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穿越局奇闻录 作者:夜湮

    第7节

    唐子期再醒的时候已然躺在了一张床上,扑鼻的是浅浅萦绕的药香,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疼,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一般。他皱了皱眉打量自己的四周,显而易见的这是一家药房,或者是医馆?

    自己……这算是被人救了?

    脸上的面具还在,唐子期单手轻轻摩挲过戒指,蓦地想起那个一直被压在心底的问题,自己还有个解毒任务没完成,现在只怕就是那个任务作祟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处境,帘子一挑露出一个人来,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看上去眉眼很温和,有那么一瞬唐子期觉得这人似乎是有些面熟,只是却又丝毫想不起来。

    见唐子期醒了,男人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将手里托着的药炉放下问道:“兄台可是醒了?”

    那声线顶是凉薄,只是多了三分和缓的意思,像是三月微凉的溪流,不疾不徐。

    唐子期便支起身来,浅浅颔了颔首:“多谢兄台搭救。”

    那人语声便更加愉快起来:“无妨,”将桌上的药汤递过来解释道:“兄台可是中了毒,毒性颇大,我这药也只能短暂压制罢了。”

    唐子期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没那么好解决,现下也不失望,目光淡淡扫过眼前的男子便问道:“我该付兄台多少银两?”

    面前的人似乎是一怔,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五十两。”

    还真不便宜……在这个世界呆久了,唐子期对于物价也有了最基本的认知,他掏出五十两银子递过去,便起身准备走了。

    男人却就在这时候动起手来,将人一把按住冷声道:“既然在下收了银子,自然没有放病人出去的道理。”

    那人手劲挺大,以唐子期的眼力却是看不出有没有功夫,只觉自己的肩膀被这人一按,只好又坐了回去。上次南云寄信来的时候给他捎过一个琉璃坠子,看起来和楚留香拿来的极像,唐子期一直随手带着,此番却派上了用场。

    他将那琉璃坠子往药里探了探方才仰起头来一饮而尽,喉结上下鼓起的样子看上去粗犷而性感。

    “可以了?”唐子期尽量不在救命恩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耐,然而面前的男人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

    抱着双臂看着床上的唐子期,男人又一次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唐子期的去路,面色温温言道:“兄台可以唤我顾冽。”

    唐子期犹豫了一下递出手去:“唐子期。”行走江湖这么久,既是知道自己真名姓的人不多,唐子期便也不再顾虑,索性直接告知也无妨,他微微颔首:“多谢兄台,在下先行一步。”

    顾冽的眉眼微微笑开,拿着自己的药箱整理起来:“唐兄毒性未愈,在下理应同行。”

    唐子期的动作停了下来,盯着顾冽的神色有点凉。

    “怎么?”偏偏顾冽的语声却是极好听,微微笑起来的样子带着点书卷气,却又叫人生不起气来。

    唐子期压了压心底的情绪,只道:“抱歉,我有些事,兄台跟着不方便,若是有什么药需要吃,我直接买走就是。”

    只怕顾冽长得再好看上去再怎么无害,都是有所算计的。行走江湖这些时日,唐子期终于慢慢习惯了。

    顾冽也不勉强,索性颔首言道:“兄台且等我片刻。”

    唐子期便站在一旁看着顾冽一样一样分门别类地将药材打理好,然后贴上标签递过来:“这几样每日三锅水煎成一锅水,一个月的量。”

    “多谢。”唐子期有些过意不去,却只是又放了一张大面额的银票摁在桌上,然后拿着包裹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似乎是有些晃眼。

    他身后不远处,顾冽慢慢放下手,浅浅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黑衣人再度出现o(n_n)o~是个温和药房青年来着……

    另外求评论,意见建议都欢迎,哪怕冒个泡也好嘤……大家的喜欢是夜湮更文最大的动力尊的!

    由衷感谢留评的亲们,群么一个╭(╯3╰)╮

    下面放机关小猪【鱼唇的作者终于知道怎么外链了啊哈哈哈哈……

    先是远景,其实机关小猪不同名字的话就是身上挂件不一样啦……作者君当年做到的是这只哦,不过说起来悲剧到刷唐门密室零件刷出来了还不知道继续狂刷的【作者已经被自己蠢哭了好么。。。】

    然后是近照……其实夜湮觉得近照略凶残= =

    ☆、第十九章 残更目断传书雁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唐子期经常被梦魇住。

    最最清晰的,居然都是楚留香失了生机的脸……

    每每从梦中惊醒,唐子期都只觉得全身都慢慢被冷汗浸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那人一面。

    哪怕只是看到他没事也好。

    笑风堂的白盖头几乎成了唐子期的隐忧,他比谁都明白笑风堂那帮人的不择手段,所以更加容易担心。

    唐子期终于承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在意楚留香,比想象之中要在意得多。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鲜少,从来不曾谈过恋爱的人竟是突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起来,然而日子依然继续。

    唐子期也终究没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

    这时笑风堂却是来消息了。

    又是一模一样的夜袭,然而这一次唐子期没有选择沉默,在看到飞箭射入廊柱上的一瞬间,他径自窜了出去,先是开了一个心无旁骛将自己的身法运用到了极致,一纵身窜向了窗外将那后面躲藏不及的人逮了个正着,唐子期下手极狠,梅花针已然起了前招,瞬发的招式却是生生收了回来,唐子期微微蹙眉看向面前披着面纱的女子冷声道:“怎么是你?”

    颜臻臻笑了,双手微微举起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武器曼声问道:“可以进去吗?我只是来递个消息。”

    唐子期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面前的女子一会,回身将窗子掩上一纵身跃到花园之中,找了个石头桌子坐下,语声冷硬:“深更半夜,颜姑娘怎可出入男子之所。”

    颜臻臻闻声便是笑了,笑得有些惨然,她的身法有些玄,类似于邪门左道,施施然坐了下来,她方才言道:“笑风堂半个月后要开一次大会,唐家公子最好回去一趟。”

    唐子期抬眸看过去,自己是唐家公子这件事,笑风堂知道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顿了顿问道:“颜姑娘是替康羽泽来传话?”

    面前的姑娘看上去落落大方与往时无二,只是那身形却是愈发消瘦了些,连妆容都掩不住的憔悴,她苦笑一声:“非也,笑风堂二堂主,现下是我。”

    多么好的招数……

    将这样一个烫手山芋给了颜臻臻,颜臻臻却又是不得不接。康羽泽真是好狠的心肠,唐子期蓦地想起了之前康羽泽曾经大笑说过:“最有趣的是人心。”

    那么玩弄他人的真心,也是这位的兴趣之一了?

    唐子期自问没太多同情心,他甚至算不上一个好人,然而他却为眼前的姑娘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值。

    只是颜臻臻并没有再说下去,她只是站起身来言道:“要带的话带到了,据传这次总堂主也会来,只望唐家公子能够给臻臻三分薄面。”

    她这话说的诚恳,半点没拿分堂主的架子,说完便看了唐子期一眼,然后施施然地离开了。

    剩下一个唐子期在原处发了一会怔,总堂主也会来?笑风堂的总堂主不是一向神秘的很么,现下居然会参加区区一个集会?

    大概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接触的阴谋实在是太多,唐子期竟也就下意识地将这件事往阴谋论上面套了,然而一切毕竟还存在变数,他想了一会也就不再难为自己,索性等到时候再定夺。

    没想到第二天,北城便掀起了轩然大波,原因很简单,据说有个凶手被抓到了,是酒怪文康子。

    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唐子期微微一怔,然后他蓦地想起来这件事的来由,是在最初的时候,说上了白榜的人恼羞成怒出山杀人,那么现下看来,官府是要论文康子的罪了?

    唐子期只觉有些啼笑皆非,当时文康子被人莫名其妙地挂在白榜上不见官府管过一声,现下倒是来充起裁判者来。

    然后心里却猛地一撞,他突然想到,楚留香不知道有没有从天山回来,这一遭又会不会回到北城来?

    依着那人最喜欢管闲事的性子,这番友人被捕,该是能见到才对。

    那是一种有点莫名的情绪,却沉甸甸的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期待还是紧张,唐子期有点难以定义这样的一种心情。

    然而唐子期还没等到官府审案的那天,文康子的案子就结了,这案子结的莫名其妙,看上去似乎是被人强自压了下去,听说是有人给了官老爷不少钱,也听说是有人权势极大,竟是官府都惹不起的人物。

    总之民怨沸腾,闹腾了好一阵方才罢休。

    唐子期琢磨了半天,总觉得这事哪里像是和楚留香有点关系,然而是什么关系呢?

    他终究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心中的郁结之气更加厉害,曾经以为大好的见面机会没了,于是生活就更加没有目标。

    顾冽给的药他倒是一直都在喝,三碗水煎成一碗对于他而言其实有点困难,不过煎多了也就习惯了,后来那毒性倒是真没再发作过,只是戒指上的任务却也一直没完成。

    习惯了以后,唐子期也就熟视无睹了。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唐子期照吃照喝,顺手接了一个任务,任务看起来没什么难度,北城的师爷不知道惹了那位不该惹的人物,交了笑风堂要杀人。

    唐子期大概看了一下那位了不起的师爷做过的好事,顺手就给接了。

    笑风堂习惯杀人前三天放红叶,师爷那个小官邸三两个杂虾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可言,唐子期躲过眼线将红叶放在师爷床边出来,就听到后院里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那里说着话。

    语声微凉却很是温和,极有特质的声音,是顾冽。

    唐子期从来不知道事情能这么巧,顾冽和这个师爷居然还有点关系。

    不过这与他的任务无关,唐子期索性绕了个圈子从侧门溜了出去。

    想都没想到的事,甫一出门就和门口抱着双臂笑得一脸平静的顾冽撞了个正着……

    唐子期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皱起了眉,这个时候顾冽不是该在花园里和那个为恶多端的师爷聊天吗?怎么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来侧门这边了,何况还是以这么一个堵定人的姿态。

    看起来……很是成竹在胸。

    “唐兄,许久未见,近日可好?”顾冽的笑容看上去很温和,并不是兴师问罪的味道。

    唐子期却是加了几分的小心,毕竟这人堵在侧门,不大可能是什么都没看到的,于是便也只是颔首,不咸不淡地答道:“承蒙关照,侥幸安好。”

    顾冽微微翘起的唇角看上去有些玩味,目光中的神色却是平静的:“唐兄可是为杀赵师爷而来?”

    唐子期依旧没动声色,面瘫的好处在这一瞬间显现出来,他保持着面无表情看过去:“顾兄说笑了。”

    他说完便提步要走,顾冽这次没伸手挡他,只是浅笑了一声低声说道:“是不是说笑大概三天后就可见分晓,唐兄此次或是来放红叶的。”

    这一次,唐子期终究不能再无动于衷,他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杀了这个顾冽,这个人是第一个发现他隐藏的身份,同样是第一个敢这样当众指出来的。

    就算唐子期的目光在一瞬间冷了下来,顾冽依旧没有半分该有的反应,他只是微微笑着向前走了一步:“在下不妨直言,作为入府医师,我也是来杀他的。”

    唐子期从嗓子里挤出一个不冷不热的“哦?”

    顾冽苦笑一声:“赵师爷和当初害我家破人亡的那个县官,实在是太像,在下至今有胞妹失散在外不得重逢,都是因着这些胡作非为的官爷。”

    这是第一次,唐子期看到温和的男人露出这样刻骨的仇恨,他分辨不出真假,只好沉默地听着,盯着面前的顾冽看了一会,他忽然想起这张脸像谁了。

    如果这张脸再秀气一点,如果那个人没有毁容……

    那么这不就是颜臻臻吗?

    只是现下唐子期依然选择了沉默,没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顾冽等了半天没等来唐子期的反应,只觉有些无奈,索性换了个话题边走边问道:“上次给你的药,吃了吗?”

    唐子期有些不适应顾冽突如其来似乎是亲近了不少的语气,摸了摸鼻子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嗯,多谢顾兄。”

    “没什么,我之后再看看,或许有什么根治之道。”顾冽似乎并不在意唐子期不够热衷的语气,仍旧语声温和地说着。

    这一次唐子期只是微微颔首,原谅他实在想不出怎么回应了。

    顾冽再次开口之前,一只信鸽扑扑腾腾地从远处飞来,看上去肥肥的样子有点喜感,那信鸽似乎是认主的,径自落定在唐子期手背上,腿上系着一个精致的信笺,唐子期微微蹙眉解了下来,打开看了一眼眉头瞬间蹙了起来。

    顾冽在一旁看到,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唐子期周遭的气息全数冷淡下来,他将信笺胡乱一卷,冷声言道:“朋友出事了。”

    那么多次的梦魇,终究是在这个初冬现了微许的端倪。

    作者有话要说:  咳……我才不是故意卡文的,你们打我啊打我啊【抱头遁走……

    快见面了就是快甜了呀xd!

    最近感情进展g,剧情也快进高潮啦(o)/~

    ☆、第二十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南云的来信极为简单,他们果真到了北城,然而楚留香夜里疏于防备竟是中了杀手的招数,虽然楚留香反应极快只是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划痕便将那人制住,然而那之后他竟是昏迷了。

    想是暗器上有极厉害的毒,只是楚留香反应快方才躲过一劫,南云到底还是个孩子,瞬间没了主意便径自给唐子期飞鸽传书了。

    唐子期设想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方式,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一种。

    他将那封薄薄的信笺握的极紧,面色阴霾。

    顾冽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就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我能帮上忙吗?”

    唐子期蓦地想起了眼前这个人卓绝的医术,老实说如果他只身过去找楚留香还当真是想不出什么解毒的法子,所以他看向顾冽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顾兄可否帮在下一个忙,在下就算欠顾兄一个人情,顾兄随时可以讨要。”

    唐子期的一个人情现下何其值钱,何况是订立契约的时候竟是连半分讨价还价都没有。

    只是顾冽却似是没有在意,他的表情极为平静言道:“不必,我当唐兄朋友,有何事吩咐一声便是在所不辞。”

    事已至此,唐子期便也不再多言,点了点头道:“我的朋友似是被人算计中了毒,现在昏迷不醒,如若顾兄无事,可否现下随在下走一趟?”

    顾冽看着唐子期的神色,便微微挑挑眉问道:“很重要的朋友?”

    唐子期也不否认索性颔首:“是。”

    “事不宜迟,走吧。”顾冽来师爷府上本就是入府医师,此番药箱就在手边,轻轻拍了拍,他语声笃定。

    唐子期的喉结动了动,终究言道:“多谢。”

    顾冽此番便是温温地笑了起来:“不必,能帮上朋友的忙,顾某求之不得。”

    南云在信中说的地方是个小小的酒楼,酒楼后身有个独立的小木屋,里面就是楚留香的所在。

    唐子期到的时候,可以看到小家伙踮着脚在门口等,小家伙三个月不见似乎是蹿了一点个子,唐子期看着南云手里的千机匣,蓦地有些百感交集,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南云的头,声线沉沉:“长大了。”

    南云露出一个笑脸,唤了一声:“二师父,”目光掠到唐子期身后的男人身上,他看着顾冽的笑脸有些犹豫地问唐子期:“叔叔是……”

    唐子期回头看了一眼,顿了顿言道:“朋友,他是个大夫。”

    南云低低地“哦”了一声,看得出来小家伙兴致不太高,此刻的南云却是在心底直犯嘀咕,之前也不知二师父原来在外面也是有那么多朋友的,怎么三个月不见,就什么都变了呢?

    唐子期自然是不知道小家伙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只是提步往里走:“我进去看看。”

    南云有些犹豫地问道:“叔叔也要进去吗?”

    闻声唐子期便是失笑:“顾兄是大夫,他不进去谁来解毒?”

    听了这句话,南云也就不再说话了,点了点头在前面走着。

    三个月不见,楚留香半点都没变,他戴着蒋懋竹的面具,脸颊稍嫌有些瘦削了。

    如果一定要说,或是躺在床上的样子让唐子期蓦地心底有些痛,习惯了这人风姿卓绝嬉笑怒骂的样子,刹然间看到这人阖着双目躺在床榻之上的模样,唐子期只觉得恨不能以身代之。

    恨不能以己之躯,代君之痛楚。

    唐子期咽了咽心底泛起的异样,默默揉了揉额角叹道:“顾兄,能看出这是什么毒吗?”

    顾冽适才一直站在一旁,将面前男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一直以来唐子期给他的印象都是冷漠的,对任何事无动于衷的,甚至于自己中了毒晕倒在地也可以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然而适才那一刻,他觉得他是当很看出了男人眼底隐忍的痛楚。

    顾冽忽然觉得,或许就差那么一秒,他就能看到唐子期的眼泪。

    他沉了沉心神,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有些无奈地戏谑道:“唐兄把人挡的这么严实,让在下怎么看?”

    唐子期这才发觉自己的动作竟是彻彻底底将床榻挡了个结实,有点无奈地揉了揉鼻子,他让开地方给顾冽,从喉咙里低低压出音节来:“抱歉。”

    顾冽便不再说话,给楚留香把起脉来,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楚留香的脸,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些违和,这人大抵是易容过的,顾冽在心底笑了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把脉。

    大抵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方将那一套望闻问切进行了个彻底,他站起身来虚虚晃了一下,只觉脚底有些不稳。回过头去,唐子期依然站在远处一动未动,目光落在虚空之处看不出情绪,见他起来便问道:“怎样?”

    “不是什么厉害的毒,我去煎一副药,连服一日三次便可,”顾冽笑了笑,继而伸出手在唐子期肩上轻轻拍了拍:“别忧心了。”

    唐子期慢慢闭了闭眼:“多谢。”

    就算是到了这个江湖已然有了半年的时间,唐子期依然不算一个江湖人,他不懂江湖中的毒或是那么各门各道的暗器和功夫,他可以不怕,不畏惧死亡不畏惧受伤,然而他现在却有了牵念。

    一个人一旦有了牵念,就再也做不到无所畏惧。

    顾冽看着唐子期低低呼出一口气,打趣道:“唐兄这样紧张,会让顾某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

    他注意观察着唐子期的反应,然而唐子期却是半点反应都没给只是蹙着眉问道:“我去煎药。”

    顾冽挑挑眉,再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南云,只觉得自己在这里实在是地位全无,他有些无奈地递过去几包药:“三碗煎一碗,和你的药一样。”

    唐子期接过药包就往外走,南云却是看向了顾冽笑眯眯说道:“叔叔和我们一起吧?”

    ……这是不放心我自己留在这屋里啊?顾冽心里明镜,只觉这小鬼实在是谨慎的很,他笑意温尔想伸手摸摸南云的头,南云却是不动声色地偏开了,只是仰着头笑得一派天真:“走吧?”

    人小鬼大……顾冽在心底嘀咕一声,便也负着手向外走去。

    唐子期现在煎药是真的娴熟得很,煎好了药便用琉璃坠子试了试,到底还是不放心,径自倒了一口进嘴里,半晌无事才小心地吹凉了端进屋去给楚留香。

    顾冽在一旁看着只觉无奈,凉凉言道:“唐兄,是药三分毒。”

    唐子期牵着唇角颔首:“多谢。”

    所以你是没听进去是吧……

    南云一路小跑跟着唐子期,一边还要分出心思来盯着顾冽,一时间竟是比几个大人都忙。

    顾冽看着这三个人,只觉得这样的气氛自己这个外人还真是莫名的很,他站在那里去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只得抱着双臂站在院中做雕像。

    喂药的过程异常顺利,唐子期出来看到似笑非笑的顾冽便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真心实意地道歉:“抱歉,多谢顾兄。”

    顾冽呼出一口气笑道:“算了,朋友的忙,顾某帮的痛快,我在这儿呆一会,等你的朋友恢复了再走。”

    唐子期微微犹豫了一下,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楚留香醒来的时候已是服了两次药,夜幕西垂,他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伸手遮一遮眼底骤然的亮光,却是已有人将灯熄了。

    “南云?”楚留香适才醒来,模糊之中只见得屋里似是有人。

    “……是我。”微微顿了顿,唐子期方才言道,声音有些干涩,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留香难得走了一次神,半晌方才低笑出来:“哦。”

    唐子期将蜡烛点亮,然后极为熟稔地伸手给楚留香身后垫了个软垫:“南云告诉我……我就回来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一点意外。”

    唐子期深深看过去,声线沉沉应道:“我知道。”

    门帘被人轻轻挑开,露出顾冽棱角分明的脸,旁边是打着哈欠却依然死守阵地跟着的南云,顾冽见状便是笑了:“醒了?”

    唐子期站起身准备给人让个地方,想了想又对楚留香言道:“这是我的朋友顾冽,他是个大夫。”

    楚留香面色丝毫未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冽,半晌微微挑唇笑了一声:“幸会,在下蒋氏懋竹。”

    顾冽于是便又笑了,面部冷硬的线条多了三分生动的意味:“幸会。”

    唐子期站在一旁看着顾冽给楚留香把脉,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楚留香的目光遥遥落过来,然后意味不明地低低笑了一声。

    烛火微摇,唐子期摸了摸鼻子,努力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情。

    戒指微微一震,显示着一条新的任务进来了,他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然后进入了半透明的界面,这次的任务很简答:“恭喜侠士开启支线任务:深夜谈心楚留香!任务奖励为神秘包裹一份。”

    唐子期的目光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落定在床榻上的人身上,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或是蓦地想起一句佛语:一切自知,一切心知,月有盈缺,潮有涨落,浮浮沉沉方为太平。

    多么契合现下的心境。

    作者有话要说:  南云是个萌物(o)/~

    作者君又一次和同学出去玩了,这次要去悲情城市九份,平溪之类的一条线,所以这里是存稿箱小受哦(o)/~

    留言什么的都会回复的……看在作者君坑品这么好的条件下不想tx一下喵【不对……!是不想奖励一下喵!快拿爱的留言砸过来吧!

    ☆、第二十一章 一生不过一场情

    屋子里的光线并不算亮,唐子期便将油灯重又点了起来,藉着幽然的光芒打量面前的楚留香,直到顾冽站直了身长出了一口气:“应该无碍了。”

    “多谢。”楚留香温尔言道,继而将目光递向了唐子期,低低笑了一声:“麻烦了。”

    唐子期倏地就有些不痛快起来,也没应声只是看向顾冽言道:“我送你。”

    “不必,”顾冽的眉眼之间有些无奈,他瞧着这一屋子的人,只觉自己的存在是当真有些诡异,索性摇了摇头:“顾某还识得路,有缘再会罢。”

    “顾兄,”唐子期在他身后将人叫住,“欠顾兄一个人情,我会还的。”

    顾冽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没应声,便径自离去了。

    南云一直站在门口看着顾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方才慢腾腾地蹭进来,仰着头看唐子期,眼底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委屈,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放下那把小小的千机匣,像是一个信物一样紧紧贴在自己身边。

    唐子期只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微微软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南云的头发,小家伙原本毛茸茸的发长长了不少,已经慢慢软了下来,唐子期叹了一声:“累了就去睡。”

    南云打了个哈欠,显是适才盯着顾冽盯久了累着了,他看着唐子期良久方才小声言道:“二师父,欢迎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句童言,竟让唐子期蓦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他在原地怔了良久,方才低低嗯了一声,看着南云跑去隔壁的屋子了,便将目光艰难地转向了面前的楚留香。

    楚留香已然坐了起来,面具也摘了露出微微泛白的脸,唇角微挑笑意颇深地看着唐子期:“子期最近可好?”

    ……唐子期打好的腹稿就被一个“子期”给惊到了,仔细想想却也的确没什么不妥,索性蹙蹙眉方才点了点头:“你怎么受伤的?”

    楚留香明显哽了一下,似乎是不大想提及这个话题,微微沉默了一会他还是开口了:“子时有人自窗子进来,我疏于防备……”

    疏于防备?唐子期怎么也没可能把这个词和面前的香帅联系在一起,因而他只是蹙着眉想了一会,然后问道:“来的人,是康羽泽?”

    楚留香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子,没有打算说下去。

    想是只有极似唐子期的康羽泽,才能真的让楚留香在北城……疏于防备。

    唐子期忽然觉得后怕,假如楚留香反应再慢那么一秒,是不是现下他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叫楚留香的人了?他下意识地长出一口气,蓦地想起那个系统的任务——深夜谈心。

    就算没有这个任务,唐子期也有话想对楚留香说。

    “楚……”唐子期微微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然而话还没出口便被推开门的南云打了个正着,唐子期好不容易憋出来的话瞬间又被憋回去了,整张脸都有些青了……那感觉,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内伤。

    南云盯着屋里两个大人看了一会,楚留香面色如常地笑问道:“南云,怎么了?”

    南云犹豫了一下,看向面色不豫的唐子期小声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这话说的……唐子期憋屈地在心底哼了一声,然后面瘫着摇了摇头:“没,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可以过来一起吗?”在唐子期来之前,南云其实一直都是和楚留香睡在一起的,再怎么看起来人小鬼大,他到底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已。

    得了……唐子期望天,这下可还真是什么都不用说了。

    楚留香若有所思地看了唐子期一眼,眼底含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榻言道:“来吧。”

    唐子期咽了一口气有点无奈:“楚兄毒性未愈,南云你记得靠边睡。”

    南云睁大了一双像是小鹿一样的眼睛看了唐子期一眼,直到唐子期忍不住偏过头去方才言道:“嗯,我知道了。”

    所以呢……南云靠边睡,谁挨着楚留香睡?

    楚留香唇角微微挑起来,有些玩味地看着面前的唐子期,唐子期低咳一声,颇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我可以照顾楚兄。”

    楚留香的目光蕴了笑意,微微挑挑眉:“好。”

    唐子期本就不是一个脸皮厚的人,他下意识绕过这个话题:“前番你们去天山,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楚留香看着唐子期朗朗的眉眼,轻叹了一声:“有,鬼道子一直不曾离开过天山,他说康羽泽曾经去过天山,见过怪香子。我亦是第一次知晓原来怪香子和康羽泽是熟识的,另外我去了牙刀的墓,牙刀墓前的毒和千石僧人是一样的,我查了一下那种毒的药材,有一种我只在颜臻臻那里见过,这次的事大概与康羽泽脱不了干系,”他微微顿了一下,方才闻声道:“抱歉……”

    唐子期喉间微微一哽,然后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你别这样……”

    不管由于什么理由,别说抱歉。那样的神色实在不适合楚留香,一点都不适合。楚留香就应该永远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将自己身边的位置空出来:“子期现在可是要歇了?”

    这一天他昏昏沉沉连意识都有三分不明,然而唯一记得的就是浮沉的意识里,那个人一直都在,站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像是一个守护者一般。

    温和而坚持。

    楚留香甚至一度以为那是一个梦。

    然而最幸福的是,梦醒了,那个人依然还在。

    这样的楚留香几乎有些不像他自己的模样,甚至于很多时候楚留香自己都会怀疑,那个风流浪子的他去了哪里?怎生就变成了现下这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

    只是再仔细想来,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出去走走?”楚留香所处的酒馆后院有棵大榕树,枝繁叶茂看起来似是有了百岁的模样,他小心地绕过睡熟了的南云,然后伸手取了一件狐狸毛的长衣。

    唐子期伸手一拦,眉眼间写明了不赞同。

    然而楚留香却是微微笑了,信步靠近了一点,呼吸就在方寸之间,他看着瞬间有些失措的唐子期挑起了唇角:“将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如何?”

    这该死的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拒绝的邀约啊……

    唐子期叹了口气伸出手将外衣给楚留香严严实实地裹上,认命地言道:“走吧。”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走过千山万水,你却还是心心念念寸寸不敢忘,步步不堪离。

    只叹纵使这浮生如梦,今宵却已是值了这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咳……这里是存稿箱受,大家可以期待一下下一章是这样子的喵?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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