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挑风月 作者:叶孟

    第16节

    “因为你不是个坏人,壁流花,今朝谁做武林盟主,我都不会服气,但是你我愿意屈膝下跪。”唐林说罢畅怀大笑起来,他拍拍壁流花的肩膀,“天下武林纷扰不休,玄冥教不会因为这一场武林大会罢休,唐门也岌岌可危,但是唐林绝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即使唐门第一个倒在玄冥教的冷兵器之下。”

    “你虽然意气用事,但是所做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唐门,这次太匆忙,有机会,我去蜀中拜访,我们再把酒言欢,如何?”壁流花笑道。

    “哈哈哈哈,壁流花,记着下次遇到靳秋意千万别这么容易心软,他可不是省油的灯。”说罢唐林转身跨上马,扬鞭而去。

    壁流花呼出一口浊气,显然是放心了。

    齐阳却笑着说道:“其实……唐公子也还不错了……”

    壁流花大笑起来,“是个老实人。”

    齐阳紧跟着壁流花笑道:“白露他们还在梨花镇等我们呢,掌门,今晚我们还是住在梨花镇吧,明日再上路,如何?”

    壁流花边走边笑道:“唉,这么不情愿离开,心中有鬼吧。”

    “我答应琴奴姑娘让她随我们去昆仑,青龙镇不是缺乐师吗,正好她在这里生计困难,不如我们带她回去,好不好?”

    “你都有这个打算了,还问我干什么,走吧。”

    夜里无风,窗外桃花三两支,壁流花拿着酒坛子悠哉的喝着,明日就要离开玄冥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人如何痛快。

    忽然,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壁流花戒备起来,有人推开门大笑着进来,壁流花定睛看,这不是拓跋宏是谁。

    “你怎会来这里?”壁流花好奇,他身后还有个大麻袋,壁流花失笑,“莫非你做采花贼去了。”

    拓跋宏大笑起来,问道:“武林大会前壁掌门你找我讨要的东西,给你送过来了,好好招呼他吧。”

    说罢,拓跋宏立刻离开。

    壁流花蹲下身解开麻袋,昏迷得靳秋意正毫无知觉的躺在里边,壁流花整个人都哭笑不得,这大变活人的戏法还真让人意外,壁流花伸手抚摸靳秋意的嘴唇,唇角都是笑意,臭小子,你还是落到我手里来了吧。

    壁流花把他从麻袋里救出来,然后抱起他放入床上,看他脏兮兮的样子,壁流花又去打水来伺候,给他把脉查看伤势,发觉身体硬朗的很,无非是中了迷药才昏睡过去了。

    壁流花趴在他胸口,痴痴的看他。

    壁流花用食指勾起靳秋意的下巴,调笑道:“看来你注定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靳秋意醒来时,壁流花已经脱光衣服和他睡在一起,他疲倦的揉着太阳穴,发觉身边有人,他突生警觉,侧脸一看,竟是壁流花窝在他怀中歇息,靳秋意要起身,壁流花却已经醒了过来。

    “别动。”壁流花低声道。

    “你抓我来有何目的。”

    “我可没抓你来,是你自己做梦走过来的。”壁流花睁着眼说瞎话,靳秋意轻笑着摇头,“绝无可能。”

    壁流花生气的锤他的肩头,“就是你做梦走过来的,你还不承认?”

    靳秋意无奈的笑笑,低头看壁流花,也不动了,就这么和他相依偎着。

    “既然你舍不得杀我,又舍不得离开我,不如就留在玄冥教吧,这样……我们也算是长相厮守。”忽然,靳秋意拥住壁流花,开口调戏着他说道。

    壁流花不说话。

    靳秋意低头看他,抬起他的下巴,温柔的说道:“花花,留在我身边,可好?”

    壁流花看着靳秋意,咧嘴一笑,“我也有此意,所以你得和我一起去昆仑。”

    靳秋意皱眉,“留在玄冥教不行吗?何必去昆仑,山高路远。”

    壁流花摸着靳秋意的心口,狠狠的说道:“你心中想的我很清楚,玄冥教不是我该待的,昆仑也不是你该待的,咋俩这样相互制约,谁也没好果子。”

    靳秋意抓住壁流花的手,握在手心,低头便是亲吻壁流花的唇,只是蜻蜓点水,便可察觉出其中的情意,“花花,陪着我,好不好?”

    “留在玄冥教有何不好,至少没人敢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靳秋意轻声道:“你不肯是否因你怪我伤你?”

    “靳秋意!你再说下去,我杀了你!”壁流花恶狠狠的威胁道,“亏你想的出来,以前的债回昆仑后,我慢慢给你算清楚。”

    靳秋意道:“我不会和你回昆仑。”

    “你当然会。”壁流花轻笑着拿出药,“这可是化功散,你暂时武功全无,秋意,我最怕你不老实,这一路你可要乖乖的听哥哥的话,要不然,哥哥有法子治你。”

    靳秋意叹息一声,“强扭的瓜不甜,花花,我以前从没发现你喜欢逼着别人做不愿意的事。”

    壁流花凑到靳秋意面前,伸手挑逗他,他的唇有意无意的靠近靳秋意,“你全身上下都说着愿意,我看不出来你有半分不乐意,秋意,我这么做也是无法,谁让你总是挖着坑让我跳,我不喜欢和人猜谜语,你把我逼急了。”

    靳秋意伸手压制壁流花在他腿间的手,翻身便把壁流花压住,他的手肆意的在壁流花得黑发间穿梭,低下头,靳秋意吻住壁流花,两人急切的褪去彼此的衣物。

    哪里有不愿意,只怕全身都抗拒不了对方的靠近,壁流花笑着接受着靳秋意,好像在做一场梦。

    心中为何全是酸楚,明明他就在眼前,触手可握。

    “秋意,我快要山穷水尽,你可知道?”

    靳秋意沉默不语。

    “我不怕世人说我浪荡,也不怕他人笑我痴狂,可我怕你不肯相随,靳秋意,我受够了这三年的相思……”壁流花紧紧抓着他的手,身体就像是一叶扁舟,在他的江海湖心漂流。

    这醉人的春|色如画,这风景绮丽的伤心小宛,梨花镇啊梨花镇,情缘因你而起,还记得那一夜烛欢攻心,壁流花循着靳秋意的怀抱紧紧的靠拢,那一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情已入骨,除非挫骨扬灰,要不然如何能够忘掉他温柔的眉眼和那轻声细语的笑容。

    靳秋意就在身畔,可壁流花不敢确定他的心思。

    同床异梦,也不过如此。

    壁流花深深地看着他,靳秋意的嘴唇微微张开,壁流花急切的去亲吻,靳秋意没有逃避,反而比壁流花更热情,他吸吮着壁流花口中的一切。

    壁流花敏感的地方被靳秋意一一抚摸,他们是多么了解彼此,他们又是如何的般配,要是没有正与邪,没有那么多运筹帷幄的算计,该有多好。

    壁流花闭上眼靠在靳秋意怀中,靳秋意亦是将他拥抱,“花花……”唇角落下轻柔的吻,壁流花轻声答应。

    靳秋意的唇从壁流花的眉头一路吻到脚趾头,不放过一个地方,一寸寸让人欲罢不能。

    壁流花舒服的眉头舒展开来,窗外的桃花摇曳着,靳秋意卖力的讨好壁流花,两人极致缠绵,忘乎所以,壁流花坐在靳秋意的身上,双手搂着他的颈项,上下颠簸的身体紧紧缠缚在一起,靳秋意轻轻的喘气着,双眼迷蒙,眼中只有壁流花,壁流花也只看他,不由得看痴了。

    壁流花吻过他的鼻尖还有额头,“让我恨的人是你,让我爱的人还是你,秋意……秋意……”

    这个名字,仿佛就刻在心里。

    一次次被他算计,恨在心头,却又爱的更浓。

    靳秋意,你敢不敢不顾一切的爱我一次呢。

    壁流花猜不透他的心,那里太深沉,他只能跟随靳秋意的脚步,靳秋意亲吻壁流花的耳垂,那吻里都透露着颤抖的爱意。

    如何会无情呢,巴不得他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靳秋意从没想过自己会为一个人变成这样,从前他见到别人裸|露身体就反胃,慕容棠让他厌恶所谓的男欢女爱,可是壁流花不同,只有他的眼神和笑容才能撩拨起靳秋意心里的占有欲,容不得他对别人说笑。

    靳秋意抱起壁流花狠狠地占有,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一次次用吻和结合告诉壁流花他的心中只有他而已。

    靳秋意瞧着壁流花的睡颜,温柔的撩开他的长发,睡梦中的壁流花脆弱的表情中透露着担忧,靳秋意只是动了一下,壁流花便喃喃道,“秋意……秋意。”

    靳秋意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我不能看你身处险境,如果只有无情才能让你防备起来,那就让你恨我,花花,我宁可你恨着我,怨着我,也不要你被他们玩弄于股掌间,我会为你留下时间,让你有机会壮大昆仑,选出下一位掌门人,在此期间,我必须留在玄冥教制约他们,我要为你争取时间,而不是去昆仑拖累你,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你明白吗。

    只要我还是清醒的,他们没一个人能够伤你,靳秋意轻笑着,笨蛋,你以为我只算计了你,其实,我把自己也赔了进去。小傻瓜,所以,别再哭了。

    桃花悠悠飘香,片片落入红尘,更漏长,夜无边。

    窗楹侧看月流水,远山峨眉皆似君。床榻交颈玄衣动,多情剑挑□□冷。

    这春|色妖娆,终究还是飘零。

    ☆、何谓所求?

    壁流花告诉齐阳,会有一个意外的客人要去昆仑做客,让他别太意外。

    齐阳安排好了琴奴姑娘上马车,连连点头,答应壁流花,肯定招待好客人。

    于是壁流花就把靳教主给请了出来,齐阳吓的嘴里可以放鸡蛋。

    壁流花不动声色的把靳秋意安排到自己的马车里,便让齐阳赶路,齐阳猜不透他俩葫芦里卖的药,但是能够回昆仑真是太好了,所以他自在的赶马车,不为壁流花操心。

    壁流花在马车摇着扇子盯着靳秋意,靳秋意却闭目养神,一概不管是是非非。

    他们两个各怀心事,虽然没有言语冲突,却是在暗自较量。

    马车外,齐阳吆喝着,“掌门,马上就要出玄冥教的地界了,你说我们会不会遇到秦芳再来拦路啊,哈哈哈。”

    齐阳爽朗的笑声,让壁流花唇角露出笑意,他撩起布帘对齐阳道:“真可惜阮儒不在,要不然他肯定不让你吃好果子。”

    “说来蹊跷,这玄冥教是哪里好,怎么总在这里栽倒,唉唉唉。”齐阳高兴的唱起了歌,琴奴的那辆马车里传来悠悠琴声,壁流花听了片刻就放下了帘布,回过头,靳秋意已经睁开了眼睛,壁流花问道:“想明白了吗?”

    靳秋意懵懂的看他,装作无辜可怜。

    壁流花不忿的白他一眼,“没想好就继续想,不准你有别的心思。”

    靳秋意却是立马笑的灿烂,壁流花捅他肚子,“别装不懂的样子,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得选。”

    靳秋意无奈的笑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花花,我也很佩服你。”

    壁流花不乐意的看他,冷笑道:“不可为?什么是不可为,还有比故意输掉武林盟主更荒缪的事?靳秋意,我不管你心里有多大的算盘,我不奉陪,你就得跟我走。”

    靳秋意沉默的看他。

    壁流花知道自己把话说穿了,也就没意思了。

    “你也知道四魔是恶狼,你一个人怎么斗的过他们和慕容棠。”壁流花义正言辞道:“有我在你身边,至少不会吃太大亏。”

    靳秋意慢慢靠近壁流花,在壁流花生闷气的时候,他伸手从壁流花身后将他抱住,壁流花整个人都来精神了,他高兴的回头看靳秋意。

    靳秋意轻笑着看他,“玄冥教不是他们的玄冥教,是我的。”

    壁流花闻言脸上的笑意全无。

    “花花,你难道还没明白,我才是你最该杀的人。”

    壁流花握着靳秋意的手,越握越紧。

    “难道你只记得我们的花前月下,却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还有,你忘了我杀过的人?这三年里,我灭了苍山派,毁了巫教武堂,鲸吞了北剑盟下大大小小数十个门派,我不像你把名利置之度外,我招揽四魔就是为了天下大乱。”靳秋意沉声暧昧的在壁流花耳边说着,明明该是含情脉脉才对,他却把情话说的杀气满满,不容壁流花挣脱他的怀抱。

    靳秋意嗅着壁流花身上的蝶香,“我要整个江湖魔道称霸,也要你生死相随,你肯不肯?”

    壁流花猛地拉开靳秋意在他腰上的手。

    靳秋意收回手臂,彻底的放开壁流花。

    “我知道你善用心计,你不是这样的。”壁流花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

    靳秋意残忍的问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样子。心中只有你壁流花,沉醉于儿女私情,你自始至终都不了解我,谈何懂我?这世间还有几个痴男怨女,傻瓜。”

    壁流花气的出气不顺,奇筋八脉全开,只差回头给靳秋意一拳,不过,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忍住,这要是出手了,恐怕就真的让靳秋意如意了,壁流花伸手抓住靳秋意的一只手拽在手心里,靳秋意要抽回去,壁流花不准。

    靳秋意失笑,“你为何总是像个孩童一样任由自己的性子来,难道你觉得这样是你想要的?”

    壁流花倔强的抓着他的手,靳秋意要挣脱,两个人拉拉扯扯,却把壁流花惹的冒火了。

    回头壁流花扑倒靳秋意,照着他的嘴就是乱七八糟的亲,靳秋意的手被壁流花握的发疼,突然,嘴唇一痛,血腥味立刻钻进嘴里,舌头都能品味出甜腥。

    壁流花看着靳秋意,反问道:“武状元不是我想要的,昆仑掌门不是我想要的,武林盟主仍然不是我想要的,那我这一生还能要什么!”

    靳秋意看着壁流花那双坚定的眼神,心口却像是被揪住了。

    壁流花往前一靠,整个人埋进了靳秋意怀里,“我为了我娘活,却被她恨。为了云崇光的恩情,却被他逼得发毒誓守昆仑,又为了你的算计栽进了这场浩劫里,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任性过,我只任性这一回……”

    马车外齐阳的歌声戛然而止,壁流花没有抬头看靳秋意,这些年,他没有怨言,他只是很无奈,他是真的很孤独,孤独到浪荡不羁无拘无束,唯一的牵挂也只有昆仑,所以他的心中只装的下昆仑。

    靳秋意的手不自觉的抚摸着壁流花的脸颊,他低头间,唇已经落到壁流花的发间,轻柔的让人不能察觉。

    齐阳在车外已经哭的不能说话,他赶着马车咬着自己的手指,就怕让壁流花听到一点风声。

    齐阳想起来壁流花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不可一世,却总是以打量的眼神看他和阮儒玩耍,那时候阮儒就说过,壁流花应该很孤独。师父失踪的那天,昆仑整个都乱了,好像是天崩地裂一般,大家都慌的心神不定,可他没有,他傲慢的笑着,然后理所当然的当了昆仑掌门,威风凛凛,可齐阳见到过他一个人坐在师父以前常坐地方,偷偷喝着酒。

    齐阳打心里怕他,虽然说话没大没小,那也是壁流花惯出来的,但心里知道他以前是个一流的杀手,仍然对他畏惧,齐阳并不是壁流花的知心人。

    齐阳知道壁流花改变了很多,变的齐阳都快要记不起来到底怕他什么,现在齐阳依旧不能把那种感觉说出来,但他可后悔那日在青龙镇出口伤壁流花。

    他要是不在乎昆仑,以他那吊儿郎当的个性,怎么会成天为昆仑操心,齐阳多希望靳秋意不是魔教教主,他看起来那么俊朗温柔,和魔教怎么会有瓜葛,要是他是一个普通人,教书的先生、衙门的捕快、随便什么都好,壁流花也许会轻松许多。

    玄冥教的地界就在眼前,忽然昆仑剑派后跟来一匹人马,齐阳听到马蹄声立刻回头,老远就看到邵柔带领玄冥教的弟子追了上来,齐阳大惊失色,他急忙往马车里喊:“掌门,玄冥教的人追来了。”

    壁流花从靳秋意怀中抬起头。

    邵柔拿着鞭子下马,向齐阳这辆马车赶来,齐阳傲慢的看他,问道:“有事?”

    邵柔轻笑着,“腿伤好了?”

    齐阳不屑的回答,“干你什么事啊,多嘴。”

    邵柔看了看马车里边,笑道:“这里边坐着哪些人?”

    齐阳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掌门在里边,你是哪里来的官差,连这个也问?烦不烦。”

    邵柔围着马车打转,交代道:“我们教主失踪了,我特地来看看,他是否为壁掌门送行来了。”

    齐阳呸的一声骂过去,“放屁!你们教主和我们掌门有多深的感情啊,还能在武林大会后好好做朋友?没得玩了,各奔东西吧。”

    邵柔一脸好笑的拿鞭子指着齐阳,教训道:“你嘴皮子倒是蛮狠的,你们掌门都没说过要和我们教主翻脸,你倒是比他还能做主了,你们昆仑是听你的还是听他的?”

    这一手挑拨离间,借刀杀手玩的好啊,齐阳再度“呸”一声骂到邵柔头上,“我们昆仑的事你也要管啊,你管的着吗?”

    邵柔放下鞭子,朝马车里边喊道:“壁掌门,打搅了。”

    壁流花紧盯着靳秋意,靳秋意也看着他。

    邵柔见壁流花不答话,继续问道:“教主昨夜突然离开,我们兄弟几个翻遍了玄冥教也没找到他,想想他也没几个地方能去,不知道他有没有来打搅过壁掌门。”

    壁流花伸手抱住靳秋意,再也没有说什么。

    靳秋意的手紧紧握拳,鼻尖都是蝶香的温柔缠绵,他一动也不动,任由壁流花困住他。

    邵柔等了半响里边都没声音,他用眼神暗示齐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阳偷笑着,“兴许是掌门太累了,睡着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问我就好了,别扰乱我们掌门的好梦。”

    邵柔本意是想掀开布帘,但是他心中一想,却是示意赤悠他们闪开路。

    凡苇不发一言的站在一边,自始至终不说一句话,直到马车远去。

    邵柔跨上他的宝马,问凡苇,“你想不想追上去。”

    凡苇平静的说道,“靳秋意一定在马车上,从这辆马车的轨迹来看,车上至少有两个人。”

    邵柔赞叹道:“果然是阴山书魔,细心入微。”

    “你不用夸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确定要这么做。”凡苇问道:“你不怕被他抓住把柄。”

    邵柔笑的从容,“靳秋意,在玄冥教他是教主,出了玄冥教,他什么也不是,任我们宰割!趁展鹤不在,我们应当即刻下手,以免夜长梦多。”

    凡苇和邵柔相视一笑,“走吧。”

    说罢,二人带领玄冥教弟子快马加鞭往前,一路追赶壁流花的马车。

    马车内,壁流花和靳秋意都是沉默。

    靳秋意先一步动作,想下马车,却被壁流花制止。

    “他们马上就会追上来。”靳秋意道:“带上我会很危险。”

    壁流花道:“那就更不能让你走,我知道邵柔不是个好东西,但你也要知道我非圣人。”

    靳秋意坐回原位,“花花,你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

    壁流花洗耳恭听。

    “我欣赏的就是你这一番傲气。”

    ☆、七星棋魔

    壁流花无奈的看他,叹息道:“刚才是你逃走的好时机,为何你留下来了?”

    靳秋意浅笑道,“我是想离开,可壁掌门你不让啊。”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意思,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壁流花吩咐齐阳把马车停下来,齐阳立刻停马车。

    壁流花和靳秋意一同下车,齐阳见状连忙喊住他们,“师兄,你们去哪儿?”

    壁流花道:“你带着其他弟子赶快离开,我和靳秋意另外寻一条路。”

    齐阳着急了,大喊起来,“唉,我们哪里会和!”

    壁流花想了想,吩咐道:“若水的那间客栈,你知道的。”

    齐阳闻言立刻驾着马车往前狂奔,昆仑的弟子纷纷好奇的回头看他们二人。

    壁流花和靳秋意已经快速消失在山野中。

    官道上,马车的车轮滚滚作响,身后是马蹄追赶而至,齐阳回头看,又是邵柔那混蛋。

    齐阳吊儿郎当的驾马,唇角都是笑意。

    忽然,邵柔以轻功看到他们车队的前方,白露秋霜纷纷勒马,齐阳不耐烦的骂道:“你有没有搞错,又来拦路,你再这样我去官府状告你。”

    邵柔一掌击来,齐阳大叫一声低头躲避,马车的车盖立马被掀开,车内空无一人,而齐阳身后的那辆马车里传来琴奴的叫声。

    齐阳跳下马车气冲冲找邵柔理论,拿起剑想对付他,邵柔看都不看齐阳一眼,把他的脖子勒住,狠辣的问道:“壁流花呢!”

    齐阳冷笑一声,“不知道。”

    邵柔出掌将齐阳打的猛吐一口鲜血,齐阳跪倒在地,仍是不肯低头。

    邵柔冷冷的看他,慢慢走到琴奴所坐的那辆马车前,他掀开布帘,问琴奴,“你是哪里来的姑娘?”

    “我……我……”琴奴吓的胆颤。

    邵柔指着齐阳,笑道:“你不想像那个人一样吃苦的话,就告诉我,那辆马车里的人去哪里了。”

    琴奴尖叫连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啊啊啊啊!”

    邵柔拔出剑转身一挥,秋霜的人头随即落到地上,齐阳的眼睁大,白露大喊起来,“秋霜!秋霜!!你这个魔头,你这个杀人魔头!!”白露拔出剑想要对付邵柔,却被邵柔身边那沉默的男子赤悠狠狠打伤,其他昆仑弟子纷纷拔剑,被赤悠和凡苇一一击伤。

    邵柔蹲到齐阳身边,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强迫齐阳抬头,齐阳抬起头就唾了邵柔一脸的口水,邵柔残忍的笑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壁流花在哪里?”

    齐阳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知道!!”

    邵柔掐住齐阳的下巴,“那就正好,送你们一起作伴,免得你活着看到昆仑被荡平。”

    邵柔正要杀了齐阳,远处传来马蹄声,邵柔立刻一把推开齐阳,起身漫不经心的拿出手绢擦手,好像是怕脏了自己的手似的。

    马蹄声将至,邵柔看着官兵来到,负手等候。

    官兵下马后,见地上血撒了一地,还有死尸,便恶声恶气的询问邵柔发生了何事,邵柔无奈的说道:“大人,有人在此地作恶,滥杀无辜。”

    官兵们相互看了眼,领头的人粗着嗓子问道:“凶手在哪里?快说!”

    邵柔轻笑着,轻声答道:“就在官爷你面前。”

    官兵闻言脸色一变,只听拔剑声乍起顿时领头的官兵身首异处,其他官兵防备起来,迅速反击赤悠和其他玄冥教徒,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血流红了一片,当赤悠杀死最后一名官兵时,邵柔回头问齐阳,“我突然觉得一剑杀了你,太便宜你。不如,你先看着我杀光你们昆仑弟子。”

    说罢,邵柔摆摆手,便有人挥剑杀人,只听惨叫声不断,齐阳骂道:“邵柔!你不得好死你会有报应!”

    邵柔正要说话,头顶树叶狂响,赤悠防备的抬头看前方,凡苇已经跃起来与树林狂放的妖风打斗起来,紧接着是漫天的杀气袭来,邵柔冷静的等待,赤悠先一步杀了出去,一层层冰刃凌空袭来,迅速伤了赤悠的肩膀,邵柔面色复杂,跃起来接住赤悠,帮他点穴止血。

    凡苇的剑气暴涨,邵柔放开赤悠上去帮他,二人齐心协力与那看不清的人影打斗,两边高手过招,所呈现的武学,远超武林大会上所见,齐阳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影子把邵柔和凡苇制约住,忽然笑声传来,邵柔和凡苇像是身处迷宫,两人先后出招,以保自身安危。

    邵柔的剑和凡苇的剑不同,邵柔更为狠辣,凡苇辅佐在他身后,两人处心积虑杀人,却仍然沾不得便宜。

    打着打着,那人突然收招,转瞬消失无踪。

    邵柔和凡苇回头,齐阳和那几个活着的昆仑弟子还有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邵柔道:“踏雪无痕……果然是他。”

    凡苇面色难看,“他没有理由插手这件事。”

    邵柔走到赤悠面前,查看他的伤势,待确定他只是皮外伤后,邵柔轻笑道:“他当然有,你忘了他身边有位嫉恶如仇的君子兰,断然不会让这里血流成河。”

    赤悠担忧的看邵柔,邵柔温柔的哄道:“没事了,刚才受惊了。昆仑那些弟子,就让他们走吧,反正也不成气候。”

    “那人是谁,好厉害的武功。闻所未闻。”赤悠关心的询问。

    邵柔道:“方才救昆仑弟子的轻功是踏雪无痕,雾踪岛的独门武功。竟然救人的是顾芩凨,那缠住我和凡苇的必定是毕庄主。天下第一不是浪得虚名,他们真是焦不离孟。”

    “毕方?那个大魔头重出江湖了?”赤悠惊讶的问道。

    “他没有露面,就是不想和玄冥教正面冲突,我猜想,他们只是为了救人,并不是和玄冥教做对。”邵柔善于推敲,也了解武林局势,“当务之急,我们应当快点追上壁流花和靳秋意,如若不然,我们会有麻烦。”

    凡苇十分赞同邵柔的话,于是他们不理会他们杀的那些人,直接上了自己的马,继续追赶壁流花与靳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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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流花扛着剑和靳秋意二人在树林中步行,靳秋意边走边看天色,“还有多久才到你说的那个客栈。”

    “天色正好,早着呢。”壁流花卖关子道:“说的像是你不知道在哪里。”

    靳秋意的神情有些古怪,壁流花打量他,反问道:“怎么?有事?肚子饿了?我给你找吃的。”

    “不必了。赶路吧,早些找到客栈。”靳秋意率先往前走,壁流花紧跟着他追,两人悠悠的赶路,也不怕邵柔他们追上来,壁流花轻轻松松的走着,脸上多的笑意。

    靳秋意倒是平静的多,壁流花边走边说道:“以后等我们隐退江湖了,我们就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盖一座房子,种几颗桃树梨树,再种三俩株牡丹,养一池的鱼,想吃就吃,想逗就逗,还有啊,我们可以做生意,你卖南疆那些香草,我就教别人练武强身健体,我们两个过世外桃源的日子,心情好的话,还能回江湖看看朋友……”

    “我师父一直说他喜欢江南,我总觉得他就在江南哪个镇上逍遥,我们也可以去江南。还有,你不是特别想念你师兄吗,我们还可以去漠北探望他,给他送些南疆的好东西,我也有朋友四海为家,如果你觉得在一个地方住太闷了,那我们就多住几个地方,多置些房产,我这些年还算是攒了点私房钱,够我们下半生衣食无忧。”

    靳秋意听着壁流花的话,一句话也没接,他的心思都专注于赶路去了,壁流花也不觉得闷,挽着靳秋意的手臂和他说着自己想要过的那种日子,他总觉得他说了这么多,就算再不愿意,他也要听进去一句话吧,反正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做不到也没什么,往往想要的太多都会是一场空。

    壁流花还是愿意自欺欺人的,特别是骗自己,所以他才能把那么多不如意抛之脑后。

    月圆时,风静,小镇上没有人影。

    壁流花和靳秋意双双走入寂静的街道,壁流花扣着靳秋意的手,“既然昆仑的弟子已经见过你,没什么可隐瞒的,你就大大方方跟我回去,”

    “花花,我们找个客栈住下来吧,我好累。”不知道为何,离镇上没多远,壁流花就觉得靳秋意困意沉沉,壁流花揉揉他的眼皮,哄道:“马上就到了若水那里,到了吃点东西你就去休息。”

    靳秋意点点头,抓牢壁流花的手,他喃喃自语道:“花花……”

    壁流花无奈的笑着,拽着他往前走。两个人这副模样,倒真是有点老夫老妻的样子,壁流花刚到客栈外就发现了众多马匹,壁流花立刻拥住靳秋意躲了起来。

    客栈里,邵柔和若水正在桌子的两头对立。

    这头是邵柔嚣张跋扈的看若水,“明明很容易的事,只要你答应我,我们即刻可以布置起来,一起出手杀了靳秋意和壁流花,从此玄冥教可为你留下丰厚的礼物,你为何不肯答应。”

    那头的若水态度坚决,丝毫不妥协,“我为利益杀人,但是我不杀自己的朋友。所以,我决不可能对昆仑出手,沈玉,你应该明白恶鬼有恶鬼的道义。”

    “道义!”凡苇冷笑,拔出剑劈向若水,若水躲开,桌子毁于他的剑下,凡苇不客气的再度出手,却被邵柔挡了回去。

    “唉,凡苇,打不得,若水是我的朋友,也就是我们共同的朋友。”邵柔故作客气的劝架,凡苇收起剑,冷面不减,“是朋友却不肯帮一个小忙。”

    “俗话说,朋友的朋友,反而是敌人。我想若水也很为难,我本意并非是为难他。”邵柔大笑着对若水说道:“若水先生,今夜我们赶路来到此地,虽然合作不成,但是我们想要借住一宿,如何?”

    邵柔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黄金甩给若水,“这是我的租金。”

    若水接住金子,坦白道:“睡一晚可以,但是决不允许在这里拔剑,更不许见血。这锭黄金只值刚才桌子的钱。”

    凡苇气的又要拔剑,邵柔立刻答应,按下凡苇的剑,笑道:“好,有若水你这番话,我必定遵守承诺,绝不在这里舞刀弄剑。”说罢,邵柔又给他一锭黄金。

    凡苇气的甩袖上楼,邵柔搂着赤悠大摇大摆上去,若水惦着手里的金子,倒是开心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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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毒高手

    邵柔一上楼就站在走廊里不动弹,凡苇跟着若水店里的小二往前走,听不见脚步声,他回头看邵柔,“慢吞吞的,还不快跟上。”

    邵柔扬扬下巴,“你走就是了,我担心赤悠跟不上。”

    凡苇眯着眼睛打量了邵柔身后。

    赤悠在邵柔后边答道:“不要紧,一点伤碍不着事。”

    凡苇看他们二人一眼,意味深长的转身先走一步。

    邵柔放慢脚步走过几间房,他的眼神犹如一把刀穿过那些门缝,直达齐阳心底。

    齐阳后怕的退后几步,直到邵柔那群人走后,齐阳朝屋子里的人说道:“玄冥教的人怎么会追上来。”

    白露和琴奴姑娘也正是担惊受怕,纷纷看着齐阳求助,齐阳又急又怕,“你们别慌,掌门师兄在路上,他们来了邵柔就不敢轻举妄动,这间客栈的掌柜若水,是我的朋友,他会掩护我们。”

    齐阳的话刚说完,就有人从外翻窗进来,齐阳回头,眼看若水朝他禁声,让他别太大动静,齐阳立刻点头。

    若水关上窗,跳入房里,渡步到门边,他谨慎的打量四周,然后朝齐阳点头。

    齐阳看若水把一切确认无误后,才放松下来。

    “刚才走过去的就是追杀我们的人。”齐阳坦白道。

    若水反问道:“你怎么会招惹玄冥教那些恶徒。”

    “不是我,是我们掌门。”齐阳说完捂着胸口痛苦的皱眉,若水强势的拉过他的手查看他的伤势,“是内伤,而且不轻,看来是个行家。”

    “是邵柔那个魔头。”齐阳不忿道。

    若水闻言摇头,“邵柔是有名的恶鬼,他杀人的手法千奇百怪,打伤你留了一手,要是全力以赴,你恐怕不太妙。”

    “他是为了逼我说出掌门的下落,才没有杀我。”齐阳生气的说道,“他杀了好多昆仑弟子,我是特地来投靠你的,若水,求你帮帮我。”

    若水沉吟不语,齐阳看他为难,也不好强迫他,只得叹息道:“要是你为难,我不会强迫你,若水,我们还是朋友。”

    若水问道:“壁流花正在来的路上?”

    “是啊。”齐阳应道。

    若水问齐阳,“你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和邵柔他们是一伙的,你恐怕不知道,我和邵柔有过命的交情,关系不一般。”

    “那你早该向他们招出来我在这里。何必瞒着。”

    “也许是为了问出来壁流花的行踪,你刚才不是老老实实告诉我了?”若水笑道。

    齐阳摇头,“若水,我相信你,是愿意把性命托付到你手上的信任,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怀疑,齐阳虽然闯荡江湖的经历不多,但是看人不会比掌门差,你三番四次救我,我早已把你当生死之交。”

    “虽然作为一个恶鬼,想要告诉你江湖险恶,但是作为知己,我欣赏你的品性,我一边希望你有防人之心,一边又怕你被这江湖害的面目全非,真是矛盾。”

    齐阳拍着若水的肩膀,“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才不会变的六亲不认,我要向我们掌门看齐,仗剑江湖,随心所欲,还要为民除害,守一方乐土。”

    “哈哈哈哈,说的好极了,你师兄听到一定非常欣慰。”若水笑道,“不多说了,你们在这里暂住着,齐阳,好好养伤才行,千万别伤身。”

    齐阳连连答应他的话。

    若水走后,琴奴浑浑噩噩的,一副害怕的样子,她颤声问齐阳,“齐公子,这里好恐怖,我刚才看见了一堆白骨,我好怕。”

    齐阳连忙坐下来安慰她,“你千万别怕,若水只是脾气怪了点,但是他绝对不是坏人,他救过我好多次,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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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道他们在客栈里,为何不动手。”凡苇负手围着邵柔道,“莫非你是妇人之仁。”

    邵柔道:“那么心急干什么,壁流花都没来,我们还可以等。”

    “我怕等他们来了,就不好办了。”

    邵柔分析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教主,闲杂人等不必理会,况且这样容易打草惊蛇,要是把教内的任务打乱,恐怕会引起大护法不满,到时候会很棘手。”

    “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那位恶鬼朋友明显是帮昆仑不帮你,还需要对他客气?”

    “这是两码子事,我和若水曾经共患难,经历生死。无论他帮谁,他都很明白自己能做多少,不能做多少,不会影响我们的事,除非他先拔剑,要不然你就睁只眼闭只眼,让他去吧。”

    “事真多,好吧,就随你,反正你现在也没心思好好干一番大事。”凡苇说罢,看看床上养伤的赤悠,眼神一动,邵柔马上领会他的意思,眼神变的极为复杂。

    凡苇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邵柔挥手,凡苇便冷笑着离开。

    邵柔走到赤悠身边,眼中似有犹豫,但还是扶起了赤悠。赤悠好似也知道了凡苇发脾气离开的缘由,他抬头看着邵柔,眼中有些泪,但终是说出了口,“你杀了我吧。”

    邵柔闻言平静的脸上没有触动,但扶着赤悠的手却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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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流花和靳秋意双双跃入若水的厢房,壁流花点燃烛火,屋子里便彻亮,屋外有人声传来,片刻后,若水从外边进来。

    “我说会偷鸡摸狗的人一定不是好人。果然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贼。”若水负手进屋,把门关上。

    壁流花扶着靳秋意坐下,回答道:“我道貌岸然也不是一两天。外面那么热闹,你店里还算是平静,你也真是有能耐。齐阳到了吗?”

    “住在上边,不过你们暂时不太方便见面,玄冥教的人就在上边,你们碰头了就很麻烦。”若水回答,而后他又指着靳秋意道:“他怎么了?”

    “有些不舒服。”壁流花关心着靳秋意,不时抚摸他的额头,“可能是魔性发作,今日是月圆夜,这就看自己了。”

    “月圆夜?又不是狼血,还要挑日子?”若水打趣道,他走近靳秋意,疑惑道:“他这不太像是练功走火入魔的样子。”

    壁流花闻言皱眉,“你说什么?”

    若水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套银针给靳秋意诊病,待他针灸查探一番,“非常细微的毒,难以察觉,这种程度不足以致命,但是如果一直服用,就会隔一段时间发作,用的好,可以把用毒的量把握精准,就能让人暂时迷失心智,等到药退下去,人也就清醒了。”

    壁流花好奇的看若水的银针,“你这么说来,是有人给秋意下毒,让人误以为他真的会月圆夜滥杀无辜,变成魔头。那为何他的癫狂难以捉摸,还会不时忘了发生的事。”

    “这不太可能,这种毒不是一般高手能用的出手,稍不注意就会七窍流血而亡。”若水笑道:“他真的会什么都不记得?连你也要杀?”

    壁流花低头给靳秋意擦汗,看他躺在桌子上太辛苦,壁流花扶起他到床上去,顺便答谢若水帮他们。

    若水身在局外,更能看穿一切,“其实,你心中比我更明白这件事的缘由才对。”

    壁流花叹息道:“何出此言?”

    “天下用毒高手数都可以数过来,唐门……不会,他们不必对玄冥教的教主用这种不好控制的毒,下毒就该毒死他,而且他们也没有机会一直给靳秋意用毒,时机、动机都不足。无忧谷,更不可能,秦素秋谷主已经身亡,他的孩子秦无雪年幼无知,和玄冥教素来无仇无怨,所以不会是他们。再就是巫教,显而易见,很有可能就是巫教,慕容棠可是前任巫教教主,他用毒绝不比巫教青玉堂差,加上他现在位居玄冥教大护法的宝座,掌控整个玄冥教,他有的是机会给靳秋意下毒,至于他为何要这般对靳秋意,我想你比我清楚。”若水的分析头头是道,但是壁流花领悟不出来这其中的缘由。

    若水说的理由当然是很准确的,就和他杀人的任务一样精准,但是有一样漏洞,那就是这样做对慕容棠有什么好处?

    秋意是他的弟子兼故友的爱子,虽然曾经慕容棠和靳艳君的关系一度恶化,两教为了争夺南疆的霸主而发生大规模的决斗,靳艳君更为了玄冥教的存亡,将靳秋意送到巫教给慕容棠做男宠,但是,慕容棠并没有对靳秋意越轨,更收他为弟子教他武功,而后慕容棠更是舍弃了巫教,转投玄冥教辅佐靳秋意,为玄冥教招揽人才,把玄冥教栽培的远超天下名门,现今天下,还有几个门派敢和玄冥教做对,就算是嚣张至极的四魔对慕容棠也是敬佩有加。

    如此有魄力又被江湖人称为一代宗师的绝顶高手,有没有必要对靳秋意下手,如果是为了控制靳秋意,直接杀了他,再辅佐一位新的教主,也是可以的。

    若水给壁流花倒水,给他说笑道:“你莫要怕,他这中毒的症状不足以致命,就是人糊涂一些。你是不是在琢磨慕容棠为何给他下毒,而不是直接杀他更果断。”

    壁流花应道,“是。这毒还得不停的下,太复杂,不如杀了痛快。”

    “哈哈哈,壁流花,你果然是混江湖的半瓢水,你来蛮横的可以,但是耍心计,你绝不是慕容棠的对手。”若水给他讲着事,“玄冥教不同于巫教,它的历史更久,是个古老的教派,教中不只有靖朝的族民,还有许多番邦逃命过来的,这些人大多是在一百多年前,也就是靳家的先祖时流窜到南疆,被玄冥教庇护,许多教众感念玄冥教的恩情,对靳家忠心耿耿,发誓绝无二心。”

    “靳秋意送去巫教做男宠时,不过十来岁,年少无知。等到靳秋意长大成人,从巫教返回玄冥教,靳艳君已经死了好多年。不过靳艳君临终前把教主的位子传给了这位最年轻的儿子,反将自己的其他子女全部逐出玄冥教,终身不得回来,以表示自己对靳秋意的愧疚。玄冥教上上下下对靳秋意非常忠诚,绝无二心,而靳秋意在上届武林大会前,也大力发展了玄冥教,至少在闹饥荒的年头,玄冥教没人饿过肚子,到处的店铺,还有银庄。”

    “这么一位得人心的教主,突然有一天被人杀害了,连尸体都找不到,玄冥教的教徒们,哪里肯罢休,频频向当时代任教主之位的靳九琴施压,而靳九琴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没有贪恋权势,而是忠心耿耿的等候靳秋意返教,甚至为了给那些被正道残杀的玄冥教弟子报仇,惨死在天极峰上。”

    “他的死,换回来靳秋意重掌玄冥教,但是靳秋意没有留在玄冥教的心思,或者,他是根本不喜欢慕容棠干涉玄冥教,他和慕容棠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一位奇人利用四魔光耀了玄冥教,而靳秋意不希望四魔打理玄冥教。”

    “关于靳秋意的教主之位,不是随便就可以取代的,如果想杀了靳秋意取而代之,到头来也许会是一场空,反而让玄冥教土崩瓦解。最好的法子,就是让玄冥教的弟子们觉得,这位教主不配管玄冥教,他随时会毁掉玄冥教,还有什么比他疯了,滥杀教中平民更有利,失人心是最不可挽回的办法。”

    壁流花听完若水说的话,脸上全是无奈和担忧,如果真的如若水所说,是慕容棠想要设计把秋意从教主之位上扯下来,那实在是太可悲了。

    这世间还有几个人是真心待他的?

    亲生父亲可以将他赠与他人,师兄弟却因一个去与留的问题反目成仇,他还没来的及珍惜靳九琴的兄弟之义,就眼睁睁看着靳九琴被人残杀,而原本以为对靳秋意很好的慕容棠,却存着杀他的心思,只不过在杀他之前,用尽心计想要把靳秋意的一切夺走。

    假如,这就是真相,一切是否太过残酷。

    壁流花抚摸着靳秋意的眉目,他从前总骂靳秋意不知好歹,年纪轻轻寻死觅活,现在回头看看,人生大起大落,名利看透,亲情看透,没有一样是好的,还有什么可珍惜,大概他真的是太累了。

    如果壁流花是靳秋意,大慨他会丢掉一切远走高飞,管他巫教玄冥教,还有江湖武林,是是非非,与他何干!

    但是壁流花又想了想,靳秋意其实没有真的坚定的寻死,也许是放不下,这么多次,在他清醒时,壁流花逼问他的真心逼问他的选择,靳秋意都沉默或是拒绝,还故意和四魔周旋,不肯把玄冥教拱手让出去,他是怕玄冥教从此落入慕容棠和四魔手中,不得安宁,同时也怕自己会拖累壁流花,怕壁流花声名狼藉。

    就和壁流花不能放心的丢下昆仑一走了之一样,靳秋意也放不下玄冥教。以前玄冥教有靳九琴,靳秋意了解靳九琴,当然也放心让他掌管玄冥教,可四魔居心叵测,玄冥教落到他们四个手中,那还不是大开杀戒,生灵涂炭。

    “秋意,虽然你不说,可我真的……真的懂你了。”壁流花握紧靳秋意的手,“我如何能让你一个人抵抗这群豺狼虎豹,我不逼你了,我就陪着你,大不了……我们暂时恪守己任,如果有生之年,我们都还活着……你再把你的余生给我……在此之前,我愿意陪你一起,为玄冥教排除万难,让你可以安心的和我一起远离尘世。”

    第1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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