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帝国宠妃 作者:萧依依

    第19节

    而后,勾起嘴角挑了下眉梢。

    顾笙被这祸国殃民的一笑定住了,手上一滑,就任由小人渣挣脱,回身钻进草丛中去了!

    紧接着,耳边就传来草丛中“嘶”的一声,是九殿下倒抽了口冷气!

    “殿下!”

    顾笙一颗心像忽然被人死死攥住,不管不顾就要抬腿冲进花圃里,却见江沉月站起身。

    九殿下悠然走出来,将手杵到那婆子眼前,展示出虎口部位的两个小血点,开口道:“看,孤被咬了。”

    那婆子顿时一激灵,吓得后退几步,这片园子是她负责打理的,若是有孩子在此处遭了难,她可脱不开干系!

    “你……你这小犊子……你自个儿……”

    不等那婆子结结巴巴的开脱,江沉月脚下微一使力,后头的草丛突然一阵轻轻的翻涌。

    那婆子一惊,以为蛇要窜出来,立时满面骇然惊叫道:“啊!蛇!毒蛇!”边叫边连滚带爬的逃得没影儿了。

    九殿下扯着嘴角转过身,这才对上一旁满脸五雷轰顶的小伴读……

    顾笙此时五内俱焚,胸口揪疼得喘不上气儿,两只腿跟灌了铅似的,不然早扑在九殿下身上嚎啕了。

    不仅是心疼小人渣受伤,她把超品小皇爵偷出来遛弯儿,结果让人挨毒蛇咬一口,这真是擎等着满门抄斩的罪过……

    九殿下见她吓得面如死灰,这才嗤笑一声,上前一步,眯着桃花眸子伸出手,另一手在伤口上一抹,那俩血点……居然晕开了!

    顾笙睁大眼睛看着那手上的晕红,就听小人渣嗓音戏谑道:“你给孤买的这胭脂,掉色。”

    是……胭脂画的伤?

    顾笙:“……”

    顾笙觉得自己的脑子足足死了一甲子,才沧海桑田的回过神,眼眶立刻就红了,哆哆嗦嗦抬手握住小皇爵的手,用拇指使劲儿搓了搓那手背上晕开的红点。

    还没完全搓干净,顾笙不甘心,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沾点唾沫继续擦……

    江沉月:“……”

    不等九殿下怪罪她玷污“龙体”,顾笙就撒了手,撇着嘴,缓缓蹲下地去,哇的一声哭出来,口中支支吾吾埋怨道:“殿下……您……您怎么能这么吓人呢!”

    跟前遮挡阳光的身影似乎移开了,顾笙泪眼迷离抬起头,九殿下转身回来,蹲在她面前,扯起嘴角露出一口小白牙,将手里一对绿色的并蒂花,递到她眼前。

    “呐,赏你。”

    一阵暖风吹过,掀起地上飘零的桃花,花瓣拂过江沉月白玉般高挺的鼻尖。

    顾笙抬着哭红的双眼,直愣愣盯着眼前笑靥如花的绝色容颜,嘟着嘴,赌气似的一把接过花儿,把花瓣都扭碎了!

    听说,并蒂花象征永结同心。

    她才不要跟这个不着四六的小人渣同心呢!

    祁佑四十八年,冬。

    顾笙虚岁十八,当真是被九殿下拖累成了大姑娘。

    江晗想等她跟九殿下断干净关系再请婚,可迟迟等不到小皇妹开蒙,便没法印证自个儿的担忧。

    她言而有信,没有催促顾笙离开江沉月,横竖也就今年开蒙了,不怕多等个把月。

    阿笙这傻丫头,不撞南墙不回头。

    养心殿,东暖阁。

    祁佑帝正与五位皇爵商议,对应天府盐运使曹晨大肆贿赂、结党营私一案的处置方略。

    因为案子牵扯了诸多在京重臣,就连祁佑帝的亲兄长瑜亲王,也被顺藤摸瓜查出些干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难以尽数依法问责。

    但若只杀曹晨一人,又无法以儆效尤,待到下一任漕运使上任,那些个惯贪更没了顾忌。

    祁佑帝已经决定亲自出巡,并钦点大皇子、二皇女随行,如今只差商定整饬吏治的手段。

    这案子涉及重臣与皇亲,为稳定朝局,不可能全数问罪,也不能偏袒一方,否则无法开脱的罪臣,必然会反咬一口,死前拉上一个算一个。

    纸包不住火,原本除贪是明君之举,不能最终落得个偏袒无道的罪名。

    见父皇愁眉不展,大皇子揣度圣意,最先开口道:“父皇,儿臣认为,本案虽牵扯众多,但罪分轻重,虽然内阁的两位阁老也有牵扯,可毕竟他们只收了一张田契,实质上也没有为曹晨行过方便,应当从轻处理,罚俸足以。

    而瑜亲王年事已高,在应天养老,当地官员孝敬些倒也无可厚非,按不上受贿的罪名。”

    祁佑帝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眉头依旧不展。

    承安王性格当真像他,懦弱无为。

    他自己何曾不是这么打算,可这案子牵扯甚广,一旦出手,稍有偏颇,就很容易引起轩然大波,哪里容得他这番自圆其说的辩解?

    祁佑帝将目光调向江晗,示意她说说自己的看法。

    江晗立即起身回话,“儿臣认为不妥,此案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涉案人员众多,也更容易遭人口舌。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此等大案,若不能秉公处理,我大夏如何叫天下人臣服?”

    祁佑帝端起茶盏,捏着雨过天青的瓷盖,轻轻拨了拨茶水,沉声道:“你说的有理,可难道真要将两位阁老,以及京中一众涉案大臣,尽数问罪?还包括朕的皇兄……”

    祁佑帝嗓音微颤,神色略显苍老,沉沉开口道:“宜太妃与太后相交甚好,她老人家大行前,曾握住朕双手,恳求朕照顾好瑜亲王,且皇兄早年随父征战,落下一身的伤病,如今年事已高,哪里还经得起押京审问……”

    “父皇素来仁慈。”江晗诚恳道:“可要是因瑜亲王一人,损了大夏威信,咱们或许就不止无颜面对宜太妃了。”

    祁佑帝微微抽了口凉气,眉间的阴云更沉了。

    虽然心里不受用,但他知道江晗的话没错,心里又下不了狠心处理,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隔了许久,再抬起头,祁佑帝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位皇爵——

    五皇子立刻缩起脖子低下脑袋,显然毫无任事之勇。

    七皇子专注的看着自己,目光澄澈,却无一丝城府才略。

    还有九皇女……正偏头看着殿外发呆!

    祁佑帝咳嗽了两声。

    九皇女依旧看着殿外发呆……

    祁佑帝摇头叹了口气,唤道:“沉月啊。”

    九皇女忙不迭回头,起身拱手应道:“父皇!”

    祁佑帝眼瞧着这老九如今个头也抽长得跟成人无异,却依旧是孩子心性,是在叫他哭笑不得,心中的惆怅反倒被吹散了些,深吸一口气笑,问道:“你也给父皇说说,这案子如何处理才妥当?”

    江沉月挑眼去看龙案后端坐的父皇,淡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祁佑帝从未与最小的皇爵商议过国事,此番开问,虽是调侃,对于江沉月而言,确算是首次议政,马虎不得。

    江沉月目光流转,扫过两位长兄长姐,二人皆目光期待的回看过来,都希望这皇妹能赞同自己的提议。

    祁佑帝咳嗽一声,唤回她的目光,故作严肃道:“父皇想听听你自己的看法,不要随便赞成一方来糊弄。”

    江沉月长睫忽闪,低头道:“是,儿臣以为,父皇此次出巡,应当带上京城所有涉案官员,在应天府游玩半月即可。”

    话音刚落,对面的草包大皇子和缩头五皇子都噗嗤笑出声。

    祁佑帝也禁不住朗声大笑出来,在座的人,唯独江晗略显失望的看向自己一手教导出的小皇妹,面上略有些僵硬。

    “你啊……”祁佑帝伸手朝江沉月点了点:“这么大了,就知道玩儿!”

    江沉月眸光微微流转,继续认真躬身道:“游玩是假,恫吓是真。父皇,儿臣以为,此案不适合大动干戈,也不可无视揭过,更不可处置不公。

    父皇应当借此次出巡,在当地宴请所有涉案官员,使其心中有数。

    您不发力,他们反而诚惶诚恐,一旦出手,左不过鱼死网破。

    力量未显露时,才最叫人恐惧。

    他们不知道您会如何出招,必然人人自危,不敢再行贪墨。这般叫他们的罪行昭然若揭,却不点破,看似无为,却能起到最大的警示作用。

    此后若再有人敢冒头违法,就直接推出午门。

    这绝不是特赦,只是叫众人心中了然,却不点破。这番无为,便是将涉事官员戴上最沉的镣铐。

    否则,即使将罪臣全部清换,也保不定未来会灾难重演,望父皇能从盐运官职的监察体制上,做出根本的改革。”

    话音落,满座骇然!

    宁寿宫后有一处别致的小花园。

    几个宫女又瞧见九殿下在不远处倒腾几只甲壳虫,而后小心翼翼的放进学囊里,起身去学堂。

    宫女们不禁又小声议论开了。

    “咱们大夏的超品皇爵,怎么喜好总这么稀奇呢?”

    “你懂什么?天赋异禀的人物,哪里是咱们这等凡人能够看透的?殿下既然捉了虫子,其中必然暗藏着泼天的玄机!”

    国子监,文华阁。

    顾笙见九殿下驾到,起身行礼,坐下后,就顺手接过九殿下的学囊,去翻第一堂先生要讲的书。

    须臾,一声清脆嘹亮的惊叫声响彻文华阁——

    “啊啊啊啊啊!”顾笙拼命甩掉粘在手上的甲壳虫,满眼喷火的瞪向江沉月,怒斥道:“殿下!你怎么能这样呢!”

    一片安静。

    九殿下悠然落座,挑起唇角:“嘿……”

    第66章

    酉时五刻,顾笙散学回府。

    接连三天的大雪,将顾府的青砖灰瓦染得一片雪白,院子里的仆妇铲完一筐又一筐。

    天擦黑时,青石砖上便又积起两寸多厚的雪花。

    顾笙身披斗彩番莲貂皮大氅,手里捧着掐丝珐琅手炉,绕过抄手游廊时,忽地缓下脚步,转身看向外头的白雪——

    院子里的香樟树枯藤凋零,枝桠上堆满了皑皑白雪,腊月的风掠过,雪团簌簌下落。

    石榴见顾笙迟迟没有挪步,忙上前唤道:“姐儿,快回屋罢,您脚底子沾了雪,都融水了,寒气上涌就糟了,赶紧回去叫奴婢给您烧水暖暖脚。”

    顾笙回过头,顺从的继续往屋里走,轻声道:“今儿个初十了?”

    石榴点头应是,见三姐儿忽然满面愁容,不禁疑惑道:“姐儿这是怎的了。”

    顾笙眼角眉梢都染上忧虑。

    祁佑四十八年正月,如果一切与前世相差无几,那么再过两个月,娘亲就要被害,染上瘟疫了。

    沈姨娘上个月就去了南方庄子里过冬,大概是为了借机撇清关系,早前已经跟手底下的人串通一气,定好了下手时间。

    事实上,这一世与前世略有不同,顾笙至今未入宣王府,颜氏与沈姨娘也并没有因为各自的女儿攀比争斗,不如前世般针锋相对,沈姨娘未必会下杀手。

    但顾笙不能寄希望于假设,她必须保证娘亲绝对的安全。

    是以她早半年已经开始游说,让颜氏搬去江晗府外的宅子里住着。

    就算不在宣王府内,外宅也同样有护卫把手,量沈姨娘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将黑手伸到王府别院里。

    可颜氏是个掘脾气,女儿十八岁上头还没嫁出门,她横竖都得守稳了顾府正房之位,给足闺女出娘家时的底气。

    顾老爷如今借承安王之势,已经爬上了吏部正三品司务的官位,一切似乎都蓄势待发,就等顾笙嫁个好人家。

    可顾笙偏偏这么干耗着。

    颜氏去年还急得手搓麻花脚转筋,今年被宣王亲自邀宴几回,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大概是担心丈母娘以为是自己拖延时间,江晗在宴席上简直极尽诚恳的表态:只要顾笙首肯,自己立即请婚后上门提亲,明媒正娶将她迎进宣王府。

    这就把压力全部堆在了顾笙的肩上,叫颜氏恨不得掰着顾笙的脑袋,对宣王用力点头应允。

    顾笙很无奈,她自个儿心里头也急得慌,可小人渣依旧没有放人的意思。

    若是江晗愿意让她婚后正常做伴读,顾笙早已经点头应允了,偏江晗宁愿自己干守候着,也要等顾笙辞去伴读之职,再向祁佑帝请婚。

    这也导致颜氏至今不敢与顾老爷翻脸,终于还是等到了最危险的档口。

    顾笙穿过角门,从偏门进屋,屋里烧着炕,暖烘烘的空气,热腾腾的炉火,却无法叫她的心跟着暖起来。

    石榴吩咐小丫鬟烧了一锅滚水,捧来脚桶,给主子祛寒。

    等顾笙洗完脚,颜氏就一打帘子走进屋。

    母女俩对视一眼,都面无表情,为顾笙迟迟不肯嫁人的事,两人心里都有些不痛快。

    “娘。”顾笙轻唤了一声。

    颜氏没应声,走到梳妆台跟前,拿起蓖子,冲顾笙看了一眼。

    顾笙便站起身,坐到娘亲跟前的小木凳上,等丫鬟给自己拆了发髻。

    颜氏挥退所有下人,站到顾笙身后,用手指顺了顺闺女一头顺滑的青丝,才抬手小心翼翼的给她蓖头。

    母女俩都沉默着,只有撕拉撕拉的发丝摩挲声,看似宁静,顾笙却满心压力。

    她自然看得出颜氏脸色不悦,只是近一年来,母女俩为成婚的事情折腾了不下数十回,双方都有些倦了,怕一出口就又起争执,所以才都这么压抑着。

    可顾笙如今避无可避了,她恨不得立即把娘亲绑去宣王府安置好,一刻也不要让她在这险恶的顾府里耽搁。

    沉默几许,顾笙抬眼看向镜子里的娘亲,紧紧抿着嘴,心中决定,向娘亲袒露自己的秘密。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知道未来发生的一切。

    如此荒诞不羁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哄颜氏离开顾府的幌子。

    顾笙信心不足,但必须尝试,否则如何能让倔强的娘亲同意离府?

    脑中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顾笙平静的看着颜氏,开口道:“娘,您可还记得,笙儿第一次接触琵琶时,琴艺就让您也惊叹称绝了?”

    颜氏没想到女儿会忽然提起旧事,脸上恍惚了一下,严峻的神色便稍微舒缓下来,笑道:“你啊,从小就机灵得很,去了几天国子监,琵琶技艺就都赶超娘了,哪里会忘呢?娘当时多替你骄傲啊!”

    顾笙回过头,握住颜氏的手,取下梳子丢到梳妆台,严肃与她对视道:“娘,我会琵琶,与去不去国子监无关,那时候国子监的鼓乐堂还在教基本音律,指法尚且没开讲,而我已经能流畅的弹出许多高难度的曲子,您就从没为此疑惑过?”

    颜氏闻言一惊,愣了许久,讷讷问:“那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想了想又释怀道:“你小时候可机灵得狠,五岁上头就识字,难不成是偷瞧了乐谱自个儿学的?

    娘记得你那时候什么活计都一学就会,可聪明着呢,半点儿都不用娘操心。”

    说完,颜氏面上的笑意陡然冻结,又沉下脸,低头看向椅子上的顾笙,蹙眉道:“就是不知怎的越大越傻乎,十八岁上头还不肯定亲,可让娘把当年该操的心全都补上了!”

    顾笙听她说完,苦笑两声道:“娘,今儿咱先别往亲事的话头上绕,就说说从前的事情。

    您知道,我五岁识字,六岁识乐,自己争着要国子监名额,鼓乐大赏前告诉您自己会摘得头筹,京鉴会前也对您保证。

    娆姐儿封侧妃前,我早两个月就告诉了您准确时间,爹爹每次升官的时间,笙儿都跟您谈过,除了这些大事儿,还有些琐事儿……”

    这些事都是这漫长的十三年里陆续发生的,顾笙虽然说得很含蓄,每次成真后却都赢得颜氏或讶异,或兴奋。

    但由于它们发生的时间不集中,颜氏的警惕就被分散了,如今被顾笙如此这般一罗列,颜氏的神色渐渐犹如冰雪风霜,死死凝固了。

    “你……”许久,颜氏睁大双眼,盯着顾笙的眼神中,竟带了丝畏惧,哆嗦着嗓音道:“你怎么会猜得这么准?”

    顾笙站起身,牵着颜氏走到床榻旁坐下,顺着她后背安抚道:“娘,您别紧张,我今儿就是想给您解释坦白这些事。”

    颜氏双眼盯着闺女一眨不眨,“你快说!怎么回事儿?你这一说,娘都觉着瘆的慌!”

    顾笙依旧安静的注视颜氏的双眼,嗓音轻柔道:“我若是说自己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儿,您信不信我?”

    颜氏眼睛渐渐瞪大,沉默了半刻钟,才缓缓答道:“信……你说什么娘都信!

    这……这能耐是好事儿,老天爷给你的本事,称得上是人瑞!但……你可千万别跟外人讲,免不得要惹祸上身!”

    顾笙原本想从这些迹象,引出自己是因为重活了一世的原因,想不到,娘亲竟然以为她有预知的能耐……

    这回轮着顾笙发愣了,她本就不想跟娘亲坦白自己母女俩前世悲惨的结局,如今颜氏这么认为,倒也省却她将事情摊开来,引出那个绝望的未来。

    既然如此,顾笙决定将错就错,对颜氏道:“笙儿知道不能张扬,这不,连您都是才知道。

    这本事万万不能传出去,如今储君之争尚未明了,若有人想要利用我这本事,难保不会引起争端,叫咱们陷入险境。”

    颜氏一时激动地满面红光,眼睛骨碌碌转溜,忽又想起什么,忙问道:“那你快算算!未来的天子,究竟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女?娘为这事儿都快操碎了心!

    你也知道,你姥姥是大皇子那派的,如今二皇女想娶你,娘只字都不敢同你姥姥讲,如果未来的天子是二殿下,娘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顾笙:“……”

    颜氏:“怎么了?是不是算这种大事儿会损阳寿?”

    “……”顾笙想了想,要是告诉她二殿下都活不到新君登基,想必颜氏就算一头撞死,也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了……

    就算顾笙有信心能保住江晗的性命与王位,娘亲也铁定不会允许她冒这个风险,想了想,便答道:“什么损不损阳寿的,娘当我是道士呢?

    我这能耐可不是修炼的,毫无章法,并不是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的。只是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我会时不时在梦里看见,而且只能预测跟自己息息相关的人和事儿,不认识的人就完全算不出。”

    颜氏立即显得有一些失望,嗫嚅道:“这是不能自控的?”

    顾笙点点头。

    颜氏耷拉了脑袋,念叨:“那没多大用处啊。”

    顾笙苦笑道:“怎么没用?我今儿之所以给您坦白,就是因为这能耐要发挥大用处了,能救咱母女俩的命!”

    颜氏瞪大眼,“什么?!”

    顾笙便把沈氏私下的勾当全盘说出来,并告诉娘亲,已经预测到她遭人毒手,染上瘟疫的惨况。

    颜氏闻言脸色煞白,捏紧拳头气喘片刻,陡然起身,怒道:“我现在就要将这贱妇告上衙门!”

    顾笙跟着起身道:“娘,她还没出手,咱用什么证据拿她?”

    颜氏闻言怔愣片刻,急道:“难不成等着她得手!她买通了哪些人?咱花十倍的银子,让那些人回头对她自己下手,叫她自食恶果不就成了!”

    顾笙安慰道:“娘先别动怒,笙儿自有计较,我迟早要叫她以牙还牙。

    但咱们要是用那种腌臜手段报复,岂不跟那母女俩无异?

    您是吃斋念佛的人,讲求因果报应,咱们没必要为那种人脏了手,万一叫衙门查出了破绽,免不得还要为此偿命,活得也不能安生。

    女儿有法子光明正大的送她母女痛苦绝望的上路,只是需要些时间。”

    颜氏疑惑道:“可你不是说,她就这两个月之内动手……”

    顾笙点头道:“所以啊,我想请您先去宣王府私宅避一避。

    女儿迟早要嫁给宣王的,二殿下把丈母娘请去别园里消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没必要忌讳。”

    颜氏思忖片刻,问道:“那你也跟着娘一起去?”

    顾笙摇了摇头,道:“圣上过几日就要下江南出巡,九殿下也被钦点随行了,笙儿可能要跟随伺候着。

    这趟回来,就辞了伴读之职,随二殿下去了,娘可别忘了,您答应过,女儿成婚后,您就要与爹爹彻底断了关系。”

    第67章

    颜氏顺从了顾笙的安置。

    临行前,江晗还给颜氏避难的外宅增添了一队守卫,宅子里使唤的丫鬟小厮,也都是宣王府派出来伺候的,从内到外严丝合缝,确保颜氏无虞。

    应天府是前朝京师,与扬州相距不远,有着江南水乡典型的温柔气息。

    应天府行宫的排场,虽不及京城的皇宫宏伟,却别有一番别致的秀雅。

    顾笙长这么大从未出过京城,她早很好奇那些诗词里咏诵的江南,究竟是个怎样迷人的风光。

    京城里很多富贾的家宅,都是特意请苏州的工匠修葺,那些山石流水,飞檐红瓦,布局与造型都与常见的庭院有异,确实让久居京城的她,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只可惜这趟偏是冬日出巡,怕是要打了江南美景的折扣。

    出巡的队伍浩浩荡荡,皇爵的侍从,除了贴身伺候的,其他都该跟在家眷车马之后随行,顾笙却被九殿下安排在了自己的马车里。

    皇爵的马车相对要严实防寒的多,里面升着碳炉子,倒也不太受冬日的严寒影响。

    马车里很宽敞,九殿下贴身宫女玉儿,也在这辆车里,顾笙旅途发闷,便主动与她搭话。

    玉儿常年在宫中伺候,平日私下与顾笙闲聊倒也罢了,如今小皇爵端坐一旁,她哪里敢随意与顾笙搭话,扰了九殿下的耳根清净?

    是以顾笙抛出去的话,基本一去无回音,玉儿连个眼神都没回给她,一直恭恭敬敬在九殿下身旁候命。

    顾笙见她这般拘谨,便侧头对九殿下使了使眼色。

    江沉月目光转到一旁侍女身上,沉默须臾,开口道:“既出了宫,就别总拘着。”

    “……”顾笙有些发窘,这家伙怎么劝别人放松,都跟发号施令似的?

    这口气,谁还敢不拘着!

    回头再一瞧玉儿,果然,小脸上的神色更加恭敬了,颔首领命道:“是。”

    而后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顾笙无奈,也顾不得礼节,就当着侍女的面,与九殿下攀谈道:“殿下,听说圣上此次让您随行,是因当日在养心殿被您的才学惊绝,连二殿下都夸您那一番慷慨陈词,叫人拍案叫绝呢!”

    同大人物搭话,要从拍马屁开始。

    江沉月微垂着眼眸,仔细听完顾笙这番话,顿了顿,一扯嘴角,眯起浅瞳嗤笑了一声,还侧过头,抬手抵着唇下咳嗽两声做演示,然而那笑意里的嘲讽根本藏不住!

    顾笙握拳,她第一次这么不着边际的夸赞小人渣,居然就换来这么个回应!

    “殿下,”顾笙不甘道:“仆这是夸您呢!”

    “嗯,听出来了。”江沉月侧眸迎上她的目光,嘴角还带着好看的弧度,偏偏配上一双愈发妖异的桃花眸子,给人一种“一肚子坏水”的错觉……

    “那您怎么还笑仆呢?”顾笙斜着眼对视小人渣。

    江沉月挑了下眉梢:“那你想要孤如何回应?谦辞还是实话?”

    顾笙只是想听九殿下讲讲当日的威风,便笑道:“当然是说些实在的!”

    江沉月闻言直起身,故作严肃的看着顾笙道:“那好,告诉你,孤就是这么一个旷古绝今的奇才,世人莫不称道,这么着满意了么?”

    顾笙闻言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旁玉儿也被逗得掩口咯咯笑。

    车里气氛松快了些,江沉月扯起嘴角,笑出一口小白牙,靠回车窗旁,撩起轿帘子瞧了瞧,轻声道:“附近没驿站,再一个时辰就要扎营了。”

    厚帘子外一股刺骨的寒意吹进来,顾笙急道:“殿下!别动帘子呀,车厢里好容易烘暖和!”

    玉儿脸颊抽了抽,心中骇然,这丫头平时跟主子说话也是这骄纵的态度?

    这么不规矩,至今连板子都没领过一次,也太不寻常了……

    玉儿心惊胆战的用余光觑着九殿下动静,本以为顾笙至少会被九殿下一个冷眼瞪回去,没想到……

    九殿下居然顺从的盖好车帘,面上并无喜怒,只淡淡抱怨了一句:“你这身子骨真是……”

    顾笙早被嫌弃惯了,见窗帘被盖好,这才用竹签子捣了捣小手炉,抱紧在怀里。

    车里的炭火很旺,九殿下就穿了一套箭袖骑装,闷得白玉般的脸颊都有些泛红。

    这头顾笙被夹厚棉的褙子裹得跟粽子似的,还披着狐裘大氅,依旧冻得直打哆嗦……

    不多时,马车外有人瞧了瞧车壁,唤道:“阿九?”

    顾笙闻声抬起头,是江晗的嗓音。

    “吃一堑长一智”的九殿下没有再撩窗帘子,直接在车厢里回话道:“二姐?”

    外头江晗喊话道:“后头随行的御厨给父皇烫了羊奶,我也得了一壶,还热乎着呢,你喝点暖暖身子。”

    这明摆着是给顾笙送来暖身子的。

    外头天寒地冻的,除了九殿下能在车厢里行路,其他几位皇爵都得轮流骑马,随行在御驾周围,保不准拉缰绳的手都要冻上了。

    顾笙想掀起帘子叫江晗自己享用,可人家是以关照皇妹为名送来的,她也不好腆着脸说自己不用。

    九殿下闻言掀起窗帘,顾笙借机也看向车外的江晗。

    车厢里呆久了,外头天光刺目,顾笙眯起眼,稍缓了一会儿,江晗的面容才渐渐清晰。

    虽已在马背上颠簸许久,江晗束冠却一丝不乱,衣衫工整,丝毫不显疲态。

    只是脸上似乎蒙了一层灰,有些不干净。

    顾笙看着江晗把羊奶壶递进车厢,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一拉缰绳跑远了。

    顾笙急忙掀起自己这一头的轿帘子看去,江晗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前头密密匝匝的车马之中,马蹄将泥土溅起三尺多高。

    等人走了,顾笙放下帘子,回头朝冻得冰凉的手指上哈气,抬头问道:“殿下,这雪都化了多少天了,地上怎么还泛潮?你瞧那泥土湿答答的,把二殿下打得灰头土脸的。”

    九殿下将羊奶递给她,回道:“官道上事先都撒好了湿泥土,防止扬尘眯眼,那泥要不是潮的,二姐现在早脏得看不清脸了。”

    “……”顾笙一不小心又“献丑”了,这小人渣不也没上过官道嘛,怎么就懂得这么多!

    一旁玉儿温和笑了笑,道:“咱九殿下见识多广,这些个弯弯绕绕的,奴婢和顾姑娘都闻所未闻。”

    顾笙接茬道:“可不是嘛,殿下尚且年少,仆痴长您几岁,反倒不及您才学渊博。”

    江沉月闻言挑眼看她一眼,最终喃喃笑道:“当真是痴长了,孤瞧你与初见时无异。”

    顾笙一愣,顿时脸颊一红,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夸不得呢!

    什么叫与初见时无异?

    初见时顾笙才八岁,难不成说她十年都“痴长”了,就是没长脑子吗!

    顾笙手里抱着羊奶壶,还没喝就浑身火气腾腾的,果然只要跟小人渣在一起,战火就足以抗寒了!

    晨光在斗嘴中过得飞快,出巡的队伍速度缓缓停滞,随行内侍队伍纷纷搬出行李,陆续开始扎营。

    九殿下先行下车,前去恭候圣驾入御帐。

    顾笙在车里等到外头的管事牌子通报下车,才跟玉儿结伴随行,前往营地。

    她挽着玉儿的胳膊,问道:“咱们晚上去哪儿歇息?”

    玉儿疑惑的看她一眼,理所当然道:“咱们是随身伺候的,当然是跟九殿下一个帐篷同寝了。”

    “!!!”

    顾笙顿住脚步,瞪圆了眼睛看玉儿。

    “怎么了?”玉儿回声瞧她。

    顾笙颤着嗓音问:“同……同寝?殿下是皇爵,皇爵怎么能……”她刚要说皇爵怎么能不自重,顿了顿,又改口道:“怎么能跟咱们身份低微的君贵同寝?”

    她刻意加重了“君贵”两个字。

    玉儿怔愣片刻,立刻笑道:“这有什么?殿下都还没开蒙呢,没什么可避讳的。要真开了蒙,哪里还轮到咱们俩伺候入寝?”

    顾笙勉强笑了笑,心想也是,她自个儿这十年,是只有年龄痴长,九殿下是只有个头痴长,其他一切都照就,完全没什么“危险”。

    九殿下当年连君贵净房都“参观”过,如今还会避讳与君贵同住一个帐篷吗?

    玉儿见顾笙神色纠结,不由好笑道:“你这丫头倒有趣,说句实在话,咱九殿下堂堂超品皇爵,多少君贵削尖脑袋只想来跟前露个脸,要能够同寝一次,更是求之不得的事儿,天大的好事儿砸在你头上,你反倒不乐意了。”

    顾笙苦笑了笑,道:“我不如姐姐看的通透,偏我不爱与人争宠,只求爱的人能一心待我,断然不适合蒙受殿下的雨露之恩。”

    玉儿看着她,惊讶的眨了眨眼,无奈的笑道:“罢了,人各有志,不过,同寝之事大可不必担心,你伴读十年,应当知道,九殿下素来不喜外人贴近。

    帐篷很宽敞,咱的棉榻离殿下远着呢,哪怕你有心往殿下榻上躺,殿下也不会让你近身的。

    上个月有个宫女伺候殿下入寝时,解个床帐解得直往殿下怀里倒,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顾笙好奇道:“怎么样了?”

    玉儿一勾嘴角,带着股狠劲道:“被嬷嬷拖下去赏了十下皮爪篱,脸都肿成馒头了!”

    顾笙倒抽一口冷气,愣了好一会儿,抓住玉儿的手道:“姐姐,笙儿没伺候过人,手笨的厉害,铺床倒是可以的,伺候殿下盖被就慌了,万一……一个趔趄倒下去……”

    玉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知道了,你只管铺床罢,其他的叫我来就好。”

    第68章

    下车时天色不早,连金灿灿的余晖都消退了。

    官道旁是一片广袤的草原,若是在春夏,必然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意,此时入眼却只剩一片苍黄。

    一路上连参天的老树都光秃秃的,衬着刺骨的寒风,叫人冷得钻心。

    顾笙抱紧手炉,甫一走出温暖的车厢,身子还无法适应凛冽的空气,只得将狐裘再裹严实些。

    随行侍从的帐篷搭在最后头,鳞次栉比的排了一里路。

    穿过忙碌的人群,领路的小管事将顾笙二人带到一处空旷些的地儿,朝着这儿唯一的帐篷,做了个“请”的手势,就恭敬的颔首离开了。

    顾笙走近了,四下一打量——

    石青色的大帐篷,帐顶子上都盖着保暖的猩红羊毛毡子,窗子和门严严实实的盖着厚帘子,光看着就叫人觉着浑身起了丝暖意。

    侧面临着一面湖,好在结了冰,透不出一丝湿气。

    湖对面是辽阔的雪山,白茫茫一片,山顶都隐在雾气里,仙境也似。

    “快进去罢,”玉儿冲顾笙笑了笑,“瞧你给冻的,鼻头都红了。”

    顾笙吐了吐舌头,一打帘子钻进帐篷里。

    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帐篷里的摆设基本已经齐全了。

    地上铺着荔色蝶纹短绒波斯贡毯,殿下的床榻挨着西南角,旁边就升着个暖烘烘的大炭炉子。

    临窗的地方摆着张雕花红木矮几,上头的棉絮被褥堆了老高,旁边还挨着几个大包裹,瞧着大概是顾笙和玉儿的“分内事”了。

    但顾笙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此处,她疑惑的回头问玉儿:“姐姐,这儿怎的只有一张榻?难不成让咱们跟殿下挤着睡?”

    玉儿正要去收拾包裹,闻言噗嗤一声笑开了,扭头道:“美得你!咱们是铺条毯子搁地上休息,睡觉你是别想了,只能迷会儿眼,得轮流伺候。”

    “……”顾笙赧然笑了笑,颠颠儿的上去同玉儿一起收拾行李。

    玉儿手脚利索,没一会儿就把两包行李摊开归位了。

    顾笙头一回伺候皇爵出行,看见什么都挺新奇的,此刻她手里摆弄着一只小香炉,将一旁的几捆香料凑在鼻间嗅了嗅,喃喃道:“这大老远出趟门,连香炉都带着,倒也真不怕麻烦……”

    偏巧送晚膳的大嬷嬷带着侍从,一打帘子走近来,听见顾笙这句话,眼睛立刻瞪圆了,指着坐在绒毯上的顾笙,呵斥道:“你是哪里当差的!主子的派头也是你能乱嚼舌根的?”

    顾笙被这声刺耳的斥责,惊得呆呆侧过头,就见个瘦长条的老嬷嬷横眉立目的瞪着自己。

    一旁玉儿赶忙起身上前问了声万福,解释道:“回陈尚仪的话,这姑娘不是宫里出来的,不懂规矩,望嬷嬷恕罪。”

    顾笙不卑不亢的迎着那老嬷嬷的目光,面上毫无惧色,却也没有还口。

    那老嬷嬷脸色凶狠,上下打量了顾笙一番,见这小姑娘姿色尤佳,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便不敢再多言,转头分布随从将手里捧的膳盒摆上矮几。

    一旁还搁了个加热御膳用的小炭炉。

    虽然膳盒都盖得严实,可那香喷喷的菜味儿还在往外透,顾笙忍不住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她在马车里颠簸了一整日,只喝了一壶羊奶,早就饥肠辘辘了。

    待摆好膳盒,随从们将一个没罩子的托盘摆在矮几旁的地毯上。

    托盘里面放着两只饽饽,一碗青菜蛋花汤,还有几块腊肉。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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