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疼 作者:巷陌芥末
第9节
秦焕哦了一声，心里却疑惑起来，他自然是比汤悦更加了解汤乐的,而根据他的了解,汤乐断断不是那种会粘着哥哥的类型,在这方面,汤悦他们兄弟俩倒是有些像,游戏人间,从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进心里。而且,汤悦对汤乐也算不上多亲切,这小子怎么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了呢汤悦接着道,“就是这件事,我想麻烦你,有机会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多给他介绍点靠谱的朋友,我也总不能一直陪着他。”
秦焕满口应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小子也算是我的弟弟了好吧。你就放心地去忙,这件事我记在心上了。”
汤悦笑了笑,“改天请你吃饭。”
“那可别忘了啊,咱俩也好久没聚了。”
汤悦笑着应了。
挂了电话,他又在落地窗前站了好一会儿。了无睡意,然而还是无奈地迈着沉重的脚步去了卧室。
刚准备关灯,却不经意间看到了卧室墙上挂着的挂毯。
几个月前宫云清送的那张。
眼睛盯着这挂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宫云清那似笑非笑的脸。
这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虽然这么想着,但其实汤悦自己也知道,自己也并未仔细琢磨过宫云清这个人。
汤悦摇了摇头,想要驱赶走脑海中那些凌乱的思绪,反正这人是个很合格的床伴,他就好好享受好了,想那么多又有何益处呢,何况他向来是万事不过心的处世态度。
——
接下来几天,汤悦一直马不停蹄地飞来飞去,期间少不了和沈嘉彦一起出席的场合,那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润如玉。
这天下午三点钟,刚刚结束了一场宣传会,汤悦正预备回酒店房间,却被沈嘉彦叫住了。
“小悦。”
汤悦停下来回头看他。
沈嘉彦追上来和他并肩往前走,“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俩又要在同一个剧组演对手戏了。”
这绝对称不上是好消息,汤悦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沈嘉彦笑着道,“张导刚给我打的电话,事情已经敲定了,《黑箱子》那部戏。”
看来是张宗生把原本属于蓝义的角色安排给了沈嘉彦,想来也是,也就只有张宗生这样的大牌导演,才有资格安排沈嘉彦这样的影帝当替补配角。
沈嘉彦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终于轮到你当主角我做配角啦。”
汤悦有些无奈,两人在戏中可是情侣关系,真不知道到时候片儿场会热闹成什么样。
既然换了演员,当时拍过的定妆照又要重新拍。
时间就安排在了宣传会当天的晚上,于是汤悦和沈嘉彦乘同一班飞机回了北京。
结果一下飞机,汤悦就被那人山人海的接机场面给骇住了,男孩子女孩子,举着牌子拉着条幅,夹道迎接沈大影帝。
沈嘉彦对粉丝向来亲切,能签名就签名,还一直笑着冲人群挥手。
汤悦不喜欢这样嘈杂的场合,便特意拖在了最后面,等听不到那狂乱的喊声了,才出了机场通道。
结果没想到竟还有一小群粉丝守在那里,汤悦看到她们手中的牌子上的大字便呆住了。
那牌子上赫然写着“汤悦我们爱你。”
陈亮也是吓了一跳,汤悦本就不是偶像派,大众知名度很低,性子又不好,网上黑他的人倒是有,真正的活体粉丝,这还是头一次见。
汤悦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陈亮急忙捅他的胳膊,“笑一笑!汤悦!笑一笑!”
汤悦条件反射挤出一个完全不像笑容的笑,接着就察觉到自己这个样子未免太过傻气,于是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带着点冷淡的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在保安的护送下从人群中穿过。
可穿过之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热情的粉丝们正焦急地冲他喊,“汤悦!”
汤悦下意识地就抬起手来挥了挥。
上了保姆车,汤悦还没坐稳,陈亮就激动地道,“终于啊终于!汤悦你也是有粉丝接机的人了!”
汤悦皱着眉头,觉得有点烦,可又不只是烦,那心情有些说不清楚。
看他这个表情,陈亮就板起了脸,“我告诉你,汤悦,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你的粉丝,是喜欢你的人,以后可不能对他们爱搭不理的。”
汤悦嗯了一声,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自己像沈嘉彦那样对着人群笑眯眯挥手的样子,瞬间打了个冷战。
今天的这场定妆照拍摄,任务比较简单,只要汤悦和沈嘉彦的一组镜头。
沈嘉彦从来没传出过什么绯闻,汤悦也没听说过他和谁谈恋爱,所以并不清楚他的性向。但同性的片子沈嘉彦还是拍过的,两人在镜头前做出亲密动作的时候,也不见他有什么不自然。
两人都是专业水准很高的演员,也都不多话,于是这拍摄很快就顺利地结束了。
按照惯例,两人的工作团队和摄影团队要一起聚个餐。
沈嘉彦周到地派助理去安排,陈亮也交代工作团队收拾完东西就跟着大部队出发。而这种性质的聚餐,汤悦一向不参加的,可刚走到门口,就又被沈嘉彦给叫住了。
还没待沈嘉彦再度发话,汤悦就道,“我不去。”
沈嘉彦笑道,“知道你不去,咱们去另外一个地方。”
汤悦正要拒绝,沈嘉彦就道,“走吧,算是给你庆祝庆祝,我请你你还不乐意”
第31章
汤悦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已经被沈嘉彦拉着往前走了。陈亮自然是希望他们两人多交流的，于是在后面笑容满面地地挥手，“两位好好玩儿啊！”
汤悦回身甩给他一记眼刀。沈嘉彦松开他，笑道，“你啊，总是躲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汤悦哼了一声，“准备去哪儿？”
沈嘉彦侧头看他，“你想去哪儿？”
“我想回家。”
沈嘉彦笑，“那去你家也行啊，我不反对。”
汤悦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脚下却加快了步伐，只管闷头往前走。
乘了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汤悦的步伐更快了，像是要甩掉他。沈嘉彦伸手去捞他，捞到了，便笑道，“还跑？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汤悦有点无奈，他自然是不讨厌沈嘉彦，可也不想多和他待在一起，他性格好，讨人喜欢，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反面，他这个人的存在，像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自己过得有多么不堪。
而且最让汤悦郁闷的便是这人还执意要对他好，虽然称不上有多放在心上，但也是把他认认真真当成一个后辈来对待的，和以往他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
汤悦叹了口气，拧着眉毛，“好了，学长你放开我。”
沈嘉彦正待要松手，却忽然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抬眼望去，前面不远处赫然有个高大的男人，靠在一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车上，这男人正死死盯着他，眼神像刀子一般。
沈嘉彦觉得这人有点眼熟，看这人长得也很好，下意识以为是哪个明星，可这人的气质又实在不像是娱乐圈里的人。
汤悦察觉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立时就怔住了。
这个时候宫云清却向着两人走了过来，待走到跟前儿了，汤悦才找回语言能力，“…你怎么在这儿？”
宫云清笑着伸手捏他的耳朵，“等你啊。”
沈嘉彦这个时候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就是宫云清了，现在关于他和汤悦的小道消息，在圈内传的可是沸沸扬扬。而从长远看，和宫云清这样的人搞在一起，对汤悦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小悦正要和我去吃饭，宫先生来得不巧。”沈嘉彦笑道。
宫云清却不看他，问汤悦，“这是要去哪里？”
“…还没决定…”汤悦又皱起了眉头，沈嘉彦摆明了不乐意看到宫云清，而至于宫云清，虽然没见过这男人发火，也不知道他底线在哪里，但想也知道万一他被惹到，后果也绝对是不堪设想。
他正犹豫着先打发谁，沈嘉彦就开口了，“今天我请小悦去吃饭，宫先生要一起去吗？”
宫云清看他一眼，“好啊。”
今儿汤悦是坐保姆车来的，可刚刚保姆车已经被工作团队开走了。
很巧，宫云清的车刚好停在沈嘉彦的车的旁边，汤悦正站在车前皱着眉头，沈嘉彦道，“小悦你要坐哪一辆？”
他话音还没落地，宫云清已经把汤悦塞进自己车子里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来，沈嘉彦在前面带路，而后面的车子里，宫云清看向汤悦，笑着道，“你不想去的话，我这就掉头。”
汤悦盯着他看了半晌，笑着说，“还是去吧，要是不去，下次被他逮到不知道又要怎么批评我。”说着语气一转，那笑容便变了意味，有些勾人了，“今天怎么来找我？想我啦？”
碰巧遇上红灯，宫云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们有几天没见面了？”
汤悦还是笑，“不到一周而已。”
宫云清盯着他，“还嫌时间不够长？”他说这话的语气很是微妙，汤悦一脸无辜，“我也没办法，最近忙啊，这事儿完了，估计还要好久见不到。”
“又要拍戏？”
“是啊，拍摄场地在南方。”
宫云清深深地看他，一时间车厢里静默无声，待绿灯再次亮起的时候，汤悦忽然凑上去亲了他的侧脸，而后靠在椅背上直乐，自然是仗着宫云清要开车，拿他没办法。
宫云清意味莫名地笑，“下了车再收拾你。”
沈嘉彦选的地方不远，过了三个信号灯就到了。车子一停好，汤悦正要开车门下来，就被宫云清一把捞了回去，摁在副驾驶狠狠亲了一通。
沈嘉彦下了车，在车边等了片刻，发觉车里还是没有动静儿，玻璃贴着车膜，看不清楚里面，他只得敲了敲车窗。
片刻之后，汤悦才开门下来，嘴唇有些诡异的红。
再一看宫云清的表情，沈嘉彦立刻就了然了刚才车里在干什么，于是眉头就皱了起来。
三人一在餐厅包厢里落座，气氛便有些奇怪，侍应生拿着菜单进来，扫了一圈，默默地把菜单放在了宫云清面前。
感觉这位看起来最不好惹，还是先给他最为保险。
宫云清却把菜单推到汤悦面前，又对侍应生道，“给对面的沈先生一份。”
侍应生立刻取来双手奉上。
沈嘉彦倒是不计较的模样，笑眯眯接过来。
结果这一顿饭吃的自然是诡异之极，虽然宫云清和沈嘉彦表面上都挺客气。
如非必要或者出于玩味，宫云清向来不会和人打那种假惺惺又做作的太极，他从来都是一刀直切重点，干脆利落地解决问题，有时手段不免过分了点，再加上对床伴毫不怜惜的行为，那“祸害”的名声便由此在业内传开了。
他对沈嘉彦的客气，也仅仅只是最低礼仪限度内的客气，除此以外，全程当他不存在，汤悦嘴角沾了番茄酱，他还旁若无人地凑上去帮他舔掉。
汤悦的脸色可谓是精彩至极，虽然有点不自在，但稍微一想，觉得借着此刻表明态度也好，让沈嘉彦明白，无论他怎么教育，自己将一如既往地混不吝。
这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汤悦接到了秦焕的电话。
“汤悦！你来一趟！”声音是少见的焦急。
“怎么了？”
“汤乐打架了，现在在医院。”
汤悦腾地起身，道，“我这就来。”说着就推开椅子要走。
宫云清抓住他的手，“我送你。”
汤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沈嘉彦道，“学长，我有急事要先走，记在我账上。”
沈嘉彦还没来得及回答，包厢门已经咔哒一声关上了。
医院并不远，可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道路上车越来越多，汤悦嘴上什么也没说，但很明显有些焦躁。宫云清捏了捏他的手，柔声道，“别着急，既然已经在医院，就不会再有事了。”
汤悦看了一眼他的侧脸，那英俊至极的脸以往总是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深邃的眼眸以往总是蛊惑人心的，而现在却莫名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终于到了医院，秦焕正站在病房门口等他，看到他脸色不霁，便安慰道，“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
汤悦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便一把推开病房门，那浑身的冷气让病床上的汤乐惊得立刻要起身下床，可似是牵动了伤口，倒抽了一口冷气，又跌了回去。
秦焕赶来给他掖好被角，“别乱动。
汤悦往病床前一站，低眼盯他，“又打架？”语气冷得简直要结冰碴。
汤乐焦急地解释，“…是他们先惹我的…”
这一套说辞汤悦早就听腻了，“你这个理由已经用过一百遍了！”
汤乐一脸的委屈和不甘，可是怕汤悦厌恶自己，又不敢再出言辩解。
这个时候宫云清已经非常贴心地和秦焕出去了，病房内剩下兄弟俩，汤悦拧着眉头，气呼呼在椅子上坐下，恨铁不成钢地道，“这一次我不骂你，我给你机会，你仔细地跟我说，如果是别人的错，那我这就去教训他们，如果是你的错，汤乐，我饶不了你。”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汤乐一直战战兢兢地看着他，话音落了，汤乐也随即低下头来，一幅不打算说话的样子。
汤悦翘着腿，好整以暇，“说说看。”
汤乐默默地摇了摇头，能说什么呢，确实是他先打人的。
“不说是吧？”汤悦起身，“行，等你伤好了，回家我再收拾你。”
见他又要走，汤乐急急喊了一声，“哥！”声音已经有些尖利了。
汤悦回身看他。
汤乐仰着脸，声音尖锐地直刮人心，“他们说你和宫云清搞在一起？！哥我不信！我不要你和他在一起！”
汤悦似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汤乐一脸的恳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哥，求你了，别和他在一起，他们都说他不是好人。”
病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只剩下汤乐隐隐的委屈的呜咽。过了好一会儿，汤悦才艰难地开口，“…你是因为这个和别人打架的？”
汤乐点了点头，抹了把脸，伤心至极的模样，“哥，你和他分手吧。”
想也知道那些人说的话有多难听，要不然汤乐也不至于和他们打起来。汤悦一时间心情很复杂，他没想到汤乐对他竟是有兄弟感情的，竟会为了他和别人打架。
可那些风言风语，他自己都早已经习惯了啊。
又是一阵沉默，而后，汤悦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说，“那些话听听就算了，不能放在心上，我是公众人物，避免不了被人议论的。”
汤乐似是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有些怔住了，讷讷地叫了声，“哥。”
汤悦放开他，道，“吃晚饭了吗？”
汤乐摇摇头，一双眼睛哀哀地看着他。汤悦无声地叹气，“我去给你买，你先待着。”
见他又要走，汤乐急急地叫住他，“哥！你准备和宫云清分手吗？”
闻言，汤悦拧起眉毛，“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可你是我哥啊。”
汤悦脸色冷了起来，“这个话题我不想再听你提第二次。”
汤乐又要说些什么，可是哥哥已经开门出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又是委屈又是不甘，眼睛中甚至闪过一丝愤恨。
第32章
宫云清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默默看着窗外。
汤悦反手关上病房门，站在原地盯着他高大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而后缓步走到他身后，一言不发地拉住了他的袖口。
感受到他的动作，宫云清便转过脸来看他，柔声道，“处理好了？”
汤悦忽而觉得有些疲惫，“算是吧。”话音一落，就感受到宫云清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头发，那骨节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紧接着一个湿热的吻便落在了自己额头。
秦焕知道汤乐没吃晚饭，刚刚就出去买了，此刻正是提着便利袋刚回来，可一下电梯，抬眼便看到走廊尽头的那两个人，霎时就怔住了。
他还从没有见过汤悦对谁示弱的样子，即使对他也从来没有过。
可是此刻汤悦正把额头抵在宫云清肩上，宫云清把他圈在怀里，似是正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秦焕心里突然闪过一丝非常不好的预感。这宫云清到底想干什么？汤悦又是怎么了？
汤悦似是感觉到他的视线，看了过来。秦焕立刻展开笑脸，扬了扬手中的便利袋。
两人一起把晚餐送到病房里，汤乐还是用那种有些恳求的眼神看着汤悦，汤悦视而不见，只道，“好好在这里养伤，我有时间就来看你。”
汤乐欲言又止，只用一双眼睛追逐着汤悦离去的背影，那眼神看起来有些凄惶。
秦焕刚要把筷子递到他手里，不经意间看到他的表情，心下立时咯噔一下，为什么汤乐也这么奇怪？
宫云清把汤悦送回了家。
到了门口，他却还是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汤悦抬眼看他，脸上是一贯的调笑，“干嘛？我都到家了。”
宫云清抬手抚上他的脸，“困吗？”
汤悦摇摇头。
“那陪我下去走走吧。”
这小区住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人群密度也很低，小区内部有一个公园，现在又是晚上，倒是不用担心隐私的问题。
汤悦犹豫了片刻，“也好。”
公园里绿意盎然，灯光又保持在适中的亮度，和两人之前在宫云清的私人庭院里散步的情形倒是有些像了。已是秋天，空气里有一丝丝的凉意，湿气也很重，似是随时能够下起雨来。
小径上没什么人，只偶尔有遛狗的从旁经过。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何时，又牵起了手。汤悦觉得有些别扭，倒不是因为宫云清，只是这种感觉，莫名的让他静不下心来。
可他试着略微挣扎了一下，宫云清却只是握的更紧了。
刚开始两人倒是都没有说话，路过一个喷泉的时候，汤悦突然笑了起来，道，“怎么像是在谈恋爱。”
宫云清侧头看他，“谈过吗？”
闻言，汤悦似是觉得很好笑，摇了摇头。他这个性子，没有人会喜欢的，况且也没有能让他看得上眼的。
宫云清意味莫名地笑了笑，汤悦问他，“你呢？”
闻言，宫云清也说，“没有。”顿了顿，又似是觉得很好笑地补充道，“那不都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汤悦很赞同，“是啊。”
这个时候，天空却忽然飘起雨来了。
细细密密的，凉意却似是侵入了四肢百骸，空气瞬间就更加凉了。
汤悦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宫云清已经脱了西服外套，两手举着撑在他头上。察觉到他的动作，汤悦愣了片刻，而后便笑了起来，“好啦，知道你是绅士。”
宫云清一只手臂绕到他身后，道，“回去吧。”
小公园离公寓楼不远，可奈何雨下得急，宫云清的白衬衫还是湿透了。
电梯里，汤悦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腹肌，自言自语般，“会不会感冒啊？”
宫云清抓住他的手，笑道，“你猜。”
汤悦却似是挺认真，一本正经地看他，“我家里应该有冲剂，你喝一点，以防万一。”
回到家，汤悦正准备翻箱倒柜找药，宫云清却抓住他塞到了浴室，道，“先洗澡。”说完自己也不出去，直接关上了门。
汤悦意味莫名地笑，“你打算做什么？”
宫云清盯住他，“你觉得呢？”汤悦没有回答，却动手脱起了衣服。
都快脱光了，一抬眼，宫云清却是盯着他，一动没动。
汤悦不乐意了，“到底做不做？”
宫云清往洗手台上一靠，两臂张开，说，“你帮我。”
汤悦嘴上骂骂咧咧，“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啊。”手上却是依言开始帮他解扣子。
他眼眸低垂着，可能是没帮人做过这等事，手上动作还有些磕磕绊绊的。宫云清一直低眼盯着他的脸。等到汤悦的手放到他拉链上时，他才反身把他压到了洗手台上，似是怕硌到他，一只手还垫在了他后腰上。
窗外秋夜的凉雨细细密密，浴室内却是一片火热，氤氲的湿气和粗重的喘息交缠着。动作激烈的时候，汤悦勉强睁开眼看向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那人。
那人的眼眸如两团火焰一般，视线接触的一瞬，汤悦便觉得自己如同一片干燥的草原，霎时便被烈火一焚而尽。
洗完之后又纠缠到了床上，卧室里没有开灯，两人在被窝里缠绵了一阵，汤悦突然问，“蓝义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宫云清把他圈在怀里，吻他的耳朵，“是。”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应尽的责任。”汤悦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因为他是他公司旗下的艺人，可心里还是有些微妙，毕竟自己和他，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宫云清的心思似是全在他的身体上，上上下下地吻他。一片黑暗中，仔细辨认似乎还能听到窗外的雨声，这雨声中夹杂着亲吻发出的声音。
在这静谧之中，汤悦的手机刺耳地震动起来。
是沈嘉彦打来的。想来无非是问他事情有没有处理完，汤悦挣扎着起身接起来。可宫云清却似是非常不识相，动作依旧不停。
汤悦一边听着那边沈嘉彦的话，一边忍耐着，“恩…没事了…”正预备挂掉，沈嘉彦却又说，“明天张导的演员交流会别忘了。”
汤悦本想说，好，可这个时候宫云清却分开了他的腿，重重地抚摸那个难以言说的部位，于是这一声回答便被闷哼代替了，呼吸也瞬间变了节奏。
那边的沈嘉彦似是察觉出了什么，可还没来得及没说话，电话就被宫云清伸过手来掐断了。
汤悦本来是生气的，可在那种刺激之下，根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卧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汤悦已经很疲倦了，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宫云清在他耳边低声唤他，“汤汤…”
他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宫云清无声地叹息。过了一会儿，汤悦却忽然清醒了一点，睁开眼问他，“你不会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才对我这么周到的吧？”
宫云清只是盯住他，并没有回答。
汤悦却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这样那我告诉你，那个汤汤已经不存在了，我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说不定宫云清真是期望着他变回以前那个单纯可爱的模样，才这样对待他的。忽然想到这个可能性，汤悦的心情瞬间便变得糟糕透顶，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性格有多糟。
闻言，宫云清却也皱起了眉头，“小时候的我，喜欢的是小时候的你，现在的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说完顿了顿，“胡思乱想什么，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吗？”
汤悦的重点却不在这上面，他慢慢地道，“我还不知道，你喜欢我啊？”
“当然。”宫云清说着吻他的鼻尖，“不喜欢怎么会对你这样。”
汤悦皱眉，“你还真是口味独特。”
宫云清便笑了，“我向来如此。”
汤悦不想问，也不敢问，宫云清说的喜欢，到底是哪种意义上的喜欢，是喜欢他这幅身体，抑或着不止如此。那答案他大概也能隐隐约约知道，可他不想亲耳听到，那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他以前也听到过不止一次。
这一次，他不想再听了。
汤悦睡着了，窗外的雨也隐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宫云清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睡脸，心里一片翻江倒海。那种卑劣的心思，他一直极力压抑着，在这深夜里，却有种要冲破束缚破土而出的架势。想把汤悦绑在自己家里狠狠侵犯，想让他哭出来，可这暴虐的想象中，又夹杂着深深的疼惜。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每每看到汤悦，他便觉得心口泛疼，不见的时候，又茶不能思夜不成寐。
他再了解汤悦不过了，为了不受到伤害，用一幅冷漠傲慢的模样，来对抗全世界的接触，不接受任何人的示好。时不时的，还会用那种勾人的轻浮把自己伪装起来。
不过，他的忍耐还是有效果的，最起码现在汤悦遇事不会再把他推开了。
思及此，宫云清隐忍地闭上了眼。
真是长久，长久的忍耐啊。
长久到几乎用尽了他平生的自制力。
睡梦中的汤悦似是感到了冷意，摸索着把宫云清抱的更紧了。
窗外的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
第33章
第二天的演员交流会定在早上十点，汤悦尊重张宗生，所以自是不愿意迟到，便提前定了八点的闹钟。
被闹钟吵醒之后，依旧如往常一样，睁着眼发了会儿呆，好歹找回了点实感，这才揉着头发，赤着脚去拉开了窗帘。
昨夜睡得很不安稳，似是怕失去什么东西似的，一直紧张地想抓住什么。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依旧残留在心里。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只不过天空依旧有些灰蒙蒙的。他盯着窗外的天空失神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宫云清呢？！
这么想着，心里便有些着急，也许是还没彻底清醒的缘故，这种着急，有点像是小孩子找不到一直以来最喜欢的玩具时的那种恐慌感了。
可刚打开卧室门，一抬眼，便对上了那张英俊的脸。
他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了，宫云清盯住他看了片刻，便笑了起来，“我没走。”
汤悦心里有种被戳穿的恼怒感，意味莫名地哼了一声，一把推开他，“谁管你。”
宫云清也不会做饭，提前吩咐了司机从家里拿了厨娘做的早餐送来，汤悦洗漱完来到餐厅，餐桌上的粥还是热乎乎的。
以往，早上的时候，冰箱里有面包，汤悦便会凑合吃点，什么也没有的话，他也就饿着肚子，所以吃早餐的习惯是没有的，也不是不愿意吃，只是不会做，又不愿意请保姆，更不想订外卖。说起来有点惨兮兮的，其实早就习惯了。
所以，乍然看到这丰盛的一桌子，宫云清还微笑着坐在一旁等着他一起开动，心里便多少有些微妙了。
“这早餐哪儿来的？”宫云清一看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类人。
“家里厨师做的。”
宫云清说着递给他一双筷子，汤悦接过来，没多想，直接坐在了他对面。
接着便后悔了，宫云清倒是没怎么动筷子，却一直盯着他。汤悦本是调情高手，按照往常的习惯，这个时候便会眉眼含春地笑着回看过去。可不知怎么，今天却有点笑不出来，只能低眼，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耳根却慢慢烧红了。
宫云清似是察觉了他的异常，低笑着伸过手来摸他的耳朵。
那修长手指温热的触感，激的汤悦抖了一下，于是瞬间恼羞成怒，猛地把他推开，可没推到那人的胳膊，却打翻了一碗热乎乎的粥，那带着高温的液体哗啦啦流了宫云清一胳膊。
宫云清倒是冷静，汤悦却是一下子慌了，抓住他就往卫生间推，“快用冷水洗洗。”
打开了水龙头，汤悦正要把他的衬衫袖子卷上去，宫云清却直接解了扣子，“直接脱了吧，反正不能穿了。”
汤悦看着他被烧红的皮肤，心跳得厉害，却是一句道歉的话也说不出来。
宫云清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又亲了亲他的耳朵，低声道，“去拿我的手机打个电话给司机，让他送件衣服过来。”
汤悦依言去了，很快便拿着手机回来，递到他眼前，“密码。”
宫云清却没有接，只道，“你的生日。”
汤悦有一刹那的愣怔，接着便循着记忆输入四位数字，找出司机的电话，接通之后，递到宫云清耳边，宫云清又道，“你来说。”
汤悦没办法，谁让这件事都是因自己而起，“呃…给宫云清送件衣服过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是汤悦，送到我家。”司机送过他们来这里，应该是知道地址的。
挂了电话，却发现宫云清正含着笑看着自己，瞬间便不自然起来，怒道，“都是你，没事摸什么耳朵。”
宫云清还是笑。
汤悦的怒火更上一层，“不是你的错吗？”
“是我的错。”
汤悦哼了一声，接着便皱起了眉头，“要不要抹点药？”
宫云清道，“不用。”说完盯住他看了一会儿，“过来一点。”
汤悦皱眉，“干嘛？”却是往前走了一步。宫云清便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上来。
司机很快便把衣服送来了，现在应该是上班高峰期，在这么糟糕的交通状况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宫云清本是要把汤悦送到交流会的地点，可汤悦却摇头拒绝了，他不想再和这人共处同一空间了，就是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谓演员交流会，就是这部戏的演员和导演一起坐下来，聊聊剧本里的角色，聊一聊演戏的时候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或者，演员觉得哪部分有疑惑，也可以提前跟导演提出来。有这样一个会议，日后的拍摄也能顺利一些。
之前有一家公司，说是要为汤悦在下一部戏里留一个角色，这个时候陈亮便去和那家公司的负责人谈相关的事宜了。毕竟张导的这部戏要在南方拍，保守估计，拍摄也要持续将近两个月。如果两头跑，实在是太累了点。
交流会上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张导特意对汤悦和沈嘉彦的那部分对手戏做了特别指点，汤悦还是第一次接有关同性的剧本，张导问他，“这方面你有没有什么顾虑？”
汤悦摇头，“没有。”拍戏是拍戏，他分得清工作与生活。
可沈嘉彦却一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那眼神有些锐利，又有些莫名的情绪在里面。
汤悦这才蓦然想到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瞬间如坐针毡。
果不其然，交流会一结束，沈嘉彦便叫住了汤悦。
汤悦预感到他又要说教，像陈亮和汤乐那样，劝他和宫云清分开。
两人到了大厅的一处角落里，汤悦无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这是他自己的事，自己乐意，别人管不着。
可沈嘉彦却摇头，道，“你不知道。”
“那好吧，你要说什么？”
沈嘉彦皱起了眉头，“你以前…不都是那个…只当1的么…”沈嘉彦没有交往过男人，说出那个“1”的时候，发音还有些奇怪。
汤悦倒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怎么舒服怎么来呗，你管这个做什么。”话音一落，反应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现在就不是了？”
沈嘉彦并不打算纠结于这个问题，毕竟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宫云清是个什么属性。可他的脸色依旧很不好。在昨晚之前，他本是没有任何异样的想法，对于汤悦，只把他当做后辈，可现在知道他也会委身于他人，还亲耳听到了他那种带着情欲意味的声音，心里竟隐隐有些不爽。
是的，只是不爽。他自己也搞不懂。
“为什么非要是宫云清？”
汤悦皱起眉头，“我乐意啊。”
“你喜欢他？”
“…学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回答我的问题。”沈嘉彦眉头皱着。
汤悦叹了口气，沈嘉彦是这个世上，为数不多会让他愿意稍稍迁就的人之一，“他技术好，愿意伺候，这下你满意了吧？”
沈嘉彦眸色变了变，却终究是没再说什么，片刻后便一语不发地转身走掉了。
汤悦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第二天便直接飞去了s市，开始了《黑箱子》的拍摄。
走之前，他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宫云清，毕竟要好久都见不到。可那边接电话的却是宫云清的助理，说宫云清人已经在德国了，为期两周的出差。
助理问他有没有什么事要转告，他说没有，挂了电话，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堵。
——
本来预计会很顺利的拍摄，却在一开始就遇上了难题。
汤悦无论如何难以进入状态。若是一般的导演，也许马马虎虎就过了，毕竟还算不差，可奈何导演是张宗生，严厉苛刻出了名的，汤悦进入不了状态，他宁愿暂停拍摄，即便免费养着全剧组也没关系，反正他有钱。
汤悦在酒店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s市正是雨季，外面的小雨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自他来的那天起，天空便一直是灰色的。
沈嘉彦也无事可做，便来找他，顺便可以和他对对戏。
此刻沈嘉彦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片刻后便开口，“…别烦躁了，来演一段试试。”
汤悦揪着头发翻开剧本，挑了一个两人分手前风雨欲来的场景，道，“就这个。”然后把剧本扔到沈嘉彦面前的桌子上，摆好抱枕，半躺在了沙发上。
沈嘉彦看了看剧本，闭眼酝酿了一下情绪，而后站在他跟前儿，低眼看他。
汤悦似笑非笑，“你和那男孩怎么回事？”
沈嘉彦笑，“…那之前来找你那个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汤悦的脸色就变了，似是很嫌恶，“你别翻旧账，我告诉你，开心就玩，你要是多事，就趁早给我滚蛋。”
他在剧里面的角色是谁也不爱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不过不喜欢和别人共享，可沈嘉彦是爱他的。
接着沈嘉彦就爆发了，可汤悦是不愿意和他争吵的，只靠在那儿，似笑非笑地看他，而后沈嘉彦稍稍平静下来，两人自然而然地滚到了床上，是谁说过，解决争吵最好的方式就是上床，可完事之后，沈嘉彦预备和解了，汤悦却用脚蹭了蹭他的腿，笑着道，“最后一次也结束了，你可以滚了。”
第34章
汤悦所演的这个角色，人物情绪很微妙，看起来很洒脱，其实又很脆弱；看起来四处留情，其实内心很是空洞。
汤悦内心也明白，可奈何总是把握不了在摄像头前那一瞬间的状态。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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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秦焕哦了一声，心里却疑惑起来，他自然是比汤悦更加了解汤乐的,而根据他的了解,汤乐断断不是那种会粘着哥哥的类型,在这方面,汤悦他们兄弟俩倒是有些像,游戏人间,从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进心里。而且,汤悦对汤乐也算不上多亲切,这小子怎么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了呢汤悦接着道,“就是这件事,我想麻烦你,有机会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多给他介绍点靠谱的朋友,我也总不能一直陪着他。”
秦焕满口应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小子也算是我的弟弟了好吧。你就放心地去忙,这件事我记在心上了。”
汤悦笑了笑,“改天请你吃饭。”
“那可别忘了啊,咱俩也好久没聚了。”
汤悦笑着应了。
挂了电话,他又在落地窗前站了好一会儿。了无睡意,然而还是无奈地迈着沉重的脚步去了卧室。
刚准备关灯,却不经意间看到了卧室墙上挂着的挂毯。
几个月前宫云清送的那张。
眼睛盯着这挂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宫云清那似笑非笑的脸。
这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虽然这么想着,但其实汤悦自己也知道,自己也并未仔细琢磨过宫云清这个人。
汤悦摇了摇头,想要驱赶走脑海中那些凌乱的思绪,反正这人是个很合格的床伴,他就好好享受好了,想那么多又有何益处呢,何况他向来是万事不过心的处世态度。
——
接下来几天,汤悦一直马不停蹄地飞来飞去,期间少不了和沈嘉彦一起出席的场合,那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润如玉。
这天下午三点钟,刚刚结束了一场宣传会,汤悦正预备回酒店房间,却被沈嘉彦叫住了。
“小悦。”
汤悦停下来回头看他。
沈嘉彦追上来和他并肩往前走,“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俩又要在同一个剧组演对手戏了。”
这绝对称不上是好消息,汤悦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沈嘉彦笑着道,“张导刚给我打的电话,事情已经敲定了,《黑箱子》那部戏。”
看来是张宗生把原本属于蓝义的角色安排给了沈嘉彦,想来也是,也就只有张宗生这样的大牌导演,才有资格安排沈嘉彦这样的影帝当替补配角。
沈嘉彦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终于轮到你当主角我做配角啦。”
汤悦有些无奈,两人在戏中可是情侣关系,真不知道到时候片儿场会热闹成什么样。
既然换了演员,当时拍过的定妆照又要重新拍。
时间就安排在了宣传会当天的晚上,于是汤悦和沈嘉彦乘同一班飞机回了北京。
结果一下飞机,汤悦就被那人山人海的接机场面给骇住了,男孩子女孩子,举着牌子拉着条幅,夹道迎接沈大影帝。
沈嘉彦对粉丝向来亲切,能签名就签名,还一直笑着冲人群挥手。
汤悦不喜欢这样嘈杂的场合,便特意拖在了最后面,等听不到那狂乱的喊声了,才出了机场通道。
结果没想到竟还有一小群粉丝守在那里,汤悦看到她们手中的牌子上的大字便呆住了。
那牌子上赫然写着“汤悦我们爱你。”
陈亮也是吓了一跳,汤悦本就不是偶像派,大众知名度很低,性子又不好,网上黑他的人倒是有,真正的活体粉丝,这还是头一次见。
汤悦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陈亮急忙捅他的胳膊,“笑一笑!汤悦!笑一笑!”
汤悦条件反射挤出一个完全不像笑容的笑,接着就察觉到自己这个样子未免太过傻气,于是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带着点冷淡的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在保安的护送下从人群中穿过。
可穿过之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热情的粉丝们正焦急地冲他喊,“汤悦!”
汤悦下意识地就抬起手来挥了挥。
上了保姆车,汤悦还没坐稳,陈亮就激动地道,“终于啊终于!汤悦你也是有粉丝接机的人了!”
汤悦皱着眉头,觉得有点烦,可又不只是烦,那心情有些说不清楚。
看他这个表情,陈亮就板起了脸,“我告诉你,汤悦,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你的粉丝,是喜欢你的人,以后可不能对他们爱搭不理的。”
汤悦嗯了一声,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自己像沈嘉彦那样对着人群笑眯眯挥手的样子,瞬间打了个冷战。
今天的这场定妆照拍摄,任务比较简单,只要汤悦和沈嘉彦的一组镜头。
沈嘉彦从来没传出过什么绯闻,汤悦也没听说过他和谁谈恋爱,所以并不清楚他的性向。但同性的片子沈嘉彦还是拍过的,两人在镜头前做出亲密动作的时候,也不见他有什么不自然。
两人都是专业水准很高的演员,也都不多话,于是这拍摄很快就顺利地结束了。
按照惯例,两人的工作团队和摄影团队要一起聚个餐。
沈嘉彦周到地派助理去安排,陈亮也交代工作团队收拾完东西就跟着大部队出发。而这种性质的聚餐,汤悦一向不参加的,可刚走到门口,就又被沈嘉彦给叫住了。
还没待沈嘉彦再度发话,汤悦就道,“我不去。”
沈嘉彦笑道,“知道你不去,咱们去另外一个地方。”
汤悦正要拒绝,沈嘉彦就道,“走吧,算是给你庆祝庆祝,我请你你还不乐意”
第31章
汤悦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已经被沈嘉彦拉着往前走了。陈亮自然是希望他们两人多交流的，于是在后面笑容满面地地挥手，“两位好好玩儿啊！”
汤悦回身甩给他一记眼刀。沈嘉彦松开他，笑道，“你啊，总是躲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汤悦哼了一声，“准备去哪儿？”
沈嘉彦侧头看他，“你想去哪儿？”
“我想回家。”
沈嘉彦笑，“那去你家也行啊，我不反对。”
汤悦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脚下却加快了步伐，只管闷头往前走。
乘了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汤悦的步伐更快了，像是要甩掉他。沈嘉彦伸手去捞他，捞到了，便笑道，“还跑？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汤悦有点无奈，他自然是不讨厌沈嘉彦，可也不想多和他待在一起，他性格好，讨人喜欢，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反面，他这个人的存在，像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自己过得有多么不堪。
而且最让汤悦郁闷的便是这人还执意要对他好，虽然称不上有多放在心上，但也是把他认认真真当成一个后辈来对待的，和以往他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
汤悦叹了口气，拧着眉毛，“好了，学长你放开我。”
沈嘉彦正待要松手，却忽然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抬眼望去，前面不远处赫然有个高大的男人，靠在一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车上，这男人正死死盯着他，眼神像刀子一般。
沈嘉彦觉得这人有点眼熟，看这人长得也很好，下意识以为是哪个明星，可这人的气质又实在不像是娱乐圈里的人。
汤悦察觉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立时就怔住了。
这个时候宫云清却向着两人走了过来，待走到跟前儿了，汤悦才找回语言能力，“…你怎么在这儿？”
宫云清笑着伸手捏他的耳朵，“等你啊。”
沈嘉彦这个时候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就是宫云清了，现在关于他和汤悦的小道消息，在圈内传的可是沸沸扬扬。而从长远看，和宫云清这样的人搞在一起，对汤悦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小悦正要和我去吃饭，宫先生来得不巧。”沈嘉彦笑道。
宫云清却不看他，问汤悦，“这是要去哪里？”
“…还没决定…”汤悦又皱起了眉头，沈嘉彦摆明了不乐意看到宫云清，而至于宫云清，虽然没见过这男人发火，也不知道他底线在哪里，但想也知道万一他被惹到，后果也绝对是不堪设想。
他正犹豫着先打发谁，沈嘉彦就开口了，“今天我请小悦去吃饭，宫先生要一起去吗？”
宫云清看他一眼，“好啊。”
今儿汤悦是坐保姆车来的，可刚刚保姆车已经被工作团队开走了。
很巧，宫云清的车刚好停在沈嘉彦的车的旁边，汤悦正站在车前皱着眉头，沈嘉彦道，“小悦你要坐哪一辆？”
他话音还没落地，宫云清已经把汤悦塞进自己车子里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来，沈嘉彦在前面带路，而后面的车子里，宫云清看向汤悦，笑着道，“你不想去的话，我这就掉头。”
汤悦盯着他看了半晌，笑着说，“还是去吧，要是不去，下次被他逮到不知道又要怎么批评我。”说着语气一转，那笑容便变了意味，有些勾人了，“今天怎么来找我？想我啦？”
碰巧遇上红灯，宫云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们有几天没见面了？”
汤悦还是笑，“不到一周而已。”
宫云清盯着他，“还嫌时间不够长？”他说这话的语气很是微妙，汤悦一脸无辜，“我也没办法，最近忙啊，这事儿完了，估计还要好久见不到。”
“又要拍戏？”
“是啊，拍摄场地在南方。”
宫云清深深地看他，一时间车厢里静默无声，待绿灯再次亮起的时候，汤悦忽然凑上去亲了他的侧脸，而后靠在椅背上直乐，自然是仗着宫云清要开车，拿他没办法。
宫云清意味莫名地笑，“下了车再收拾你。”
沈嘉彦选的地方不远，过了三个信号灯就到了。车子一停好，汤悦正要开车门下来，就被宫云清一把捞了回去，摁在副驾驶狠狠亲了一通。
沈嘉彦下了车，在车边等了片刻，发觉车里还是没有动静儿，玻璃贴着车膜，看不清楚里面，他只得敲了敲车窗。
片刻之后，汤悦才开门下来，嘴唇有些诡异的红。
再一看宫云清的表情，沈嘉彦立刻就了然了刚才车里在干什么，于是眉头就皱了起来。
三人一在餐厅包厢里落座，气氛便有些奇怪，侍应生拿着菜单进来，扫了一圈，默默地把菜单放在了宫云清面前。
感觉这位看起来最不好惹，还是先给他最为保险。
宫云清却把菜单推到汤悦面前，又对侍应生道，“给对面的沈先生一份。”
侍应生立刻取来双手奉上。
沈嘉彦倒是不计较的模样，笑眯眯接过来。
结果这一顿饭吃的自然是诡异之极，虽然宫云清和沈嘉彦表面上都挺客气。
如非必要或者出于玩味，宫云清向来不会和人打那种假惺惺又做作的太极，他从来都是一刀直切重点，干脆利落地解决问题，有时手段不免过分了点，再加上对床伴毫不怜惜的行为，那“祸害”的名声便由此在业内传开了。
他对沈嘉彦的客气，也仅仅只是最低礼仪限度内的客气，除此以外，全程当他不存在，汤悦嘴角沾了番茄酱，他还旁若无人地凑上去帮他舔掉。
汤悦的脸色可谓是精彩至极，虽然有点不自在，但稍微一想，觉得借着此刻表明态度也好，让沈嘉彦明白，无论他怎么教育，自己将一如既往地混不吝。
这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汤悦接到了秦焕的电话。
“汤悦！你来一趟！”声音是少见的焦急。
“怎么了？”
“汤乐打架了，现在在医院。”
汤悦腾地起身，道，“我这就来。”说着就推开椅子要走。
宫云清抓住他的手，“我送你。”
汤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沈嘉彦道，“学长，我有急事要先走，记在我账上。”
沈嘉彦还没来得及回答，包厢门已经咔哒一声关上了。
医院并不远，可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道路上车越来越多，汤悦嘴上什么也没说，但很明显有些焦躁。宫云清捏了捏他的手，柔声道，“别着急，既然已经在医院，就不会再有事了。”
汤悦看了一眼他的侧脸，那英俊至极的脸以往总是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深邃的眼眸以往总是蛊惑人心的，而现在却莫名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终于到了医院，秦焕正站在病房门口等他，看到他脸色不霁，便安慰道，“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
汤悦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便一把推开病房门，那浑身的冷气让病床上的汤乐惊得立刻要起身下床，可似是牵动了伤口，倒抽了一口冷气，又跌了回去。
秦焕赶来给他掖好被角，“别乱动。
汤悦往病床前一站，低眼盯他，“又打架？”语气冷得简直要结冰碴。
汤乐焦急地解释，“…是他们先惹我的…”
这一套说辞汤悦早就听腻了，“你这个理由已经用过一百遍了！”
汤乐一脸的委屈和不甘，可是怕汤悦厌恶自己，又不敢再出言辩解。
这个时候宫云清已经非常贴心地和秦焕出去了，病房内剩下兄弟俩，汤悦拧着眉头，气呼呼在椅子上坐下，恨铁不成钢地道，“这一次我不骂你，我给你机会，你仔细地跟我说，如果是别人的错，那我这就去教训他们，如果是你的错，汤乐，我饶不了你。”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汤乐一直战战兢兢地看着他，话音落了，汤乐也随即低下头来，一幅不打算说话的样子。
汤悦翘着腿，好整以暇，“说说看。”
汤乐默默地摇了摇头，能说什么呢，确实是他先打人的。
“不说是吧？”汤悦起身，“行，等你伤好了，回家我再收拾你。”
见他又要走，汤乐急急喊了一声，“哥！”声音已经有些尖利了。
汤悦回身看他。
汤乐仰着脸，声音尖锐地直刮人心，“他们说你和宫云清搞在一起？！哥我不信！我不要你和他在一起！”
汤悦似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汤乐一脸的恳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哥，求你了，别和他在一起，他们都说他不是好人。”
病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只剩下汤乐隐隐的委屈的呜咽。过了好一会儿，汤悦才艰难地开口，“…你是因为这个和别人打架的？”
汤乐点了点头，抹了把脸，伤心至极的模样，“哥，你和他分手吧。”
想也知道那些人说的话有多难听，要不然汤乐也不至于和他们打起来。汤悦一时间心情很复杂，他没想到汤乐对他竟是有兄弟感情的，竟会为了他和别人打架。
可那些风言风语，他自己都早已经习惯了啊。
又是一阵沉默，而后，汤悦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说，“那些话听听就算了，不能放在心上，我是公众人物，避免不了被人议论的。”
汤乐似是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有些怔住了，讷讷地叫了声，“哥。”
汤悦放开他，道，“吃晚饭了吗？”
汤乐摇摇头，一双眼睛哀哀地看着他。汤悦无声地叹气，“我去给你买，你先待着。”
见他又要走，汤乐急急地叫住他，“哥！你准备和宫云清分手吗？”
闻言，汤悦拧起眉毛，“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可你是我哥啊。”
汤悦脸色冷了起来，“这个话题我不想再听你提第二次。”
汤乐又要说些什么，可是哥哥已经开门出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又是委屈又是不甘，眼睛中甚至闪过一丝愤恨。
第32章
宫云清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默默看着窗外。
汤悦反手关上病房门，站在原地盯着他高大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而后缓步走到他身后，一言不发地拉住了他的袖口。
感受到他的动作，宫云清便转过脸来看他，柔声道，“处理好了？”
汤悦忽而觉得有些疲惫，“算是吧。”话音一落，就感受到宫云清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头发，那骨节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紧接着一个湿热的吻便落在了自己额头。
秦焕知道汤乐没吃晚饭，刚刚就出去买了，此刻正是提着便利袋刚回来，可一下电梯，抬眼便看到走廊尽头的那两个人，霎时就怔住了。
他还从没有见过汤悦对谁示弱的样子，即使对他也从来没有过。
可是此刻汤悦正把额头抵在宫云清肩上，宫云清把他圈在怀里，似是正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秦焕心里突然闪过一丝非常不好的预感。这宫云清到底想干什么？汤悦又是怎么了？
汤悦似是感觉到他的视线，看了过来。秦焕立刻展开笑脸，扬了扬手中的便利袋。
两人一起把晚餐送到病房里，汤乐还是用那种有些恳求的眼神看着汤悦，汤悦视而不见，只道，“好好在这里养伤，我有时间就来看你。”
汤乐欲言又止，只用一双眼睛追逐着汤悦离去的背影，那眼神看起来有些凄惶。
秦焕刚要把筷子递到他手里，不经意间看到他的表情，心下立时咯噔一下，为什么汤乐也这么奇怪？
宫云清把汤悦送回了家。
到了门口，他却还是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汤悦抬眼看他，脸上是一贯的调笑，“干嘛？我都到家了。”
宫云清抬手抚上他的脸，“困吗？”
汤悦摇摇头。
“那陪我下去走走吧。”
这小区住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人群密度也很低，小区内部有一个公园，现在又是晚上，倒是不用担心隐私的问题。
汤悦犹豫了片刻，“也好。”
公园里绿意盎然，灯光又保持在适中的亮度，和两人之前在宫云清的私人庭院里散步的情形倒是有些像了。已是秋天，空气里有一丝丝的凉意，湿气也很重，似是随时能够下起雨来。
小径上没什么人，只偶尔有遛狗的从旁经过。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何时，又牵起了手。汤悦觉得有些别扭，倒不是因为宫云清，只是这种感觉，莫名的让他静不下心来。
可他试着略微挣扎了一下，宫云清却只是握的更紧了。
刚开始两人倒是都没有说话，路过一个喷泉的时候，汤悦突然笑了起来，道，“怎么像是在谈恋爱。”
宫云清侧头看他，“谈过吗？”
闻言，汤悦似是觉得很好笑，摇了摇头。他这个性子，没有人会喜欢的，况且也没有能让他看得上眼的。
宫云清意味莫名地笑了笑，汤悦问他，“你呢？”
闻言，宫云清也说，“没有。”顿了顿，又似是觉得很好笑地补充道，“那不都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汤悦很赞同，“是啊。”
这个时候，天空却忽然飘起雨来了。
细细密密的，凉意却似是侵入了四肢百骸，空气瞬间就更加凉了。
汤悦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宫云清已经脱了西服外套，两手举着撑在他头上。察觉到他的动作，汤悦愣了片刻，而后便笑了起来，“好啦，知道你是绅士。”
宫云清一只手臂绕到他身后，道，“回去吧。”
小公园离公寓楼不远，可奈何雨下得急，宫云清的白衬衫还是湿透了。
电梯里，汤悦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腹肌，自言自语般，“会不会感冒啊？”
宫云清抓住他的手，笑道，“你猜。”
汤悦却似是挺认真，一本正经地看他，“我家里应该有冲剂，你喝一点，以防万一。”
回到家，汤悦正准备翻箱倒柜找药，宫云清却抓住他塞到了浴室，道，“先洗澡。”说完自己也不出去，直接关上了门。
汤悦意味莫名地笑，“你打算做什么？”
宫云清盯住他，“你觉得呢？”汤悦没有回答，却动手脱起了衣服。
都快脱光了，一抬眼，宫云清却是盯着他，一动没动。
汤悦不乐意了，“到底做不做？”
宫云清往洗手台上一靠，两臂张开，说，“你帮我。”
汤悦嘴上骂骂咧咧，“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啊。”手上却是依言开始帮他解扣子。
他眼眸低垂着，可能是没帮人做过这等事，手上动作还有些磕磕绊绊的。宫云清一直低眼盯着他的脸。等到汤悦的手放到他拉链上时，他才反身把他压到了洗手台上，似是怕硌到他，一只手还垫在了他后腰上。
窗外秋夜的凉雨细细密密，浴室内却是一片火热，氤氲的湿气和粗重的喘息交缠着。动作激烈的时候，汤悦勉强睁开眼看向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那人。
那人的眼眸如两团火焰一般，视线接触的一瞬，汤悦便觉得自己如同一片干燥的草原，霎时便被烈火一焚而尽。
洗完之后又纠缠到了床上，卧室里没有开灯，两人在被窝里缠绵了一阵，汤悦突然问，“蓝义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宫云清把他圈在怀里，吻他的耳朵，“是。”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应尽的责任。”汤悦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因为他是他公司旗下的艺人，可心里还是有些微妙，毕竟自己和他，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宫云清的心思似是全在他的身体上，上上下下地吻他。一片黑暗中，仔细辨认似乎还能听到窗外的雨声，这雨声中夹杂着亲吻发出的声音。
在这静谧之中，汤悦的手机刺耳地震动起来。
是沈嘉彦打来的。想来无非是问他事情有没有处理完，汤悦挣扎着起身接起来。可宫云清却似是非常不识相，动作依旧不停。
汤悦一边听着那边沈嘉彦的话，一边忍耐着，“恩…没事了…”正预备挂掉，沈嘉彦却又说，“明天张导的演员交流会别忘了。”
汤悦本想说，好，可这个时候宫云清却分开了他的腿，重重地抚摸那个难以言说的部位，于是这一声回答便被闷哼代替了，呼吸也瞬间变了节奏。
那边的沈嘉彦似是察觉出了什么，可还没来得及没说话，电话就被宫云清伸过手来掐断了。
汤悦本来是生气的，可在那种刺激之下，根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卧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汤悦已经很疲倦了，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宫云清在他耳边低声唤他，“汤汤…”
他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宫云清无声地叹息。过了一会儿，汤悦却忽然清醒了一点，睁开眼问他，“你不会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才对我这么周到的吧？”
宫云清只是盯住他，并没有回答。
汤悦却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这样那我告诉你，那个汤汤已经不存在了，我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说不定宫云清真是期望着他变回以前那个单纯可爱的模样，才这样对待他的。忽然想到这个可能性，汤悦的心情瞬间便变得糟糕透顶，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性格有多糟。
闻言，宫云清却也皱起了眉头，“小时候的我，喜欢的是小时候的你，现在的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说完顿了顿，“胡思乱想什么，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吗？”
汤悦的重点却不在这上面，他慢慢地道，“我还不知道，你喜欢我啊？”
“当然。”宫云清说着吻他的鼻尖，“不喜欢怎么会对你这样。”
汤悦皱眉，“你还真是口味独特。”
宫云清便笑了，“我向来如此。”
汤悦不想问，也不敢问，宫云清说的喜欢，到底是哪种意义上的喜欢，是喜欢他这幅身体，抑或着不止如此。那答案他大概也能隐隐约约知道，可他不想亲耳听到，那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他以前也听到过不止一次。
这一次，他不想再听了。
汤悦睡着了，窗外的雨也隐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宫云清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睡脸，心里一片翻江倒海。那种卑劣的心思，他一直极力压抑着，在这深夜里，却有种要冲破束缚破土而出的架势。想把汤悦绑在自己家里狠狠侵犯，想让他哭出来，可这暴虐的想象中，又夹杂着深深的疼惜。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每每看到汤悦，他便觉得心口泛疼，不见的时候，又茶不能思夜不成寐。
他再了解汤悦不过了，为了不受到伤害，用一幅冷漠傲慢的模样，来对抗全世界的接触，不接受任何人的示好。时不时的，还会用那种勾人的轻浮把自己伪装起来。
不过，他的忍耐还是有效果的，最起码现在汤悦遇事不会再把他推开了。
思及此，宫云清隐忍地闭上了眼。
真是长久，长久的忍耐啊。
长久到几乎用尽了他平生的自制力。
睡梦中的汤悦似是感到了冷意，摸索着把宫云清抱的更紧了。
窗外的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
第33章
第二天的演员交流会定在早上十点，汤悦尊重张宗生，所以自是不愿意迟到，便提前定了八点的闹钟。
被闹钟吵醒之后，依旧如往常一样，睁着眼发了会儿呆，好歹找回了点实感，这才揉着头发，赤着脚去拉开了窗帘。
昨夜睡得很不安稳，似是怕失去什么东西似的，一直紧张地想抓住什么。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依旧残留在心里。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只不过天空依旧有些灰蒙蒙的。他盯着窗外的天空失神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宫云清呢？！
这么想着，心里便有些着急，也许是还没彻底清醒的缘故，这种着急，有点像是小孩子找不到一直以来最喜欢的玩具时的那种恐慌感了。
可刚打开卧室门，一抬眼，便对上了那张英俊的脸。
他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了，宫云清盯住他看了片刻，便笑了起来，“我没走。”
汤悦心里有种被戳穿的恼怒感，意味莫名地哼了一声，一把推开他，“谁管你。”
宫云清也不会做饭，提前吩咐了司机从家里拿了厨娘做的早餐送来，汤悦洗漱完来到餐厅，餐桌上的粥还是热乎乎的。
以往，早上的时候，冰箱里有面包，汤悦便会凑合吃点，什么也没有的话，他也就饿着肚子，所以吃早餐的习惯是没有的，也不是不愿意吃，只是不会做，又不愿意请保姆，更不想订外卖。说起来有点惨兮兮的，其实早就习惯了。
所以，乍然看到这丰盛的一桌子，宫云清还微笑着坐在一旁等着他一起开动，心里便多少有些微妙了。
“这早餐哪儿来的？”宫云清一看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类人。
“家里厨师做的。”
宫云清说着递给他一双筷子，汤悦接过来，没多想，直接坐在了他对面。
接着便后悔了，宫云清倒是没怎么动筷子，却一直盯着他。汤悦本是调情高手，按照往常的习惯，这个时候便会眉眼含春地笑着回看过去。可不知怎么，今天却有点笑不出来，只能低眼，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耳根却慢慢烧红了。
宫云清似是察觉了他的异常，低笑着伸过手来摸他的耳朵。
那修长手指温热的触感，激的汤悦抖了一下，于是瞬间恼羞成怒，猛地把他推开，可没推到那人的胳膊，却打翻了一碗热乎乎的粥，那带着高温的液体哗啦啦流了宫云清一胳膊。
宫云清倒是冷静，汤悦却是一下子慌了，抓住他就往卫生间推，“快用冷水洗洗。”
打开了水龙头，汤悦正要把他的衬衫袖子卷上去，宫云清却直接解了扣子，“直接脱了吧，反正不能穿了。”
汤悦看着他被烧红的皮肤，心跳得厉害，却是一句道歉的话也说不出来。
宫云清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又亲了亲他的耳朵，低声道，“去拿我的手机打个电话给司机，让他送件衣服过来。”
汤悦依言去了，很快便拿着手机回来，递到他眼前，“密码。”
宫云清却没有接，只道，“你的生日。”
汤悦有一刹那的愣怔，接着便循着记忆输入四位数字，找出司机的电话，接通之后，递到宫云清耳边，宫云清又道，“你来说。”
汤悦没办法，谁让这件事都是因自己而起，“呃…给宫云清送件衣服过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是汤悦，送到我家。”司机送过他们来这里，应该是知道地址的。
挂了电话，却发现宫云清正含着笑看着自己，瞬间便不自然起来，怒道，“都是你，没事摸什么耳朵。”
宫云清还是笑。
汤悦的怒火更上一层，“不是你的错吗？”
“是我的错。”
汤悦哼了一声，接着便皱起了眉头，“要不要抹点药？”
宫云清道，“不用。”说完盯住他看了一会儿，“过来一点。”
汤悦皱眉，“干嘛？”却是往前走了一步。宫云清便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上来。
司机很快便把衣服送来了，现在应该是上班高峰期，在这么糟糕的交通状况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宫云清本是要把汤悦送到交流会的地点，可汤悦却摇头拒绝了，他不想再和这人共处同一空间了，就是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谓演员交流会，就是这部戏的演员和导演一起坐下来，聊聊剧本里的角色，聊一聊演戏的时候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或者，演员觉得哪部分有疑惑，也可以提前跟导演提出来。有这样一个会议，日后的拍摄也能顺利一些。
之前有一家公司，说是要为汤悦在下一部戏里留一个角色，这个时候陈亮便去和那家公司的负责人谈相关的事宜了。毕竟张导的这部戏要在南方拍，保守估计，拍摄也要持续将近两个月。如果两头跑，实在是太累了点。
交流会上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张导特意对汤悦和沈嘉彦的那部分对手戏做了特别指点，汤悦还是第一次接有关同性的剧本，张导问他，“这方面你有没有什么顾虑？”
汤悦摇头，“没有。”拍戏是拍戏，他分得清工作与生活。
可沈嘉彦却一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那眼神有些锐利，又有些莫名的情绪在里面。
汤悦这才蓦然想到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瞬间如坐针毡。
果不其然，交流会一结束，沈嘉彦便叫住了汤悦。
汤悦预感到他又要说教，像陈亮和汤乐那样，劝他和宫云清分开。
两人到了大厅的一处角落里，汤悦无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这是他自己的事，自己乐意，别人管不着。
可沈嘉彦却摇头，道，“你不知道。”
“那好吧，你要说什么？”
沈嘉彦皱起了眉头，“你以前…不都是那个…只当1的么…”沈嘉彦没有交往过男人，说出那个“1”的时候，发音还有些奇怪。
汤悦倒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怎么舒服怎么来呗，你管这个做什么。”话音一落，反应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现在就不是了？”
沈嘉彦并不打算纠结于这个问题，毕竟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宫云清是个什么属性。可他的脸色依旧很不好。在昨晚之前，他本是没有任何异样的想法，对于汤悦，只把他当做后辈，可现在知道他也会委身于他人，还亲耳听到了他那种带着情欲意味的声音，心里竟隐隐有些不爽。
是的，只是不爽。他自己也搞不懂。
“为什么非要是宫云清？”
汤悦皱起眉头，“我乐意啊。”
“你喜欢他？”
“…学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回答我的问题。”沈嘉彦眉头皱着。
汤悦叹了口气，沈嘉彦是这个世上，为数不多会让他愿意稍稍迁就的人之一，“他技术好，愿意伺候，这下你满意了吧？”
沈嘉彦眸色变了变，却终究是没再说什么，片刻后便一语不发地转身走掉了。
汤悦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第二天便直接飞去了s市，开始了《黑箱子》的拍摄。
走之前，他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宫云清，毕竟要好久都见不到。可那边接电话的却是宫云清的助理，说宫云清人已经在德国了，为期两周的出差。
助理问他有没有什么事要转告，他说没有，挂了电话，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堵。
——
本来预计会很顺利的拍摄，却在一开始就遇上了难题。
汤悦无论如何难以进入状态。若是一般的导演，也许马马虎虎就过了，毕竟还算不差，可奈何导演是张宗生，严厉苛刻出了名的，汤悦进入不了状态，他宁愿暂停拍摄，即便免费养着全剧组也没关系，反正他有钱。
汤悦在酒店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s市正是雨季，外面的小雨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自他来的那天起，天空便一直是灰色的。
沈嘉彦也无事可做，便来找他，顺便可以和他对对戏。
此刻沈嘉彦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片刻后便开口，“…别烦躁了，来演一段试试。”
汤悦揪着头发翻开剧本，挑了一个两人分手前风雨欲来的场景，道，“就这个。”然后把剧本扔到沈嘉彦面前的桌子上，摆好抱枕，半躺在了沙发上。
沈嘉彦看了看剧本，闭眼酝酿了一下情绪，而后站在他跟前儿，低眼看他。
汤悦似笑非笑，“你和那男孩怎么回事？”
沈嘉彦笑，“…那之前来找你那个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汤悦的脸色就变了，似是很嫌恶，“你别翻旧账，我告诉你，开心就玩，你要是多事，就趁早给我滚蛋。”
他在剧里面的角色是谁也不爱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不过不喜欢和别人共享，可沈嘉彦是爱他的。
接着沈嘉彦就爆发了，可汤悦是不愿意和他争吵的，只靠在那儿，似笑非笑地看他，而后沈嘉彦稍稍平静下来，两人自然而然地滚到了床上，是谁说过，解决争吵最好的方式就是上床，可完事之后，沈嘉彦预备和解了，汤悦却用脚蹭了蹭他的腿，笑着道，“最后一次也结束了，你可以滚了。”
第34章
汤悦所演的这个角色，人物情绪很微妙，看起来很洒脱，其实又很脆弱；看起来四处留情，其实内心很是空洞。
汤悦内心也明白，可奈何总是把握不了在摄像头前那一瞬间的状态。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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