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不清 作者:烙胤

    第48节

    “大哥啊,你也太没良心了,我都消失这么长时间了,你竟然连知都不知道……你要怎么偿还我啊,我这颗心都碎了……”

    东路说的可怜,还抓着苏锦和的手往胸口摁,听着他那不见任何哀伤反倒兴奋的语气,苏锦和下意识的往何惧那看去。

    何惧那句话他终身难忘。

    没见哪家兄弟像你们这样……

    可是这时,他没从何惧脸上看到当日的嘲讽,对东路的行为,何惧视若无睹了。

    “说起来……”在苏锦和望着何惧发呆的时候,东路也看了过去,不同于面对苏锦和时的嬉皮笑脸,那笑容收敛许多,他轻飘飘的问,“何少帅,你是打算在丰城练兵么?”

    东路直接点了炸药。

    一句话,屋内的气氛立即有了微妙的变化。

    东路不在丰城,他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

    可是另外两人很清楚。

    古劲重新躺回去,眯着眼睛抽他的水烟,应泓微微垂着头,目光下移。

    东路的下句话张口就来,“我还真没在丰城见过这么多兵……”

    这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苏锦和就觉得脊背发凉,浑身的毛孔都跟着缩紧了。

    这时,腰上的手臂动了动。

    在应泓怀里,他抬头看他,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苏锦和听到纪延的声音了。

    “少帅。”

    苏锦和的头皮都是麻的,他们几人相处时,还是第一次有熟人来打扰,再想到丰城的情况,苏锦和不敢想来那道门外的情况。

    “进来。”

    何惧应了声,纪延就开了门。

    苏锦和没看到枪支弹药,纪延身后,跟了一串的小兵,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托着个盘子,鱼贯放到桌上。

    “少帅,菜上齐了。”纪延敬了个军礼,朗声道。

    何惧动动两指,纪延又敬了个礼,就带着那些兵走了。

    “请吧。”何惧起身,将手套往桌上一摔。

    今儿,何惧请他们吃饭。

    刚才那一丝紧张感不见,仿若又回到了刚见面时。

    东路两腿一伸,蹦下了地。

    他一离开,空间立即大了很多,古劲从他面前经过,光被挡住又很快重现,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苏锦和长长的吐了 口气。

    没觉得轻松,反倒更加压抑。

    他也要起,屁股刚离开床板子,就又被拉了回去。

    “谁是你的主子?”

    紧接着,肩膀被按了一下,应泓扶着他的肩站了起来。

    古劲的大床上只剩他一个人,应泓的那个问题就像一颗种子,迅速在心中生出无数枝桠。

    应泓自认是他的主子,他的一切都应由应泓来支配。

    包括生死去留。

    应泓是那种占有欲很强的人,他不会让人左右属于他的东西。

    苏锦和怔然。

    应泓这是在让他宽心么……

    他还在这儿,他在那穷担心个屁。

    他是主子,他可以随时欺负他,同时,也会有主子对所有物的庇佑。

    不管应泓这话出于什么目的,苏锦和明白了,他让他不用害怕何惧,一切有他担着。

    一桌珍馐,没人急着动筷,看到在不同位置的几人,苏锦和才一坐下就感觉到了紧张。

    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多平静,这顿饭也和过往那么多次同餐不同。

    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几人各有所思,姿势表情各不相同,却都默契的没去碰桌上的东西。

    “何少帅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如是片刻,应泓打破了寂静。

    “今儿,为何请我们吃这顿饭。”

    苏锦和也看向何惧,他同样想知道答案。

    这顿饭的意义,以及何惧的打算。

    他究竟要让丰城变成什么样子。

    何惧并没回答,在应泓将这僵持的气氛改变之后,他倒了杯酒。

    酒自瓶口绵延落杯,水流逐细,凝聚成滴,甫掉落,砸碎那片刻宁静,激荡片片涟漪。

    何惧将酒瓶放下。

    苏锦和正全神贯注的等着他的回答,不曾想何惧突然抬头。

    俩人对视,而后,何惧走到了他身边。

    苏锦和就觉得气压一点一点的变低,当何惧那双军靴出现在眼底时,他面前多了杯酒。

    “大少爷试试,下毒了么。”

    这平静的语气,让他率先想到的是进门前他对东路说的那句话,本以为等着他的是狂风骤雨,却是和平时相差无多的对话。

    这一刻的复杂难以言喻。

    何惧总是这样,故意揪着他的短不被,非逼得他连逃走的余地都没有也不会罢休。

    苏锦和牵强的笑了下,“那个,何少帅……”

    何惧不语,把杯子往他前面一推,苏锦和的笑立马凝固,这一桌人,谁也没有表态,就是看着何惧和这杯酒。

    僵持了会儿,苏锦和只得起身,将杯子接过,“让何少帅敬酒,还真是惶恐……”

    苏锦和想说的更冠冕堂皇些,可是现在真没那个心情,没看何惧的眼睛,他一口将杯中酒水干掉。

    辛辣的味道在味蕾弥漫,呛的苏锦和眼前一片朦胧。

    这次是酒。

    他突然很想说,何少帅你忘了兑水了……

    这一杯下肚,腹腔内烈火滚滚,苏锦和想去夹菜,拿着筷子的手被轻轻摁住,何惧又递来一杯。

    苏锦和的瞳孔猛烈缩紧,这次,是洋酒。

    “何少帅……这个……”

    “苏老板,请。”

    苏锦和:“……”

    何惧将杯子往前推。

    “我不会喝酒,这两种酒下去,我……”

    后面的话没说完,何惧的杯已横在眼前,下巴传来凉滑触感,不知是杯,还是何惧的指尖。

    苏锦和歪了下头,躲开何惧的同时将杯拿过,再度饮下。

    他擦擦嘴,连着两杯,酒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

    还没缓过劲儿,又是葡萄酒。

    余光扫过桌面,苏锦和竟是发现了十余种酒,何少帅不是要把这些东西都让他尝一遍吧……

    “苏老板不是怀疑么,也好让诸位老板宽宽心,看着这顿饭,是否包藏祸心。”

    何惧看似和往常无异,用他习惯的方式捉弄着他,但他们之间还是有了微妙的变化,若是以往,苏锦和敢推开他的杯死活不喝,可是今天,他看着何惧,将他递来的酒一杯杯的干掉了。

    他不知那些酒他尝遍没有,眼前的杯子晃出无数残影,在他伸手去接的时候,两腿一软,再无力支撑,直接摔了下去……

    后面的事情,他不知道了。

    第一五二章 醉了的事情

    “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耳朵里像是灌了水,声音飘忽不定,努力睁眼的后果就是,脑袋裂开一样的疼。

    “行了,你别动了,就这么趴着吧。”

    有人在他耳边说话,苏锦和听不清楚是谁,意识还是很模糊,但已经没有再睡下去的意思,他正用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苏醒着。

    头顶的轮廓就像乱焦的镜头,一点点的定格,然后清晰。

    “东路……”

    “嗯,是我。”东路摸摸他的额头,“你可够能折腾的。”

    “唔……”苏锦和往边上看了眼,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脑袋实在是疼,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地方是自己的铺子,“我……怎么在这儿?”

    淘宝小铺的二楼,这里面只有他和东路。

    “他们人呢?”不是何惧请他们在古记吃饭么?怎么一眨眼他到了这里?

    “你喝糊涂了?你也不看看几点了。”东路往窗边扫了眼,夜幕低沉,万籁寂静,现在是凌晨三点多,“饭早吃完了,他们回去了。”

    苏锦和啊了一声。

    东路给他弄湿了手巾,放到头上。

    “你喝多了,一个劲儿的吐,车是坐不了了,何惧就自己回了。”

    东路给他按着脑袋,那冰凉的手指让苏锦和十分舒适,脑袋里一蹦一蹦的感觉缓和不少。

    “以后真不能让你喝酒,太闹人了。”

    这回还好,没挨个把他们捉弄一遍,就是哼哼唧唧的到处跑,谁碰也不让,一碰就火,只要他们靠近,就一幅不耐烦的样儿,大有你碰我我就咬死你的架势。

    这都不算什么,更精彩的在后面。

    “跑够了你就开始脱衣服,这什么天你又不是不知道,光着身子跑出去不冻死你,可谁拦都拦不住……”

    往事不堪回首,想到白天那幕,东路只想无语凝噎,任千行泪水浸湿衣襟“我们好容易把你弄屋去了,转头你又开始跑,衣服刚给你穿一半,这回可好,全弄干净了,赤条奈的在院子里蹦上了。”

    苏锦和脑袋还疼,听到这话嗡的一声。

    他喝多了,然后……

    裸奔了?!

    别闹了啊!

    他不敢相信的看向东路,后者轻轻一点头,是的你不用怀疑,你真的奔了“大哥你可够厉害的……那身手可真是……”东路道,“滑不溜秋的像鱼一样,我们几个愣是没弄住你,你那形象,古劲不敢让伙计进来,何惧不敢喊他的兵,就我们几个……那场面,就和皇上与众妃嬉戏一样……简直了…”

    就是没有欢声笑语。

    “你别说了……”东路形容的太有画质感,苏锦和已经不敢想下去了,一想到那几个人黑着张脸抓他的样子,他就觉得他对人生又一次的绝望了。

    “闹腾够了,你就蹲在地上不动了,肩膀抽抽着……”说到这里,东路仰了下头,表情被光挡住,再低下时,语气略沉了些,“我以为你哭了呢……”

    苏锦和一怔。

    如是静了几秒。

    东路又道,“应泓离你最近,他就过去了,刚一拍你,你哇的一下就吐出来了……”

    苏锦和:“……”

    “差点喷应少爷一头一脸。”

    苏锦和:“!!!”

    这一下就开了先河,苏锦和这顿吐啊,他肚子里没多少东西,吐的都是酒。

    东路觉得,他可能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到最后什么东西都不剩,不停的干呕。

    见他难受,他们就喂了他点东西,可一吃又吐了。

    就这么一直反复着,这顿饭也没怎么吃,就看苏锦和折腾了。

    后来,就散场了。

    “何惧让你们干什么?”。

    “也没什么……”东路说,“主要是,还没等聊,你就撒酒疯了,这一下午光顾着伺候你了。”

    “你骗我。”

    “何惧不会无缘无故找你们,他更不会没理由的逼我喝酒……”苏锦和的脑袋疼,想不了太多,不过今天何惧让他喝酒时,已经不是单纯的玩笑,那么多酒,还混着喝,他明知道他不会喝酒,他就是打算把他灌醉了。

    “大哥你脑子越来越好了。”东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既然都挑明了,他也没必要瞒着了,“丰城不太平,何惧想让我们把你送出去。”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背后却藏着无数信息。

    何惧让他们送他出去,就意味着,这个‘不太平’是个大麻烦。

    何惧一人之力不行,要所有人加在一起。

    “发生了什么?”

    “这个真不清楚了……后来光顾着摆弄你了。”他刚回来,连怎么回事儿都没弄请,就稀里糊涂的入伙了,他能告诉苏锦和的,只有今天听到的,“其实何惧原本想把你灌醉了,偷偷送出去,不过大家都没什么准备,就只能再等两天。明儿回去之后,你平时啥样还啥样,千万别瞎想也别问,怕你兜不住事儿,才没告诉你。”

    苏锦和没再说话了,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静了会儿,东路轻轻一咳,苏锦和的眼珠动了动,转向他。

    “有件事儿吧,我想了挺长时间,觉得,还是告诉你吧……”

    苏锦和安静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关于何惧他爹……”

    没想到东路会提起何武锡,苏锦和愣了下。

    东路搓搓脸,叹气道,“你应该不记得他了……”

    “我应该认识他?”

    东路捂着脸点点头,这才将手拿开,“其实你和何武锡吧,还有点渊源…”

    苏老爷娶五姨太,苏府上下热火朝天,唯有东路恨不得一把火烧了整个宅子。

    他知道他娘是为了保护他,才不得不嫁给仇人,东路咬牙切齿,又无能为力。

    成亲当日,他一身戾气的坐在苏府的门廓上,这时,有一支队伍从苏府前经过。

    他们穿着军装。

    东路听到有人说,讨碗喜酒沾沾喜,官运亨通什么的……

    然后最前面那人’就跳下马来。

    那人满面红光,意气风发。

    他说,“小兄弟,府上办喜事呢,途经此处,口渴的很,讨碗喜酒喝喝,也沾沾府上的喜气。”

    这喜事在东路眼里,比丧事更让他悲愤,他没什么喜气给他沾,只有晦气。

    那人的话,就像一把刀子,在本来就遗体鳞伤的他身上扎个不停。

    东路看着他,就道了声你跟我来吧。

    东路趁着大家都在正堂,带着那讨酒的人走小路去了后院。

    他没去拿什么酒,而找到了苏家的傻子。

    他对苏锦和说,“你看那个人没?看到他腰上挂的东西没,你把那玩意儿抢下来,我给你买糖。”

    那人腰上挂着的是枪。

    东路认得,苏锦和也认得,但却不知其威力和他的木枪完全不同。

    一听有糖吃,苏锦和兴奋不已。

    按照东路的指示,悄悄的靠近了离他不足几米的人。

    苏锦和一直很笨,手脚也不灵活,东路压根没想他能成功,他想的是,苏锦和抢枪,对方一怒之下杀了他,这样,这婚礼就成丧礼了。

    他计划的很好,却不想苏锦和那天超常发挥。

    苏锦和一出现对方就摁住了枪套,他根本碰都没碰到,想着糖要没了,苏锦和一着急,就在对方口袋里抓了一把,他不知抓了什么,就看对方虎目圆睁,气势汹汹,苏锦和吓的差点尿裤子,两腿一软,手里的东西随便一扔就哭着跑了。

    东西掉在了井里。

    东路失败了,但看那人的表情,井里的东西一定十分重要,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东路美滋滋的等着他发火,外面还有那么一大队人,这婚礼怕是要搅黄了。

    东路正美着,等再次回头却发现,井口边哪还有人……

    等他追出去,就看到了个队伍尾巴。

    人走了。

    东路的计划彻底泡汤。

    直到留洋之前,他看了报才知道,那个被他捉弄的人,叫何武锡。

    五姨太成亲那天,正是何武锡首次升职调遣的日子,那之后,他飞黄腾达,连连升还。

    何武锡只是路过丰城,东路也没想着和他在有交集,却没想到,他竟是何惧的亲爹。

    他们都知道何惧有个相当了得的背景,他爹在军中的地位也无可撼动,至于其他的,也没人好奇过。

    何武锡现在的位置是督理,何惧不过就是个地方官,还是个破县城的,东路做梦都没想过这俩人会有关联,毕竟姓何的也不止他们一家,那何武锡在天上,遥不可及的地方。

    可是今儿回来,突然听到了何武锡的名字……

    还知晓,何武锡住进苏府了。

    “这才过去几年,我觉得,他不应该会忘了你……除了长高点,你脸没怎么变……”东路心虚,一直在咳,见苏锦和不说话,就问,“那个,那天,你到底从他那抢了什么扔井里了,你还记得么?”

    “你觉得我能记得住么?”一声反问,一切又安静了。

    这就是他和何武锡的过往么……

    所以他才怕他,所以何武锡才那样讨厌他。

    就是这样?

    这么简单?

    笼罩心中多日的阴云,似乎转眼之间云开雾散了。

    他的疑问有了解答。

    何惧从十恶不赦一下子被洗白了。

    包括何武锡都是。

    苏锦和眯了下眼睛,东路说完许久仍是不言不语。

    “大哥……”东路喊他,“你在想什么?”

    苏锦和摇头,“没有,又困了。”

    “那个……”东路小心翼翼的问,“何武锡,有没有找你麻烦?”

    “东路啊。”

    “嗯?”

    “我问你件事儿。”

    东路笑呵呵道,“什么事儿?说。”

    “前两天,我在葛家茶铺边上的茶楼,看到你了。”

    东路静默。

    “你在那里做什么?不是一直没回丰城么?”

    第一五三章 苏护的行为

    “茶楼?”东路狐疑,“不可能啊,我一直没回,你怎么可能看到我。”

    苏锦和看他一眼,阖上眼睛,“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那天太乱,瞅着像你。”

    东路一听就嘿嘿笑了,他弯下腰,颠倒着看苏锦和,“想我了啊。”

    苏锦和没理他。

    东路飞快的在他唇上啄了—口,就进了被窝。

    苏锦和被他搂过去了,头上的手巾掉了,东路顺手扯下,看也不看随手一抛,就听一声轻响,手巾准确无误的落进了水盆。

    “反正我是想你了。”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东路又嘿嘿笑起来,“上次我喝多,是你背着我回来的,今儿我从古记一直把你背到这里。路上你又吐了,吐了我一衣襟。”

    苏锦和闭着眼睛,他没什么印象,“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儿,”东路大方的说,“这算什么,吐就吐呗,一件衣服而已。”

    尾音未散,东路的唇在苏锦和头顶用力一压。

    “大哥,我觉得这样挺好。”

    “什么?”

    “就现在这样,我醉了,你背我回家,你醉了,我背着你。”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东路的嘴角温柔的上扬着,“就一直这样,到老了还是这样。”

    把脸埋在苏锦和的脸侧,东路将人抱紧了,热乎乎的唇压着他的脸,他用一种压抑的声音在他耳边喊……

    “大哥……”

    东路用了很大力气,身子都跟着抖了起来。

    苏锦和安静的被他抱在怀里,身体被他的力量感染不受控制的微微抖动,除此之外,苏锦和没给他任何回应。

    对他说了一晚上的话也沉默以对。

    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次醉酒和新年那晚不同,苏锦和喝的不是烈酒,就是种类太多,各式各样的酒在肚子里开会,他没来个酒精中毒就是万幸了。

    喝杂酒的下场就是,脑袋疼。

    脑袋裂开一样的疼。

    这一天,苏锦和问的最多的就是,“东路你给我看看,我头盖骨是不是掀开了。”

    他每次都说的东路一阵恶寒,在他脑袋上摸上一圈然后告诉他,“还长的好好的。”

    可没多久苏锦和又问,东路真有心给他那个锤子钉几个钉子让他安心了。

    傍晚时,何惧的车子停在了淘宝小铺前。

    看到那熟悉的车,苏锦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车停了,没见纪延下来,苏锦和等了会儿,东路就替他开了门,“出去吧,横竖是来接你的。”

    苏锦和点点头,披了外袍就往门口去。

    苏锦和走到车前,这才发现为何纪延没有出现。

    副驾驶的位置,今儿坐着的是何武锡。

    何家的姐弟在后座,何棠靠着窗,何惧在中间。

    何家人一如既往的沉默,车里静悄悄的仿佛无一人存在。

    苏锦和摸着车门,想开又不想使劲。

    东路见状,就上前替他开了车门,“不舒服回去就早点歇,要么让苏管家给你弄点安神的药。”

    何武锡听到东路的声音,就转头看来。

    这时苏锦和已经上了车,东路顿都没顿,潇洒的甩上车门,蹦着就回铺子了。

    他那火烧屁股的反应让苏锦和差点笑出来,东路就差举个牌子对何武锡说,‘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们从没见过’了。

    车窗倒映出苏锦和要笑不笑的模样,车子开出很远,苏锦和都保持着那个姿势未动。

    何惧第一次发现他的车子这么大,后面坐了三个人,彼此之间还有那么大的空隙。

    也是,不然出门的时候,那三个爷们是怎么挤着的。

    苏府。

    纪延奉命先回府里候着,现下晚饭已经准备妥当,还未见有人回来。

    他看着桌上的食物,心说这苏府的下人真不靠谱,哪有主人未归,这饭菜就先上了的。

    纪延一幅热锅蚂蚁的样子,绕的人头晕,苏护开了门,靠着门框透气儿。

    “哎哎哎!”一看苏护开门,纪延直接急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这菜本来就怕凉,你还把门开了,你不是最关心你家苏爷的么?怎么不怕他吃了凉菜坏肚子?你这……”

    苏护抬眼,看向那一脸不耐喋喋抱怨的人,纪延的嘴巴就没闲着,责备起他连绵不断,苏护看着看着,手突然抬起……

    纪延正想着,这人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脸皮太厚,他说了半天苏护就是无动于衷,直勾勾的看着他也不表个态,眼前突然就是一花。

    脚步凌乱,一顺间纪延完全不知如何反应,这手在佩枪上摸了两把,又在空中胡乱一挥,最后伴着咣当一声,后背挤着门框,他扶住了苏护的腰。

    “唔……”

    门被俩人一撞,响了好大一声,老管家本已昏昏欲睡,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他张嘴就要说大少爷你回来了,可‘大’这个字还没等发出音阶,那嘴巴就长成了个圆。

    嘴边的褶子全抻平了,塞个鸡蛋一点问题没有。

    门口,苏护和纪延亲上了。

    不是嘴碰嘴那么简单。

    而是一个热情火辣的吻。

    苏护的手在纪延身上拼命的动着,军服料子厚,没弄出褶,却是眨眼间就松松垮垮,像大了几码。

    他几次想起,都被苏护狠狠的摁了回去,门咣当咣当的响着,俩人打架一样。

    后来,纪副官的气势弱了。

    苏护乘胜追击。

    老管家彻底傻了眼,连避开都忘记了,他是多少年没看到这么激情燃烧的画面了,老管家觉得他脑袋有点沉,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快的往上涌着,快喷出来了。

    如果他问苏锦和就会得到答案,他这是快脑出血了。

    纪延的帽子掉了,两条腿倾斜着撑着身子,苏护站在他中央,捧着他脑袋想要把他吃掉一样。

    门口,是苏府气派的宅子,一轮圆月嵌在屋角,这个画面震撼又美好,可就在这时,一声抽气打破了所有激情……

    苏锦和恹恹的跟在何惧旁边,一想到晚上要一起吃饭他就胃疼,他正考虑要不要和何惧说头疼先去歇了,就看到膳房门前,那两个热情的身影。

    苏锦和当即抽了 口凉气,因为他认出了那两个主角的身份。

    他这一叫,门前二人迅速分开。

    或者说,苏护被纪延狠狠推开了。

    苏护懒懒的后退了步,俩人一分开,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他的手从纪延裤子里拔出的过程。

    其实苏护什么都没干,就是扶着他的皮带而已。

    但是有衣服这么一挡,这个抽手看起来就暧昧多了。

    纪延还恍恍惚惚的,这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少帅,大帅,还有那强占他多年的未婚妻……

    他张了张嘴巴,一幅马上就要吓死的样子。

    纪副官的样子,很可怜。

    纪延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手忙脚乱的又去拉领子又去拢头发,拽到衣摆的时候,纪延的脸骤然一白,也顾不上谁看了,捂着下面就跑了。

    苏锦和觉得,纪副官是泪奔离去的。

    苏护一直很淡定,他用手背蹭蹭嘴,冲着苏锦和一颔首,“苏爷。”

    苏锦和:“啊……”

    一顺间,腰不酸了,腿也不痛了。

    何武锡看着膳房,双眼如刀。

    何惧与何棠沉默而立。

    何家人,各怀心思。

    低气压持续到饭桌上。

    苏锦和本来就不饿,现在更不饿了,他扒拉着他的白米饭,统共也没吃上几口。

    “苏老板。”

    何武锡开口,那凛冽的声音让苏锦和一激灵,仿佛被点了名字的小朋友,瞬间就坐直了。

    “何伯父。”

    何武锡没有看他,一边细细咀嚼着,一边道,“唐仕勉的事情我知道了。”

    苏锦和眨眨眼,哦了一声。

    “唐老那边,我也言语了声。”

    苏锦和还是长长一哦。

    “听说,你和唐老见过。”

    “是。”

    “唐老病了,出不得门,听闻此事,他想当面和苏老板赔罪,正巧,过几天我要去溯辽,苏老板跟着一起吧。”

    一共没吃几口米饭,这会儿全噎在喉咙里了,苏锦和愕然的看着他,“我……”

    “他不去。”何惧道。

    空气一滞,仿佛按了暂停键。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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