸上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以后还要劳烦先生多多协助黑风寨。”

    黑天王坐在黑风寨大厅之内,朝着对面的玉面先生诚恳道。

    玉面先生望着黑天王长叹一口气,摇头道:“黑天王,你此举实在是有欠考量。”

    “黑风寨也是形势所迫,无奈为之。”黑天王叹息道,“为今之计,就希望黑蛋能探得——”

    话音刚起,就听大厅门口传来一声吆喝。

    “大哥、大哥!俺又抢了个美人回来!”

    但见黑地虎带着一队小山匪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而队伍的最前面,竟是——竟是一顶四抬小轿。

    “二、二弟,这是?!”黑天王惊诧。

    “大哥,这轿子里的那可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啊!”黑地虎一脸兴奋呼道。

    说着,就上前一步,撩起了轿帘。

    “姑娘,出来吧!”

    随着黑地虎的话音,轿中人垂首迈出了轿子。

    纱衣无暇,青丝如缎,桃花眼眸,春水盈盈。

    厅中篝火犹如被这女子吸入一双桃花眼眸之中,勾人魂魄。

    黑风寨留守众山匪包括黑天王在内,都看傻了,整个黑风寨大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就在这一片静寂之中,突然传出“噗——”的一声。

    但见坐在厅桌之后的玉面先生一口茶水喷出老远,好似看到了什么骇人之景,凤眼圆瞪直直盯着着那白衣女子。

    众人猝然回神,一脸不解望向上座的玉面先生。

    “白、白……”玉面先生一副不可置信模样,愣了愣,突然埋头,肩膀诡异颤抖不停。

    “公孙先生,白某可都是为了救你啊!”

    白姑娘眉梢抽动,樱口开启,冒出的声音低沉宛若男声。

    黑风寨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呼啦将白衣女子团团围住,厉声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森森刀刃映照下,白衣“女子”突然展颜一笑,众人只觉一股劲风从轿后旋起,一道蓝影如光似电从眼前闪过,不过眨眼间,黑天王身后竟是多了一名蓝衫男子。

    身直如松,剑眉飞鬓,星眸凛寒,手中宝剑寒光凛冽横在黑天王脖颈之上——竟是那位甚不起眼的轿夫。

    厅内一片死寂,众山匪都吓傻了,完全不知所措,只有黑地虎赤红双眼,上前一步厉声喝道:“放了俺大哥,否则俺黑地虎定要将你扒皮拆骨!”

    “咱才要将你们这黑风寨挫骨扬灰呢!”

    一个响亮嗓音从轿子后传出,只见那细瘦小厮叉着腰走上前,绕过一脸冷笑的白衣女子,一步一顿,气势非凡,最后竟走到大厅长案之前,一双细眼瞪着桌案后的仍在垂首颤肩的玉面先生面前。

    “那位先生并不是黑风寨的,你们莫要……”黑地虎顿时急了,刚喊了半句,却被那少年一个大嗓门给盖了过去。

    “公孙先生啊啊啊!您没事可真是太好了,开封府上下都担心死了啊啊啊!”

    但见那少年一把拽住玉面先生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

    众山匪皆惊呆。

    公孙先生?

    开封府?!

    那个玉面先生竟然是开封府的公孙先生?!!

    “展大人、白五爷和咱一听说公孙先生您被这黑风寨劫走,那是心急如焚连夜启程赶来相救啊!一路上水也没顾上喝,饭也没顾上吃,当真废寝忘食如火如荼六神无主,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如今看到公孙先生一切安好,属下真是要感激上苍啊!”

    金虔一抹眼泪,开口就是一串诉苦台词,巴拉巴拉……

    那玉面先生慢慢抬头,轻咳两声,凤眼眯成两个月牙,看来是心情甚好:“金校尉,一路辛苦了。”又起身向用长剑逼住黑天王的蓝衫青年颔首道,“有劳展护卫了。”

    “公孙先生无事便好。”展昭眉头舒展。

    一半的黑风寨山匪掉了手里的家伙什儿。

    “展、展大人?!”

    “开封府的展大人?!”

    “南侠展昭?!”

    “天哪!俺终于见到活着喘气的展大人了啊!”

    在各类诡异感叹喧哗声中,公孙先生扭头,望向站在大厅中央一副狰狞表情的“白衣女子”,凤眼弯了弯,满面儒雅笑意,施施然一抱拳,“想不到公孙策此次一劫竟如此劳烦白少侠,在下实在是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说罢,垂首作揖,肩膀又开始莫名抖动。

    “公、孙、先、生、客、气、了!”白玉堂面孔扭曲,咬牙一字一顿道。

    “哐哐哐!”

    余下一半黑风寨的山匪手中“兵器”全掉,貌似还有一堆玻璃心碎成了渣渣。还有几个两眼一翻直接晕倒,余下勉强能站着的也都是如丧考妣。

    “天啊,这、这这美人竟然是锦毛鼠白玉堂?!”

    “如此漂亮的美人,居然是个男人!”

    “我不活了啊啊!”

    悲戚哭叫响彻黑风寨大厅,震耳欲馈。

    一片混乱之中,金虔望着一众山匪,一脸同情,白玉堂满脸黑线,即将暴走,唯有展昭不为所动,凛凛眸光直射众人:“黑风寨抢人劫女,证据确凿,还不束手就擒?!”

    黑风寨大厅内顿时一静,下一刻,更大的哀嚎声突然暴起。

    “冤枉啊!我们是为了救人啊!”

    “那些抢来的姑娘我们都保护的妥妥的啊!”

    “我们是好人啊!”

    “大当家、二当家,我早就说这样下去不行,这不果然闯祸了吧?!”

    诶?!

    金虔、展昭和白玉堂顿时一怔。

    “展护卫,先放了黑天王吧。”公孙先生走到展昭身侧,轻声道。

    “公孙先生?!”三人惊诧。

    “此事说来话长——”公孙先生捻须长叹一口气,扫视黑风寨众人,摇头道,“黑风寨——只是想帮人罢了……”

    哈?!

    展昭星眸圆瞪,白玉堂桃花眼绷圆,金虔细眼变作葡萄。

    强抢民女的山贼其实是为了助人为乐,这是什么神展开啊?!

    “青田县的花花太岁?!”和展昭、公孙先生、白玉堂、黑天王和黑地虎围坐在黑风寨的大厅里的金虔,边吃着黑风寨二当家黑地虎亲手烹制的烤肉,边发表感想,“听名字就不像好人啊!”

    “当然不是好人!”黑地虎接口道,“那就是个强抢民女的恶霸!自从他两个月前来到青田县,强抢了镇里十多个黄花闺女,真是禽兽不如!”

    “百姓没有报官吗?”白玉堂问道。

    第10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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