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逆命而行 作者:姜暖

    第25节

    这话刚说完,白芷就觉腰身一紧,所有树木都呈倒影急速后退,安抚马儿的麟也越来越远。

    那人身上的寒气未减,而白芷,还沉浸在骏马势利眼的愤怒中。?

    ☆、【一记归程】中

    ?  无印将白芷抱进马车,他也随后上来,从箱子里掏出一瓶不知道什么药,坐在躺椅上,拽着白芷就开始解他的衣裳。

    “啊,疼!”

    白芷低喊,挣开那只大掌,愤怒升腾。

    “你生什么气?”

    低沉的声音没有起伏,刚才的杀气似乎只是白芷的梦境。

    白芷转向一边,拽着自己的前襟,不说话。

    他气,气自己这么笨,也气那骏马的不听话,可这些都远远比不上那人刚才的回眸一瞥。

    像似要吞没他般可怕。

    “脱下衣裳。”

    “不用你管。”白芷冷着声音:“滚回你的马上,别在这里,我看着就烦。”

    黑眸半眯,修长的手将白芷拽到身前,“你胆子还真大。”

    “胆子不大我就不会去骑那匹马。”

    “你以为这良驹是随便就能骑的吗?”

    “练练不就会了吗?难道一辈子都要像个女子一样坐在这马车里吗?谁让这一世没有……”白芷顿住,他差点说出‘汽车’。

    但见那人强硬的视线,白芷怄气:“不想救就不要救,我宁愿被踩死也不想看到你那种眼神!唔!”

    这话说的重了,但是白芷已经收不回,而胸口衣襟被那人一下拽起,发黑的眸看着他,充满了怒气。

    “你再说一遍。”

    衣襟被揪着,呼吸都有些困难,但是白芷突然没了表情,他开始疑惑,为何自己会如此生气,无印救了他,可就因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就让他将一切淡化,只剩下心中莫名的委屈。

    委屈?

    因何委屈?

    只不过是经验不足没有驯服马匹,为何要朝别人发火?

    难道就因为这人的对自己冒出的凛然杀气吗?

    “放开我。”白芷移开视线,淡淡的说着,仿佛前一刻还喷火的人不是他自己。

    “……”

    修长的指尖松开,漆黑的眸盯着突然恢复面无表情的人,竟不知话语。

    白芷背过身,将长发都揽到前面,乖乖的褪下衣裳,让自己的上半身都□□出来。

    “麻烦你了。”

    简单的四个字,竟如锋刃般直击无印的心脏,他握紧手中的药瓶,盯着白芷背后的一片紫红,薄唇开合:“你怕我?”

    白芷低着头,轻轻摇了摇。

    “那你我为何惧我的眼神。”

    “……”白芷想了一会儿,直到□□在空气中的后背发凉的时候,他才道:“每次你那样看着我的时候,都让我有种感觉,我只是不喜欢那种感觉罢了。”

    无印拽过白芷,让他转过身,低头看着他,“什么感觉?”

    白芷一顿,不知是说给那人听,还是在预示自己,他淡道:“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中。”  握着白芷胳膊上的手掌一紧,让白芷吃痛。

    “疼!我只是说,给我感觉是那样。”

    盯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片刻,无印又粗鲁的将白芷转了过去,将药倒在手上,抚上白芷的后背。

    “唔……”

    身体放松的下来的这一刻,所有疼痛都觉醒了,背后火辣辣的,尤其是先着地的胳膊肘。

    温热的大掌在白皙的肌肤上来回摩擦,药水有些冰,触在皮肤上是透心的凉,白芷闭着眼睛咬着唇,感受着那双大掌将冰凉的药水揉进皮肤中。

    不知何时,大掌缓缓停住,白芷睁开眼,想要问些什么,却听到背后那人低沉的声音。

    “就算要杀尽这天下人,我司城无印也绝不会伤你半分。”

    清晰的话语,熟悉的声音,依然是没有起伏的音调,这仅仅是一句类似甜言蜜语的话,但是突然狂跳的心脏让白芷明白,这人,不是在说谎。

    可是,是什么,一下下猛击着他的心,在心中最僻静的地方卷起层层涟漪。

    久久不散。

    ——————

    擦完药的时候,白芷看到那人脸上很细微的闪避,帜热的大掌将他的衣裳提起,惹得白芷也不好意思起来。

    这种时候并不多,这莫名的羞涩好像在司城谷的时候也有过一次,上次也是因为白芷跌落,这人为他擦药。

    “过来。”

    那人下了马车,掀起帘子唤白芷。

    “干什么?”

    白芷疑惑,还是乖乖下了马车。

    无印牵着白芷,弯曲食指吹响,不出一会儿,他那匹枣红骏马就奔了过来。

    “……”白芷瞬间了然,这是要教他骑马的样子。

    看来,还算无印有心。

    白芷紧了紧腰带,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恐惧,毕竟刚才的惊吓不小,虽能克服,可还是有些余悸。

    白芷抓住前鞍,一脚踩上脚蹬,正要回头让无印垫下脚的时候,腰间一双大手覆上,眨眼就将他抱上了马背。

    上了马的瞬间,白芷就抓紧了马鞍,这马要比刚才那匹还要高大,他自己的身高原因,蹬脚的地方有些着不了力。

    “无印,你先牵着马绳,等马稳了……”

    ‘嘶!’

    枣红良驹一个低声嘶叫,似讨好一般原地轻踏。

    同时白芷也感觉到身后一沉,那人坚硬的胸膛贴上他的背。

    “我自己骑。”白芷不悦。

    无印看都没看白芷,对身后人示意,然后环过白芷的腰间一甩马绳,高喝:“驾!”

    “!”

    良驹瞬间起跑,连一点准备都没给白芷,但是狂跳的心脏告诉他,策马奔腾的感觉,简直爽透了。

    耳边是呼啸的风,身体随着马儿的奔跑跌宕,视线所及都是秋黄的树叶,马踏尘土,卷起落叶纷纷。

    白芷缓缓伸开手臂,双手离开前鞍,仰头看着这辽阔的天地,来了个最俗气的动作,可偏偏是这般动作才能让他心底舒爽。

    薄唇一挑,在沉浸于畅快中的人儿耳边低声:“抓稳了。”

    白芷还没反应过来,腰间已经一紧,那人从背后将他抬起一些,然后倾身将他向前压低,高喝:“驾!”

    如果刚才只是快跑,那么现在才是真正的奔驰。

    抓着前鞍的手指开始发麻,眼睛睁不开了,长发乱飞,颠簸的马背让白芷有些难受,可是,身后的重量和体温莫名让他心安。

    白芷曾听说,马和人是可以沟通感情的,这枣红马野性,奔起来就好像通了主人的心意,健壮的四蹄如飞一般急速交替,似终于撒了欢一样只朝前方奔去。

    这一路狂奔未停,待无印终于收住马绳的时候白芷已经快把胃都颠出来了。

    可他就硬挺着,抓着马鞍咬着唇,一声不吭。

    马快停下的时候会一点点减速,迈着小碎步踏走,这种时候是最颠的,白芷快要散架子了,小腿摩的生疼。

    马儿在一片绿地停住,无印抱着白芷翻身跃下,甩开马绳让骏马自己去休息。

    白芷揉了揉颤抖的小腿,好半天才站稳了。

    “我们走这么快,麟他们能找到我们吗?”

    白芷难得操心,却换来无印的无视。

    白芷走到那人面前,再重复:“我们走这么快,麟他们能找到我们吗?”

    “找不到,就不配做我司城谷暗影。”

    “……”白芷冷眼,是他乱操心了。

    白芷不再自讨没趣,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可这一休息就休息了一个时辰。

    眼看天就要黑了,才见麟赶着马车追上来。

    白芷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对站在河边的人大声道:“无印,走了!”

    那人听到声音走了回来:“今天就在这过夜。”

    白芷一愣,看了看四周空旷的草地,还有不远处的小河流,根本找不到一处可以睡觉的地方,“在这里?”

    “嗯。”

    “这附近没有客栈或是人家吗?”

    “白公子,我们走的这条路,没有客栈。”麟将马车拴好,解释。

    “……”白芷无奈,“那我们为了什么拼死赶路?”

    “拼死?你不是想骑马吗?”无印低沉。

    “我……我是以为……”

    白芷瞬间语结了,最后还是一甩袖不再说下去。

    其实露宿对白芷来说不算什么,在前世为了等待目标,也没少在条件恶劣的建筑中守夜,只不过明明可以找个客栈休息,为什么非要露宿,而他又为什么非要骑这么快的马?

    很累的。

    想是这么想,还是将这些话吐进了肚子里,怎么说也是他自己非要骑马的,也怪不得别人。

    晚一点的时候麟和几个暗影取来一堆干柴,点了之后六个人坐了一圈吃起干粮,干粮都是从濮阳山庄带来的,味道自不用说,就是条件有点恶劣。

    白芷吃的饱了,喝了点水,借着月光四处走走。

    绿地的前方不远处就是河流,清澈见底,连水下的鱼儿都看得清楚。

    心血来潮,白芷脱了鞋,将里裤卷到膝盖,衣裳下摆掖在腰间,轻手轻脚的就下了水。

    “嘶……”

    水很冰,已经是深秋,这般冰冷直击心底。

    白芷打了个冷颤,还是咬着牙在水中移步,水下都是小碎石,被水冲的圆滑的石头踩在脚下不是很疼,还有点按摩的效果。

    白芷眼尖,看到水中印着的几道黑影,他缓步接近,弯下身,对准鱼儿就抓了下去!

    ‘扑腾!’

    鱼儿很激灵,在白芷要抓住的瞬间就逃开了,白芷不服,脚下快速移动,追得鱼儿乱窜,直到将发懵的鱼儿堵在两个大石之间,白芷才将鱼儿抓住。

    “快看!我……”

    失了方向的鱼儿在白芷的双手中翻腾,迸溅的水花让白芷闪躲,可这一躲,白芷就失脚踩滑了石头,高兴的话才说了一半,白芷就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站在不远处的无印听到声音的瞬间,就看到白芷摔倒在水中的一面,他脚下使力,飞身到河边,还没来的及将白芷从水中救出来,就见落水的人儿腾地一下从水中窜了出来。

    “噗哈!”

    白芷仰头甩开长发,手里还抓着好不容易握紧的鱼儿,看着站在岸边的那人接着道:“……抓到鱼了。”

    “……”黑眸一凛,一瞬不瞬的盯着站在水中的人儿。

    月光如皎,层层的银纱洒在人儿身上,一席白衣已经湿透,如瀑黑发还滴着水,朱唇含笑,水光闪闪。

    而那人依然双手捧鱼,一双大眼媲美这璀璨星光,似不属于这烟火生硝的天地。

    ?

    ☆、【一记归程】下

    ?  月下的男子还站在水中,大概是踩到了较深的地方,清澈的水没到了他的腰。

    无印看了一会儿,低沉道:“上来。”

    “我抓到鱼了。”白芷又举了举手中的鱼,像孩子般炫耀:“这还是我活了两世第一次抓到活鱼。”

    “不过是一条鱼,三岁孩童都抓得到。”

    “……”

    无印的一句话轻松浇灭了白芷所有的兴奋,说的也太过夸张了吧?还三岁孩童,怎不说刚出生就可以抓鱼?

    白芷缓缓放下手中的鱼儿,故作一松,任鱼儿蹦回河里,看着逃跑的鱼儿,白芷焦急,迈开腿就追逐而去。

    可这没走两步,脚下又一滑,整个人又掉进了水中。

    ‘扑腾,扑腾……’

    白芷似踩到了较深的地方,突然呛水般大力拍打水面,头还一浮一沉的,他连连呼救:“救命……无,无印……”

    黑眸一暗,没有任何犹豫的跳进河中,连轻功都没有用。

    无印跑到白芷面前,抓住白芷胡乱拍打的手,一把将他从水中拽了出来。

    这一拽才发现,这水明明才到两人的腰间。

    白芷浑身湿透,看着也湿了半身的那人,一挑眉:“这是你笑话我的报应。”

    “……”

    “也是为了给你报应,让我放走第一次抓的鱼的报应。”

    无印站在水中,一手握着白芷的胳膊,听着白芷的冷嘲热讽,严肃的表情渐渐生硬。

    白芷以为无印生气了,抽回手臂,收了话语。

    其实无印并不是生气,而是有些震惊。

    震惊自己竟然因为白芷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明明知道这河水不深,明明知道的。

    无印站了片刻,什么也没说就往岸边走去。

    “小气。”白芷撇撇嘴,也往岸边走去,还有点惋惜的在水中寻那条被刻意放走的鱼。

    “白芷。”

    无印低唤,拉住欲走的白芷,然后面向河流,单手缓缓抬起,聚气掌心,长臂一挥!

    ‘哗啦!’

    河面瞬间起波,像被重物击打了一般激起层层巨花,连带着水中悠闲的鱼儿。

    黑眸一凛,无印飞身旋转,双手在水花中敲击了几下,速度之快,白芷只看到了随之掉到脚边的鱼儿。

    鱼儿们躺在地上噼里啪啦的翻动,张着嘴挣扎。

    看到一跃身又回到他面前的人,白芷怔然:“你在做什么?”

    无印衣袖一甩,指了指地上一堆的鱼儿,“你不是要鱼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鱼了?你这是在炫耀知道吗?”白芷面无表情的反问,直接让无印恼火。

    这讨好都讨错了是吗?

    其实白芷嘴上那么说,心中还是挺愉悦的,不过无印的方法错了,他这么做就是在挑战白芷那弱小的男子自尊。

    白芷蹲下身,将苦命的鱼儿都扔回了河中,就留一条,抱在怀里就转身回了树下。

    一边走还一边抱怨:“浪费。”

    这鱼是有了,还被白芷收拾的很干净,一石头下去就把鱼给敲懵了,跟暗影借了剑将鱼开膛破肚,好顿清洗。

    无印倒是没说什么,反正他的剑白芷拿着费劲,但是却让那暗影重复的洗好几次自己的剑,杀手的剑被用来宰鱼,说出去不被笑话死也被笑话残了。

    但,白芷刚将鱼架在火上烤,这喷嚏就上来了,连续几次之后直接被无印拽起来扔进了马车,吩咐人快换衣裳。

    “我换衣裳你进来做什么?”白芷拿着衣裳,看着也坐在马车里的人不动作。

    “又不是第一次。”

    “你有看别人换衣裳的癖好吗?”

    “给你擦药。”无意简单的四个字直接将白芷顶了回去。

    白芷面无表情,放弃了挣扎,他脱去上身,去迟迟不脱下身。

    “脱。”

    无印的一声催促让白芷发慌,可偏偏在这人面前不好意思起来,明明都是男子,换个衣裳有何害羞?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构……

    这么想着,白芷一咬牙,转过身迅速脱了里裤,这异世是没有内裤的,白芷光溜溜的坐在躺椅上,拿着新衣裳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到穿衣口。

    这是慌了。

    而那人的视线就像出现了轨迹一样深深的印在他背上,让他手下无措。

    这时,修长的手拽起白芷手中的里裤,帮他找对位置。

    白芷一怔,还是赶紧穿上,然后坐在躺椅上半天没了动静。

    无印拿出药再一次在白芷的背上涂抹,可这次要比以往都要缓慢,不知道是白芷的心里作用还是怎么,那人手掌力道有些暧昧,游走在揉搓和抚摸的空隙。

    “还没好吗?”白芷出声,却未见那人的手停下。

    白芷有些烦躁,他闪身躲开那只手,回头看向那人,可一看,顿时让他脸红到耳根。

    倘若男子可以用性感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这种时候了,无印的双眸微眯,横眉轻皱,薄唇开了一点吐着热气。

    而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让白芷如此脸红的是他瞄到了那人腰下的隆/起……

    白芷呆呆的看着无印的腰下,一时竟失了言语。

    他前世虽然听说过男子与男子的房事,可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他男子的生/理特征如此,如此……

    “白芷。”

    被盯看的久了,无印低沉出声,他一手揽过白芷,将白芷按在胸前,稍显粗重的呼吸喷在白芷的耳边,让白芷控制不住的心跳。

    “无,无印。”

    “放心,我不会在这里要你。”

    这像似安抚的话语让白芷莫名松了一口气,贴在那人帜热的颈窝,等待那人的恢复。

    可想着想着,白芷就觉得无印的话有点不对劲儿,白芷一挣,推开那人。

    “什么叫不在这里要我?”

    已然恢复平静的人应道:“如果你不介意……”

    “我介意!”白芷揪起无印的前襟,大声:“你脑子都是浆糊吗?男子与男子如何行周公之礼?”

    黑眸闪动,将暴躁的白芷拉近,然后伸出一只手抚上白芷的腰间,缓缓移动。

    白芷浑身僵硬,不知道无印要做什么,待他感觉股间被人一按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还喊出了声:

    “呜啊!”

    黑眸一暗,薄唇开合:“这里,承纳我的……”

    “闭嘴!”

    无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芷给捂上了,还用双手堵住。

    白芷用了很久来吸收无印的话,他知道,他当然知道男子与男子之间只能用这里,可是,同是男子,为何承受的人要是他白芷?

    而且,或许,他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吧……

    白芷的脸是没有表情的,可一双大眼从震惊到莫名的落寞,似内心的挣扎,而这细微的变化被无印看在眼中,他握着白芷捂着自己嘴的手,轻咬:“我不会让你痛。”

    “……”

    指尖的温热让白芷浑身微颤,他闪躲,却挣不脱那只大掌,也逃不开帜热的唇舌。

    “白公子,鱼好了。”

    麟的一声唤直接拉回白芷的飘忽,他猛地挣开自己的手,还在里裤上擦了擦,然后快速穿上衣裳就下了车,似逃。

    待无印也下车,经过麟身边的时候,麟清楚的感受到了一股杀气,这让他平白疑惑了好一阵,最后只当是白公子又惹到少主了,完全没想到是他自己惹的祸。

    一条大鱼被麟烤的的很香,就算没有那么多辅料,可这般鲜美还是难得的,白芷一个人就吃了一半,麟也吃了一些,倒是无印一口也没动。

    白芷好心,折了一条没什么肉的尾巴递到那人面前:“吃吧。”

    无印没接,问了句别的,“你,死过一次吗?”

    “啊?”白芷挑眉,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你方才说,你活了两世。”

    白芷心中一跳,这才明白无印的疑问,可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就算说了,也是无意的。

    所以他打算糊弄过去,于是道:“我小时候,家中出了点事,差点死了,所以……”

    无印微动,看着白芷吃掉本打算给他的鱼,缓缓道:“当年你家中失火,你是如何逃出的?”

    还咀嚼着鱼的嘴停住,白芷看向说着如此话的无印,大眼中是震惊。

    在他的脑海里,闪出的唯一讯息就是,无印记起来了?

    “我曾调查过你的身世。”无印看出白芷的反应,解释一句。

    “……这样啊。”白芷移开视线,压住心底的翻腾和莫名的失落。

    无印并没有记起,只是调查了他而已,也是,当初再遇的时候无印确实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过他的身份,不调查一番是断不会让他接近的。

    所以呢?只调查到了白芷家被火烧光的事,却不知谁是凶手吗?

    呵,说来也好笑,如今的凶手其二竟然在问被害人,而且还没有了当时的记忆,如果哪一天无印突然告诉白芷,一直以来都是在装成失忆,那白芷恐怕要给他发个影帝的大奖,还要顶礼膜拜一番才好。

    一开始的时候无印就认定了白芷叫他‘小黑’是借故接近,认定了‘小黑’这个名字是白芷编出来糊弄人的。

    那么……

    “说来也是巧合,我当时为了帮一个人去找丢了的东西,回去的时候,家就着火了,爹娘死了,那个人也不见了,我还以为那人也被火烧死了,好几次都觉得有愧于他。”

    白芷低着头,哼笑一声:“可后来我才知道,那人还好好活着。”

    “何人?”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虫鸣,还有良驹的鼾声。

    白芷看向无印,白皙的脸上印着火光,他缓缓道:

    “很遗憾,那个人已经不记得我了。”

    黑眸一暗,“是他救了你一命?”

    “是啊。”白芷收回视线,盯着蹦着火星的艳红烈火,脑海里都是那晚跪坐在燃烧房屋前抱着爹爹遗体的自己,“他说过,他丢的那样东西是可以保佑平安的宝贝,我找到了,所以,那晚我没死。” ?

    ☆、【缜密布局】上

    ?  几日的路程,一行人基本都是在露宿,虽说白芷和无印睡在马车里,可几日下来,还是让他浑身酸疼。

    他们是傍晚的时候到的司城镇,白芷在关门挥别了无印,拒绝了他要送自己回家的要求,也拒绝了直接去司城谷的要求,只说想回家看看。

    虽被拒绝,无印还是在白芷走远的时候轻功跟随在身后,看着白芷安全进家门的时候他才返回司城谷。

    白芷到家的时候,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永逸,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看到白芷先来了个熊抱,然后就是‘苦诉’。

    说白芷不在家的这段日子是多么想念,说药店的生意离了白芷也依然很火,还说总能在晚上看到司城谷的暗影在药店四周走动……

    ——————

    “小白,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变了呢?”

    “长高了?”

    “不不,我觉得你变得……额,妩媚?”

    ‘啪’

    一个草药梗扔过来,永逸惊险躲过,“你看你,说说就动手,还是火爆脾气。”

    “你该注意用词。”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白芷不理,这药箱里的草药被永逸弄的乱七八糟,还有些混在一起,不知道永逸到底祸害了多少人。

    “说真的,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总觉得心事重重的样子?”永逸笑笑,“难道是跟那司城少主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永逸。”白芷停下,拍了拍手上的药渣,认真道:“我要学舞。”

    “什么?”

    “我要学舞。”

    永逸张着嘴,好一会儿才闭上,他扔了一颗花生米进嘴,笑道:“你不要说笑,就你那身子板儿还要学武?你当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学啊?像我这般的武学奇才也要从小练起,更何况是你?”

    “……”白芷顿了顿,“我说的是跳舞。”

    永逸一愣,敷衍:“你不是会跳吗?还学什么?”

    “总之你别管了。”

    “嘁,既然不让我管你告诉我做什么?”永逸撇撇嘴。

    “告诉你,因为需要你和伊香院的领舞沟通一下。”

    永逸跳起,指着继续收拾草药的白芷喊:“不是不让我管吗!?”

    任永逸再不愿意,但是白芷的请求他还是不会拒绝,表面上心不甘情不愿的,还是把白芷交代的事情办的干净利落,等白芷去伊香院后院找那领舞女子的时候,领舞女子一副见了活菩萨的样子,比以往更热情。

    白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永逸一定又编了什么弥天大谎,可这结果正是白芷想要的,过程怎样,就姑且忽略了吧。

    而永逸也以陪白芷为由,待晚上关了药铺门之后就跟着白芷来伊香院,不过,白芷是真的来学艺,永逸则去了前厅逍遥快活。

    领舞女子早就说过,年底会回老家成亲,不过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白天指导几个当红的姑娘练舞,晚上就腾出时间教白芷。

    对于白芷想学舞这一点,女子一点都没有怀疑,甚至连问都没问,还非常细心的教导。

    白芷客气,每晚都会买些小吃带过去,虽然不贵也算是一种讨好的方法,他嘴没永逸那么厉害,如何讨女子欢心也拿捏不准,就只能靠行动略表心意。

    第一个月里白芷基本都在练基本功,下腰压腿再到劈叉,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他都逼自己去做,进步之快也让领舞女子感叹,还说白芷天生就是为舞而生的。

    白芷只当领舞女子是客套话,也没往心里去。说实在的他对舞蹈一点兴趣都没有,尤其是古代的这种软绵绵的舞,最重要的,这一世对不怎么运动的他来说,跳舞太累了,一开始的时候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给病人抓药都是由永逸代劳。

    可在他看来,只要有目的,就会有动力。

    咬咬牙就撑过去了。

    第二个月的时候,领舞女子开始教白芷整套舞蹈,以前教过的舞蹈都是一套舞蹈中的一部分,白芷本就跳的生硬,而前一个月的基本功练习打底,接下来学再难的动作也没那么吃力了。

    在白芷学舞的这段时间里,无印就出现过两次,都是天快亮了突然出现在白芷住的屋子里,第一次白芷睡的迷糊,就感觉那人冰冷的唇贴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什么时候走的一点没有感觉,那几日是白芷练舞最累的时候。

    第二次的来也是同一时辰,白芷被那人生生叫醒,告诉他,最近很忙,不能陪他了。

    白芷也没说什么,大概是去眉城那一趟的事情繁杂扰的无印不得休息,但是让白芷出乎意料的是,每隔几日醒来后,房间里都会多出一些东西,像过冬的衣裳、吃食、小玩物之类的,一开始白芷还好奇,以为是永逸买的,后来一问才知道不是他,那么除了无印就不会有人这么费心了,大概也是派暗影偷偷送来的。

    后来,无印偷偷送来的补品也越来越多,很多珍奇是这地方买不到的,甚至还有一双世间难得的白锦履。

    白芷本不知道这白锦履是双如此贵重的鞋,就觉得软软的很适合练舞,有日穿了去伊香院就被领舞女子好一顿夸赞,说这鞋出自名家之手,找遍天下都难得几双,尤其是那名家过世之后,更是难求。

    最难得是,这白锦履是专门为舞者针绣的。

    白芷个子不高,脚也不大,也好在这鞋子看不出是男子还是女子专属,所以白芷当真没有多想。

    而现在看来,无印怕是早就知道白芷学舞的事,只是没说破罢了。

    也是,无印会派暗影每晚在药铺保护,也一定会派人随时跟着他。

    心里知道,但是白芷还是很别扭,不管做什么都有个人在某个地方盯着,确实很难受。

    无印这事儿先不说,反正无论白芷说什么,那人都只会一意孤行,不过,倒是最近,有位不得不在意的客人。

    这人每每午时过后会来药铺,算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而每一次来都只抓一样的药。

    还不是自己看病,说是自己夫人风寒,一直不见好。

    “赫先生,这已经是第三次抓药了,如果夫人依然不见好,不如带过来让我看看。”白芷见这人又来了,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风寒也分很多种,虽是按照这人所诉病情下药,但是没有亲自把脉依然无法根除,尤其是几副药已经开了出去,这人依然会来。

    这人还是一身长衫,暗灰色没有一丝褶皱,似乎是那种很在乎细节的人。

    年纪大概40多岁,过下巴的胡子倒是打理的很干净。

    不是白芷自己贬低自己,能上他这里看病的,基本没有富人,大多是这种看上去一般的人家,这人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富有人家。

    他只是在第一次来的时候告诉白芷他姓赫,是个教书的先生。

    “郎中好意,但是内人实在是诸多不便,如若可以,她也希望能亲自来给郎中看看。”

    赫先生礼貌,每个表情都透着真诚。

    “不如,我随先生去府上为夫人看诊吧。”白芷很少如此热心,就是觉得一个风寒老是治不好大概是有什么其他顽疾。

    “这……”赫先生为难。

    “有何不便?”

    “不便倒是没有。”赫先生摇摇头,苦笑道:“家中简陋,怕是……”

    “赫先生多虑了,我收拾一下。”白芷打断赫先生,开始收拾看诊所需的东西。

    赫先生一顿,抬手一拱:“郎中,当真是菩萨心肠。”

    白芷也没应,其实他很想说,并不是他有什么菩萨心肠,只是执着罢了,他不想拿了人家钱财却治不了病而已。

    “郎中先收拾,我出去买些内人想吃的糕点,这便回来。”见白芷收拾东西,赫先生交代。

    “请便。”白芷随口一应。

    永逸不在,无奈白芷只能先关了药铺,其实如此贸然去看诊有些不妥,毕竟在眉城的时候他就有被跟踪的前例,不过,白芷如此放心,也是因为有无印派来跟着他的暗影。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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