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节
在我买下银河系之前的日子 作者:银色徽章
第21节
“全体注意，请立即回到工作岗位。”
“预计还有两分五十秒进入黑洞活跃带。”
“……”
广播里循环播放着倒计时的数字，全体晨雾号的船员，包括指挥官蓝在内全都紧张地注视着屏幕。不久之后他们将通过黑洞活跃带，由于事先关闭了所有的引擎，一旦遇到危险，他们连脱离的机会都没有。
尽管琳达一再强调，只有遵循惯性航行才能通过这条危险地带，但是这样简简单单地将生命托付在一条情报上，让很多船员感到难以承受。
“该死！要是我死在这里，绝对是联盟的一大损失！”年轻的生物学家劳伦小声说。他是一位活力四射的船员，无论在什么时候总能给大家带来欢笑。
琳达不自觉地绞动手指。她对给她提供情报的人十分信任，这是让她踏上这次旅途的最主要原因。“总长绝不可能骗我，我们一定可以通过的。”她小声说，仿佛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心。
“预计还有十秒进入黑洞活跃带。”
“……8、7、6……3、2、1。成功进入黑洞活跃带！”
所有人都不禁嘘出一口气。
半分钟后……
“主引擎预热。”蓝命令道。
领航员愣了一下才开始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
屏幕上一片漆黑，不过从船体稳定度看来，他们的确没有遭遇到任何黑洞。这条“安全通道”大大超出了物理学常识，难道说这些黑洞都是假的？
“预计十五秒后通过黑洞活跃带。”
“主引擎预热完毕！”领航员大声说道。
蓝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读秒，直到数字跳到零，才下令重新启动飞船。
“我们通过了！”控制舱内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这艘船总共只有十二名船员，此刻全都集中在控制舱内。船员们热情地互相拥抱，嘴里时不时地发出一两下喊声，以宣泄兴奋之情。
“对前方进行全面扫描，探索这个区域。”蓝微笑着下令。他也很高兴可以安全抵达弗蕾亚。
很快扫描图像被传回了主屏幕上。
“这是什么？”物理学家文森特疑惑地问。四十五岁的他正处于人生的黄金年龄，是这艘船上的主力船员之一。
屏幕上的星图和所有其他地方的星图有很大的不同。每一颗星球都在发出微弱的光芒，每两颗邻近的星球之间还有一道细细的白色光线相连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以星球作为结点构成的巨大网络。
“弗蕾亚的神迹……”琳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来神迹真的存在！”
“琳达，你知道些什么吗？”蓝问道。
“告诉我怎么来这里的人曾经说过，在弗蕾亚有一种无法被解释的神秘现象，星球被神奇的力量保护着，凡是拥有‘神迹’的星球气候条件都非常适合人类生活。他告诉我这里起码有上百颗拥有神迹的星球，但是现在看这个数字可能还远远不止。”琳达激动地指着屏幕，“你们看，这些被光链连起来的行星是多么密集啊！几百颗，也许是上千颗，这里是人类活动的天堂！”
蓝皱了皱眉。他并不能完全理解琳达的狂热。“大气的分析报告出来了吗？我需要找到一颗可以降落的星球。”他问道。
“这、这不可能？！”环境分析专家凯瑟琳一脸震惊地看着她面前的小屏幕。
“怎么了？”
“我分析了距离我们最近的三颗星球。这些星球的气温、大气组成以及水含量都和地球差不多一样，随便那一颗星球都适宜降落。这种事太超出常识了！”
蓝沉吟片刻：“那资源情况呢？做一个快速资源扫描。”
“资源丰富，这里几乎有我们需要的一切！特殊资源需要降落后再慢慢勘探，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星球都达到了b级的标准。看样子我们唯一需要祈祷的是这块宝地没有被其他有智慧生命占领。”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蓝笑了笑，“目标锁定正对我们的三号星球，向外发射无线电波，表示我们的来意。我们将在三号星球表面绕行两周，然后降落。所有人准备进行第一次勘察。”
“是，舰长！”
“天！我真的来到天堂了！”琳达轻声发出感叹。
“琳达，我有话要问你。跟我来一下会议室好吗？”蓝走到琳达身边。
“没问题。”琳达干脆地点了点头。
“预计还有两小时抵达目的地。”
广播中响起柔和的机械女声，这支小而精悍的探索者队伍即将迈出他们探索弗蕾亚的第一步。
困境
“进去！”
激光枪就在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假如还有一点体力,说不定可以抢到枪。不过沃伦也知道,他现在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是跟人战斗了。他踉跄了一下,走进“牢房”。铁门在身后砰地关闭,沃伦知道下次这道门开启的时候，就是他再度被l“召见”的时候。
实验室的主人,那个自称l的男人对s|有着异乎寻常的热衷，每次沃伦都会被压榨完最后一点体力,然后伤痕累累地被押回居所。l还喜欢在沃伦身上尝试各种药物，那些药物的作用让人听了不禁背脊发凉。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在床上所能绽放出的妖娆程度。l的身体敏感而又贪婪，犹如一瓶甘美的毒药,能轻易将人逼上绝路。
“我过去的情人都被我不小心杀死了，希望你能比他们坚持得更久。我喜欢你的身体，它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将它剖开，切成一丝一丝，却又如此舍不得。”
这种深情告白让人不寒而栗。沃伦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与毒蛇共舞的感觉。
不过也并非没有收获。
在被“召见”期间l并不限制沃伦的活动自由。虽然会被注射防止逃走的针剂，但沃伦还是想办法了解了一些情况。
这个实验室里应该只有两个人，l和他的手下。l的手下布莱恩是一名外表看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沃伦怀疑他的实际年龄还要更小。因为布莱恩的脸颊上长着细密的鳞片，很有可能是一名半人，考虑到半人的生长速度，说不定他都没超过三岁。
布莱恩的容貌相当秀美，不过却显得毫无生气。他的发色和l一样是银色的，眼珠的颜色则是漆黑如墨。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明明像是笑容的表情里却没有丝毫温度。他沉默寡言，对l几乎唯命是从。布莱恩手上总握着一把激光枪，沃伦毫不怀疑在危急关头布莱恩会对他开枪。
l的三餐和起居全都由布莱恩来料理。少年有一手叫人出乎意料的好厨艺，就连俘虏的饭菜也是由他负责。不过l似乎很讨厌被打断，曾不止一次因为布莱恩叫他吃饭而对布莱恩大肆打骂。他喜欢用一个类似电击棒的东西折磨少年。每次使用都会使布莱恩跪在地上抽搐很久。
沃伦还了解到l的研究似乎和基因有关。他不但会捕捉实验室外的虫人进行解剖，还会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活人做实验。沃伦曾亲眼看到他将一个人类转化成范赛因母虫。这是一个可怕的过程。实验体先是腹部开始鼓胀，然后渐渐发展到全身。相对越来越庞大的身躯，手和脚则会越来越萎缩。等母虫差不多成形的时候，l会破坏母虫的大脑，用一块芯片控制母虫的行为。l认为解决虫人疯狂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让他们再拥有思考的能力，这些曾经的人类对他来说只是提供便利的工具。
l的目标是用“虫”取代人类的所有机械。他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星际开发者可以乘坐由同类变成的飞船，带着可以变成任何东西的“奴隶”进行星球开发。采集、制造、运输……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由特定的虫人来完成。
沃伦对l简单粗暴地将人类分成主人和奴隶两类嗤之以鼻。不过l却觉得，为了再创殖民史上的辉煌，哪怕倒退到奴隶社会也未尝不可。
“很遗憾，就目前的实验结果看，范赛因人的基因只能与人类的基因相融合，使用其他动物都无法做出可以使用的‘虫’。你不觉得这就是人类一直以来的宿命吗？绝大多数人被一小撮人所奴役，我只是将这种奴役扩大到更伟大的层面上而已。”
沃伦对l所设想的未来极度厌恶。这个男人本身的疯狂比他的性|癖更让人难以接受。最糟糕的是，他手上的确掌握了实现设想的技术。
如果有可能的话应该杀了l，毁掉这个实验室。
沃伦并不认为对刚刚还在和他翻云覆雨的人兴起这种念头有什么不对。l实在太危险了，有些天才只有死了才对人类社会更有利。
不过反虫洞还掌握在l手里，想要离开恐怕必须要先完成和他的交易才行。
沃伦伸手扶住墙壁。背脊上的鞭伤还在抽痛，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装作轻松的样子走进里面的房间。
“你和他做过了？”奥丁气闷地缩在房间的一角。自从被关到这里，他就没能拿到过衣服，只能用一条毯子裹住身体。
“你感觉怎么样？”沃伦伸出手摸了摸奥丁的额头。
l给奥丁注射了奇怪的东西，现在奥丁无法转变成半人形态，而且还一直发着高烧。沃伦担心再这样下去奥丁的身体会支持不住。
奥丁别扭地转过头：“还是老样子。现在不要说是逃走，连走路都很困难。我真的不应该跟你来这里的。什么用都没有，还总在拖你的后腿。”他用力咬住嘴唇。
“我们无法预知未来。”沃伦在奥丁的身旁坐下，半靠在奥丁身上。他急需睡一觉来补充体力，不过万一睡着了，很容易会被奥丁看出他受了伤。
“假如被他看中的人是我就好了。”奥丁用手掌按住额头，语调十分苦涩，“老实说对这种事我很有心得，一定可以找到机会杀了他的。”
他的嗅觉比人类敏锐得多，沃伦一走进房门，他就闻到了沃伦身上的血腥味。无法帮助沃伦让他痛苦不已。怎么能让沃伦去做那种事！反正用身体作为武器也不是第一次了，要是能够代替他就好了。
“奥丁……”
“嗯？”
“我说过，有我在的时候，你不需要这么拼命。偶尔也依靠一下我吧！难道你认为我无法带你离开这里？”
“呵呵，我怎么可能会看不起会长大人呢？”奥丁笑了起来，“那家伙的感觉怎样？他不会让你在床上硬不起来吧？”
沃伦弯了弯嘴角：“虽然没试过，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
“什么？”
“他不如你！”
沃伦噙住奥丁的嘴唇。半人口腔中的温度也高得惊人，他虚弱的身体让沃伦更大程度上主导了这个吻。舌尖彼此碰触，沃伦感觉到了从未经历过的强烈刺激。大概就像奥丁所说，他在这方面有很多经验吧！沃伦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嫉妒从前那些和奥丁接过吻的人。
这个男人应该是属于我的！
他的一切都应该属于我！
激|情在热吻中升级，沃伦抚摸着毯子下的身体。薄薄的汗水布满奥丁的胸膛，胸膛下的心脏跳得很快。感觉好到让人指尖发麻，沃伦知道正是因为他拥抱的人是奥丁才会让他有这种感觉。
想要征服，想要爱惜，想要和这个人一起站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奥丁的手伸到了他的扣子上。
“等一下。”沃伦一把捉住奥丁的手，然后又啄了两下奥丁的嘴唇。如果现在脱掉衣服，背后的伤就暴露无遗了。
奥丁的脸色变了变：“伤得很重吗？”
沃伦微微瞪大眼睛，露出苦笑：“还好。”
“我要杀了他！”奥丁的眼睛红得吓人。
“别着急。l正在慢慢告诉我更多事情，我有一种感觉，他有必须用到我的地方，这是我们的机会。”
“他迟早会落到我的手里！”奥丁呲了呲牙，眼底全是杀意。
“会有那么一天的。”
“不知道杰克怎么样了。你有听到他的消息吗？”奥丁问道。
沃伦摇头：“没有，l没有提起任何关于他的事。”
“还有那条蛇，我始终很介意那条蛇。”奥丁沉吟着说，“这里只有l和布莱恩两个，那条蛇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知道。也许是游荡在实验室里的生物，也许这颗星球上从前就有蛇类存在。那条蛇出现后，防卫装置就被打开了，这会是一个巧合吗？”
两人陷入沉思。
“你说l用活人做实验，他是从哪儿弄到那些实验品的呢？”奥丁说道，“还有改建377基地的费用，这里的装置都很先进，越过银盾的封锁线在这里建立起新的实验室，需要的绝不是一笔小数目。或许我们应该思考一下l是从哪里弄到钱的，是什么人在支持他的研究。”
“支持一个疯子在过去发生过可怕实验的星球上进行研究，l背后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善类。目前我们只能肯定，对方不会是银盾。不过从垃圾星球和银盾的敌对关系看来，也许银盾知道些什么。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沃伦叹了口气，“长时间不见踪影迟早会引起联盟内部的恐慌。如果在考察队回来之后我们还不出现，局面就会更加糟糕。”
“在来之前我曾经留下过讯息。假如我离开超过一个月，那些讯息就会被送到查理手上。也就是说，最晚三天后，查理应该会知道我们在垃圾星球。不过他能否采取有效行动，就很难说了。”
沃伦笑了笑：“起码我们还有希望。”
“是呀……不知道蓝知道后会作何反应，其实我比较期待他能来救我们呢！”奥丁微笑着感叹，“既认真又固执，对你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其他人，永远将你的事放在第一位来考虑，‘铁皮脑袋’还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对象啊！”
“你看起来很喜欢蓝嘛。”
“当然，他比你可可爱多了！唔……嗯……嗯……啊……”
伊甸乐土
蓝的想法很简单，尽管弗蕾亚地区对人类来说是一片未知之地,但他只需要尽可能多地了解这个区域,并得出是否适合成为远征队开发目标的结论就够了。
天堂或是地狱，对于机器人来说是完全没有分别的。
或者说,只要是沃伦下达的命令,哪怕是去地狱也无所谓。
所以，在真正到达弗蕾亚之后,蓝并没有丝毫放松，而是直接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他必须向琳达了解那些到了弗蕾亚却没有返航的人类在哪里,然后努力和这些人取得联系。他们手中应该掌握了更多关于弗蕾亚的情报。
“你问我从前那些人到哪儿去了？”琳达想了想，摇头，“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毕竟那都是六十五年前的事了。不过他们大概没有再回到人类世界吧！当时我的长辈驾驶一艘救生用的微型飞船离开，他们的飞船应该还在弗蕾亚。”
“为什么不想回去呢？”蓝疑惑地问，“既然知道了通过黑洞活跃带的方法，那随时随地都可以再回来，为什么那些人会不约而同地选择留下呢？”
“不，到达弗蕾亚这边纯粹是出于偶然。当时飞船的引擎出现了故障，只好停下来维修，恰巧又走错了航线，所以才会机缘巧合之下来到弗蕾亚。所有人大概都以为回不去了，或者说回去可能要冒极大的风险，再加上弗蕾亚的环境十分适合人类居住，所以才会决定留下。只有我的长辈，因为他的婚约者还在贝瑟尔，所以才会抱着必死的决心返航。”
“那你知道他们当时着陆的星球是哪一颗吗？”蓝问道。
琳达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那是一颗拥有神迹的星球，但是你也看到了，这里几乎所有的行星都被神迹所笼罩。”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发出信号寻找他们的。那些人只要他们还没死，我们应该可以找到他们或是他们的后代。”蓝顿了顿，接着问道，“关于神迹，你知道覆盖在这些星球上的神秘粒子到底是什么吗？”
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我只听我的长辈把它叫做神迹。他们乘坐的飞船只是一艘商用船，船上没有足够的检测设备，当时也没有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没有对这个现象展开调查。不过我觉得即使调查了也不会有结果的。”琳达耸了耸肩，“宇宙中总有一些无法被解释的神秘现象，就把它当做是神的恩赐好了，反正在我的一生中还从未见过那么迷人的景象！”
蓝皱了皱眉：“琳达，我感觉自从你来到弗蕾亚之后情绪就有点亢奋。”
琳达笑了起来：“我是一个艺术家。虽然我也将生命浪费在其他地方，但从本质上讲我还是一个艺术家。你知道我看到这些被连在一起的星球时想到了什么？无数旋律在我脑中爆炸，这种灵感源源不断涌出的感觉，简直美妙到让人难以置信。如果现在我的手边有把小提琴的话，我想我大概会一直拉一直拉直到精疲力竭为止吧！机器人也许无法理解这种感受，弗蕾亚真的有一种可以影响人心的神奇力量，这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你看看机舱中的其他队员，他们也都兴奋得无以复加呢！”
琳达的话让蓝陷入了沉思。
的确，在通过了黑洞活跃带之后，整个调查小组的情绪都十分高涨。这一方面是由于刚刚经历过一次生命危险，另一方面则因为到达了一个人类之前从未探索过的区域。但是光凭这两点真的能让所有人都如此兴奋吗？
难道说在不知不觉之间弗蕾亚已经影响到了飞船上的每一个人？
蓝觉得他有必要保持队员们的情绪稳定。兴奋或是沮丧都是人类最正常不过的反应，但是超出一定范围就会对工作带来不利影响。虽然目前还没有出现健康警报，但是细小的心理问题同样不容忽视。
到底应该怎么做呢？假如沃伦在这里会怎么做？
沃伦是蓝见过最成功的领导者。他总有办法让所有人的情绪都跟着他转，可以随时让人充满自信，也可以随时让人进行自我反省。沃伦从不轻易下达命令，命令一旦下达就必定是通过努力可以达到的。他对下属能力的估计相当精准，从不过分压榨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让人感觉可以轻松偷懒。可以说，处于沃伦的领导下，每个人不但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而且还很清楚要怎样才能提高自身。
如果是沃伦发现队员的情绪过分高亢，他会怎么做？他是会想要先缓一缓，还是索性一鼓作气和队员们一起冲向弗蕾亚？
蓝沮丧地发现，尽管他能模拟沃伦的思维，却无法真正成为像沃伦那样的领导者。
根据计算的结果，他觉得沃伦也许会选择放任自流，让队员们自己碰壁再回头，但是他却更希望能在一开始就让队员们放慢脚步。
这种差异如果在人类身上可以归结为性格使然，但是机器人……
机器人也有性格吗？
等下次通讯的时候问问沃伦吧！上次通讯是查理代替沃伦完成的，为什么沃伦和奥丁都不在呢？难道说贝瑟尔发生了什么事？
机器人突然有一种焦虑的感觉。
也许真的应该早些结束调查回去……
晨雾号在目标星球上空绕行了两周，指挥官蓝下令等所有远距离分析的结果出来之后再进行着陆。在正式着陆前，每一个队员都被强制要求休息六小时，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不过即使是在睡眠舱里躺了六个小时，也没能让队员们平静下来多少。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地等待降落，为了争抢第一批出去的机会，队员之间甚至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争执。
最后蓝决定先采用机器人进行第一步的勘探，在百分之百确保安全之后再派出调查小组的成员。
晨雾号着陆的过程非常顺利。这颗暂时被命名为三号行星的星球陆地面积占星球总面积的27，几乎所有的陆地都被茂密的植被所覆盖。为了避免破坏原生植物，蓝命令抛出流体平台，将飞船降落在海上。
这种最新型号的临时流体平台可以将任何形态的水转化成足以托起飞船上升气流，减少对环境影响的同时，为飞船提供稳定的降落点。
进入大气层25分钟后，晨雾号稳稳地停在了距离海岸三十公里的地方。四个勘测机器人被送出船舱，所有的队员都在紧张地等待数据被传回来。半个小时后，蓝得到了第一份调查报告。
三号星球的大气组成几乎和地球一模一样，大多数地方的温度在20°到25°之间。这颗星球上的植物品种繁多，有各种爬行动物、鸟类以及一些小型哺乳动物。
“简直就像是没有人类时的地球。”生物学家劳伦感叹道。
“发现有智慧生命的迹象了吗？”
“没有。从扫描图上完全看不到任何建筑物、没有无线电波、没有有智慧生命活动的痕迹，这是一片完完全全的处|女地。不需要做任何改变就可以直接进行开发，翻遍星际殖民史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这一定是地球的姐妹星球，我爱死这个地方了！”
“a组和我一起下船，b组留守。”蓝微笑着说，“现在让我们亲眼看看弗蕾亚吧！”
一听说终于可以真正踏上弗蕾亚的土地，队员们一个个激动万分，就连蓝都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
“这个地方的植物比地球上的植物高大一些。瞧这些花儿，它们多美啊！啊！它们能迅速感应外界刺激保护自身，这一定有某种特殊机制在发挥作用，通常植物是不会给人这种可以活动的感觉的。”
“我想我需要一些土壤样本。”
“天！这是什么？兔子吗？”
“嘘！它不怕人。过来！来！对……到这儿来！哈，我抓到它了。它有翅膀，一只会飞的兔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我们。哗啦……哗啦……哎？”
“奇妙的现象！云团迅速移动并带来局部降雨，现在那片云到我们后面去了。幸好我们都戴了帽子，要不然就都成落汤鸡了。”
“我喜欢雨后的空气，非常清新的感觉。”
“天上那条是什么？”
“我猜是那些连接行星的纽带。它在发光，白天看不明显，晚上应该会更加清晰。”
“的确是星球之间的纽带没错。3号星球有四根连接其他星球的纽带，这只是其中一根。组成这些纽带的是一些特殊粒子，星球之间的电场使这些粒子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感觉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粒子加速器。也许正是这些粒子让弗蕾亚变得如此美丽。”
“啊！我看到河了，水流相当平缓。这个地方简直就跟伊甸园一样！”
“我们应该下河去游个泳，顺便采集一点河水样本回去。b组的人一定羡慕死我们了！”
“目前还不适合下水。到河边之后向上游走五公里取得岩石样本，然后我们就返回飞船。”
“好的，舰长。”
“舰长，不用担心，这附近根本没有危险。”
“快走吧！我等不及要看看河边有什么了。”
蓝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确没有任何危险讯号，仪器上返回的数值也很正常。
是我多虑了吗？
为什么会感觉这次勘探活动有点过分顺利？
不过只要等第二阶段的分析结果出来，就能确定这个地区有没有开发的价值了。无论是对自由商会联盟，还是对斯利姆家来说，弗蕾亚的位置都是最理想的。也许这里真的是一块千年难遇的人类乐园……
进化种
尽管沃伦想了许多办法来帮奥丁降低体温，但奥丁的情况还是在一点点恶化。
l拒绝透露到底给奥丁注射了什么药物,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种东西并不致命。现在奥丁一天中清醒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小时,他在昏睡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抓住沃伦的衣角，就像是一头害怕被抛弃的野兽。
他们的牢房中没有冰块,沃伦只能不停用清水为奥丁擦拭身体。半人滚烫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艳红色,在冷水接触到胸口的时候，沃伦在那上面看到了一个浅浅的印记。
这好像是……
无花果？
这个印记大概是用特殊的纹身技巧纹上去的,只有在接触到低温时才会显现。因为奥丁现在的体温高得异乎寻常，仅仅是冷水就让印记模糊地浮现了出来。
如此看来奥丁应该真的和黑无花果有关。
沃伦想了想,觉得像是黑无花果这样的秘密组织很有可能会在成员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号。按时间推算，假如奥丁从前说的话是真的，那他脱离黑无花果应该是在他进入副官学校学习之前。换句话说,奥丁很有可能是在黑无花果中出生的。身为半人却能顺利逃离那种地方，奥丁的才能的确很叫人吃惊。
正是因为这样，在他露出脆弱一面的时候也尤其令人心疼。
沃伦拨开半人额头上的湿发，轻轻吻了一下对方汗津津的皮肤。半人的眼皮动了动。沃伦对上一双美到不可思议的深红色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原来睡美人真的可以因为王子的吻而醒来。”
迷离在漂亮的深红色眼珠中一闪而逝。
“要是你不在吻我的时候摸我的胸口，这句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点。”奥丁虚弱地笑了笑。
“我只是想感觉一下你的心跳。”沃伦又摸了一把才把手收回。
“这一次我又昏睡了多久？”奥丁叹了口气，脸上不禁露出愁容。这样的身体简直糟糕透了。假如这次能够逃过一劫，一定要亲手解决那个叫l的男人！
“十二小时。你感觉怎么样？”
“现在好多了。身体好像变轻了，虽然还是没有力气，但有种可以轻松行动的感觉。”半人疑惑地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一会儿。他的指骨一阵咔咔作响，然后指甲突然长长了数厘米，手掌的形状也变得有些像是动物的爪子。
“咦？”沃伦吃了一惊，“难道是退化种的能力回来了？”
奥丁皱起眉：“让我试一下。”
他坐起身，握紧双拳，像是入定一样闭起眼睛。几秒钟后，他的耳朵开始变形，从人类的耳朵变成了竖起的尖耳，同时一层细密的红色毛发渐渐覆盖了整个耳廓。随着尾椎骨突出体外，他的身后长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但是变化并没有就此结束。半人惊讶地睁开眼睛，表情有些无措。张开的嘴里牙齿正在变得尖锐，握成拳的双手也在向爪子变化。他不由自主地拱起背，就像是动物一样用四足站立。毛发正在从背脊上长出来，半人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奥丁？！”
红色的野兽猛地回过头，深红色的眼睛在沃伦身上停留了一秒。他露出一抹疑惑不解的神色，然后突然软倒下去。沃伦急忙抱住他的身体。刚刚冒出来的红色毛发渐渐消失不见，沃伦吃惊地发现，奥丁在仅仅半分钟内又变回了人类形态。
刚才到底是……？
“你，出来！l要见你。”
好巧不巧布莱恩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像往常一样用激光枪指着沃伦，示意沃伦跟他出去。
“我的同伴很不对劲，我需要医疗用品为他退烧。”奥丁的体温好像又上升了，让沃伦十分担心。
布莱恩面无表情：“现在，跟我走，l要见你。”
在奥丁出现异常的时候就这么离开？开什么玩笑！！
沃伦站在原地。
“跟我走。”
“最起码让我给他披条毯子吧！”
布莱恩抿了抿嘴唇，默许了沃伦的行为。沃伦拿起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奥丁身上。下一秒他却突然向后一脚，将布莱恩扫倒在地，双手抢夺布莱恩手中的激光枪。
银发的少年被沃伦压在身下，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沃伦一下子竟没法把枪抢过来，反而差点要被他挣脱。布莱恩脸上的鳞片正在向脸颊下方延伸，这一点沃伦感觉到一丝不安。
这到底是……
“放开布莱恩。你还想试一次被电击的感觉吗？”l突然出现在房间里。
“什么……意思？”
现在的情况是双方全部的力气都在抢夺这把激光枪上，就算沃伦想要松手都不能。
“布莱恩的身体在危险状况下会释放出强电流，你不是已经试过一次了吗？”
什么？电流？
“那条蛇！是布莱恩？！”
沃伦手上的力气稍稍一松，布莱恩就像蛇一样滑了出去，随后一个翻身跪立起来，用激光枪指着他的头。
事到如今也只能放弃了。沃伦举起双手，缓缓站了起来。
l缓步走到奥丁身旁。“我的推断果然没错，他身上的基因锁松开了。”
沃伦皱了皱眉：“你到底对奥丁做了什么？”
l笑了笑：“我认为既然有退化种，应当也有相应的进化种存在。按照我的推断，退化种的出现是因为半人身上的基因锁。锁是双向的，限制了半人的外貌特征，既不全然像人类，也不完全是动物。假如锁的一边因为偶然出现了松动，就会使半人拥有暂时变成人类外表的能力。”
“所以从很久以前我就想要人为制造退化种和进化种。”l贪婪地看了一眼奥丁，接着说道：“不过迄今为止，我所有的实验只成功了一例，那就是布莱恩。他可以完全变化成蛇的形态，并保持记忆和思考能力。其他的实验品全都因为基因崩溃而死亡。这种实验的成功率太低。虽然按照基因锁理论，退化种反过来成为进化种的可能性更高，但是很可惜，我一直没能找到退化种作为试验品。直到他的出现。你看看他，仅仅五天时间，基因锁就已经出现了松动。如果破锁成功的话，他的能力会超过布莱恩，今后他可以变化成人类和动物之间的任何形态。真是令人兴奋啊！本来为了限制半人地位而存在的基因锁，却成了让他们获得更多能力的钥匙。布莱恩在成为进化种的同时得到了释放电流的能力，真期待你的狐狸能给我一个惊喜！从这种角度上看，半人变成人类的确是一种‘退化’呢！”
“你的意思是，奥丁会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你的无聊实验？”沃伦恨得牙痒。
“是的。基因锁从松动到完全打开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这个过程一旦启动就不可能停下，他必须定期接受我的药物，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现在他差不多可以接受第二次注射了。”l笑了笑，对沃伦说，“我记得我让布莱恩告诉你，我有事找你？”
竟然在奥丁身上进行这么危险的实验！
沃伦胸中燃烧起熊熊烈火。
“生气也没有用。起码在未来的三年里，你不能对我怎么样。也许有一天你会感激我对他做的一切。来吧！跟我去实验室。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布莱恩会留下照顾他，给他注射第二次药物。最危险的关头已经过去，之后他的体力会渐渐恢复。”
沃伦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不愿意跟我走吗？那就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了。”l好像对沃伦的怒火浑然不觉，他走到沃伦面前，亲吻了一下沃伦的嘴唇，“还记得我对你说想让你帮忙做一件事吗？今天那件事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成了。只要你能做到那件事，我可以立即用反虫洞和你们一起离开。”
“你也一起离开？你舍得放弃这里的实验室吗？”沃伦的声音阴森得可怕。
“当然！我之所以会千方百计来到垃圾星球，完全就是为了那件事。那件事一旦完成，留在这里就变得没有意义了。我必须跟着宝贵的实验品，观察他的能力。况且虫人的研究也已经告一段落。这还要感激你手上的资料，有了那些之后我终于拼凑出了虫人的全部科技。看样子你很讨那只飞虫的喜欢呢！他竟然把宝贵的研究成果全都交给了你。”
“什么？”沃伦猛地想起杰克在和他们分开前曾将一样东西交给他保管。事后他虽然检查过东西还在身上，却没想到l已经看了里面的内容。“杰克在哪里？你抓到他了吗？”
“杰克？”l笑了起来，“虫子是不需要名字的，他们甚至不需要有思考的能力。变成虫的人类对我来说只是一样工具，要是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好破坏掉了。”
沃伦握紧双拳：“你杀了他？”
“应该是。他在逃走之前被喷到了大量新型杀虫剂，现在大概已经在某个角落变成一具干尸了吧？”
已经死了？
沃伦缓缓说：“杰克是一个出色的科学家。他不希望研究成果就此湮没，所以才会将资料交给我，希望我能将资料用在对人类有利的地方。”
“哈哈哈哈！你真是太天真了！什么是科学？”l眯起眼睛盯着沃伦，“探究未知的奥秘才是科学。对我来说人类的利益并不重要，为了获知更多隐秘，即使出卖全人类也无所谓。自然人也好、半人也好、虫人也好，不过是我的实验品，是让我发现更多秘密的踏脚石。真正的科学家是不会考虑科技对人类是否有利的，我杀死的不过是一只没有用的飞虫而已。”
“……”
“好了。难道你不觉得激动吗？可以和我一起探索这个世界上的未知。目前就有一件事，只有你才能为我完成。”
沃伦紧咬牙关：“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让你去见一个人。”l得意地笑了起来，“你的……父亲。”
父亲
“很抱歉我必须给你戴上这个。”
l取出一条红色的腕带扣在沃伦的左手腕上。
“你要去的地方，那里的主人对安全极为看重。这是识别物,可以帮你通过安全系统,但是同时也可以瞬间要你的命。你最好多加小心，杀死一个人对那个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即便你是沃伦斯利姆。”
沃伦皱了皱眉。
“我还要给你打一针。”l取出一支透明的药剂。
沃伦：“什么东西？”
“基因混淆剂。这个东西可以骗过基因识别,不过它的副作用很大，在注射后你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回到我这里。一旦超过这个时限,你的细胞就会产生自体排异，会在五分钟内致死。相信我,这种死法绝对不舒服。”l笑了笑，将药剂吸进针筒，“所以我想我还是先解释一下你需要做什么,然后再把这个注入你体内好了。”
“你要见的是建立这个实验室的人。当然我指的是最近那次改建，不是从前的377号基地。你的身份是他的私生子。你必须想办法从他那里要到一样东西，带回来让我看一眼。这个任务就是这么简单。”
沃伦皱了皱眉：“我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靠基因混淆剂。”l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那并不是一个可以用语言说服的人。他生性多疑，所以哪怕是说出编织得天衣无缝的谎言，他照样不会相信你。他唯一的弱点是太自信。所以只要做一个简单的基因鉴定，就可以肯定你和他的血缘关系。”
“那我的母亲是谁？”
“你可以照实说，就说你没见过她。你出生的时候那个人并不在场，他一直在寻找他的私生子，但是他知道的线索也少得可怜。你和这个孩子有许多相似之处。首先你们的出生时间都是在1194年8月。然后他的情人之一，索菲亚斯利姆又和你的姓氏相同。最重要的一点，你和他都拥有异瞳。”
沃伦讶异：“异瞳并不会遗传给后代。”
“没有人能证明这一点。异瞳的产生原因至今成谜，因为样本数量太少，谁都不能一口咬定异瞳无法遗传。我认为这恰恰是一个可以打动他的地方。”l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没有一个父亲不希望他的孩子长得像他。你和他的相似程度越高，被接受的可能就越大。其实你和他还有另一个显著的相似处。”
“什么？”
“你们都视银盾为敌！”l勾了勾唇角，“那个人拥有数不尽的财富，本可以享受极致奢靡的生活，却宁可躲起来用那些财富对付银盾。他的后半生基本都在和银盾的对抗中度过，虽然无法动摇银盾的根本，却为银盾制造了不少麻烦。”
“听起来好像跟我志同道合。”沃伦笑了笑，“你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一个盒子。他是近百年来范赛因人唯一信任的人类，所以他们将那个盒子交给他保管。正是因为有那个盒子存在，就连银盾都不能把他怎么样。我只想要看一眼那个盒子。”l的声音中透着激动。
“只想看一眼？你确定不是想要得到它？”沃伦嘲讽道。
“看一眼就已经足够。那是一件科学的圣器，为了能够看到它，我费尽心思来到垃圾星球，在这里进行了整整五年的研究。那个人并不信任我，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本以为至少还需要五年我才有机会看到那个盒子，不过你的到来让我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l微笑着瞥了一眼沃伦。
“前提是他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巧的事，十几年前的私生子刚好来到垃圾星球。”沃伦耸了耸肩，“你刚刚说他很有钱？”
“有钱？”l笑了起来，“不，不只是有钱，他想要有多少钱就有多少钱。他的崛起是一个神话，就连银盾都弄不明白他到底从哪儿弄到这么多钱，简直就像有一个源源不断涌出深空晶体的聚宝盆一样。你创办的自由商会联盟的总资产还不到他资产的一个零头。现在他唯一的问题是身体状况太糟糕，前几年他被银盾摆了一道，一直没能缓过来。他从前并不在意那个私生子，但是现在却急需一个继承人，所以他大概会很高兴你出现在他面前的。好了，让我们快点开始吧！”
在沃伦的默许下，l拿起你针筒，将基因混淆剂注射|进沃伦的身体。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胳膊上的注射点开始，犹如冰冻一般的痛觉很快遍及全身，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吧！我们去见你的‘父亲’。”l将一条一模一样的红色腕带戴在自己手腕上。
看来他所言不假，那个人对他并非全然信任，他想要出入那个人的住所也必须将性命交到对方手里。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实验室通道的外墙由平常的金属色变成了厚重的深灰色，配合着白色的照明灯，看起来有些像是时光隧道。
“我父亲叫什么名字？”
“亚历山大卡文迪许。”
l走到一扇门前，按下门铃。
“也许你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在二十多年前，他可是原核区社交场上的宠儿呢！”
房门悄无声息地开启。
“这一点倒是和我很不一样。”沃伦轻蔑地笑了笑，“我讨厌那种毫无效率的吹捧活动。”
他毫不犹豫地走进房门。l并没有和他一起进去，只是微笑着站在门外。
门背后是一条相当宽敞的走道。沃伦在走道两边看到不少艺术品，他在一幅画前面停住脚步。
这是一幅抽象画。除去那些色彩斑斓的点线，画布中央有一个小小黑色的立方体，明明只占很小一块面积，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视觉冲击。
仿佛要被吸进去一样。
这就是l要找的那个盒子吗？
盒子的表面上好像有一些纹路，由于颜色太深看不清晰。看不到有任何可以打开的地方，要不是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一个盒子，也有可能将它看成是一个实心立方体。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人类的文明中有潘多拉魔盒的说法。释放出一切邪恶的盒子，底下却还留着希望。那这个盒子里会是什么东西呢？l说它是一件科学圣器。假如像l一样放弃人性，那科学本身不就变得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样，随时可以给人类带去各种痛苦吗？
l是想要解读它的秘密吗？
在听尤利西斯说起命运论的时候，并不是完全没有动摇。真相有时候未必对人类有利，所以宁可蒙起眼睛也要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世界。一旦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释放出来的真相会不会令人类从此一蹶不振？
沃伦突然发现，他渴望尤利西斯证明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就是为了想让生命变得更有价值。在他看来，即便是活在事先书写好的剧本中，也要演绎出一幕璀璨华丽的戏剧！
口袋里突然传来一股灼热。
沃伦吃了一惊，发现是奥丁给的白玫瑰在发烫。
这代表了什么？之前好像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越是向前，玫瑰的温度就越高，花瓣仿佛快要燃烧起来一样。
走道终于到了尽头，沃伦停在一扇门前。
白玫瑰散发着躁动的情绪，就好像这扇门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
沃伦握住门把手。
无论这扇门的背后有什么，他都不会逃避。奥丁还在牢房中等他，蓝在执行完任务之后也会回贝瑟尔等他，命运论也好，潘多拉的魔盒也好，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止他贯彻自己的意志。
我的生命就是我的意志，所以必须按照我的方式，活下去！
“你醒了。”
“l？”半人皱了皱眉，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消失了。身体不在沉重，力气也恢复到了从前。
“沃伦在哪里？”他没有看到沃伦的踪影。
“在和他的父亲谈话。”l笑了笑，“趁着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告诉你一些事。”
奥丁冷笑：“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奇怪的实验吧？”
“没错，我撬动了你的基因锁。并不是所有的退化种都能承受这种实验，不过要是连你也不能，我就要大失所望了。你说是不是，尊敬的蝇王阁下？”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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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全体注意，请立即回到工作岗位。”
“预计还有两分五十秒进入黑洞活跃带。”
“……”
广播里循环播放着倒计时的数字，全体晨雾号的船员，包括指挥官蓝在内全都紧张地注视着屏幕。不久之后他们将通过黑洞活跃带，由于事先关闭了所有的引擎，一旦遇到危险，他们连脱离的机会都没有。
尽管琳达一再强调，只有遵循惯性航行才能通过这条危险地带，但是这样简简单单地将生命托付在一条情报上，让很多船员感到难以承受。
“该死！要是我死在这里，绝对是联盟的一大损失！”年轻的生物学家劳伦小声说。他是一位活力四射的船员，无论在什么时候总能给大家带来欢笑。
琳达不自觉地绞动手指。她对给她提供情报的人十分信任，这是让她踏上这次旅途的最主要原因。“总长绝不可能骗我，我们一定可以通过的。”她小声说，仿佛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心。
“预计还有十秒进入黑洞活跃带。”
“……8、7、6……3、2、1。成功进入黑洞活跃带！”
所有人都不禁嘘出一口气。
半分钟后……
“主引擎预热。”蓝命令道。
领航员愣了一下才开始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
屏幕上一片漆黑，不过从船体稳定度看来，他们的确没有遭遇到任何黑洞。这条“安全通道”大大超出了物理学常识，难道说这些黑洞都是假的？
“预计十五秒后通过黑洞活跃带。”
“主引擎预热完毕！”领航员大声说道。
蓝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读秒，直到数字跳到零，才下令重新启动飞船。
“我们通过了！”控制舱内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这艘船总共只有十二名船员，此刻全都集中在控制舱内。船员们热情地互相拥抱，嘴里时不时地发出一两下喊声，以宣泄兴奋之情。
“对前方进行全面扫描，探索这个区域。”蓝微笑着下令。他也很高兴可以安全抵达弗蕾亚。
很快扫描图像被传回了主屏幕上。
“这是什么？”物理学家文森特疑惑地问。四十五岁的他正处于人生的黄金年龄，是这艘船上的主力船员之一。
屏幕上的星图和所有其他地方的星图有很大的不同。每一颗星球都在发出微弱的光芒，每两颗邻近的星球之间还有一道细细的白色光线相连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以星球作为结点构成的巨大网络。
“弗蕾亚的神迹……”琳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来神迹真的存在！”
“琳达，你知道些什么吗？”蓝问道。
“告诉我怎么来这里的人曾经说过，在弗蕾亚有一种无法被解释的神秘现象，星球被神奇的力量保护着，凡是拥有‘神迹’的星球气候条件都非常适合人类生活。他告诉我这里起码有上百颗拥有神迹的星球，但是现在看这个数字可能还远远不止。”琳达激动地指着屏幕，“你们看，这些被光链连起来的行星是多么密集啊！几百颗，也许是上千颗，这里是人类活动的天堂！”
蓝皱了皱眉。他并不能完全理解琳达的狂热。“大气的分析报告出来了吗？我需要找到一颗可以降落的星球。”他问道。
“这、这不可能？！”环境分析专家凯瑟琳一脸震惊地看着她面前的小屏幕。
“怎么了？”
“我分析了距离我们最近的三颗星球。这些星球的气温、大气组成以及水含量都和地球差不多一样，随便那一颗星球都适宜降落。这种事太超出常识了！”
蓝沉吟片刻：“那资源情况呢？做一个快速资源扫描。”
“资源丰富，这里几乎有我们需要的一切！特殊资源需要降落后再慢慢勘探，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星球都达到了b级的标准。看样子我们唯一需要祈祷的是这块宝地没有被其他有智慧生命占领。”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蓝笑了笑，“目标锁定正对我们的三号星球，向外发射无线电波，表示我们的来意。我们将在三号星球表面绕行两周，然后降落。所有人准备进行第一次勘察。”
“是，舰长！”
“天！我真的来到天堂了！”琳达轻声发出感叹。
“琳达，我有话要问你。跟我来一下会议室好吗？”蓝走到琳达身边。
“没问题。”琳达干脆地点了点头。
“预计还有两小时抵达目的地。”
广播中响起柔和的机械女声，这支小而精悍的探索者队伍即将迈出他们探索弗蕾亚的第一步。
困境
“进去！”
激光枪就在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假如还有一点体力,说不定可以抢到枪。不过沃伦也知道,他现在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是跟人战斗了。他踉跄了一下,走进“牢房”。铁门在身后砰地关闭,沃伦知道下次这道门开启的时候，就是他再度被l“召见”的时候。
实验室的主人,那个自称l的男人对s|有着异乎寻常的热衷，每次沃伦都会被压榨完最后一点体力,然后伤痕累累地被押回居所。l还喜欢在沃伦身上尝试各种药物，那些药物的作用让人听了不禁背脊发凉。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在床上所能绽放出的妖娆程度。l的身体敏感而又贪婪，犹如一瓶甘美的毒药,能轻易将人逼上绝路。
“我过去的情人都被我不小心杀死了，希望你能比他们坚持得更久。我喜欢你的身体，它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将它剖开，切成一丝一丝，却又如此舍不得。”
这种深情告白让人不寒而栗。沃伦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与毒蛇共舞的感觉。
不过也并非没有收获。
在被“召见”期间l并不限制沃伦的活动自由。虽然会被注射防止逃走的针剂，但沃伦还是想办法了解了一些情况。
这个实验室里应该只有两个人，l和他的手下。l的手下布莱恩是一名外表看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沃伦怀疑他的实际年龄还要更小。因为布莱恩的脸颊上长着细密的鳞片，很有可能是一名半人，考虑到半人的生长速度，说不定他都没超过三岁。
布莱恩的容貌相当秀美，不过却显得毫无生气。他的发色和l一样是银色的，眼珠的颜色则是漆黑如墨。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明明像是笑容的表情里却没有丝毫温度。他沉默寡言，对l几乎唯命是从。布莱恩手上总握着一把激光枪，沃伦毫不怀疑在危急关头布莱恩会对他开枪。
l的三餐和起居全都由布莱恩来料理。少年有一手叫人出乎意料的好厨艺，就连俘虏的饭菜也是由他负责。不过l似乎很讨厌被打断，曾不止一次因为布莱恩叫他吃饭而对布莱恩大肆打骂。他喜欢用一个类似电击棒的东西折磨少年。每次使用都会使布莱恩跪在地上抽搐很久。
沃伦还了解到l的研究似乎和基因有关。他不但会捕捉实验室外的虫人进行解剖，还会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活人做实验。沃伦曾亲眼看到他将一个人类转化成范赛因母虫。这是一个可怕的过程。实验体先是腹部开始鼓胀，然后渐渐发展到全身。相对越来越庞大的身躯，手和脚则会越来越萎缩。等母虫差不多成形的时候，l会破坏母虫的大脑，用一块芯片控制母虫的行为。l认为解决虫人疯狂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让他们再拥有思考的能力，这些曾经的人类对他来说只是提供便利的工具。
l的目标是用“虫”取代人类的所有机械。他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星际开发者可以乘坐由同类变成的飞船，带着可以变成任何东西的“奴隶”进行星球开发。采集、制造、运输……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由特定的虫人来完成。
沃伦对l简单粗暴地将人类分成主人和奴隶两类嗤之以鼻。不过l却觉得，为了再创殖民史上的辉煌，哪怕倒退到奴隶社会也未尝不可。
“很遗憾，就目前的实验结果看，范赛因人的基因只能与人类的基因相融合，使用其他动物都无法做出可以使用的‘虫’。你不觉得这就是人类一直以来的宿命吗？绝大多数人被一小撮人所奴役，我只是将这种奴役扩大到更伟大的层面上而已。”
沃伦对l所设想的未来极度厌恶。这个男人本身的疯狂比他的性|癖更让人难以接受。最糟糕的是，他手上的确掌握了实现设想的技术。
如果有可能的话应该杀了l，毁掉这个实验室。
沃伦并不认为对刚刚还在和他翻云覆雨的人兴起这种念头有什么不对。l实在太危险了，有些天才只有死了才对人类社会更有利。
不过反虫洞还掌握在l手里，想要离开恐怕必须要先完成和他的交易才行。
沃伦伸手扶住墙壁。背脊上的鞭伤还在抽痛，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装作轻松的样子走进里面的房间。
“你和他做过了？”奥丁气闷地缩在房间的一角。自从被关到这里，他就没能拿到过衣服，只能用一条毯子裹住身体。
“你感觉怎么样？”沃伦伸出手摸了摸奥丁的额头。
l给奥丁注射了奇怪的东西，现在奥丁无法转变成半人形态，而且还一直发着高烧。沃伦担心再这样下去奥丁的身体会支持不住。
奥丁别扭地转过头：“还是老样子。现在不要说是逃走，连走路都很困难。我真的不应该跟你来这里的。什么用都没有，还总在拖你的后腿。”他用力咬住嘴唇。
“我们无法预知未来。”沃伦在奥丁的身旁坐下，半靠在奥丁身上。他急需睡一觉来补充体力，不过万一睡着了，很容易会被奥丁看出他受了伤。
“假如被他看中的人是我就好了。”奥丁用手掌按住额头，语调十分苦涩，“老实说对这种事我很有心得，一定可以找到机会杀了他的。”
他的嗅觉比人类敏锐得多，沃伦一走进房门，他就闻到了沃伦身上的血腥味。无法帮助沃伦让他痛苦不已。怎么能让沃伦去做那种事！反正用身体作为武器也不是第一次了，要是能够代替他就好了。
“奥丁……”
“嗯？”
“我说过，有我在的时候，你不需要这么拼命。偶尔也依靠一下我吧！难道你认为我无法带你离开这里？”
“呵呵，我怎么可能会看不起会长大人呢？”奥丁笑了起来，“那家伙的感觉怎样？他不会让你在床上硬不起来吧？”
沃伦弯了弯嘴角：“虽然没试过，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
“什么？”
“他不如你！”
沃伦噙住奥丁的嘴唇。半人口腔中的温度也高得惊人，他虚弱的身体让沃伦更大程度上主导了这个吻。舌尖彼此碰触，沃伦感觉到了从未经历过的强烈刺激。大概就像奥丁所说，他在这方面有很多经验吧！沃伦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嫉妒从前那些和奥丁接过吻的人。
这个男人应该是属于我的！
他的一切都应该属于我！
激|情在热吻中升级，沃伦抚摸着毯子下的身体。薄薄的汗水布满奥丁的胸膛，胸膛下的心脏跳得很快。感觉好到让人指尖发麻，沃伦知道正是因为他拥抱的人是奥丁才会让他有这种感觉。
想要征服，想要爱惜，想要和这个人一起站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奥丁的手伸到了他的扣子上。
“等一下。”沃伦一把捉住奥丁的手，然后又啄了两下奥丁的嘴唇。如果现在脱掉衣服，背后的伤就暴露无遗了。
奥丁的脸色变了变：“伤得很重吗？”
沃伦微微瞪大眼睛，露出苦笑：“还好。”
“我要杀了他！”奥丁的眼睛红得吓人。
“别着急。l正在慢慢告诉我更多事情，我有一种感觉，他有必须用到我的地方，这是我们的机会。”
“他迟早会落到我的手里！”奥丁呲了呲牙，眼底全是杀意。
“会有那么一天的。”
“不知道杰克怎么样了。你有听到他的消息吗？”奥丁问道。
沃伦摇头：“没有，l没有提起任何关于他的事。”
“还有那条蛇，我始终很介意那条蛇。”奥丁沉吟着说，“这里只有l和布莱恩两个，那条蛇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知道。也许是游荡在实验室里的生物，也许这颗星球上从前就有蛇类存在。那条蛇出现后，防卫装置就被打开了，这会是一个巧合吗？”
两人陷入沉思。
“你说l用活人做实验，他是从哪儿弄到那些实验品的呢？”奥丁说道，“还有改建377基地的费用，这里的装置都很先进，越过银盾的封锁线在这里建立起新的实验室，需要的绝不是一笔小数目。或许我们应该思考一下l是从哪里弄到钱的，是什么人在支持他的研究。”
“支持一个疯子在过去发生过可怕实验的星球上进行研究，l背后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善类。目前我们只能肯定，对方不会是银盾。不过从垃圾星球和银盾的敌对关系看来，也许银盾知道些什么。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沃伦叹了口气，“长时间不见踪影迟早会引起联盟内部的恐慌。如果在考察队回来之后我们还不出现，局面就会更加糟糕。”
“在来之前我曾经留下过讯息。假如我离开超过一个月，那些讯息就会被送到查理手上。也就是说，最晚三天后，查理应该会知道我们在垃圾星球。不过他能否采取有效行动，就很难说了。”
沃伦笑了笑：“起码我们还有希望。”
“是呀……不知道蓝知道后会作何反应，其实我比较期待他能来救我们呢！”奥丁微笑着感叹，“既认真又固执，对你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其他人，永远将你的事放在第一位来考虑，‘铁皮脑袋’还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对象啊！”
“你看起来很喜欢蓝嘛。”
“当然，他比你可可爱多了！唔……嗯……嗯……啊……”
伊甸乐土
蓝的想法很简单，尽管弗蕾亚地区对人类来说是一片未知之地,但他只需要尽可能多地了解这个区域,并得出是否适合成为远征队开发目标的结论就够了。
天堂或是地狱，对于机器人来说是完全没有分别的。
或者说,只要是沃伦下达的命令,哪怕是去地狱也无所谓。
所以，在真正到达弗蕾亚之后,蓝并没有丝毫放松，而是直接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他必须向琳达了解那些到了弗蕾亚却没有返航的人类在哪里,然后努力和这些人取得联系。他们手中应该掌握了更多关于弗蕾亚的情报。
“你问我从前那些人到哪儿去了？”琳达想了想，摇头，“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毕竟那都是六十五年前的事了。不过他们大概没有再回到人类世界吧！当时我的长辈驾驶一艘救生用的微型飞船离开，他们的飞船应该还在弗蕾亚。”
“为什么不想回去呢？”蓝疑惑地问，“既然知道了通过黑洞活跃带的方法，那随时随地都可以再回来，为什么那些人会不约而同地选择留下呢？”
“不，到达弗蕾亚这边纯粹是出于偶然。当时飞船的引擎出现了故障，只好停下来维修，恰巧又走错了航线，所以才会机缘巧合之下来到弗蕾亚。所有人大概都以为回不去了，或者说回去可能要冒极大的风险，再加上弗蕾亚的环境十分适合人类居住，所以才会决定留下。只有我的长辈，因为他的婚约者还在贝瑟尔，所以才会抱着必死的决心返航。”
“那你知道他们当时着陆的星球是哪一颗吗？”蓝问道。
琳达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那是一颗拥有神迹的星球，但是你也看到了，这里几乎所有的行星都被神迹所笼罩。”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发出信号寻找他们的。那些人只要他们还没死，我们应该可以找到他们或是他们的后代。”蓝顿了顿，接着问道，“关于神迹，你知道覆盖在这些星球上的神秘粒子到底是什么吗？”
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我只听我的长辈把它叫做神迹。他们乘坐的飞船只是一艘商用船，船上没有足够的检测设备，当时也没有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没有对这个现象展开调查。不过我觉得即使调查了也不会有结果的。”琳达耸了耸肩，“宇宙中总有一些无法被解释的神秘现象，就把它当做是神的恩赐好了，反正在我的一生中还从未见过那么迷人的景象！”
蓝皱了皱眉：“琳达，我感觉自从你来到弗蕾亚之后情绪就有点亢奋。”
琳达笑了起来：“我是一个艺术家。虽然我也将生命浪费在其他地方，但从本质上讲我还是一个艺术家。你知道我看到这些被连在一起的星球时想到了什么？无数旋律在我脑中爆炸，这种灵感源源不断涌出的感觉，简直美妙到让人难以置信。如果现在我的手边有把小提琴的话，我想我大概会一直拉一直拉直到精疲力竭为止吧！机器人也许无法理解这种感受，弗蕾亚真的有一种可以影响人心的神奇力量，这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你看看机舱中的其他队员，他们也都兴奋得无以复加呢！”
琳达的话让蓝陷入了沉思。
的确，在通过了黑洞活跃带之后，整个调查小组的情绪都十分高涨。这一方面是由于刚刚经历过一次生命危险，另一方面则因为到达了一个人类之前从未探索过的区域。但是光凭这两点真的能让所有人都如此兴奋吗？
难道说在不知不觉之间弗蕾亚已经影响到了飞船上的每一个人？
蓝觉得他有必要保持队员们的情绪稳定。兴奋或是沮丧都是人类最正常不过的反应，但是超出一定范围就会对工作带来不利影响。虽然目前还没有出现健康警报，但是细小的心理问题同样不容忽视。
到底应该怎么做呢？假如沃伦在这里会怎么做？
沃伦是蓝见过最成功的领导者。他总有办法让所有人的情绪都跟着他转，可以随时让人充满自信，也可以随时让人进行自我反省。沃伦从不轻易下达命令，命令一旦下达就必定是通过努力可以达到的。他对下属能力的估计相当精准，从不过分压榨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让人感觉可以轻松偷懒。可以说，处于沃伦的领导下，每个人不但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而且还很清楚要怎样才能提高自身。
如果是沃伦发现队员的情绪过分高亢，他会怎么做？他是会想要先缓一缓，还是索性一鼓作气和队员们一起冲向弗蕾亚？
蓝沮丧地发现，尽管他能模拟沃伦的思维，却无法真正成为像沃伦那样的领导者。
根据计算的结果，他觉得沃伦也许会选择放任自流，让队员们自己碰壁再回头，但是他却更希望能在一开始就让队员们放慢脚步。
这种差异如果在人类身上可以归结为性格使然，但是机器人……
机器人也有性格吗？
等下次通讯的时候问问沃伦吧！上次通讯是查理代替沃伦完成的，为什么沃伦和奥丁都不在呢？难道说贝瑟尔发生了什么事？
机器人突然有一种焦虑的感觉。
也许真的应该早些结束调查回去……
晨雾号在目标星球上空绕行了两周，指挥官蓝下令等所有远距离分析的结果出来之后再进行着陆。在正式着陆前，每一个队员都被强制要求休息六小时，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不过即使是在睡眠舱里躺了六个小时，也没能让队员们平静下来多少。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地等待降落，为了争抢第一批出去的机会，队员之间甚至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争执。
最后蓝决定先采用机器人进行第一步的勘探，在百分之百确保安全之后再派出调查小组的成员。
晨雾号着陆的过程非常顺利。这颗暂时被命名为三号行星的星球陆地面积占星球总面积的27，几乎所有的陆地都被茂密的植被所覆盖。为了避免破坏原生植物，蓝命令抛出流体平台，将飞船降落在海上。
这种最新型号的临时流体平台可以将任何形态的水转化成足以托起飞船上升气流，减少对环境影响的同时，为飞船提供稳定的降落点。
进入大气层25分钟后，晨雾号稳稳地停在了距离海岸三十公里的地方。四个勘测机器人被送出船舱，所有的队员都在紧张地等待数据被传回来。半个小时后，蓝得到了第一份调查报告。
三号星球的大气组成几乎和地球一模一样，大多数地方的温度在20°到25°之间。这颗星球上的植物品种繁多，有各种爬行动物、鸟类以及一些小型哺乳动物。
“简直就像是没有人类时的地球。”生物学家劳伦感叹道。
“发现有智慧生命的迹象了吗？”
“没有。从扫描图上完全看不到任何建筑物、没有无线电波、没有有智慧生命活动的痕迹，这是一片完完全全的处|女地。不需要做任何改变就可以直接进行开发，翻遍星际殖民史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这一定是地球的姐妹星球，我爱死这个地方了！”
“a组和我一起下船，b组留守。”蓝微笑着说，“现在让我们亲眼看看弗蕾亚吧！”
一听说终于可以真正踏上弗蕾亚的土地，队员们一个个激动万分，就连蓝都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
“这个地方的植物比地球上的植物高大一些。瞧这些花儿，它们多美啊！啊！它们能迅速感应外界刺激保护自身，这一定有某种特殊机制在发挥作用，通常植物是不会给人这种可以活动的感觉的。”
“我想我需要一些土壤样本。”
“天！这是什么？兔子吗？”
“嘘！它不怕人。过来！来！对……到这儿来！哈，我抓到它了。它有翅膀，一只会飞的兔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我们。哗啦……哗啦……哎？”
“奇妙的现象！云团迅速移动并带来局部降雨，现在那片云到我们后面去了。幸好我们都戴了帽子，要不然就都成落汤鸡了。”
“我喜欢雨后的空气，非常清新的感觉。”
“天上那条是什么？”
“我猜是那些连接行星的纽带。它在发光，白天看不明显，晚上应该会更加清晰。”
“的确是星球之间的纽带没错。3号星球有四根连接其他星球的纽带，这只是其中一根。组成这些纽带的是一些特殊粒子，星球之间的电场使这些粒子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感觉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粒子加速器。也许正是这些粒子让弗蕾亚变得如此美丽。”
“啊！我看到河了，水流相当平缓。这个地方简直就跟伊甸园一样！”
“我们应该下河去游个泳，顺便采集一点河水样本回去。b组的人一定羡慕死我们了！”
“目前还不适合下水。到河边之后向上游走五公里取得岩石样本，然后我们就返回飞船。”
“好的，舰长。”
“舰长，不用担心，这附近根本没有危险。”
“快走吧！我等不及要看看河边有什么了。”
蓝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确没有任何危险讯号，仪器上返回的数值也很正常。
是我多虑了吗？
为什么会感觉这次勘探活动有点过分顺利？
不过只要等第二阶段的分析结果出来，就能确定这个地区有没有开发的价值了。无论是对自由商会联盟，还是对斯利姆家来说，弗蕾亚的位置都是最理想的。也许这里真的是一块千年难遇的人类乐园……
进化种
尽管沃伦想了许多办法来帮奥丁降低体温，但奥丁的情况还是在一点点恶化。
l拒绝透露到底给奥丁注射了什么药物,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种东西并不致命。现在奥丁一天中清醒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小时,他在昏睡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抓住沃伦的衣角，就像是一头害怕被抛弃的野兽。
他们的牢房中没有冰块,沃伦只能不停用清水为奥丁擦拭身体。半人滚烫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艳红色,在冷水接触到胸口的时候，沃伦在那上面看到了一个浅浅的印记。
这好像是……
无花果？
这个印记大概是用特殊的纹身技巧纹上去的,只有在接触到低温时才会显现。因为奥丁现在的体温高得异乎寻常，仅仅是冷水就让印记模糊地浮现了出来。
如此看来奥丁应该真的和黑无花果有关。
沃伦想了想,觉得像是黑无花果这样的秘密组织很有可能会在成员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号。按时间推算，假如奥丁从前说的话是真的，那他脱离黑无花果应该是在他进入副官学校学习之前。换句话说,奥丁很有可能是在黑无花果中出生的。身为半人却能顺利逃离那种地方，奥丁的才能的确很叫人吃惊。
正是因为这样，在他露出脆弱一面的时候也尤其令人心疼。
沃伦拨开半人额头上的湿发，轻轻吻了一下对方汗津津的皮肤。半人的眼皮动了动。沃伦对上一双美到不可思议的深红色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原来睡美人真的可以因为王子的吻而醒来。”
迷离在漂亮的深红色眼珠中一闪而逝。
“要是你不在吻我的时候摸我的胸口，这句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点。”奥丁虚弱地笑了笑。
“我只是想感觉一下你的心跳。”沃伦又摸了一把才把手收回。
“这一次我又昏睡了多久？”奥丁叹了口气，脸上不禁露出愁容。这样的身体简直糟糕透了。假如这次能够逃过一劫，一定要亲手解决那个叫l的男人！
“十二小时。你感觉怎么样？”
“现在好多了。身体好像变轻了，虽然还是没有力气，但有种可以轻松行动的感觉。”半人疑惑地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一会儿。他的指骨一阵咔咔作响，然后指甲突然长长了数厘米，手掌的形状也变得有些像是动物的爪子。
“咦？”沃伦吃了一惊，“难道是退化种的能力回来了？”
奥丁皱起眉：“让我试一下。”
他坐起身，握紧双拳，像是入定一样闭起眼睛。几秒钟后，他的耳朵开始变形，从人类的耳朵变成了竖起的尖耳，同时一层细密的红色毛发渐渐覆盖了整个耳廓。随着尾椎骨突出体外，他的身后长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但是变化并没有就此结束。半人惊讶地睁开眼睛，表情有些无措。张开的嘴里牙齿正在变得尖锐，握成拳的双手也在向爪子变化。他不由自主地拱起背，就像是动物一样用四足站立。毛发正在从背脊上长出来，半人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奥丁？！”
红色的野兽猛地回过头，深红色的眼睛在沃伦身上停留了一秒。他露出一抹疑惑不解的神色，然后突然软倒下去。沃伦急忙抱住他的身体。刚刚冒出来的红色毛发渐渐消失不见，沃伦吃惊地发现，奥丁在仅仅半分钟内又变回了人类形态。
刚才到底是……？
“你，出来！l要见你。”
好巧不巧布莱恩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像往常一样用激光枪指着沃伦，示意沃伦跟他出去。
“我的同伴很不对劲，我需要医疗用品为他退烧。”奥丁的体温好像又上升了，让沃伦十分担心。
布莱恩面无表情：“现在，跟我走，l要见你。”
在奥丁出现异常的时候就这么离开？开什么玩笑！！
沃伦站在原地。
“跟我走。”
“最起码让我给他披条毯子吧！”
布莱恩抿了抿嘴唇，默许了沃伦的行为。沃伦拿起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奥丁身上。下一秒他却突然向后一脚，将布莱恩扫倒在地，双手抢夺布莱恩手中的激光枪。
银发的少年被沃伦压在身下，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沃伦一下子竟没法把枪抢过来，反而差点要被他挣脱。布莱恩脸上的鳞片正在向脸颊下方延伸，这一点沃伦感觉到一丝不安。
这到底是……
“放开布莱恩。你还想试一次被电击的感觉吗？”l突然出现在房间里。
“什么……意思？”
现在的情况是双方全部的力气都在抢夺这把激光枪上，就算沃伦想要松手都不能。
“布莱恩的身体在危险状况下会释放出强电流，你不是已经试过一次了吗？”
什么？电流？
“那条蛇！是布莱恩？！”
沃伦手上的力气稍稍一松，布莱恩就像蛇一样滑了出去，随后一个翻身跪立起来，用激光枪指着他的头。
事到如今也只能放弃了。沃伦举起双手，缓缓站了起来。
l缓步走到奥丁身旁。“我的推断果然没错，他身上的基因锁松开了。”
沃伦皱了皱眉：“你到底对奥丁做了什么？”
l笑了笑：“我认为既然有退化种，应当也有相应的进化种存在。按照我的推断，退化种的出现是因为半人身上的基因锁。锁是双向的，限制了半人的外貌特征，既不全然像人类，也不完全是动物。假如锁的一边因为偶然出现了松动，就会使半人拥有暂时变成人类外表的能力。”
“所以从很久以前我就想要人为制造退化种和进化种。”l贪婪地看了一眼奥丁，接着说道：“不过迄今为止，我所有的实验只成功了一例，那就是布莱恩。他可以完全变化成蛇的形态，并保持记忆和思考能力。其他的实验品全都因为基因崩溃而死亡。这种实验的成功率太低。虽然按照基因锁理论，退化种反过来成为进化种的可能性更高，但是很可惜，我一直没能找到退化种作为试验品。直到他的出现。你看看他，仅仅五天时间，基因锁就已经出现了松动。如果破锁成功的话，他的能力会超过布莱恩，今后他可以变化成人类和动物之间的任何形态。真是令人兴奋啊！本来为了限制半人地位而存在的基因锁，却成了让他们获得更多能力的钥匙。布莱恩在成为进化种的同时得到了释放电流的能力，真期待你的狐狸能给我一个惊喜！从这种角度上看，半人变成人类的确是一种‘退化’呢！”
“你的意思是，奥丁会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你的无聊实验？”沃伦恨得牙痒。
“是的。基因锁从松动到完全打开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这个过程一旦启动就不可能停下，他必须定期接受我的药物，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现在他差不多可以接受第二次注射了。”l笑了笑，对沃伦说，“我记得我让布莱恩告诉你，我有事找你？”
竟然在奥丁身上进行这么危险的实验！
沃伦胸中燃烧起熊熊烈火。
“生气也没有用。起码在未来的三年里，你不能对我怎么样。也许有一天你会感激我对他做的一切。来吧！跟我去实验室。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布莱恩会留下照顾他，给他注射第二次药物。最危险的关头已经过去，之后他的体力会渐渐恢复。”
沃伦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不愿意跟我走吗？那就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了。”l好像对沃伦的怒火浑然不觉，他走到沃伦面前，亲吻了一下沃伦的嘴唇，“还记得我对你说想让你帮忙做一件事吗？今天那件事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成了。只要你能做到那件事，我可以立即用反虫洞和你们一起离开。”
“你也一起离开？你舍得放弃这里的实验室吗？”沃伦的声音阴森得可怕。
“当然！我之所以会千方百计来到垃圾星球，完全就是为了那件事。那件事一旦完成，留在这里就变得没有意义了。我必须跟着宝贵的实验品，观察他的能力。况且虫人的研究也已经告一段落。这还要感激你手上的资料，有了那些之后我终于拼凑出了虫人的全部科技。看样子你很讨那只飞虫的喜欢呢！他竟然把宝贵的研究成果全都交给了你。”
“什么？”沃伦猛地想起杰克在和他们分开前曾将一样东西交给他保管。事后他虽然检查过东西还在身上，却没想到l已经看了里面的内容。“杰克在哪里？你抓到他了吗？”
“杰克？”l笑了起来，“虫子是不需要名字的，他们甚至不需要有思考的能力。变成虫的人类对我来说只是一样工具，要是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好破坏掉了。”
沃伦握紧双拳：“你杀了他？”
“应该是。他在逃走之前被喷到了大量新型杀虫剂，现在大概已经在某个角落变成一具干尸了吧？”
已经死了？
沃伦缓缓说：“杰克是一个出色的科学家。他不希望研究成果就此湮没，所以才会将资料交给我，希望我能将资料用在对人类有利的地方。”
“哈哈哈哈！你真是太天真了！什么是科学？”l眯起眼睛盯着沃伦，“探究未知的奥秘才是科学。对我来说人类的利益并不重要，为了获知更多隐秘，即使出卖全人类也无所谓。自然人也好、半人也好、虫人也好，不过是我的实验品，是让我发现更多秘密的踏脚石。真正的科学家是不会考虑科技对人类是否有利的，我杀死的不过是一只没有用的飞虫而已。”
“……”
“好了。难道你不觉得激动吗？可以和我一起探索这个世界上的未知。目前就有一件事，只有你才能为我完成。”
沃伦紧咬牙关：“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让你去见一个人。”l得意地笑了起来，“你的……父亲。”
父亲
“很抱歉我必须给你戴上这个。”
l取出一条红色的腕带扣在沃伦的左手腕上。
“你要去的地方，那里的主人对安全极为看重。这是识别物,可以帮你通过安全系统,但是同时也可以瞬间要你的命。你最好多加小心，杀死一个人对那个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即便你是沃伦斯利姆。”
沃伦皱了皱眉。
“我还要给你打一针。”l取出一支透明的药剂。
沃伦：“什么东西？”
“基因混淆剂。这个东西可以骗过基因识别,不过它的副作用很大，在注射后你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回到我这里。一旦超过这个时限,你的细胞就会产生自体排异，会在五分钟内致死。相信我,这种死法绝对不舒服。”l笑了笑，将药剂吸进针筒，“所以我想我还是先解释一下你需要做什么,然后再把这个注入你体内好了。”
“你要见的是建立这个实验室的人。当然我指的是最近那次改建，不是从前的377号基地。你的身份是他的私生子。你必须想办法从他那里要到一样东西，带回来让我看一眼。这个任务就是这么简单。”
沃伦皱了皱眉：“我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靠基因混淆剂。”l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那并不是一个可以用语言说服的人。他生性多疑，所以哪怕是说出编织得天衣无缝的谎言，他照样不会相信你。他唯一的弱点是太自信。所以只要做一个简单的基因鉴定，就可以肯定你和他的血缘关系。”
“那我的母亲是谁？”
“你可以照实说，就说你没见过她。你出生的时候那个人并不在场，他一直在寻找他的私生子，但是他知道的线索也少得可怜。你和这个孩子有许多相似之处。首先你们的出生时间都是在1194年8月。然后他的情人之一，索菲亚斯利姆又和你的姓氏相同。最重要的一点，你和他都拥有异瞳。”
沃伦讶异：“异瞳并不会遗传给后代。”
“没有人能证明这一点。异瞳的产生原因至今成谜，因为样本数量太少，谁都不能一口咬定异瞳无法遗传。我认为这恰恰是一个可以打动他的地方。”l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没有一个父亲不希望他的孩子长得像他。你和他的相似程度越高，被接受的可能就越大。其实你和他还有另一个显著的相似处。”
“什么？”
“你们都视银盾为敌！”l勾了勾唇角，“那个人拥有数不尽的财富，本可以享受极致奢靡的生活，却宁可躲起来用那些财富对付银盾。他的后半生基本都在和银盾的对抗中度过，虽然无法动摇银盾的根本，却为银盾制造了不少麻烦。”
“听起来好像跟我志同道合。”沃伦笑了笑，“你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一个盒子。他是近百年来范赛因人唯一信任的人类，所以他们将那个盒子交给他保管。正是因为有那个盒子存在，就连银盾都不能把他怎么样。我只想要看一眼那个盒子。”l的声音中透着激动。
“只想看一眼？你确定不是想要得到它？”沃伦嘲讽道。
“看一眼就已经足够。那是一件科学的圣器，为了能够看到它，我费尽心思来到垃圾星球，在这里进行了整整五年的研究。那个人并不信任我，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本以为至少还需要五年我才有机会看到那个盒子，不过你的到来让我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l微笑着瞥了一眼沃伦。
“前提是他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巧的事，十几年前的私生子刚好来到垃圾星球。”沃伦耸了耸肩，“你刚刚说他很有钱？”
“有钱？”l笑了起来，“不，不只是有钱，他想要有多少钱就有多少钱。他的崛起是一个神话，就连银盾都弄不明白他到底从哪儿弄到这么多钱，简直就像有一个源源不断涌出深空晶体的聚宝盆一样。你创办的自由商会联盟的总资产还不到他资产的一个零头。现在他唯一的问题是身体状况太糟糕，前几年他被银盾摆了一道，一直没能缓过来。他从前并不在意那个私生子，但是现在却急需一个继承人，所以他大概会很高兴你出现在他面前的。好了，让我们快点开始吧！”
在沃伦的默许下，l拿起你针筒，将基因混淆剂注射|进沃伦的身体。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胳膊上的注射点开始，犹如冰冻一般的痛觉很快遍及全身，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吧！我们去见你的‘父亲’。”l将一条一模一样的红色腕带戴在自己手腕上。
看来他所言不假，那个人对他并非全然信任，他想要出入那个人的住所也必须将性命交到对方手里。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实验室通道的外墙由平常的金属色变成了厚重的深灰色，配合着白色的照明灯，看起来有些像是时光隧道。
“我父亲叫什么名字？”
“亚历山大卡文迪许。”
l走到一扇门前，按下门铃。
“也许你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在二十多年前，他可是原核区社交场上的宠儿呢！”
房门悄无声息地开启。
“这一点倒是和我很不一样。”沃伦轻蔑地笑了笑，“我讨厌那种毫无效率的吹捧活动。”
他毫不犹豫地走进房门。l并没有和他一起进去，只是微笑着站在门外。
门背后是一条相当宽敞的走道。沃伦在走道两边看到不少艺术品，他在一幅画前面停住脚步。
这是一幅抽象画。除去那些色彩斑斓的点线，画布中央有一个小小黑色的立方体，明明只占很小一块面积，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视觉冲击。
仿佛要被吸进去一样。
这就是l要找的那个盒子吗？
盒子的表面上好像有一些纹路，由于颜色太深看不清晰。看不到有任何可以打开的地方，要不是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一个盒子，也有可能将它看成是一个实心立方体。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人类的文明中有潘多拉魔盒的说法。释放出一切邪恶的盒子，底下却还留着希望。那这个盒子里会是什么东西呢？l说它是一件科学圣器。假如像l一样放弃人性，那科学本身不就变得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样，随时可以给人类带去各种痛苦吗？
l是想要解读它的秘密吗？
在听尤利西斯说起命运论的时候，并不是完全没有动摇。真相有时候未必对人类有利，所以宁可蒙起眼睛也要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世界。一旦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释放出来的真相会不会令人类从此一蹶不振？
沃伦突然发现，他渴望尤利西斯证明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就是为了想让生命变得更有价值。在他看来，即便是活在事先书写好的剧本中，也要演绎出一幕璀璨华丽的戏剧！
口袋里突然传来一股灼热。
沃伦吃了一惊，发现是奥丁给的白玫瑰在发烫。
这代表了什么？之前好像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越是向前，玫瑰的温度就越高，花瓣仿佛快要燃烧起来一样。
走道终于到了尽头，沃伦停在一扇门前。
白玫瑰散发着躁动的情绪，就好像这扇门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
沃伦握住门把手。
无论这扇门的背后有什么，他都不会逃避。奥丁还在牢房中等他，蓝在执行完任务之后也会回贝瑟尔等他，命运论也好，潘多拉的魔盒也好，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止他贯彻自己的意志。
我的生命就是我的意志，所以必须按照我的方式，活下去！
“你醒了。”
“l？”半人皱了皱眉，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消失了。身体不在沉重，力气也恢复到了从前。
“沃伦在哪里？”他没有看到沃伦的踪影。
“在和他的父亲谈话。”l笑了笑，“趁着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告诉你一些事。”
奥丁冷笑：“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奇怪的实验吧？”
“没错，我撬动了你的基因锁。并不是所有的退化种都能承受这种实验，不过要是连你也不能，我就要大失所望了。你说是不是，尊敬的蝇王阁下？”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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