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节
在我买下银河系之前的日子 作者:银色徽章
第11节
“沃伦，我认为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主意可以一试。”奥丁说道，“现在地面部队已经是我们的唯一希望了。”
沃伦沉思片刻：“如果那样做的话，你认为在打开防护罩后，海盗会派多少艘飞船登陆红都？”
沃伦的话让除了奥丁之外的所有人大吃一惊，他竟然打算主动打开防护罩！一旦失去防护罩的保护，整个红都都将暴露在海盗的炮火之下。
“如果我是海盗的话，我不会贸然让战舰降落，敌人安排在地表上的陷阱可能给战舰带来危险。远距离攻击是安全的，但也不能狂轰滥炸。这颗星球上的所有地方都可能藏着钱，尤其是你，一旦意识到你在指挥塔中，海盗绝不会再朝指挥塔的方向发射半束激光。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收获利益的时刻，我认为他们会先派大量战斗机，采取惯用的人海战术清除地面上的所有威胁。在确定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之后，再让战舰降落。所以在整个过程中位于大气层外的战舰应该只能起到辅助攻击作用，用来解决那些战斗机难以攻克的堡垒。”
“那样的话我们就还有机会……”沃伦想到自己手中还有五千人的克拉克德星人护卫队以及上万架由机器人控制的战斗机。如果在地面战中双方都采取人海战术，他并不比海盗一方弱太多。“先坚持到7月9号，在7月9号之前，我需要所有机械工程师全力以赴，对我们的地面设施做出一些改进。随后我会主动打开防护罩，让海盗进来。三十分钟，我们只需要坚持三十分钟，防护罩就可以重启完成。诸位，让我们来打一场漂亮的地面战吧！”
“我有一个主意。”波哥突然道，“我可以让全体克拉克德星人巨大化。”
“巨大化？”沃伦想起数年前曾经看到过的那条由克拉克德星人首领变成的巨鳄。
“是的。巨大化并不是只有首领才会的技能，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每一个的克拉克德星人都能短暂地突破体型限制，生长到大约五倍于现在的大小。巨大化之后我们的力量，防御力和灵敏度都会有所上升，从单兵实力上说甚至可以超过强化后的机器人。”
沃伦疑惑地皱了皱眉：“可我见到的情况好像在灵敏度上还不及人类啊！”
虽然当年那条巨鳄防御力惊人，只有号称最强单兵武器的“宙斯之手”才能将他击伤，但是行动起来却不怎么灵活。
“那是在二次突破的情况下。那样的巨大化是不可逆转的，灵敏度也会下降，我所说的巨大化是事后减减肥就可以变回来的一次突破。”波哥说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涉及到生物学领域中的许多知识，一时半会儿我无法解释清楚。”
“好，就按你说的做！有了巨大化之后的克拉克德星人护卫队，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巨大化所需要的食物我会派人发放。”波哥的建议让沃伦信心大增。
五千个身高十五米左右的克拉克德星人对海盗来说绝对是一场噩梦！
“关于7月9号行动的具体事宜，我会在三天后向大家解释。这一次我们要力求做到没有任何思考盲点！好了，散会！蓝，你留下。”
在所有人离开会议室之后，蓝还笔挺地坐在原位。他有些担心沃伦的情绪。尽管在会议的末尾沃伦好像恢复了往常的镇定自若，但在开始的时候沃伦的心情却相当低落。
“蓝……”沃伦对着他的机器人笑了笑，他突然亮起来的眼睛让机器人觉得他真的已经恢复了斗志。
“我打算在所有重要建筑物的外围套上防护罩。”沃伦说道，“就用原本装在飞船上的那些做为基础，放大到地面防护罩的功率，反正我们有用不完的能量砖，浪费一点无所谓。再把备用防护罩也打开。我要让海盗看看，即使打破了一层壳，下面还有无数层壳在等着他们！”
蓝微微吃惊。通常情况下，由于殖民星球外总是装有防护罩，星球上的种种设施一般都不会有自己的独立防护罩。像是老酒馆星那样的补给星球则略有不同，在那里一个巨大的罩子罩住了所有的建筑物，而不是整颗星球。沃伦打算做的是利用手头的资源，将重要的建筑物层层保护起来。这个想法虽然不能说是创新，但的确是另辟蹊径，一个个独立的小型防护罩，外层再套上备用防护罩，中间甚至还可以叠加几层，的确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失去了防护罩之后的红都。
“我会努力研究改造方法，最晚在48小时后应该就有结果。”蓝认真地保证。
“太好了。”沃伦笑了笑，他的神色有些疲惫。
“沃伦，你需要好好休息。”
“不，我还不累。”沃伦将头靠在椅背上，尽管已经有48小时没合眼，他的精神却依然亢奋。他还从未如此靠近过死亡，这让他无法松弛紧绷的神经。
“蓝，过来，让我吻你一下。”他突然想到一种放松方式。
机器人立即站起身朝沃伦走去，虽然他并不明白沃伦要求他这样做的原因。他弯下腰，将温暖的嘴唇凑了上来，透过碰在一起的皮肤，他感觉到了沃伦的心跳。
这个吻绵长而又温暖。蓝突然觉得有必要去了解一些关于接吻的知识了。
在一吻结束之后沃伦浅浅地睡着了。
蓝站在原地，直到12分钟后沃伦醒来，才和他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作者有话要说：考虑到明天要练车，估计木有更新了_(:3」∠)_
三十分钟
银河历1212年7月9日21时，正在对红都进行轰炸的七艘中型战舰中的一艘,榔头鲨号飞船的指挥官约翰逊突然发现红都的防护罩上出现了明显的波纹。这一发现让他心中狂喜不已,他立即向海盗方的一艘旗舰大白鲨号发出了通讯请求。
由于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了太多战舰，海盗方面已经无法聚集起战舰从一个方向上攻击红都的防护罩了。为了在进攻的同时防备红都方面的第二次突围,他们不得不保持松散队形,由一部分战舰负责巡逻，由一部分战舰负责轮流攻击。
这一次的海盗袭击主要由三股海盗组成,其中最强大的一股就是约翰逊所在的由“大白鲨”强尼所领导的海盗组织。“大白鲨”是这次行动的牵头人，同时也是最早知道红都藏有大量深空晶体,以及深空晶体秘密的海盗。他之所以决定进行联合袭击，是因为考虑到了红都出色的防御能力，才不得不拉上两个同伙。由于“大白鲨”在这一带海盗中首屈一指的实力,强尼原本的想法是只要丢给另外两股海盗一点“肉渣”就够了。
但是现在的情形却出现了微妙的不同。在上一次的突围战中，原先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大白鲨”却遭受了重创，尤其是海象号最后的自杀式袭击，更是让旗舰大白鲨号都负了伤。这样一来原本的实力平衡就被打破了，加上现在的攻击不再是可以互相监视的集体攻击，尽管海盗们嘴上不说，一个个却早就已经打起了谁先攻破红都谁就抢最大头的主意。
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现防护罩即将崩溃的迹象，这让榔头鲨号的舰长怎么能不欢欣鼓舞呢？
果然，圣光还是眷顾着“大白鲨”呀！
约翰逊洋洋得意地对他的首领说了他的发现，并估计出大约再要三十分钟，红都的防护罩就会崩溃。“大白鲨”的脸上露出了几天来难得一见的残忍笑容，他立即下令手下的另外两艘飞船偷偷改变路线和榔头鲨号汇合，争取在防护罩被攻破后的第一时间冲进去。
“首要目标是生擒沃伦斯利姆，然后找到藏深空晶体的金库，剩下的随便抢随便杀！但是前两项要是完不成，想想吊在那里的那个人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接到命令的两位舰长不由打了个冷颤。几天来，由于“大白鲨”的怒火难平，“那个人”一直被吊在大白鲨号的酷刑室中遭受着可怕的折磨，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了。如果因为完不成命令而受到同样的对待，那还不如直接自杀算了。
当然，在感到害怕的同时，连同榔头鲨号舰长在内三位舰长心中也是兴奋异常的。根据海盗的行规，他们很有可能得到这次行动中最大份的利益！
十分钟后，三艘飞船成功避开其他两股海盗的耳目汇合在一起。联合攻击仅仅持续了三分钟，红都的防护罩就已经开始崩溃。
“按照这个崩溃速度，最晚十分钟，其他海盗也会发现防护罩崩溃这件事的。我们冲吧！”榔头鲨号舰长约翰逊抢先一步冲进防护罩的上出现的圆形破洞。
真的这么简单就被攻破了吗……
猫鲨号的舰长心中闪过一瞬间的怀疑，但是一想到“大白鲨”下达的命令，以及近在眼前的巨大财富，他的疑惑立即烟消云散了。
三艘飞船冲进红都的防护罩中，在大约八千公里的高度停下，在这个高度他们可以随时用主炮援助地面攻击。船舱被打开，大约六千架飞机倾巢而出，如同乌云压顶一般扑向地面。这些飞机中的绝大多数驾驶员都是半人，还有少量的人类和经过程序改写的机器人。他们的目标是占领战略要地乃至整个红都。
在飞机下降到大约五百公里高度时，几束激光击毁了冲在最前面的几艘飞机。这样的攻击丝毫没有让海盗感到害怕，相反，他们的凶性被激起了。很显然，这颗星球就跟许多资源星球一样，完全依靠防护罩来抵御外敌，一旦防护罩崩溃，地上甚至都没有多少座可以进行远距离攻击的激光炮！
三分钟后，海盗机群距离红都地面已经只剩下一万米。地面上响起了隆隆的火炮声，但是对方显然没有计算对攻击距离，炮弹根本到达不了一万米高度就已经失去了威力。然后，红都方面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开始发射对空导弹。可是这时海盗的距离却又已经太近了。
海盗一方的飞行员们肆意嘲笑着地面上那些毫无战斗经验的人们。在他们眼中，财富已经唾手可得！
与此同时，在空中——
“那群讨厌的蛇过来了！”榔头鲨号首先发现了另一艘进入红都大气层的海盗战舰。对方显然是刚好巡逻经过这个方向，看到了防护罩崩溃便立即冲进来想捡便宜。
“那有什么办法，等一会儿天上想吃腐肉的秃鹫会更多。”猫鲨号舰长愤愤地说。虽然是三股海盗联合行动，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经将红都的财富视作了自己的囊中物，必须被别人分去一杯羹的想法让他愤怒不已。
“还有两分钟，蛇巢就会放下战斗机了。如果我们把它吃掉会怎么样？”榔头鲨号舰长约翰逊突然提议，“防护罩还没有完全崩溃，这里的动静是被完全屏蔽的，没人会知道是我们下的手，他们会以为是地面上的人干的。”
“……”
在沉默了数秒之后，另外两艘战舰的舰长不约而同地和榔头鲨号一起悄悄接近那艘想来捡便宜的战舰的正下方。一分钟后，一次主炮齐射将这艘飞船炸成了碎片。
此后的十几分钟里，属于“大白鲨”一方的三艘战舰尝到了甜头，开始主动偷袭发现防护罩崩溃并开始降落的友军战舰。他们一共如法炮制地击毁了三艘中型战舰和十一艘小型战舰，这个成绩简直堪称奇迹。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那些战舰根本没有防备来自“自己人”的炮火，他们已经被近在眼前的财富迷住了眼，盲目地一头扎进了“鲨群”的陷阱之中。
然而，让三个杀红了眼的舰长没想到的是，此刻他们派出去的战斗机群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
突然爆发的抵抗是在第一批飞机已经着落的时候发生的。据目击者说，有可怕的巨大野兽群忽然袭击了刚刚降落的飞机。它们几乎刀枪不入，体型比飞机还要大，轻轻一下就能将驾驶舱拍碎。由于这些“野兽”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空中接应的机群根本来不及阻止它们，在想要进行援助的时候已经再也分不清地面上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野兽”了。
就在他们仓皇无措的时候，密集的激光炮突然从一侧的山峰中射出，在数秒之内击落了四百余架飞机！
海盗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对方根本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抵抗到底，并且已经在地面上设下了重重陷阱等着他们！
战斗机开始拉升。海盗们试图寻找敌方的堡垒和炮口，好将这些防御设施全部炸毁。但是令他们更加吃惊的一幕突然出现了！那些建筑物的上方竟然出现了小型防护罩！而在他们的上方，更有一个面积巨大的防护罩将他们和天空中的战舰完全隔绝了开来！
海盗的战斗机犹如没头的苍蝇一样在防护罩下方乱撞，他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有的人想逃跑，有的人想降落，所有的联络信号都被上方的备用防护罩所屏蔽。更让他们害怕的是，只要一接近地面，就会被刚才出现过的那种巨大的野兽袭击！
几分钟后，红都方面的无人战斗机出动，和海盗展开空战，天空中海盗一方的战斗机数量越来越少。此时距离沃伦亲手打开防护罩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五分钟。
还有最后五分钟！
红都指挥塔中的每个人都在注意屏幕上的倒计时钟。
与此同时，属于“大白鲨”方面的三艘战舰发现聚集在天空中的战舰越来越多了，而且随着防护罩的全面崩溃，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其他飞船发现，他们不得不放弃了偷袭行动，装模作样地停在空中准备接应他们派出去的飞机。但是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他们竟然无法和任何一艘战斗机取得联络！
“不可能，怎么会一架都联络不上？！”榔头鲨号舰长约翰逊的额头上不禁冒出汗珠。过去，无论地面上的抵抗多么激烈，也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难道说，在短短二十分钟里所有的飞机都已经被消灭了？这还是资源星球吗？只有作为军事据点的星球才有这样的实力吧？
“你们看下面！”猫鲨号舰长将一组图片发送到另两艘飞船的指挥舱中。
“防护罩？怎么可能？！”
“你们看清楚，这个防护罩的强度并不高，我们可以试着把它轰炸开来。我认为正是这个东西屏蔽了我们和下面的联络。”猫鲨号舰长冷静地说。
“喔，对对对！应该就是这样！”约翰逊如梦初醒，“哈哈，他们想用这种小孩儿的玩具阻挡我们，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与此同时另两股海盗派出的两艘战舰也发现了地面上出现了另一个大型防护罩的事实。其中一艘飞船的舰长看出这个防护罩不可能遮挡住整颗星球，于是下令绕开防护罩再登陆。另外一艘飞船则开始和“大白鲨”方面的三艘战舰一起，用主炮轰击备用防护罩。
这时候距离沃伦打开防护罩已经过去了28分钟。红都的大气层内已经有五艘中型战舰，幸运的是，大概是考虑到之前和三艘飞船失去了联络，海盗方面的其他九艘战舰并没有出动支援。
一分钟后，在其他飞船全力攻击备用防护罩的时候，猫鲨号的舰长突然开始后撤。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哪怕是失去这次发财的机会，他也要先撤出这个地方。
很快，猫鲨号已经接近红都大气层的顶点。猫鲨号的舰长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开始盘算要怎样向“大白鲨”解释他的临阵退缩。
突然，他看到一阵炫目的红光。光线从四面八方接近猫鲨号战舰，正好在飞船即将驶出大气层的时候将飞船一截为二！
整个指挥舱被切割成了一大一小的两半，猫鲨号的舰长只来得及最后看一眼向着红都方向跌落的指挥舱的前半部分，身体便被宇宙中的超低温冻结了起来。在紧接着的爆炸中，他的身体又被炸碎成了无数块，永远漂浮在宇宙之中。
一股绝望的感觉弥漫在每一个海盗的心中。红都上方的防护罩犹如噩梦般重新出现，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外四艘飞船陷落在那颗星球的大气层中。这次由四十一艘战舰发动的联合袭击，打到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九艘战舰！
另一方面，红都的危机并未完全过去。
由于没有战舰，沃伦花了四天时间来指挥地面人员将四艘还滞留在红都大气层内的海盗战舰消灭，红都的设施因此被破坏了将近40，人员死亡数超过三千五百，其中克拉克德星人的死亡人数超过两百。
三天后，沃伦亲自为所有人举行了葬礼。许多战斗英雄根本没留下尸体，他只能根据人员名册和其他人的口供确认大概有哪些人死亡。
装着尸体或是死者遗物的密封金属箱被缓缓沉入红都的海洋深处，其中一些体积巨大的箱子里装的是克拉克德星人的遗体。这些英雄将长眠在这片海和这片星空中。
“愿英灵永在。”
沃伦命令参加葬礼的机群返航。
昨天夜里，他在右手掌心中纹下了3507这个数字。这是今天被投入到海中的金属棺材的总数，也是一个他必须要永远铭记的|数字。
作者有话要说：【小知识关于防护罩】
防护罩其实是由很多不易破坏的金属球组成的，这些金属球散布在大气层最高处，被充能后可以产生隔离层。所以位于地面的充能装置对防护罩的强度至关重要，在连续工作后需要冷却的也正是充能装置。在充能停止工作后，防护罩还会消耗本身的能量工作一小段时间，直到被外界攻击打破，并形成连锁反应，向周围崩溃。具体情形就像是在纸下点燃蜡烛，在烧出一小个洞之后，慢慢地整张纸都烧没了。
避难者
红都，指挥塔——
“沃伦人呢？”奥丁脸上满是不耐烦的表情。几天来,由于沃伦的缺席,身为副官的他必须代替沃伦做出各种决定，一个人干两人份的活,这让他十分不爽。
“还在里面休息。”蓝平静地回答。
尽管蓝同时负责着许多地方的重建工作,但是当沃伦在房间里休息的时候，他还是会一直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用远距离操控来指挥机器人工作。
“他已经‘休息’了三天了，再怎么都该从房间里出来了吧？”奥丁显得有些怒气冲冲。
“沃伦目前的身体机能很好,他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我没有权利打搅他休息。”
“那我呢？你闪开，让我进去把他拉出来！”奥丁的样子不像是要进去叫沃伦起床,倒像是要揍他一顿。
“抱歉，副官也没有权利打扰会长休息。”蓝依旧挡在门口。
“真是个‘铁皮脑袋’！他还要休息多久？我们只是暂时脱险了，外面那个防护罩最多给我们争取到一两个月的时间，之后要怎么办，等海盗自行离开吗？我们现在需要他！沃伦再不出面的话，下面会人心惶惶的！”奥丁拔高了声调。
“抱歉。”蓝不为所动。
“所以说，我最讨厌他这种没经历过战争的小孩子了！看到一点点血就缩回房间里去了吗？”考虑到不可能真的跟蓝动手，奥丁最终只得气呼呼地转身离开。“告诉他，我有事找他，急事！”他最后说道。
“奥丁，请等一下！”蓝追出几步，“刚刚有机器人看到费雷特去了避难者营地，不要紧吗？”
由于是半人的缘故，奥丁的养子费雷特今年虽然只有一岁，外表看来却已经和七八岁的自然人少年差不多了。在战争开始之后，奥丁的时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所以便就由机器人保姆代为照顾费雷特，这让许多机器人都认得这个小小的雪貂系半人。接到费雷特去了避难者营地的消息，蓝不禁有些担心，所以才会出声叫住奥丁。
“没关系，让他磨练一下也好。”奥丁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需要派人保护他吗？”蓝问道。
由于战况激烈，原本到红都避难的人中渐渐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许多人将海盗袭击的原因归结到沃伦身上，像是沃伦在贝瑟尔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或是盗走了什么秘宝的消息正在避难者中流传。老人和儿童还好，对于那些成年人来说，压抑的环境酝酿着他们的易怒情绪，为此沃伦不得不加强了对避难者营地的警戒。蓝认为，这个地方对一个只有一岁的小孩子来说实在太过危险。
“保护？不需要。”奥丁摇了摇头，“费雷特向我汇报过这件事，他想要去那里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避难者们，我认可了他的想法。”
“可是，他才只有一岁……”
“蓝……”奥丁注视着机器人的眼睛说，“不用担心。对于半人来说可以供我们成长的时间很短暂，很多人两岁就要开始工作了。如果不能在那之前成为强者的话，很快就会被这片星空吞噬掉的。弱小的半人在自然人眼中毫无价值，如果我们不能逼迫自己变得更强的话，那我们最终留下的只会是一条被自然人消除的存在记录而已。”
“我不能理解你的话。对于机器人来说，我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人类服务，做什么工作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从没想过在毁损之后还应该留下什么。”蓝的表情有些困惑不解。
“这就是半人和机器人不同的生存之道啊！你没有真正的思想，所以只会一味奉献牺牲，而我们是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人啊！怎么能忍受真正被当做机器来使用呢？不过……”奥丁顿了顿，微笑起来，“你要是真的毁损的话沃伦可是会伤心的哟！”
“嗯……”蓝点了点头，“他对我说过，让我将我在他眼中的价值纳入计算范围。”
奥丁脸上稍稍露出吃惊的表情。“两个奇怪的家伙。”他嘀咕了一句，眼珠突然一转，“蓝，你知道要怎么才能让沃伦继续工作吗？”
“我无权打扰他的休息。”蓝认真地重复道。
“可你的确希望他振作起来，带领我们打赢这场战争，对吧？”
机器人皱起眉，然后点了点头。
“对于人类来说，性是排解压力的很好办法。”
“咦？难道我应该为沃伦找一个对象吗？可是现在的情况很困难，无论是定制机器人还是在红都选出合适的人选……”
“不不不，在男人有压力的时候是不会让陌生人靠近的。好好想想我的建议，放任他这样下去会产生心理上的问题的。”
奥丁笑得意味深长，而蓝则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避难者营地——
经过上一次大战，避难者们居住的别墅大多数都被炸毁了。幸好之前就进行了疏散，人员的伤亡并不大。目前所有的避难者都被集中在一个形状有点像是贝壳的大型防空洞中，在防空洞的两侧建有一些简陋的房间。避难者所需要的食物和水都会由守卫送来，里面的人不能轻易外出。这种安排加剧了避难者中的消极情绪。不过由于之前负责和避难者沟通的查理不在红都，沃伦也抽不出更多人手来和避难者沟通，所以这样做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毕竟，只要避难者里有一个人和海盗串通，就会给整个红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长着白色头发的少年是和送食物的守卫一起进入防空洞的。很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几个认得他的避难者难得地露出笑容和他打起招呼。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斯利姆商会副官的养子，身份并不简单。加上外表可爱，年龄又小，让这个小小少年在避难者中的人气出乎意料的高。
“费雷特，今天打算吹什么乐曲？”一个好奇的女性避难者问道。
雪貂系的半人少年很喜欢吹奏短笛，在战争开始之后，他偶尔也会到避难者的营地来练习，用音乐安抚所有人的情绪。
“一首我自己做的曲子。”在费雷特说话的时候，他毛绒绒的耳朵动了动。
“咦？费雷特已经可以自己作曲了吗？”也难怪周围的避难者们如此惊讶，其实费雷特的演奏水平只是刚刚入门而已，距离能够作曲实在还有些遥远。
“是的。”费雷特的眼神不知为什么有些伤感。他将笛子放在唇边试了试音。
好奇的避难者们开始呼唤同伴，能够听一点现场音乐也算是他们现在少有的娱乐活动了。更何况费雷特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红都对他们的态度，并不是简单粗暴的关押，而是一种更加温和的充满关怀意味的态度。
少年作的曲子只有很短的一段，尽管之前已经练习了很多次，他在刚开始吹奏的时候还是因为紧张吹错了几个音。但是很快他就找到的窍门，心中的紧张感渐渐消失了，一小段乐曲重复着，重复着，不断在所有人的耳边重复着，并且越来越娴熟流畅。
突然，在场的众人好像看到了数日之前的惨烈战况，那是一场艰苦卓绝的光靠地面力量击落高高在上的战舰的战斗。在他们身边有人死了，有人受了伤，他们目睹了更多的死亡和破坏，但是最终红都一方取得了胜利！
防护罩依然闪耀在天空中，他们安全了。
白发的少年在人们沉浸在音乐中的时候流下了泪水，他一直坚持继续吹奏，直到他紊乱的呼吸再也无法让他集中气息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几天前，有两个人为了救我而牺牲，我看着他们中的一个在我面前咽气，而另一个接着抱起我冲出快要倒塌的房子。我只是个没有用的小孩子罢了，我无法用我的手守护这颗星球，但是他们不同，他们是战士，他们是我们的守护神！站在这里的大家，也都和我一样，被他们用双手守护着。可是现在，除了参加他们的葬礼，我什么都不能做，我甚至不知道那两个叔叔的名字！我真是太没用了，为什么世界上要有我这么没用的人存在？我不断想着这个问题，有时候哭着失去意识，然后又哭着醒来。假如我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好了！在我这么想的时候，脑子里就突然升起了这段旋律，它反反复复提醒我，我的生命有多重要，告诉我拯救我保护我乃是这些为我死去的人的愿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呢？我从未听过这样的乐曲，但它就是不断在我脑中重复。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大概是因为这些救了我的人，即使他们已经离开了，却依然没有放弃守护我，所以才会将这段旋律送到我的耳边，让毫无用处的我把这段乐曲传递给大家吧！我觉得，即使无法帮上忙，但是……但是至少我们应该学会相信，相信这些至死都不曾放弃过守护我们的人，相信爸爸，相信沃伦叔叔，相信我们脚下的土地！”
银河历1212年7月18日，避难者中的两百多名青壮年自愿加入红都守卫军，他们主动提出将自己的家人留在避难者营地接受斯利姆商会的监控，以此来保证自己的忠诚。第二天，终于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中的沃伦接受了这一提议，但是他驳回了后面的请求。沃伦下令取消了避难者营地，将所有有志于帮忙的人安排到适当的职位，儿童和老弱伤员也都被送去了安全的地方。至此，这些“外来人”终于和红都融为一体。
在此之后的一个多月中，战局始终胶着未明。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某位受到期待的大美人就要出来打酱油了哦！明天继续！
祷告的意义
1212年9月18日，距离红都保卫战开始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战况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无论是对海盗一方还是对红都一方来说都是始料未及的。
红都方面得以坚持的现在的最主要原因，是由于海盗在之前的两次大战中损失了大量的飞船,目前可以对红都形成包围的只剩下区区九艘中型战舰,无论是补给品还是弹药都已经跟不上供应。对于依靠抢夺来获取补给的海盗来说，持久战几乎是想都不能想的事情,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让他们撤离红都空手而归是更加不可能的。
只有死磕下去,祈祷红都的防护罩会第二次崩溃，并寄希望于在那颗星球上可以抢到足够多的钱了。
几乎每一个海盗心中都是这样想的。为了节约粮食，半人的伙食已经被扣到了一天一顿。尽管如此,他们还必须在最后的战役中充当主力。
对于海盗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事莫过于在长达四个月的围困过程中红都一方并没有获得任何援军。这简直是好运到了极点！就算控制了周围的地区，屏蔽了通讯，屏蔽了空间折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引起任何外面的人的疑心，也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就这样，在海盗们祈求早一点攻破红都的同时，红都一方的所有人员都在祈祷援军快点到来。有趣的是，他们中的许多人祈求的对象都是同一个，就是传说中位于全宇宙中心的圣光教派的天主化身。
沃伦正在进行每天的例行巡视。自从上一次的地面战争结束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他所肩负的不只是他个人的财产，而是一条条无法起死回生的生命。9162人，红都目前的总人口，其中有将近一半是克拉克德星人。他必须竭尽全力保护这些人的生命安全，他必须让所有人看到，他永远不会放弃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决心！
“还需要去哪里？”唯有在坐进飞艇的时候，沃伦才会短暂地流露出疲惫的神情，除此之外的任何时候，他都是精神奕奕的，充满自信如同战争开始之前。
“可以回指挥塔了。沃伦，你的体温有点偏高，你需要好好睡一觉。”蓝担忧地说。
“没时间睡觉了。”沃伦的嗓子因为说了太多话有些暗哑，“你觉得有必要的话就直接给我打一针吧！”
“长期依靠针剂来集中精神会造成你对针剂的依赖性。”
沃伦对机器人的规劝视若无睹。“依赖性什么的，等战争结束之后再说吧……”他嘟囔道。
在看到沃伦闭上眼睛后，蓝立即发动了飞艇，他希望沃伦能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稍稍休息一下。但是沃伦的眼睛却猛地睁开了！
“尤利西斯！”
大滴的汗水一下子浸透了沃伦的额头，他的双眼无神地凝视着前方，脸上露出一种既震惊又迷茫的表情。
蓝大吃一惊：“你做噩梦了吗？沃伦！沃伦，你醒醒！”
机器人随即发现了不对劲。他们的飞艇竟然在半空中毫无征兆地停住了！
这违背了一切力学原理！
这是机器人的主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他们刚刚正在启动加速飞行的阶段，假如一下子减速的话，飞艇里的防晕眩系统会立即开启，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察觉到异常。这样突然静止不动的情形实在太奇怪了。迄今为止从没有听说过任何减速装置可以让一艘飞艇悬停在空中！
咔嗒。
沃伦突然推开飞艇的门，一只脚迈了出去。蓝惊恐极了，在飞艇外面是高空寒冷的空气，假如自然人在没有任何辅助设施的情况下坠落，那绝对会摔得粉身碎骨！令机器人更加绝望的是，他的动力系统好像出现了故障，尽管主脑还在运作，但是他却连哪怕一个手指都抬不起来，更不要说是将沃伦拉回来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沃伦走出飞艇，开始在高空中行走。然后，他的主脑一下子停止了运算。他当机了。
沃伦眼中的世界和蓝眼中截然不同。前一秒他还坐在飞艇中闭目小憩，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团云彩上，周围是碧蓝的天空，而坐在他对面的人赫然是那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圣光教派的大主教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
在沃伦喊出这个名字后，他周围的景物再度发生了改变。他回到了大主教的座舰上，和尤利西斯面对面地坐在贴了蓝色瓷砖的窗台上，就连动作姿势都跟上一次他们见面时一模一样！
“我是在做梦吗？”沃伦喃喃道。
不过梦里的他依旧是成年人的样子，而不像是五年前那样只是个个子高挑的少年。
“精神同步。几天来我一直在试图和你取得联络，这一次总算成功了。”穿着白色长袍的尤利西斯依然显得温和睿智，他递给沃伦一杯茶，“仙果茶，我想你会喜欢的。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要问我，但是精神同步可能会伤害到你的精神，我还是长话短说比较好。”
沃伦点了点头，对此表示理解。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放松。尤利西斯就像是有着某种魔力，能一下子让人心情平静。沃伦发现，对方的容貌似乎比五年前更加吸引人了。那是一种所有智慧生物都会萌生的对自然之美的喜爱，同时蕴含着崇敬、欣赏和感激等等诸多情绪。
“首先我要对你解释一下祈祷的作用，这一点很重要。”尤利西斯用紫色的竖瞳注视沃伦，“也许你认为天主并不会聆听教徒的祈祷，这不过是一种精神安慰。不过我得告诉你，我们的确在听，我是指我和其他十二位大主教，只有我们在聆听，因为只有我们的精神力可以接收并处理数量接近于无穷大的教徒传来的祷告声。”
“但我们不会对所有事都做出回应，事实上，只有在宇宙的平衡可能被破坏的时候，我们才会出手。不，和你想的不同，我们处理的并不一定都是大事。有时候是想办法给一只濒死的鸟儿食物，有时候是阻止两个人会面，有时候是改变一颗星球的轨迹，这些事对我们来说都是同等重要的，我们自有我们判断的依据，具体的依据我不能告诉你。”
“所以你现在出现是因为我身边发生了什么可能破坏宇宙平衡的事？你听到了什么人的祷告？” 沃伦问道。
“是的，你说的完全正确。在数日前我听到了一个名叫查理贝格曼的人的祷告声。”
“啊！”沃伦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尽管祈祷声的传递速度比光速快，但是有时候我们聆听到信息的时候距离信息被发出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的时间。” 尤利西斯继续解释道，“所以我们总是强调让信徒反复祷告，虔诚地祷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祷告的内容更加清晰，传播的速度更快。并且在对比前后发出的信息后，我们还能判断出一件事的具体发展过程。换而言之，如果一个信徒的祷告内容是非常不坚定的，或者是祷告时间非常短暂，我们在接收到信息之后就很可能会直接将它屏蔽掉。”
沃伦点了点头，他还是第一次了解到原来圣光教派的祷告有着这样的意义。
“我对你解释这件事的原因是，我曾经见过这个叫查理贝格曼的地球人，我记得他的精神频率，所以他的祷告自然而然地被我接收到了。当然，这之间有一些时间差。我收到的是一些在极度绝望中发出的求救信号。不不不，别担心，他还没有死，只是迷失在了宇宙之中，比迷失更让他痛苦的是，他的迷失可能造成你的孤立无援乃至死亡。正是这种痛苦让他的祷告变得格外‘大声’，否则的话我未必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接收到它。在为你解围之后，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坐标，帮你把他找回来。”
“查理……”在知道查理的情况后，沃伦不禁有些感动。假如祷告声没有恰好传到尤利西斯耳中，那他的参谋官多半会在宇宙中永远漂流，在这种时刻查理想到的竟然还是红都的安危，这让人怎么能不动容？
“就跟你推测的一样，你的死亡会破坏宇宙的平衡，所以我决定帮助你脱离困境。我的座舰已经在朝你的方向前进，因为距离十分遥远，即使是我也还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赶到。我知会了附近的地球人政|府，不过他们应该不可能比我到得更快。沃伦，请不要担心，很快我就会到你身边的。”
尤利西斯笑了笑，伸出留着紫色指甲的手指点了一下沃伦的额头。
“你该回去了，要是觉得头疼的话就好好睡一觉吧！”
“！！！”
沃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奥丁略微扭曲的脸。
“该死，你总算醒过来了！”半人一边骂一边露出喜色，“我跟你说，蓝绝对需要修理了！刚刚他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一会儿说你走进了空中，一会儿说你在飞艇上突然晕过去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说话这么没逻辑性的机器人！”
“蓝……”沃伦转过头，他觉得后脑就像针刺一样疼，这大概就是尤利西斯所说的精神同步的后遗症吧。他在床尾找到了机器人的身影，蓝的表情十分迷惑，有些想上前，又好像在害怕什么一样不敢靠近。
“沃伦，我想我真的需要对我的程序做一次全面检查。已知还从未有过机器人出现幻觉的情况，我担心我的程序有逻辑错误，所以暂时……”
“不，这不关你的事，这是尤利西斯弄的。”沃伦打断机器人的话，他笑了笑说，“我们就快要有援军了！”
“尤利西斯？那是谁？等等！你是说圣光教派的大主教？”奥丁脸上写满了疑惑，“你不会是累得出现幻觉了吧？晕了一会儿做了一个奇怪的好梦？”
“不，尤利西斯的座舰三天后就能到达，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这下子就连蓝脸上也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沃伦皱了皱眉，他突然感觉到掌心中有什么东西。
“咦？”
沃伦摊开的手掌中央有一块紫色的六棱柱水晶，上面还连着一小截非金非石的东西。
“尤利西斯的耳环？”沃伦几乎立即就认出了这个东西。这小小一块紫色晶体正在发出柔和的光辉，其中好像蕴含了某种奇特的力量，让在场所有人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
“……”奥丁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这种东西绝不可能是沃伦故意带在身上的。
“这个的确和大主教冕下的耳环一模一样。”蓝对比了一下记忆中尤利西斯的耳环和目前在沃伦掌心中的晶体。
“好吧，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奥丁的表情有些僵硬，这样奇特的关于援军的消息在他看来实在是不可思议，要不是考虑到沃伦在五年前的确和圣光教派的大主教有过接触，他大概会以为是沃伦和蓝出现了集体幻觉。
“沃伦，虽然很有可能再过三天我们就要脱困了，但是我这里还有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要通知你。”奥丁清了清嗓子，把他今天来找沃伦的原因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大主教冕下出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黑无花果
“什么？蒙加尔特还活着？”
沃伦在坐起来的同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头疼，但是奥丁说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继续坚持。
“他在哪里？他的情况怎么样？很糟糕吗？”
假如蒙加尔特的状况良好的话,奥丁绝不会把他生还的消息称作“不怎么好的消息”的。况且在搜索工作结束后那么久都没能找到人,足可以说明蒙加尔特遇到了不同寻常的事。
“还记得我们抓到的那批俘虏吗？”奥丁问道。
沃伦点了点头。在上次的地面战争中，红都一方捕获了大约五百名俘虏,其中大多数都是半人。审讯工作一直由奥丁负责,这批人之所以可以留下性命，完全是因为奥丁认为可以从他们口中套出海盗的具体实力和派系关系。
“今天上午,其中一个俘虏隐约透露出在大白鲨号上有一个被他们抓住的地方治安军高级军官。但是由于他的地位低下，并不了解具体情况,就连有这个人存在也是辗转听说的。我立即提审了其他几名俘虏，他们中有两个去过大白鲨号，但只有一个听说过这个地方治安军军官的事。他向我提供了两点情报,首先这个军官应该来自海象号，因为他们是在海象号自爆地点附近抓到他的。其次，此人大约35岁，身高185左右，由于身体被大面积烧伤，看不出面容，但是从‘大白鲨’强尼对此人不遗余力的折磨中可以看出，他在海象号上有着极高的职衔。”
“是蒙加尔特！”沃伦握紧了拳头。
“为了确认身份，我找到了海象号的生还者，获得了一份人员名单。海象号上有四个人和俘虏的描述接近，我又让这个俘虏看了这四个人的照片，结果发现和蒙加尔特舰长的形象最为符合。此外海象号舰长的救生舱和船员的救生舱略有不同，它位于舰长座位的正下方，只能容纳一人，舱内同时会保存飞船的飞行记录。我认为海盗极有可能是利用这一点确认了蒙加尔特的身份，并对他加以折磨。”
沃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奥丁会说这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了。“能确认他是否活着吗？”
“不能。但是以海盗的习性来看，一天不攻破红都，他们就一天不会杀死他。海盗总是倾向于让他们的俘虏亲眼目睹亲人的惨死，然后再结果俘虏的性命。但是……”奥丁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语句，“我认为海盗的补给应该就快要用完了。他们无法像我们一样通过正常途径买到食物，但是船员的数量却要远超普通战舰，所以现在多半已经开始节省食物了。蒙加尔特的情况很危险，他本来就不可能得到良好的治疗，要是再没有足够的食物，那他能坚持下去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沃伦抿起嘴唇思索了片刻：“尤利西斯三天后就能到，假如我们获胜了，海盗会对蒙加尔特怎样？”
“他必死无疑。”奥丁略带嘲讽地笑了笑，“除非那位大主教冕下能在一瞬间控制住海盗战舰上的所有人，否则的话无论是击溃海盗还是驱逐他们，蒙加尔特舰长都绝无生路。”
“我们必须去救他。”沃伦沉声道。
“问题是怎样救。”
沃伦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让尤利西斯顺便出手救下蒙加尔特。但是尤利西斯已经说过，他只会为了保持宇宙的平衡而出手，保护红都恰恰属于这一类的事件，但是救出蒙加尔特呢？如果尤利西斯不同意会怎么样？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蒙加尔特在饱受折磨之后再为了红都断送性命吗？沃伦觉得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们可以用钱把他换回来吗？”他想了想问。
“也许可以，也许我们只能换回他的尸体。对于海盗来说，我们口袋里的钱迟早都是他们的。”奥丁苦笑了一下，“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只要保证在三天之后没人能杀死他，然后再假借大主教冕下的名义命令海盗交出俘虏，或者直接派出飞船进行营救，蒙加尔特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了。”
“你是说买通大白鲨号上的船员偷偷将蒙加尔特保护起来？”沃伦的眼睛不由一亮，但他随即又有些沮丧，“但这实在太困难了，我们和这伙海盗没有任何交集。”
“不，我的意思是说……”奥丁自信地笑了起来，“由我去大白鲨号，想办法找到蒙加尔特，等三天之后再带着他回来。”
沃伦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我对海盗的习性很了解，由我去营救蒙加尔特再合适不过。”奥丁不顾沃伦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理由……就说是去为赎回人质谈判好了。我会随机应变，想办法让他们把人交给我的。他们一定不会放我和蒙加尔特离开，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只要大主教的援军一到，我绝对能想到办法脱身。”
“我反对！”沃伦双眉紧皱。
“你反对？刚才是谁说一定要救出蒙加尔特的？现在既然已经有了办法，你为什么反对？反正你只需要继续坚守三天，有没有我在红都并不重要！”
“我不能让你去冒这样的险！”沃伦坚持道。
“我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并且这么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奥丁的眼神深邃起来，“这件事可以成为我们和地方治安军建立起良好关系的一个重要棋子。相反，如果让蒙加尔特死在红都，那对我们的将来是极为不利的，不但得罪了地方治安军，还连带着得罪了行政官阁下。更何况蒙加尔特可以说是誓死保卫了红都，我们于情于理都应该把他救回来。”
“不。”沃伦摇头，“我会请尤利西斯帮忙，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奥丁发出一声冷笑：“你能保证在三天内再度联络上大主教冕下吗？你能保证大主教冕下会像扯线木偶一样对你言听计从吗？沃伦，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我的性命由我来负责，你需要做的只是相信我！并且，我不认为大主教会无条件地帮助我们，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动机，我们决不能就此被他牵制！”
沃伦张了张嘴像是打算反驳，然后他又抿紧了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你有几成把握，可以和蒙加尔特一起活着回来？”
“八成以上。”奥丁无所畏惧地看着沃伦的眼睛说。
“……那你去吧！具体做法在一个小时后我们再商量一下，我现在需要小睡一会儿。”沃伦重新躺下，阖上眼睛。
奥丁注意到沃伦的苍白脸色，表情不由柔和起来。“放心吧！我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他对蓝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六小时后，一艘小型商船穿过红都上空的防护罩，向最近的海盗战舰驶去。由于飞船上一直打出表示和平的信号，海盗一方并没有对飞船发起进攻。更重要的是，这样一艘商船哪怕装满炸药也不可能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后，在问清了“谈判人员”的目的之后，代表红都一方请求赎回俘虏的使者被送到了大白鲨号上。由于害怕“大白鲨”独占此次和谈的利益，其余两股海盗“沙蛇”和“铁锤”也分别派了代表和来自红都的使者一起会见大白鲨强尼。
“我们打算用一万深空晶体换回海象号的舰长蒙加尔特孔。”在见到大白鲨之后，奥丁并没有迂回试探，而是直接说出了来意。
绰号大白鲨的强尼身材肥硕，看起来足有四人宽。他肥胖的身躯坐在会议室最中央的位置上，几乎把为他特制的座位挤满，他臀|部的肥肉甚至从扶手间“流”出去了一些。由于过度肥胖，强尼的五官全都堆在了一起。不仅如此，他的五官还和脸长得极不相称，不但眼睛小到无法看清，就连嘴也很窄，看起来很像是木偶人才会有的那种可以上下活动的小嘴。大白鲨强尼素来以残忍闻名，传说中他一嗅到金钱的味道就会陷入疯狂，是连海盗都不敢招惹的可怕对手。
“哈哈哈哈，一个地方治安军的军官竟然只值一万深空晶体，你是在开玩笑吗？”大白鲨的声音十分尖细，甚至有点像是女人，让人很难相信这种声音竟然是从那么臃肿的身躯中发出来的。
奥丁笑了笑。他已经大致猜到了形成大白鲨这种畸形体态和奇特声音的原因，这让他对自己的计划更有把握。
“要不是怕得罪地方治安军，敝会会长还不愿意出这一万深空晶体呢！”他说道，“这笔钱虽然无法弥补你们的全部损失，但是至少可以让你们不至于空手而归不是吗？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你和我都明白，攻破红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拿完这笔钱之后，你们也是时候可以撤离了。”
奥丁的话让周围的海盗不禁对他怒目而视，但他说的恰恰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实。事实上，“沙蛇”和“铁锤”的代表已经在思考应该如何分配那一万深空晶体了。
“嘻嘻嘻嘻……”大白鲨再次发出尖细的令人寒毛倒竖的笑声，“不可能的事？你们还能坚持多久？十天？二十天？一个月？最多再有一个月，你们的星球就会沦陷，到时候我会亲手把你们会长的四肢拧下来，为死去的兄弟复仇！”
“是吗？”奥丁发出一声充满不屑的冷笑，“我倒想问问在座的诸位，你们觉得你们还能像这样不被发现地围攻红都多久？十天？二十天？还是一个月？你们多逗留一天，就多一分威胁。等援军一到，等待你们的就只有被消灭一途！”
“所以你打算用一万深空晶体来动摇军心？”大白鲨仰头大笑起来，他那木偶式的嘴唇让这个笑容显得格外吓人，“别以为我不知道，红都藏着多少钱！还有那个深空晶体矿，少说也价值一百万深空晶体以上！你觉得我们真的会那么蠢，为了区区一万深空晶体放弃近在眼前的宝藏？这件事没的商量，你也不用回去了，去和你要救的人作伴去吧！”
大白鲨一摆手，立即有两个海盗朝奥丁走去。“沙蛇”和“铁锤”的代表一方面眼馋大白鲨口中的巨大宝藏，一方面又不舍得放弃到嘴的一万深空晶体，顿时为难得抓耳挠腮，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等一下！”奥丁瞬间将前来抓他的两个人打倒在地，他的这一举动让所有的海盗都亮出了枪。
“为斯利姆商会进行的谈判结束了。”奥丁无辜地对着众人拍了拍手，“现在是时候进行下一项谈判了。”
“下一项谈判？故作深沉也救不了你的命！”大白鲨用尖细的声音叫道。
“可以给我一些冰块吗？”奥丁突然脱掉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大白鲨强尼的心脏突然收缩了一下。
“拿给他！”他大叫。
身旁的海盗很快拿来了一杯冰块。奥丁抓起一把冰放在自己的右胸上涂抹，那里的皮肤很快变了颜色，在微微发红的皮肤表面上渐渐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纹身。
那是一个有点类似洋葱形状但又稍稍细长一点的黑色果实。在位于下方的大的那一头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孔，小孔附近聚集着无数黑色小点。明明是禁止不动的黑点，此刻却给人一种正在忙碌进出果实内部的感觉。距离奥丁较近的“沙蛇”和“铁锤”的代表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个黑点都是一只长着翅膀、复眼和六条腿的苍蝇。
“黑无花果……”大白鲨此刻已经差不多瘫坐在椅子上了。
“看来有人曾经见过这个标志。”奥丁将冰块丢回杯子里，随着体表温度的上升，他胸口的纹身渐渐消失不见了。
“你是黑无花果的人！”大白鲨惨叫道。
“沙蛇”和“铁锤”的代表在听到这个词后也不禁倒退了几步，好像奥丁可以随时结果他们的性命似的。
“我说过，为斯利姆商会进行的谈判结束了，接下来我要代表蝇王来和诸位谈一笔交易。”
奥丁从容地穿好上衣，他的样子和之前并没有多少改变，但是在几个知道“黑无花果”是什么的海盗眼里，他俨然已经是死神的化身！
杰弗里莱斯利
黑无花果，不开花便结出的果实,甘美到让人疯狂。从底部小孔中散发出的甜味,吸引无数细小的蝇群出入其中，那里正栖息着世上最腐朽最败坏的灵魂。
从地球人诞生的那一刻起,罪恶便不曾停止过。人类为何会杀害同类,人类为何会视杀死一个同类为有罪同时又将战争视作是合理，诸如此类的问题甚至成了某些外星生命重要的研究课题。
无论在什么年代,地球人的世界中始终存在着所谓的罪恶之都。用金钱和同类尸骨堆砌起来的邪恶城市，犹如绽放在炼狱中的花朵,像是这样的地方甚至会让许多地球人向往不已。因为只有在那里，人才有可能真正做到为所欲为，撕毁一切捆绑着人类这个种群的道德束缚,在同类身上将罪恶发扬到极致。
“残杀一个人得到的快乐是残杀一匹马所能得到快乐的十倍。”
这句出自古代暴|君之口的名言，仿佛说出了其中的缘由。通过残杀同类获得的畸形快|感正是所有人类与生俱来罪恶中最邪恶的一项。于是，伴随着无数人的哀嚎和诅咒，一座座罪恶之都诞生了。
当时间前进到星际大殖民的时代，地球人的罪恶也仿佛因为科技的发展上升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罪犯舞台变得更加广阔，道德的界限变得空前模糊，联邦的约束力在越远离母星的地方就越薄弱，黑色无花果，一个将罪恶化作艺术的地方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的。
没有人知道黑无花果在哪里，它可以是一艘巨大的飞船，也可以是一个被隐藏起来的星球，甚至可能坐落在地球人的母星上。它可以给出得起价钱的人一切他想要的享乐，也可以让一文不名的穷小子突然富甲一方。在这里没有绝对的猎物和狩猎者，两者的位置很可能在须臾之间倒转。即便是去挥金如土的人也得随时当心自己的小命，而那些早已和这颗恶之实密不可分的人们则必须永远守住秘密不得离开。
大白鲨强尼便来自这样一个地方。在黑无花果，他只是一个饭店厨房里的普通小工，尽管他杀过的人早就比他会做的菜式还要多。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他获得了一笔财富，这是一笔足够他在外面建立起一个海盗组织的财富。就像其他成功从黑无花果离开的人一样，他也幻想走出去，成为某个赫赫有名海盗组织的头目。黑无花果的人从不做正当买卖，杀人或者被杀，财富只通过这两种途径流通。
当时强尼要面对的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他必须舍弃一些东西，才能获得另一些。他不知道必须被舍弃的是什么，这将由黑无花果的主人决定，但他猜想那一定很重要，因为他想要获得的是自由。
他被带到了蝇王的一位代理人面前。蝇王是黑无花果的主人，正是他操纵着那亿万飞舞于腐败果实之中的飞虫。每一个想要离开的人都必须获得蝇王的许可，当然蝇王本人不可能花时间来理会这些小事，所以他的代理人对强尼来说便是掌管生杀大权的人物了。强尼知道除了保守秘密之外他还必须付出一些代价，但那究竟是什么呢？
当年的代理人的形象几乎和今天奥丁重叠在了一起，尽管两者之间在外貌上并没有半分相似。强尼知道他又想起他的噩梦了。被永久性阉|割便是他为了离开黑无花果付出的代价。这是一个无论杀多少人都无法逃离的噩梦。
“你说你代表蝇王？”强尼感觉到自己的裤|裆有些潮湿，和蝇王相比区区“大白鲨”又算得了什么？
“对于这一点你还有疑问吗？”奥丁挑了挑眉，从容得就像是在面对他的下属，“难道你不知道只有蝇王的代理人身上才能有这样的纹身？”
“我没看清……”强尼的嘴唇蠕动着，就像是两条颤抖的毛虫。
“那你还想要看一遍喽？”奥丁用目光扫视一遍周围。
“不。”强尼本能地摇头。就像天使臣服于造物主一样，宇宙中所有的恶徒也必须向罪大恶极的蝇王屈膝。
“那就好。”奥丁满意地点头，“我必须很遗憾地告诉诸位，你们看上了不应该属于你们的财富。沃伦斯利姆的确知道一个未经开发的深空晶体矿的具体位置，但是这个矿藏从落入蝇王耳中那一天起便已经属于蝇王了。他将我派到这里，让我把深空晶体矿的位置从沃伦斯利姆的记忆中偷走。假如没有你们的出现，我应该早在几个月前就完成了这个任务。现在我的任务限期将到，蝇王已经等不及了，他让我告诉你们，要么走，要么留下承受他的怒火，绝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在场的海盗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全都感觉到了害怕。尤其是大白鲨强尼，刚刚的残忍强势已经荡然无存，就连他的手下都惊讶于他此刻的表现，那是一种真正了解黑无花果的人才会有的深入骨髓的惧怕表情。
“等一下，难道你们打算为了一个什么蝇王，一个什么黑无花果，就放弃唾手可得的财富吗？”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说。大白鲨硕大的身躯在他提到蝇王的时候抖了一抖，在他提的到黑无花果的时候又抖了一抖。
奥丁打量了一眼说话的人，那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面容给奥丁一种熟悉感。此人完全不像是出身匪巢，说话的腔调和动作都很像是一名有经验的星际商人。奥丁猜测他应该是被威逼利诱才会走上成为海盗的不归路。
“那是蝇王，我们不可能和蝇王为敌！”强尼的声音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们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呢？你确定他是蝇王的代理人？就凭一个很快消失的纹身？”年轻男人不为所动，他用一种看路边骗子的目光打量奥丁，“万一他是骗我们的呢？当初你从我这里得到消息的时候曾经发过誓，一定会为我达成心愿。为了得到我应得的，我背叛的我的父亲，放弃了我的合法身份，甚至不惜和我最爱的女人为敌，现在难道你打算为了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半人背弃诺言吗？”
“杰弗里莱斯利，这难道是你对我应有的态度吗？”大白鲨强尼用尖细的声音吼道，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害怕黑无花果，但决不允许他的手下指出这一点。
莱斯利？奥丁心中突然灵光一闪。怪不得这个年轻男人的五官让他感觉熟悉，此人眉眼之间竟然和米丽特莱斯利有着五六分的相似！联系到他的姓氏和他刚才说的话，不难猜出当初米丽特为何会对出卖她父亲的人感到惊讶，因为那极有可能是她的亲哥哥！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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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沃伦，我认为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主意可以一试。”奥丁说道，“现在地面部队已经是我们的唯一希望了。”
沃伦沉思片刻：“如果那样做的话，你认为在打开防护罩后，海盗会派多少艘飞船登陆红都？”
沃伦的话让除了奥丁之外的所有人大吃一惊，他竟然打算主动打开防护罩！一旦失去防护罩的保护，整个红都都将暴露在海盗的炮火之下。
“如果我是海盗的话，我不会贸然让战舰降落，敌人安排在地表上的陷阱可能给战舰带来危险。远距离攻击是安全的，但也不能狂轰滥炸。这颗星球上的所有地方都可能藏着钱，尤其是你，一旦意识到你在指挥塔中，海盗绝不会再朝指挥塔的方向发射半束激光。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收获利益的时刻，我认为他们会先派大量战斗机，采取惯用的人海战术清除地面上的所有威胁。在确定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之后，再让战舰降落。所以在整个过程中位于大气层外的战舰应该只能起到辅助攻击作用，用来解决那些战斗机难以攻克的堡垒。”
“那样的话我们就还有机会……”沃伦想到自己手中还有五千人的克拉克德星人护卫队以及上万架由机器人控制的战斗机。如果在地面战中双方都采取人海战术，他并不比海盗一方弱太多。“先坚持到7月9号，在7月9号之前，我需要所有机械工程师全力以赴，对我们的地面设施做出一些改进。随后我会主动打开防护罩，让海盗进来。三十分钟，我们只需要坚持三十分钟，防护罩就可以重启完成。诸位，让我们来打一场漂亮的地面战吧！”
“我有一个主意。”波哥突然道，“我可以让全体克拉克德星人巨大化。”
“巨大化？”沃伦想起数年前曾经看到过的那条由克拉克德星人首领变成的巨鳄。
“是的。巨大化并不是只有首领才会的技能，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每一个的克拉克德星人都能短暂地突破体型限制，生长到大约五倍于现在的大小。巨大化之后我们的力量，防御力和灵敏度都会有所上升，从单兵实力上说甚至可以超过强化后的机器人。”
沃伦疑惑地皱了皱眉：“可我见到的情况好像在灵敏度上还不及人类啊！”
虽然当年那条巨鳄防御力惊人，只有号称最强单兵武器的“宙斯之手”才能将他击伤，但是行动起来却不怎么灵活。
“那是在二次突破的情况下。那样的巨大化是不可逆转的，灵敏度也会下降，我所说的巨大化是事后减减肥就可以变回来的一次突破。”波哥说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涉及到生物学领域中的许多知识，一时半会儿我无法解释清楚。”
“好，就按你说的做！有了巨大化之后的克拉克德星人护卫队，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巨大化所需要的食物我会派人发放。”波哥的建议让沃伦信心大增。
五千个身高十五米左右的克拉克德星人对海盗来说绝对是一场噩梦！
“关于7月9号行动的具体事宜，我会在三天后向大家解释。这一次我们要力求做到没有任何思考盲点！好了，散会！蓝，你留下。”
在所有人离开会议室之后，蓝还笔挺地坐在原位。他有些担心沃伦的情绪。尽管在会议的末尾沃伦好像恢复了往常的镇定自若，但在开始的时候沃伦的心情却相当低落。
“蓝……”沃伦对着他的机器人笑了笑，他突然亮起来的眼睛让机器人觉得他真的已经恢复了斗志。
“我打算在所有重要建筑物的外围套上防护罩。”沃伦说道，“就用原本装在飞船上的那些做为基础，放大到地面防护罩的功率，反正我们有用不完的能量砖，浪费一点无所谓。再把备用防护罩也打开。我要让海盗看看，即使打破了一层壳，下面还有无数层壳在等着他们！”
蓝微微吃惊。通常情况下，由于殖民星球外总是装有防护罩，星球上的种种设施一般都不会有自己的独立防护罩。像是老酒馆星那样的补给星球则略有不同，在那里一个巨大的罩子罩住了所有的建筑物，而不是整颗星球。沃伦打算做的是利用手头的资源，将重要的建筑物层层保护起来。这个想法虽然不能说是创新，但的确是另辟蹊径，一个个独立的小型防护罩，外层再套上备用防护罩，中间甚至还可以叠加几层，的确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失去了防护罩之后的红都。
“我会努力研究改造方法，最晚在48小时后应该就有结果。”蓝认真地保证。
“太好了。”沃伦笑了笑，他的神色有些疲惫。
“沃伦，你需要好好休息。”
“不，我还不累。”沃伦将头靠在椅背上，尽管已经有48小时没合眼，他的精神却依然亢奋。他还从未如此靠近过死亡，这让他无法松弛紧绷的神经。
“蓝，过来，让我吻你一下。”他突然想到一种放松方式。
机器人立即站起身朝沃伦走去，虽然他并不明白沃伦要求他这样做的原因。他弯下腰，将温暖的嘴唇凑了上来，透过碰在一起的皮肤，他感觉到了沃伦的心跳。
这个吻绵长而又温暖。蓝突然觉得有必要去了解一些关于接吻的知识了。
在一吻结束之后沃伦浅浅地睡着了。
蓝站在原地，直到12分钟后沃伦醒来，才和他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作者有话要说：考虑到明天要练车，估计木有更新了_(:3」∠)_
三十分钟
银河历1212年7月9日21时，正在对红都进行轰炸的七艘中型战舰中的一艘,榔头鲨号飞船的指挥官约翰逊突然发现红都的防护罩上出现了明显的波纹。这一发现让他心中狂喜不已,他立即向海盗方的一艘旗舰大白鲨号发出了通讯请求。
由于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了太多战舰，海盗方面已经无法聚集起战舰从一个方向上攻击红都的防护罩了。为了在进攻的同时防备红都方面的第二次突围,他们不得不保持松散队形,由一部分战舰负责巡逻，由一部分战舰负责轮流攻击。
这一次的海盗袭击主要由三股海盗组成,其中最强大的一股就是约翰逊所在的由“大白鲨”强尼所领导的海盗组织。“大白鲨”是这次行动的牵头人，同时也是最早知道红都藏有大量深空晶体,以及深空晶体秘密的海盗。他之所以决定进行联合袭击，是因为考虑到了红都出色的防御能力，才不得不拉上两个同伙。由于“大白鲨”在这一带海盗中首屈一指的实力,强尼原本的想法是只要丢给另外两股海盗一点“肉渣”就够了。
但是现在的情形却出现了微妙的不同。在上一次的突围战中，原先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大白鲨”却遭受了重创，尤其是海象号最后的自杀式袭击，更是让旗舰大白鲨号都负了伤。这样一来原本的实力平衡就被打破了，加上现在的攻击不再是可以互相监视的集体攻击，尽管海盗们嘴上不说，一个个却早就已经打起了谁先攻破红都谁就抢最大头的主意。
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现防护罩即将崩溃的迹象，这让榔头鲨号的舰长怎么能不欢欣鼓舞呢？
果然，圣光还是眷顾着“大白鲨”呀！
约翰逊洋洋得意地对他的首领说了他的发现，并估计出大约再要三十分钟，红都的防护罩就会崩溃。“大白鲨”的脸上露出了几天来难得一见的残忍笑容，他立即下令手下的另外两艘飞船偷偷改变路线和榔头鲨号汇合，争取在防护罩被攻破后的第一时间冲进去。
“首要目标是生擒沃伦斯利姆，然后找到藏深空晶体的金库，剩下的随便抢随便杀！但是前两项要是完不成，想想吊在那里的那个人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接到命令的两位舰长不由打了个冷颤。几天来，由于“大白鲨”的怒火难平，“那个人”一直被吊在大白鲨号的酷刑室中遭受着可怕的折磨，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了。如果因为完不成命令而受到同样的对待，那还不如直接自杀算了。
当然，在感到害怕的同时，连同榔头鲨号舰长在内三位舰长心中也是兴奋异常的。根据海盗的行规，他们很有可能得到这次行动中最大份的利益！
十分钟后，三艘飞船成功避开其他两股海盗的耳目汇合在一起。联合攻击仅仅持续了三分钟，红都的防护罩就已经开始崩溃。
“按照这个崩溃速度，最晚十分钟，其他海盗也会发现防护罩崩溃这件事的。我们冲吧！”榔头鲨号舰长约翰逊抢先一步冲进防护罩的上出现的圆形破洞。
真的这么简单就被攻破了吗……
猫鲨号的舰长心中闪过一瞬间的怀疑，但是一想到“大白鲨”下达的命令，以及近在眼前的巨大财富，他的疑惑立即烟消云散了。
三艘飞船冲进红都的防护罩中，在大约八千公里的高度停下，在这个高度他们可以随时用主炮援助地面攻击。船舱被打开，大约六千架飞机倾巢而出，如同乌云压顶一般扑向地面。这些飞机中的绝大多数驾驶员都是半人，还有少量的人类和经过程序改写的机器人。他们的目标是占领战略要地乃至整个红都。
在飞机下降到大约五百公里高度时，几束激光击毁了冲在最前面的几艘飞机。这样的攻击丝毫没有让海盗感到害怕，相反，他们的凶性被激起了。很显然，这颗星球就跟许多资源星球一样，完全依靠防护罩来抵御外敌，一旦防护罩崩溃，地上甚至都没有多少座可以进行远距离攻击的激光炮！
三分钟后，海盗机群距离红都地面已经只剩下一万米。地面上响起了隆隆的火炮声，但是对方显然没有计算对攻击距离，炮弹根本到达不了一万米高度就已经失去了威力。然后，红都方面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开始发射对空导弹。可是这时海盗的距离却又已经太近了。
海盗一方的飞行员们肆意嘲笑着地面上那些毫无战斗经验的人们。在他们眼中，财富已经唾手可得！
与此同时，在空中——
“那群讨厌的蛇过来了！”榔头鲨号首先发现了另一艘进入红都大气层的海盗战舰。对方显然是刚好巡逻经过这个方向，看到了防护罩崩溃便立即冲进来想捡便宜。
“那有什么办法，等一会儿天上想吃腐肉的秃鹫会更多。”猫鲨号舰长愤愤地说。虽然是三股海盗联合行动，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经将红都的财富视作了自己的囊中物，必须被别人分去一杯羹的想法让他愤怒不已。
“还有两分钟，蛇巢就会放下战斗机了。如果我们把它吃掉会怎么样？”榔头鲨号舰长约翰逊突然提议，“防护罩还没有完全崩溃，这里的动静是被完全屏蔽的，没人会知道是我们下的手，他们会以为是地面上的人干的。”
“……”
在沉默了数秒之后，另外两艘战舰的舰长不约而同地和榔头鲨号一起悄悄接近那艘想来捡便宜的战舰的正下方。一分钟后，一次主炮齐射将这艘飞船炸成了碎片。
此后的十几分钟里，属于“大白鲨”一方的三艘战舰尝到了甜头，开始主动偷袭发现防护罩崩溃并开始降落的友军战舰。他们一共如法炮制地击毁了三艘中型战舰和十一艘小型战舰，这个成绩简直堪称奇迹。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那些战舰根本没有防备来自“自己人”的炮火，他们已经被近在眼前的财富迷住了眼，盲目地一头扎进了“鲨群”的陷阱之中。
然而，让三个杀红了眼的舰长没想到的是，此刻他们派出去的战斗机群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
突然爆发的抵抗是在第一批飞机已经着落的时候发生的。据目击者说，有可怕的巨大野兽群忽然袭击了刚刚降落的飞机。它们几乎刀枪不入，体型比飞机还要大，轻轻一下就能将驾驶舱拍碎。由于这些“野兽”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空中接应的机群根本来不及阻止它们，在想要进行援助的时候已经再也分不清地面上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野兽”了。
就在他们仓皇无措的时候，密集的激光炮突然从一侧的山峰中射出，在数秒之内击落了四百余架飞机！
海盗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对方根本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抵抗到底，并且已经在地面上设下了重重陷阱等着他们！
战斗机开始拉升。海盗们试图寻找敌方的堡垒和炮口，好将这些防御设施全部炸毁。但是令他们更加吃惊的一幕突然出现了！那些建筑物的上方竟然出现了小型防护罩！而在他们的上方，更有一个面积巨大的防护罩将他们和天空中的战舰完全隔绝了开来！
海盗的战斗机犹如没头的苍蝇一样在防护罩下方乱撞，他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有的人想逃跑，有的人想降落，所有的联络信号都被上方的备用防护罩所屏蔽。更让他们害怕的是，只要一接近地面，就会被刚才出现过的那种巨大的野兽袭击！
几分钟后，红都方面的无人战斗机出动，和海盗展开空战，天空中海盗一方的战斗机数量越来越少。此时距离沃伦亲手打开防护罩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五分钟。
还有最后五分钟！
红都指挥塔中的每个人都在注意屏幕上的倒计时钟。
与此同时，属于“大白鲨”方面的三艘战舰发现聚集在天空中的战舰越来越多了，而且随着防护罩的全面崩溃，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其他飞船发现，他们不得不放弃了偷袭行动，装模作样地停在空中准备接应他们派出去的飞机。但是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他们竟然无法和任何一艘战斗机取得联络！
“不可能，怎么会一架都联络不上？！”榔头鲨号舰长约翰逊的额头上不禁冒出汗珠。过去，无论地面上的抵抗多么激烈，也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难道说，在短短二十分钟里所有的飞机都已经被消灭了？这还是资源星球吗？只有作为军事据点的星球才有这样的实力吧？
“你们看下面！”猫鲨号舰长将一组图片发送到另两艘飞船的指挥舱中。
“防护罩？怎么可能？！”
“你们看清楚，这个防护罩的强度并不高，我们可以试着把它轰炸开来。我认为正是这个东西屏蔽了我们和下面的联络。”猫鲨号舰长冷静地说。
“喔，对对对！应该就是这样！”约翰逊如梦初醒，“哈哈，他们想用这种小孩儿的玩具阻挡我们，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与此同时另两股海盗派出的两艘战舰也发现了地面上出现了另一个大型防护罩的事实。其中一艘飞船的舰长看出这个防护罩不可能遮挡住整颗星球，于是下令绕开防护罩再登陆。另外一艘飞船则开始和“大白鲨”方面的三艘战舰一起，用主炮轰击备用防护罩。
这时候距离沃伦打开防护罩已经过去了28分钟。红都的大气层内已经有五艘中型战舰，幸运的是，大概是考虑到之前和三艘飞船失去了联络，海盗方面的其他九艘战舰并没有出动支援。
一分钟后，在其他飞船全力攻击备用防护罩的时候，猫鲨号的舰长突然开始后撤。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哪怕是失去这次发财的机会，他也要先撤出这个地方。
很快，猫鲨号已经接近红都大气层的顶点。猫鲨号的舰长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开始盘算要怎样向“大白鲨”解释他的临阵退缩。
突然，他看到一阵炫目的红光。光线从四面八方接近猫鲨号战舰，正好在飞船即将驶出大气层的时候将飞船一截为二！
整个指挥舱被切割成了一大一小的两半，猫鲨号的舰长只来得及最后看一眼向着红都方向跌落的指挥舱的前半部分，身体便被宇宙中的超低温冻结了起来。在紧接着的爆炸中，他的身体又被炸碎成了无数块，永远漂浮在宇宙之中。
一股绝望的感觉弥漫在每一个海盗的心中。红都上方的防护罩犹如噩梦般重新出现，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外四艘飞船陷落在那颗星球的大气层中。这次由四十一艘战舰发动的联合袭击，打到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九艘战舰！
另一方面，红都的危机并未完全过去。
由于没有战舰，沃伦花了四天时间来指挥地面人员将四艘还滞留在红都大气层内的海盗战舰消灭，红都的设施因此被破坏了将近40，人员死亡数超过三千五百，其中克拉克德星人的死亡人数超过两百。
三天后，沃伦亲自为所有人举行了葬礼。许多战斗英雄根本没留下尸体，他只能根据人员名册和其他人的口供确认大概有哪些人死亡。
装着尸体或是死者遗物的密封金属箱被缓缓沉入红都的海洋深处，其中一些体积巨大的箱子里装的是克拉克德星人的遗体。这些英雄将长眠在这片海和这片星空中。
“愿英灵永在。”
沃伦命令参加葬礼的机群返航。
昨天夜里，他在右手掌心中纹下了3507这个数字。这是今天被投入到海中的金属棺材的总数，也是一个他必须要永远铭记的|数字。
作者有话要说：【小知识关于防护罩】
防护罩其实是由很多不易破坏的金属球组成的，这些金属球散布在大气层最高处，被充能后可以产生隔离层。所以位于地面的充能装置对防护罩的强度至关重要，在连续工作后需要冷却的也正是充能装置。在充能停止工作后，防护罩还会消耗本身的能量工作一小段时间，直到被外界攻击打破，并形成连锁反应，向周围崩溃。具体情形就像是在纸下点燃蜡烛，在烧出一小个洞之后，慢慢地整张纸都烧没了。
避难者
红都，指挥塔——
“沃伦人呢？”奥丁脸上满是不耐烦的表情。几天来,由于沃伦的缺席,身为副官的他必须代替沃伦做出各种决定，一个人干两人份的活,这让他十分不爽。
“还在里面休息。”蓝平静地回答。
尽管蓝同时负责着许多地方的重建工作,但是当沃伦在房间里休息的时候，他还是会一直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用远距离操控来指挥机器人工作。
“他已经‘休息’了三天了，再怎么都该从房间里出来了吧？”奥丁显得有些怒气冲冲。
“沃伦目前的身体机能很好,他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我没有权利打搅他休息。”
“那我呢？你闪开，让我进去把他拉出来！”奥丁的样子不像是要进去叫沃伦起床,倒像是要揍他一顿。
“抱歉，副官也没有权利打扰会长休息。”蓝依旧挡在门口。
“真是个‘铁皮脑袋’！他还要休息多久？我们只是暂时脱险了，外面那个防护罩最多给我们争取到一两个月的时间，之后要怎么办，等海盗自行离开吗？我们现在需要他！沃伦再不出面的话，下面会人心惶惶的！”奥丁拔高了声调。
“抱歉。”蓝不为所动。
“所以说，我最讨厌他这种没经历过战争的小孩子了！看到一点点血就缩回房间里去了吗？”考虑到不可能真的跟蓝动手，奥丁最终只得气呼呼地转身离开。“告诉他，我有事找他，急事！”他最后说道。
“奥丁，请等一下！”蓝追出几步，“刚刚有机器人看到费雷特去了避难者营地，不要紧吗？”
由于是半人的缘故，奥丁的养子费雷特今年虽然只有一岁，外表看来却已经和七八岁的自然人少年差不多了。在战争开始之后，奥丁的时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所以便就由机器人保姆代为照顾费雷特，这让许多机器人都认得这个小小的雪貂系半人。接到费雷特去了避难者营地的消息，蓝不禁有些担心，所以才会出声叫住奥丁。
“没关系，让他磨练一下也好。”奥丁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需要派人保护他吗？”蓝问道。
由于战况激烈，原本到红都避难的人中渐渐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许多人将海盗袭击的原因归结到沃伦身上，像是沃伦在贝瑟尔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或是盗走了什么秘宝的消息正在避难者中流传。老人和儿童还好，对于那些成年人来说，压抑的环境酝酿着他们的易怒情绪，为此沃伦不得不加强了对避难者营地的警戒。蓝认为，这个地方对一个只有一岁的小孩子来说实在太过危险。
“保护？不需要。”奥丁摇了摇头，“费雷特向我汇报过这件事，他想要去那里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避难者们，我认可了他的想法。”
“可是，他才只有一岁……”
“蓝……”奥丁注视着机器人的眼睛说，“不用担心。对于半人来说可以供我们成长的时间很短暂，很多人两岁就要开始工作了。如果不能在那之前成为强者的话，很快就会被这片星空吞噬掉的。弱小的半人在自然人眼中毫无价值，如果我们不能逼迫自己变得更强的话，那我们最终留下的只会是一条被自然人消除的存在记录而已。”
“我不能理解你的话。对于机器人来说，我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人类服务，做什么工作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从没想过在毁损之后还应该留下什么。”蓝的表情有些困惑不解。
“这就是半人和机器人不同的生存之道啊！你没有真正的思想，所以只会一味奉献牺牲，而我们是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人啊！怎么能忍受真正被当做机器来使用呢？不过……”奥丁顿了顿，微笑起来，“你要是真的毁损的话沃伦可是会伤心的哟！”
“嗯……”蓝点了点头，“他对我说过，让我将我在他眼中的价值纳入计算范围。”
奥丁脸上稍稍露出吃惊的表情。“两个奇怪的家伙。”他嘀咕了一句，眼珠突然一转，“蓝，你知道要怎么才能让沃伦继续工作吗？”
“我无权打扰他的休息。”蓝认真地重复道。
“可你的确希望他振作起来，带领我们打赢这场战争，对吧？”
机器人皱起眉，然后点了点头。
“对于人类来说，性是排解压力的很好办法。”
“咦？难道我应该为沃伦找一个对象吗？可是现在的情况很困难，无论是定制机器人还是在红都选出合适的人选……”
“不不不，在男人有压力的时候是不会让陌生人靠近的。好好想想我的建议，放任他这样下去会产生心理上的问题的。”
奥丁笑得意味深长，而蓝则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避难者营地——
经过上一次大战，避难者们居住的别墅大多数都被炸毁了。幸好之前就进行了疏散，人员的伤亡并不大。目前所有的避难者都被集中在一个形状有点像是贝壳的大型防空洞中，在防空洞的两侧建有一些简陋的房间。避难者所需要的食物和水都会由守卫送来，里面的人不能轻易外出。这种安排加剧了避难者中的消极情绪。不过由于之前负责和避难者沟通的查理不在红都，沃伦也抽不出更多人手来和避难者沟通，所以这样做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毕竟，只要避难者里有一个人和海盗串通，就会给整个红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长着白色头发的少年是和送食物的守卫一起进入防空洞的。很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几个认得他的避难者难得地露出笑容和他打起招呼。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斯利姆商会副官的养子，身份并不简单。加上外表可爱，年龄又小，让这个小小少年在避难者中的人气出乎意料的高。
“费雷特，今天打算吹什么乐曲？”一个好奇的女性避难者问道。
雪貂系的半人少年很喜欢吹奏短笛，在战争开始之后，他偶尔也会到避难者的营地来练习，用音乐安抚所有人的情绪。
“一首我自己做的曲子。”在费雷特说话的时候，他毛绒绒的耳朵动了动。
“咦？费雷特已经可以自己作曲了吗？”也难怪周围的避难者们如此惊讶，其实费雷特的演奏水平只是刚刚入门而已，距离能够作曲实在还有些遥远。
“是的。”费雷特的眼神不知为什么有些伤感。他将笛子放在唇边试了试音。
好奇的避难者们开始呼唤同伴，能够听一点现场音乐也算是他们现在少有的娱乐活动了。更何况费雷特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红都对他们的态度，并不是简单粗暴的关押，而是一种更加温和的充满关怀意味的态度。
少年作的曲子只有很短的一段，尽管之前已经练习了很多次，他在刚开始吹奏的时候还是因为紧张吹错了几个音。但是很快他就找到的窍门，心中的紧张感渐渐消失了，一小段乐曲重复着，重复着，不断在所有人的耳边重复着，并且越来越娴熟流畅。
突然，在场的众人好像看到了数日之前的惨烈战况，那是一场艰苦卓绝的光靠地面力量击落高高在上的战舰的战斗。在他们身边有人死了，有人受了伤，他们目睹了更多的死亡和破坏，但是最终红都一方取得了胜利！
防护罩依然闪耀在天空中，他们安全了。
白发的少年在人们沉浸在音乐中的时候流下了泪水，他一直坚持继续吹奏，直到他紊乱的呼吸再也无法让他集中气息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几天前，有两个人为了救我而牺牲，我看着他们中的一个在我面前咽气，而另一个接着抱起我冲出快要倒塌的房子。我只是个没有用的小孩子罢了，我无法用我的手守护这颗星球，但是他们不同，他们是战士，他们是我们的守护神！站在这里的大家，也都和我一样，被他们用双手守护着。可是现在，除了参加他们的葬礼，我什么都不能做，我甚至不知道那两个叔叔的名字！我真是太没用了，为什么世界上要有我这么没用的人存在？我不断想着这个问题，有时候哭着失去意识，然后又哭着醒来。假如我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好了！在我这么想的时候，脑子里就突然升起了这段旋律，它反反复复提醒我，我的生命有多重要，告诉我拯救我保护我乃是这些为我死去的人的愿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呢？我从未听过这样的乐曲，但它就是不断在我脑中重复。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大概是因为这些救了我的人，即使他们已经离开了，却依然没有放弃守护我，所以才会将这段旋律送到我的耳边，让毫无用处的我把这段乐曲传递给大家吧！我觉得，即使无法帮上忙，但是……但是至少我们应该学会相信，相信这些至死都不曾放弃过守护我们的人，相信爸爸，相信沃伦叔叔，相信我们脚下的土地！”
银河历1212年7月18日，避难者中的两百多名青壮年自愿加入红都守卫军，他们主动提出将自己的家人留在避难者营地接受斯利姆商会的监控，以此来保证自己的忠诚。第二天，终于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中的沃伦接受了这一提议，但是他驳回了后面的请求。沃伦下令取消了避难者营地，将所有有志于帮忙的人安排到适当的职位，儿童和老弱伤员也都被送去了安全的地方。至此，这些“外来人”终于和红都融为一体。
在此之后的一个多月中，战局始终胶着未明。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某位受到期待的大美人就要出来打酱油了哦！明天继续！
祷告的意义
1212年9月18日，距离红都保卫战开始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战况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无论是对海盗一方还是对红都一方来说都是始料未及的。
红都方面得以坚持的现在的最主要原因，是由于海盗在之前的两次大战中损失了大量的飞船,目前可以对红都形成包围的只剩下区区九艘中型战舰,无论是补给品还是弹药都已经跟不上供应。对于依靠抢夺来获取补给的海盗来说，持久战几乎是想都不能想的事情,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让他们撤离红都空手而归是更加不可能的。
只有死磕下去,祈祷红都的防护罩会第二次崩溃，并寄希望于在那颗星球上可以抢到足够多的钱了。
几乎每一个海盗心中都是这样想的。为了节约粮食，半人的伙食已经被扣到了一天一顿。尽管如此,他们还必须在最后的战役中充当主力。
对于海盗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事莫过于在长达四个月的围困过程中红都一方并没有获得任何援军。这简直是好运到了极点！就算控制了周围的地区，屏蔽了通讯，屏蔽了空间折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引起任何外面的人的疑心，也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就这样，在海盗们祈求早一点攻破红都的同时，红都一方的所有人员都在祈祷援军快点到来。有趣的是，他们中的许多人祈求的对象都是同一个，就是传说中位于全宇宙中心的圣光教派的天主化身。
沃伦正在进行每天的例行巡视。自从上一次的地面战争结束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他所肩负的不只是他个人的财产，而是一条条无法起死回生的生命。9162人，红都目前的总人口，其中有将近一半是克拉克德星人。他必须竭尽全力保护这些人的生命安全，他必须让所有人看到，他永远不会放弃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决心！
“还需要去哪里？”唯有在坐进飞艇的时候，沃伦才会短暂地流露出疲惫的神情，除此之外的任何时候，他都是精神奕奕的，充满自信如同战争开始之前。
“可以回指挥塔了。沃伦，你的体温有点偏高，你需要好好睡一觉。”蓝担忧地说。
“没时间睡觉了。”沃伦的嗓子因为说了太多话有些暗哑，“你觉得有必要的话就直接给我打一针吧！”
“长期依靠针剂来集中精神会造成你对针剂的依赖性。”
沃伦对机器人的规劝视若无睹。“依赖性什么的，等战争结束之后再说吧……”他嘟囔道。
在看到沃伦闭上眼睛后，蓝立即发动了飞艇，他希望沃伦能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稍稍休息一下。但是沃伦的眼睛却猛地睁开了！
“尤利西斯！”
大滴的汗水一下子浸透了沃伦的额头，他的双眼无神地凝视着前方，脸上露出一种既震惊又迷茫的表情。
蓝大吃一惊：“你做噩梦了吗？沃伦！沃伦，你醒醒！”
机器人随即发现了不对劲。他们的飞艇竟然在半空中毫无征兆地停住了！
这违背了一切力学原理！
这是机器人的主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他们刚刚正在启动加速飞行的阶段，假如一下子减速的话，飞艇里的防晕眩系统会立即开启，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察觉到异常。这样突然静止不动的情形实在太奇怪了。迄今为止从没有听说过任何减速装置可以让一艘飞艇悬停在空中！
咔嗒。
沃伦突然推开飞艇的门，一只脚迈了出去。蓝惊恐极了，在飞艇外面是高空寒冷的空气，假如自然人在没有任何辅助设施的情况下坠落，那绝对会摔得粉身碎骨！令机器人更加绝望的是，他的动力系统好像出现了故障，尽管主脑还在运作，但是他却连哪怕一个手指都抬不起来，更不要说是将沃伦拉回来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沃伦走出飞艇，开始在高空中行走。然后，他的主脑一下子停止了运算。他当机了。
沃伦眼中的世界和蓝眼中截然不同。前一秒他还坐在飞艇中闭目小憩，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团云彩上，周围是碧蓝的天空，而坐在他对面的人赫然是那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圣光教派的大主教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
在沃伦喊出这个名字后，他周围的景物再度发生了改变。他回到了大主教的座舰上，和尤利西斯面对面地坐在贴了蓝色瓷砖的窗台上，就连动作姿势都跟上一次他们见面时一模一样！
“我是在做梦吗？”沃伦喃喃道。
不过梦里的他依旧是成年人的样子，而不像是五年前那样只是个个子高挑的少年。
“精神同步。几天来我一直在试图和你取得联络，这一次总算成功了。”穿着白色长袍的尤利西斯依然显得温和睿智，他递给沃伦一杯茶，“仙果茶，我想你会喜欢的。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要问我，但是精神同步可能会伤害到你的精神，我还是长话短说比较好。”
沃伦点了点头，对此表示理解。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放松。尤利西斯就像是有着某种魔力，能一下子让人心情平静。沃伦发现，对方的容貌似乎比五年前更加吸引人了。那是一种所有智慧生物都会萌生的对自然之美的喜爱，同时蕴含着崇敬、欣赏和感激等等诸多情绪。
“首先我要对你解释一下祈祷的作用，这一点很重要。”尤利西斯用紫色的竖瞳注视沃伦，“也许你认为天主并不会聆听教徒的祈祷，这不过是一种精神安慰。不过我得告诉你，我们的确在听，我是指我和其他十二位大主教，只有我们在聆听，因为只有我们的精神力可以接收并处理数量接近于无穷大的教徒传来的祷告声。”
“但我们不会对所有事都做出回应，事实上，只有在宇宙的平衡可能被破坏的时候，我们才会出手。不，和你想的不同，我们处理的并不一定都是大事。有时候是想办法给一只濒死的鸟儿食物，有时候是阻止两个人会面，有时候是改变一颗星球的轨迹，这些事对我们来说都是同等重要的，我们自有我们判断的依据，具体的依据我不能告诉你。”
“所以你现在出现是因为我身边发生了什么可能破坏宇宙平衡的事？你听到了什么人的祷告？” 沃伦问道。
“是的，你说的完全正确。在数日前我听到了一个名叫查理贝格曼的人的祷告声。”
“啊！”沃伦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尽管祈祷声的传递速度比光速快，但是有时候我们聆听到信息的时候距离信息被发出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的时间。” 尤利西斯继续解释道，“所以我们总是强调让信徒反复祷告，虔诚地祷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祷告的内容更加清晰，传播的速度更快。并且在对比前后发出的信息后，我们还能判断出一件事的具体发展过程。换而言之，如果一个信徒的祷告内容是非常不坚定的，或者是祷告时间非常短暂，我们在接收到信息之后就很可能会直接将它屏蔽掉。”
沃伦点了点头，他还是第一次了解到原来圣光教派的祷告有着这样的意义。
“我对你解释这件事的原因是，我曾经见过这个叫查理贝格曼的地球人，我记得他的精神频率，所以他的祷告自然而然地被我接收到了。当然，这之间有一些时间差。我收到的是一些在极度绝望中发出的求救信号。不不不，别担心，他还没有死，只是迷失在了宇宙之中，比迷失更让他痛苦的是，他的迷失可能造成你的孤立无援乃至死亡。正是这种痛苦让他的祷告变得格外‘大声’，否则的话我未必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接收到它。在为你解围之后，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坐标，帮你把他找回来。”
“查理……”在知道查理的情况后，沃伦不禁有些感动。假如祷告声没有恰好传到尤利西斯耳中，那他的参谋官多半会在宇宙中永远漂流，在这种时刻查理想到的竟然还是红都的安危，这让人怎么能不动容？
“就跟你推测的一样，你的死亡会破坏宇宙的平衡，所以我决定帮助你脱离困境。我的座舰已经在朝你的方向前进，因为距离十分遥远，即使是我也还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赶到。我知会了附近的地球人政|府，不过他们应该不可能比我到得更快。沃伦，请不要担心，很快我就会到你身边的。”
尤利西斯笑了笑，伸出留着紫色指甲的手指点了一下沃伦的额头。
“你该回去了，要是觉得头疼的话就好好睡一觉吧！”
“！！！”
沃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奥丁略微扭曲的脸。
“该死，你总算醒过来了！”半人一边骂一边露出喜色，“我跟你说，蓝绝对需要修理了！刚刚他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一会儿说你走进了空中，一会儿说你在飞艇上突然晕过去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说话这么没逻辑性的机器人！”
“蓝……”沃伦转过头，他觉得后脑就像针刺一样疼，这大概就是尤利西斯所说的精神同步的后遗症吧。他在床尾找到了机器人的身影，蓝的表情十分迷惑，有些想上前，又好像在害怕什么一样不敢靠近。
“沃伦，我想我真的需要对我的程序做一次全面检查。已知还从未有过机器人出现幻觉的情况，我担心我的程序有逻辑错误，所以暂时……”
“不，这不关你的事，这是尤利西斯弄的。”沃伦打断机器人的话，他笑了笑说，“我们就快要有援军了！”
“尤利西斯？那是谁？等等！你是说圣光教派的大主教？”奥丁脸上写满了疑惑，“你不会是累得出现幻觉了吧？晕了一会儿做了一个奇怪的好梦？”
“不，尤利西斯的座舰三天后就能到达，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这下子就连蓝脸上也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沃伦皱了皱眉，他突然感觉到掌心中有什么东西。
“咦？”
沃伦摊开的手掌中央有一块紫色的六棱柱水晶，上面还连着一小截非金非石的东西。
“尤利西斯的耳环？”沃伦几乎立即就认出了这个东西。这小小一块紫色晶体正在发出柔和的光辉，其中好像蕴含了某种奇特的力量，让在场所有人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
“……”奥丁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这种东西绝不可能是沃伦故意带在身上的。
“这个的确和大主教冕下的耳环一模一样。”蓝对比了一下记忆中尤利西斯的耳环和目前在沃伦掌心中的晶体。
“好吧，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奥丁的表情有些僵硬，这样奇特的关于援军的消息在他看来实在是不可思议，要不是考虑到沃伦在五年前的确和圣光教派的大主教有过接触，他大概会以为是沃伦和蓝出现了集体幻觉。
“沃伦，虽然很有可能再过三天我们就要脱困了，但是我这里还有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要通知你。”奥丁清了清嗓子，把他今天来找沃伦的原因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大主教冕下出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黑无花果
“什么？蒙加尔特还活着？”
沃伦在坐起来的同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头疼，但是奥丁说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继续坚持。
“他在哪里？他的情况怎么样？很糟糕吗？”
假如蒙加尔特的状况良好的话,奥丁绝不会把他生还的消息称作“不怎么好的消息”的。况且在搜索工作结束后那么久都没能找到人,足可以说明蒙加尔特遇到了不同寻常的事。
“还记得我们抓到的那批俘虏吗？”奥丁问道。
沃伦点了点头。在上次的地面战争中，红都一方捕获了大约五百名俘虏,其中大多数都是半人。审讯工作一直由奥丁负责,这批人之所以可以留下性命，完全是因为奥丁认为可以从他们口中套出海盗的具体实力和派系关系。
“今天上午,其中一个俘虏隐约透露出在大白鲨号上有一个被他们抓住的地方治安军高级军官。但是由于他的地位低下，并不了解具体情况,就连有这个人存在也是辗转听说的。我立即提审了其他几名俘虏，他们中有两个去过大白鲨号，但只有一个听说过这个地方治安军军官的事。他向我提供了两点情报,首先这个军官应该来自海象号，因为他们是在海象号自爆地点附近抓到他的。其次，此人大约35岁，身高185左右，由于身体被大面积烧伤，看不出面容，但是从‘大白鲨’强尼对此人不遗余力的折磨中可以看出，他在海象号上有着极高的职衔。”
“是蒙加尔特！”沃伦握紧了拳头。
“为了确认身份，我找到了海象号的生还者，获得了一份人员名单。海象号上有四个人和俘虏的描述接近，我又让这个俘虏看了这四个人的照片，结果发现和蒙加尔特舰长的形象最为符合。此外海象号舰长的救生舱和船员的救生舱略有不同，它位于舰长座位的正下方，只能容纳一人，舱内同时会保存飞船的飞行记录。我认为海盗极有可能是利用这一点确认了蒙加尔特的身份，并对他加以折磨。”
沃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奥丁会说这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了。“能确认他是否活着吗？”
“不能。但是以海盗的习性来看，一天不攻破红都，他们就一天不会杀死他。海盗总是倾向于让他们的俘虏亲眼目睹亲人的惨死，然后再结果俘虏的性命。但是……”奥丁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语句，“我认为海盗的补给应该就快要用完了。他们无法像我们一样通过正常途径买到食物，但是船员的数量却要远超普通战舰，所以现在多半已经开始节省食物了。蒙加尔特的情况很危险，他本来就不可能得到良好的治疗，要是再没有足够的食物，那他能坚持下去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沃伦抿起嘴唇思索了片刻：“尤利西斯三天后就能到，假如我们获胜了，海盗会对蒙加尔特怎样？”
“他必死无疑。”奥丁略带嘲讽地笑了笑，“除非那位大主教冕下能在一瞬间控制住海盗战舰上的所有人，否则的话无论是击溃海盗还是驱逐他们，蒙加尔特舰长都绝无生路。”
“我们必须去救他。”沃伦沉声道。
“问题是怎样救。”
沃伦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让尤利西斯顺便出手救下蒙加尔特。但是尤利西斯已经说过，他只会为了保持宇宙的平衡而出手，保护红都恰恰属于这一类的事件，但是救出蒙加尔特呢？如果尤利西斯不同意会怎么样？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蒙加尔特在饱受折磨之后再为了红都断送性命吗？沃伦觉得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们可以用钱把他换回来吗？”他想了想问。
“也许可以，也许我们只能换回他的尸体。对于海盗来说，我们口袋里的钱迟早都是他们的。”奥丁苦笑了一下，“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只要保证在三天之后没人能杀死他，然后再假借大主教冕下的名义命令海盗交出俘虏，或者直接派出飞船进行营救，蒙加尔特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了。”
“你是说买通大白鲨号上的船员偷偷将蒙加尔特保护起来？”沃伦的眼睛不由一亮，但他随即又有些沮丧，“但这实在太困难了，我们和这伙海盗没有任何交集。”
“不，我的意思是说……”奥丁自信地笑了起来，“由我去大白鲨号，想办法找到蒙加尔特，等三天之后再带着他回来。”
沃伦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我对海盗的习性很了解，由我去营救蒙加尔特再合适不过。”奥丁不顾沃伦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理由……就说是去为赎回人质谈判好了。我会随机应变，想办法让他们把人交给我的。他们一定不会放我和蒙加尔特离开，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只要大主教的援军一到，我绝对能想到办法脱身。”
“我反对！”沃伦双眉紧皱。
“你反对？刚才是谁说一定要救出蒙加尔特的？现在既然已经有了办法，你为什么反对？反正你只需要继续坚守三天，有没有我在红都并不重要！”
“我不能让你去冒这样的险！”沃伦坚持道。
“我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并且这么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奥丁的眼神深邃起来，“这件事可以成为我们和地方治安军建立起良好关系的一个重要棋子。相反，如果让蒙加尔特死在红都，那对我们的将来是极为不利的，不但得罪了地方治安军，还连带着得罪了行政官阁下。更何况蒙加尔特可以说是誓死保卫了红都，我们于情于理都应该把他救回来。”
“不。”沃伦摇头，“我会请尤利西斯帮忙，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奥丁发出一声冷笑：“你能保证在三天内再度联络上大主教冕下吗？你能保证大主教冕下会像扯线木偶一样对你言听计从吗？沃伦，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我的性命由我来负责，你需要做的只是相信我！并且，我不认为大主教会无条件地帮助我们，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动机，我们决不能就此被他牵制！”
沃伦张了张嘴像是打算反驳，然后他又抿紧了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你有几成把握，可以和蒙加尔特一起活着回来？”
“八成以上。”奥丁无所畏惧地看着沃伦的眼睛说。
“……那你去吧！具体做法在一个小时后我们再商量一下，我现在需要小睡一会儿。”沃伦重新躺下，阖上眼睛。
奥丁注意到沃伦的苍白脸色，表情不由柔和起来。“放心吧！我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他对蓝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六小时后，一艘小型商船穿过红都上空的防护罩，向最近的海盗战舰驶去。由于飞船上一直打出表示和平的信号，海盗一方并没有对飞船发起进攻。更重要的是，这样一艘商船哪怕装满炸药也不可能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后，在问清了“谈判人员”的目的之后，代表红都一方请求赎回俘虏的使者被送到了大白鲨号上。由于害怕“大白鲨”独占此次和谈的利益，其余两股海盗“沙蛇”和“铁锤”也分别派了代表和来自红都的使者一起会见大白鲨强尼。
“我们打算用一万深空晶体换回海象号的舰长蒙加尔特孔。”在见到大白鲨之后，奥丁并没有迂回试探，而是直接说出了来意。
绰号大白鲨的强尼身材肥硕，看起来足有四人宽。他肥胖的身躯坐在会议室最中央的位置上，几乎把为他特制的座位挤满，他臀|部的肥肉甚至从扶手间“流”出去了一些。由于过度肥胖，强尼的五官全都堆在了一起。不仅如此，他的五官还和脸长得极不相称，不但眼睛小到无法看清，就连嘴也很窄，看起来很像是木偶人才会有的那种可以上下活动的小嘴。大白鲨强尼素来以残忍闻名，传说中他一嗅到金钱的味道就会陷入疯狂，是连海盗都不敢招惹的可怕对手。
“哈哈哈哈，一个地方治安军的军官竟然只值一万深空晶体，你是在开玩笑吗？”大白鲨的声音十分尖细，甚至有点像是女人，让人很难相信这种声音竟然是从那么臃肿的身躯中发出来的。
奥丁笑了笑。他已经大致猜到了形成大白鲨这种畸形体态和奇特声音的原因，这让他对自己的计划更有把握。
“要不是怕得罪地方治安军，敝会会长还不愿意出这一万深空晶体呢！”他说道，“这笔钱虽然无法弥补你们的全部损失，但是至少可以让你们不至于空手而归不是吗？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你和我都明白，攻破红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拿完这笔钱之后，你们也是时候可以撤离了。”
奥丁的话让周围的海盗不禁对他怒目而视，但他说的恰恰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实。事实上，“沙蛇”和“铁锤”的代表已经在思考应该如何分配那一万深空晶体了。
“嘻嘻嘻嘻……”大白鲨再次发出尖细的令人寒毛倒竖的笑声，“不可能的事？你们还能坚持多久？十天？二十天？一个月？最多再有一个月，你们的星球就会沦陷，到时候我会亲手把你们会长的四肢拧下来，为死去的兄弟复仇！”
“是吗？”奥丁发出一声充满不屑的冷笑，“我倒想问问在座的诸位，你们觉得你们还能像这样不被发现地围攻红都多久？十天？二十天？还是一个月？你们多逗留一天，就多一分威胁。等援军一到，等待你们的就只有被消灭一途！”
“所以你打算用一万深空晶体来动摇军心？”大白鲨仰头大笑起来，他那木偶式的嘴唇让这个笑容显得格外吓人，“别以为我不知道，红都藏着多少钱！还有那个深空晶体矿，少说也价值一百万深空晶体以上！你觉得我们真的会那么蠢，为了区区一万深空晶体放弃近在眼前的宝藏？这件事没的商量，你也不用回去了，去和你要救的人作伴去吧！”
大白鲨一摆手，立即有两个海盗朝奥丁走去。“沙蛇”和“铁锤”的代表一方面眼馋大白鲨口中的巨大宝藏，一方面又不舍得放弃到嘴的一万深空晶体，顿时为难得抓耳挠腮，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等一下！”奥丁瞬间将前来抓他的两个人打倒在地，他的这一举动让所有的海盗都亮出了枪。
“为斯利姆商会进行的谈判结束了。”奥丁无辜地对着众人拍了拍手，“现在是时候进行下一项谈判了。”
“下一项谈判？故作深沉也救不了你的命！”大白鲨用尖细的声音叫道。
“可以给我一些冰块吗？”奥丁突然脱掉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大白鲨强尼的心脏突然收缩了一下。
“拿给他！”他大叫。
身旁的海盗很快拿来了一杯冰块。奥丁抓起一把冰放在自己的右胸上涂抹，那里的皮肤很快变了颜色，在微微发红的皮肤表面上渐渐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纹身。
那是一个有点类似洋葱形状但又稍稍细长一点的黑色果实。在位于下方的大的那一头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孔，小孔附近聚集着无数黑色小点。明明是禁止不动的黑点，此刻却给人一种正在忙碌进出果实内部的感觉。距离奥丁较近的“沙蛇”和“铁锤”的代表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个黑点都是一只长着翅膀、复眼和六条腿的苍蝇。
“黑无花果……”大白鲨此刻已经差不多瘫坐在椅子上了。
“看来有人曾经见过这个标志。”奥丁将冰块丢回杯子里，随着体表温度的上升，他胸口的纹身渐渐消失不见了。
“你是黑无花果的人！”大白鲨惨叫道。
“沙蛇”和“铁锤”的代表在听到这个词后也不禁倒退了几步，好像奥丁可以随时结果他们的性命似的。
“我说过，为斯利姆商会进行的谈判结束了，接下来我要代表蝇王来和诸位谈一笔交易。”
奥丁从容地穿好上衣，他的样子和之前并没有多少改变，但是在几个知道“黑无花果”是什么的海盗眼里，他俨然已经是死神的化身！
杰弗里莱斯利
黑无花果，不开花便结出的果实,甘美到让人疯狂。从底部小孔中散发出的甜味,吸引无数细小的蝇群出入其中，那里正栖息着世上最腐朽最败坏的灵魂。
从地球人诞生的那一刻起,罪恶便不曾停止过。人类为何会杀害同类,人类为何会视杀死一个同类为有罪同时又将战争视作是合理，诸如此类的问题甚至成了某些外星生命重要的研究课题。
无论在什么年代,地球人的世界中始终存在着所谓的罪恶之都。用金钱和同类尸骨堆砌起来的邪恶城市，犹如绽放在炼狱中的花朵,像是这样的地方甚至会让许多地球人向往不已。因为只有在那里，人才有可能真正做到为所欲为，撕毁一切捆绑着人类这个种群的道德束缚,在同类身上将罪恶发扬到极致。
“残杀一个人得到的快乐是残杀一匹马所能得到快乐的十倍。”
这句出自古代暴|君之口的名言，仿佛说出了其中的缘由。通过残杀同类获得的畸形快|感正是所有人类与生俱来罪恶中最邪恶的一项。于是，伴随着无数人的哀嚎和诅咒，一座座罪恶之都诞生了。
当时间前进到星际大殖民的时代，地球人的罪恶也仿佛因为科技的发展上升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罪犯舞台变得更加广阔，道德的界限变得空前模糊，联邦的约束力在越远离母星的地方就越薄弱，黑色无花果，一个将罪恶化作艺术的地方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的。
没有人知道黑无花果在哪里，它可以是一艘巨大的飞船，也可以是一个被隐藏起来的星球，甚至可能坐落在地球人的母星上。它可以给出得起价钱的人一切他想要的享乐，也可以让一文不名的穷小子突然富甲一方。在这里没有绝对的猎物和狩猎者，两者的位置很可能在须臾之间倒转。即便是去挥金如土的人也得随时当心自己的小命，而那些早已和这颗恶之实密不可分的人们则必须永远守住秘密不得离开。
大白鲨强尼便来自这样一个地方。在黑无花果，他只是一个饭店厨房里的普通小工，尽管他杀过的人早就比他会做的菜式还要多。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他获得了一笔财富，这是一笔足够他在外面建立起一个海盗组织的财富。就像其他成功从黑无花果离开的人一样，他也幻想走出去，成为某个赫赫有名海盗组织的头目。黑无花果的人从不做正当买卖，杀人或者被杀，财富只通过这两种途径流通。
当时强尼要面对的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他必须舍弃一些东西，才能获得另一些。他不知道必须被舍弃的是什么，这将由黑无花果的主人决定，但他猜想那一定很重要，因为他想要获得的是自由。
他被带到了蝇王的一位代理人面前。蝇王是黑无花果的主人，正是他操纵着那亿万飞舞于腐败果实之中的飞虫。每一个想要离开的人都必须获得蝇王的许可，当然蝇王本人不可能花时间来理会这些小事，所以他的代理人对强尼来说便是掌管生杀大权的人物了。强尼知道除了保守秘密之外他还必须付出一些代价，但那究竟是什么呢？
当年的代理人的形象几乎和今天奥丁重叠在了一起，尽管两者之间在外貌上并没有半分相似。强尼知道他又想起他的噩梦了。被永久性阉|割便是他为了离开黑无花果付出的代价。这是一个无论杀多少人都无法逃离的噩梦。
“你说你代表蝇王？”强尼感觉到自己的裤|裆有些潮湿，和蝇王相比区区“大白鲨”又算得了什么？
“对于这一点你还有疑问吗？”奥丁挑了挑眉，从容得就像是在面对他的下属，“难道你不知道只有蝇王的代理人身上才能有这样的纹身？”
“我没看清……”强尼的嘴唇蠕动着，就像是两条颤抖的毛虫。
“那你还想要看一遍喽？”奥丁用目光扫视一遍周围。
“不。”强尼本能地摇头。就像天使臣服于造物主一样，宇宙中所有的恶徒也必须向罪大恶极的蝇王屈膝。
“那就好。”奥丁满意地点头，“我必须很遗憾地告诉诸位，你们看上了不应该属于你们的财富。沃伦斯利姆的确知道一个未经开发的深空晶体矿的具体位置，但是这个矿藏从落入蝇王耳中那一天起便已经属于蝇王了。他将我派到这里，让我把深空晶体矿的位置从沃伦斯利姆的记忆中偷走。假如没有你们的出现，我应该早在几个月前就完成了这个任务。现在我的任务限期将到，蝇王已经等不及了，他让我告诉你们，要么走，要么留下承受他的怒火，绝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在场的海盗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全都感觉到了害怕。尤其是大白鲨强尼，刚刚的残忍强势已经荡然无存，就连他的手下都惊讶于他此刻的表现，那是一种真正了解黑无花果的人才会有的深入骨髓的惧怕表情。
“等一下，难道你们打算为了一个什么蝇王，一个什么黑无花果，就放弃唾手可得的财富吗？”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说。大白鲨硕大的身躯在他提到蝇王的时候抖了一抖，在他提的到黑无花果的时候又抖了一抖。
奥丁打量了一眼说话的人，那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面容给奥丁一种熟悉感。此人完全不像是出身匪巢，说话的腔调和动作都很像是一名有经验的星际商人。奥丁猜测他应该是被威逼利诱才会走上成为海盗的不归路。
“那是蝇王，我们不可能和蝇王为敌！”强尼的声音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们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呢？你确定他是蝇王的代理人？就凭一个很快消失的纹身？”年轻男人不为所动，他用一种看路边骗子的目光打量奥丁，“万一他是骗我们的呢？当初你从我这里得到消息的时候曾经发过誓，一定会为我达成心愿。为了得到我应得的，我背叛的我的父亲，放弃了我的合法身份，甚至不惜和我最爱的女人为敌，现在难道你打算为了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半人背弃诺言吗？”
“杰弗里莱斯利，这难道是你对我应有的态度吗？”大白鲨强尼用尖细的声音吼道，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害怕黑无花果，但决不允许他的手下指出这一点。
莱斯利？奥丁心中突然灵光一闪。怪不得这个年轻男人的五官让他感觉熟悉，此人眉眼之间竟然和米丽特莱斯利有着五六分的相似！联系到他的姓氏和他刚才说的话，不难猜出当初米丽特为何会对出卖她父亲的人感到惊讶，因为那极有可能是她的亲哥哥！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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