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逗比贾侦探 作者:诗念

    第9节

    凌銮道:“王府里行事自有一定的规律,此事可问管家。只是凶手为何不也用这蛊菜杀方靖?”点到关健了,方靖与左军相隔并不远,完全可以一箭双雕,何必再想另外个法子?

    这也是贾瑞想不通的地方,“可以断定方靖、姚启事是因何而中毒吗?”

    卫若兰道:“食物腐蚀的厉害,已经分辩不出了。”

    他们出了停尸房,冯紫英也来了,“这是案发当天他们吃的所有食物。”

    卫若兰指着姚启世的食物单,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是因为韭菜与蜂蜜,我就说无缘无故他怎会心病复发!”

    贾瑞问,“怎么说?”

    卫若兰解释道:“姚启世是因心病复发,加之惊悸过度而死。上回我问过他的诊治的夫,得知他心病已好了十之八九,如何会无端发作?如今看来竟是因为同食了韭菜和蜂蜜的原因。”

    贾瑞又问:“方靖呢?是何故?”

    卫若兰与郭邰同时摇头,“没有相克之物。”

    凌銮看过方靖的食物单,“那白色小瓶里的东西为何没有?”

    贾瑞猛然想起来,“定是维生素c!谁认识西医?”

    卫若兰道:“我倒认识一个。”

    贾瑞道:“方靖的遗物里有个白色的小瓶子,便是维生素c,你帮我问问,它与虾化学反应后是不是产生□□。”又对冯紫英道,“我们去北静王府!”

    凌銮见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自己眼,不禁有些气闷,待不跟去又实在好奇的紧。

    这里冯紫英见贾瑞扶着卫若兰,一跳一跳地往前走,跳的时候又触动腰上的伤,痛得一头冷汗,实在看不过眼,主动请缨道:“我背你吧。”

    贾瑞有点不好意,“怎敢劳动大哥?”

    冯紫英豪气地道:“你我兄弟,这般就见外了。”

    贾瑞于是就爬上冯紫英的背,环上他的脖子,跟在后面的凌銮脸都青了。

    到北静王府后招来管家问上菜做菜的事,管家道:“王爷生日这等大的宴会,最忌出错,因此老奴特吩咐分了六个厨房,每个厨房固定做哪桌菜,端菜、上菜都有固定的人,按桌子及座位的主次来上菜,一点不容出错。像牛肉这蛊菜,特派了六个厨师用小蛊单独做的,因火候要掌握好,故而在灶台上依次摆开,按顺序端取。”

    贾瑞道:“也就是说,从定下座位后,哪个人吃哪蛊菜,便是固定的。”

    “是这样。”

    如此一来,凶手只需要知道王府里的规矩和左军的座位便可。左军肚子里的毛姜是熟的,排除在上菜时下毒的可能,那么可疑的便是厨子了。

    “当日左军桌负责的厨子是谁?”

    管家道:“是从一品阁请来的厨师,不太可能是他。”

    “怎么说?”

    管家道:“他们是寿宴当天才进府里来,因怕出现意外,进府前都搜过身未发现异常。所有食材也是王府准备齐的。又是临时分的厨房,他如何能知道左大人的位置和府里的规矩?”

    “有无可能他与王府中人串通?”

    管家闻言扑噗跪在地上,“厨房是我分的,若说串通便只有老奴一人,老奴服侍王爷三十多年,断不肯做不利于王爷的事,况又与左侍郎无怨无仇,怎会下此毒手?”

    ?

    ☆、破解迷题疑凶自尽

    ?  贾瑞忙让他起来,“这只是必要的推理,你且起来,也有可能是有人偷进厨房下毒,一切尚未定论,且把那厨子带来。”

    厨子所言与管家并无差别,贾瑞又问,“当日除你之外,可还有接触过牛肉蛊?”

    厨子仔细回想了下道:“有!是个光头,他说有位大人嫌口味淡了,要拿点盐,还问我蛊里是什么,打开看了看。”

    贾瑞想起左军身边的和尚,说出他身高,厨师想想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又去姚府问,果然也有那个和尚,姚启世死前常把他带在身边,有时睡觉都在一处。

    贾瑞忙问,“这和尚是从哪里请来的?”

    “海天禅寺。”

    凌銮忙吩咐小颜小宋,“去海天禅寺!”便带十几个府兵轻骑前往。贾瑞冯紫英随即跟过去。到禅寺时见凌銮等在门口,忙问,“没抓到凶手?”

    凌銮道:“已经死了。”那和吊死在僧房横梁上,梁上尘土滚乱极多,下方倒着个椅子,椅子上的踩痕与鞋底花纹一致,又量椅子高度与死者足离地的高度,正好相同,是踩着椅子挂上房梁的。

    他们将尸体放下来,郭邰验尸,贾瑞观察房间,门栓断裂,是凌銮他们破门而入造成的,除此之外僧房里没有任何打斗迹象,贾瑞还在桌上发现张遗书。

    遗书上说他原是瓦剌人,家人被左军、姚启世所杀,俘虏至此,后逃入寺庙当和尚,为报仇故意在京在闹鬼,借以接进左、姚二人,又分别用牛肉与毛姜相克,韭菜与蜂蜜会引发心病,杀害两人。现大仇已报,便从父母于地下。

    贾瑞见他轮廓比汉人深,确有少数民族特征。问方丈,“这遗书是不是他亲笔所写,还待签定,可他有以往的字迹?”

    方丈命僧人取了本《金刚经》来,“这是他月前抄写了,可作比较。”贾瑞仔细对比,字迹相同,不似伪造。

    此时,郭邰已检验好尸体,“死者男,死亡时间是未时,两眼闭合,嘴唇青黑,舌头伸出口外二分,索痕于项下交至左右耳后,呈深紫色,胸前有涎滴沫,臀后有粪便出,绳索与痕迹吻合,是自缢而死。右肩红肿,肩骨碎裂,是被钝器所伤,周身未发现其它伤痕。”

    贾瑞问小宋,“这可是你昨晚伤的?”

    小宋道:“我昨昨确实伤了红衣人右肩。”

    贾瑞又在死者后背发现处刺青,图案十分奇怪,瞧着倒像是葫芦。禁不住纳罕,“怎么会有人刺只葫芦在身上?”

    冯紫英道:“会不会是图腾?我听闻有许多人将图腾纹在身上。”

    贾瑞疑惑,“有用葫芦做图腾的?”众人也不好断定。“自缢是真,遗书是真,杀左军、姚启世的杀手是他不会错。可见我们一开始便进入误区,同在北静王寿筵上遇害,便以为是连环案。”

    凌銮道:“这两桩弄清了,便全力追查另两起吧。”命人收敛了和尚的尸体抬到刑部,打道回府。

    冯紫英背贾瑞上马车后,见他眉头忍紧锁着,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贾瑞摇摇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摸不着头绪。”冯紫英便不打扰他,自坐在旁边。到晚上卫若兰也回来了,递了张纸给他,“你的问题我那朋友解答出来的,我见他捣鼓了半天,看不懂也听不懂,便让他写了下来,你自己看吧。”

    原来虾里含有砷,而维生素c是强氧化剂,同时吃大量的虾和维生素c,砷会被氧化成□□,也就是□□。

    他与冯紫英卫若兰分析道:“方靖、左军、姚启世之死,都与食物相克有关,为何和尚的遗书里却未提到方靖?若真是他所为,既已承认两起,为何避开这起?”

    冯紫英道:“方靖被杀前,府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和尚道士,也没有可疑之人,难道真不是同个凶手?”

    卫若兰也道:“韭菜蜂蜜、牛肉毛姜相克,有经验的中医都知道,但维生素c刚传进国内,普通人是用不到的,我那朋友也是研究了半天,才知道二者不能同吃的原因,凶手是如何知道的?北静王寿宴上出现虾是巧合还是蓄意?”

    贾瑞沉吟不觉,“赵敬之也是□□之毒而死,又与方靖不同,是口服□□,我在想这两凶手是否为同一人?那消失的奏折里有什么秘密?尸体又哪里去了?”

    卫若兰道:“凶手隐藏尸体,会不会是想掩饰什么?”

    贾瑞道:“我想再去看看赵敬之的头颅。”

    卫若兰见他两眼血丝,劝道:“你还是不要折腾了,一会儿我与大哥去看看,我且趴下我给你针炙下腰。”

    贾瑞便爬在床上,解开上衣,卫若兰替他揉捏一阵,用银针刺穴,起初有点痛,贾瑞闷哼了几声,不会儿就睡着了。卫若兰扎好针,替他盖上被子,与冯紫英往刑部去了。

    贾瑞是被饿醒的,早饭吃了一半,中饭没吃,晚饭又睡着了,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叫了两声通儿,才想起来他食物中毒没有房外,自己又动不得,正苦恼着,谢兰舟掀帘进来,端着盆洗脸水,“你先洗漱,我把饭热热。”

    贾瑞洗漱罢饭也来了,狼吞虎咽地吃完,问谢兰舟,“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

    贾瑞见他神色困倦,“你一直没睡?”

    “看两本书,就到这个时辰了。”

    贾瑞知他是特意等着伺候自己,大为感动,“你赶紧去睡会儿吧。”

    谢兰舟笑笑,“再过个时辰便要晨练了,懒得来回折腾。”他住在贾代儒房里,老人家向来觉少,此时回去难免会打扰到他们。

    贾瑞往床里移了移,拍拍空出的位置,“你且上来躺着,我正好有话与你说。”

    谢兰舟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见贾瑞眼神儿坦然,才躺了下来,“有何话?”

    “昨儿瑞王说叫你去他府里,他见你根骨不错,让小宋教你。小宋的功夫我也见过了,比我……”说着自己苦笑起来,“与他们相比,我这只能算是花拳绣腿,以往我还觉得能教你们,现在看来只能误人子弟。你意下如何?”

    谢兰舟言语迟疑,“瑞王是否有……”

    “这便是你多虑了,瑞王并无那种癖好。”想到昨晚之事又有点疑惑,“他虽贵为帝胄,并不会仗势欺人,这点我倒是可以保证。”虽然昨日两人闹得不快,但他相信凌銮是守信之人,既答应收谢兰舟,必不会因两人之矛盾便改变。

    “瑞王府亦有西席,习文习武都可以,出入门庭的多是将军,你亦可以学些行军打仗的知识,将来从文从武皆可。又是出自瑞王府,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岂不比陷在我这里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谢兰舟犹豫了片刻,“公子于我有大恩,我尚未能报。”

    贾瑞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孩子太过多心了,我不过是觉得与你有眼缘,也未想着要你如何报答。”见他犹在迟疑,又道,“再者你现在能怎么报我?给我端茶倒水?我这里自然有人,用不着你。倒不如你去瑞王那里好好学习,将来做了番事业,倘或哪日我有难了,你施我以援手,岂不比端茶倒水要好?”

    谢兰舟咬着唇,犹自不语。

    贾瑞好奇,撑起脑袋看着他,“你有何考虑,不妨与我直说。”

    谢兰舟对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脸上升起抹红韵,羞怯地别开眼来。

    至此贾瑞如何还不明白,眼神不复往日温柔平和,冷峻地道:“男子汉大丈夫,当思建功立业,有所作为,岂能困于私情?你若因此缠绵不去,倒教我小看了你。”

    谢兰舟忙起身,跪于床前,声音幽咽,“兰舟愿去。”

    贾瑞拉起他,见他哭得泪人似的,抚了抚他的额头,“青楼里那么多孩子,你道我为何单救你?除了眼缘,还因看你坚韧不屈,敢于抗争,有此品性的人,再有颗善良仁厚的心,将来必是个有作为的好人,万望你莫改初心。”

    “兰舟定不负公子教诲。”

    贾瑞点点头,“你去收拾下,该辞别的辞别,过两日我送你过去。”他仍猜不透凌銮叫谢兰舟过去的目的,只是谢兰舟也实在没什么好被图谋的。又怕自己与凌銮闹得不愉快后,小宋不会认真教他。转念一想,没有老师不喜欢刻苦认真、谦虚恭谨的学生,能不能学到真本事,不在小宋,在于谢兰舟。

    倒是谢兰舟对他的感情让他意外,这孩子年纪还小,想法子断了他的心思才好。

    早上给贾代儒夫妇请安后,问他们,“祖父觉得兰舟这孩子怎么样?”见贾代儒夫妇对其赞不绝口,趁机道,“二老既如此喜欢他,不如将他过继到我父亲名下,我也好有个兄弟?”

    贾代儒摇头,“此事不妥,他是将士遗孤,让他过继来,岂不是断了人家香火?此事断不可为。”

    贾瑞才想起,当初怕贾代儒夫妇对谢兰舟有所偏见,说他是将士遗孤的事儿,忙道:“祖父见谅,兰舟并不是什么将士之后,是被拐子拐卖的孩童,此前一直在江湖卖艺,受尽了折辱,我怕这身份到府里后为人轻贱,故撒了个谎,还望二老莫怪。”

    贾代儒气恼,“你这孩子!我们岂是那等迂腐之辈?”

    代儒夫人叹气,“真是可怜见儿的。若真愿意,他多了个家,你多了个兄弟,我们多了个孙子,岂不欢喜?”

    贾瑞见二老首肯了,便又去与谢兰舟说。昨晚那番话后,谢兰舟便知与贾瑞但不可能了,能做个兄弟,今后时常见着,便是最大的奢望,如何不肯?于是选定吉日,举行了过继之礼,谢兰舟改名贾玙,仍字兰舟。

    过继这日小宋小颜竟然也来了,贾瑞很意外。小颜道:“我听王爷说这木头看中了个徒弟,不知收不收得到?”

    贾瑞还在琢磨怎么跟凌銮解除冷战,对方倒给出个台阶来,赶紧顺着台阶下来,对贾兰舟招手,“兰舟,这就是你的师父。”

    贾兰舟对着小宋便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小颜拉起他来,仔细打量兰舟身段,又摸摸他的骨骼,羡慕不已,“木头,你这回可真是拣到个宝了?就说王爷偏心,有好事儿回回都想着你。”

    ?

    ☆、凶案起王府挂人头

    ?  陈韩的寝居在二楼,尸体躺在床上,没有挣扎过的痕迹,血将半张床都染红了,伤口平整,是活生生被人一刀砍下头颅。凶手作案手法老道,贾瑞没有房间里发现任何线索。又到窗户前,窗户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或手印,窗户下的花丛里也没有脚印,有两排竹竿插过的印记。

    贾瑞让小宋好生保护现场,查问府里众人,又与小颜到北静王府,至上次命案之后,北静王府和王府四周的街道皆有关兵把守,除俯近居民外都不让进,此时所有出入口已经戒严了。

    贾瑞到北静王府,见门口挂着颗头颅,七窍流血,双目圆睁,“是谁先发现死者?”

    两个王府守卫道:“昨晚子时三刻我们去接班,见他们俩倒在地上,门口挂着人头,就马上吹起号角。”号角一起,所有出入口都会被关兵封死。

    又问那两个昏倒的人,“当时是什么时辰?什么情况?”

    两人答道:“离子时三刻不到半盏茶功夫,我们俩都很清晰,后来觉得脖子痒了下,好像蚊子咬了似的,我还奇怪这时节怎么会有蚊子,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贾瑞检查两人脖子,发现有细小的针痕,想来针上涂有迷药,肯定地道:“凶手是在这半盏茶之间将人头挂上去的,号角一起所有出入口都会戒严,凶手定在这条街上。”

    小颜道:“这条街有几十人,如何断定哪位是凶手?”

    一直沉默的凌銮忽指着院墙外的那棵树道:“凶手当时躲在那棵树上。”

    小颜疑问,“这周围有四五棵树,如何断定就是哪棵?”

    凌銮道:“你仔细看他们躺的位置和针痕的角度。”

    小颜仔细想了想,也确实只有在那棵树上,才能将针刺入那个位置,笑道:“将军,你跟贾先生久了,也学会破案了。”

    凌銮白了他眼,也跟着贾瑞到那棵树下。树干并不粗壮,枝桠极多,因此团团如盖,夜晚躲在上面确实不易被人察觉。树下铺着青石板,只在根附近留块圆形沙地,沙地上有小孩儿手臂粗的圆孔。

    贾瑞呐呐道:“奇怪。”

    凌銮问,“怎么?”

    贾瑞指着树桠,“这每根树桠都如此细,只能承受七十斤以下的重量,难道凶手是个□□岁的孩童?”

    凌銮吩咐小颜,“将这条街上的人都招集起来。”

    此时卫若兰也赶来,验过尸体后道:“死者七窍流血,口内有□□,脖子上的伤口平整,是被很锋利的刀砍下,伤口平整、出血量很多,是中毒后被人割下头颅的。”

    贾瑞觉得奇怪,“凶手既已下毒,为何要砍下头颅?还要挂在北静王府?这凶手与杀赵敬之的是否为同一人?”

    半个时辰后这条街上的人都集在北静王府,小颜吩咐所有人排成队,依次从他们面前走过,最前面的是个老头,背驼的像背着个乌龟壳似的,看那把骨头也不止七十斤;第二个是个壮年汉子,长得极丑,手很短,腿倒是很长,走路时步子迈得特别大,足有一米半每步,身高有一米七八,体重绝不止七十;第三个是个肥胖的妇人,第四个女子,身材娇小,体质偏瘦,正好是树枝能承受的重量,小颜让他留下。而后又留下三个女子,两个瘦小的老头,四个九岁左右的孩子。

    贾瑞道:“这两个老人年岁太大,爬不了树,可以排除。”剩下的便只有三个女子和两个孩子了。

    贾瑞分别问他们问,昨晚子时在何处。四位孩子里,其中一位夜与同窗共寝,一位温书到很晚,有丫环书童可证明,一位叫王水小孩儿,从小跟父亲打渔为生,昨晚没有出船在睡觉,因独自睡,没有人证。最后位叫张田,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奴才,也无人证。三位女子里,第一位是大家女主人在睡觉,有丫环家丁证明;第二位母亲在陪生病的儿子,有大夫能证明。第三位许李氏家与婆婆和名丫环在家,问她晚上在哪,她言辞闪烁地说在家里睡觉。贾瑞将王水、张田、许李氏留下来,从头到尾打量番,让将人关押起来。

    出来后小颜忍不住问,“凶手可在他们三人当中?”

    贾瑞摇摇头,“那位叫王水的孩子嫌疑比较大,你再派人他家里查查。”

    小颜不赞同,“我倒觉得许李氏嫌疑最大,言辞闪烁,像是说谎,为何不怀疑她?”

    贾瑞断定道:“她昨晚定是偷|情去了。”

    连凌銮都忍不住纳罕,“何出此言?”

    贾瑞道:“此时天色尚早,一般人都在睡梦中,被匆匆叫醒无不素面朝天,唯有她妆容精致,衣着华丽。她丈夫不在家中,为谁而容?又为何半夜着妆?此外,我还在她脖颈处发现吻痕。”

    小颜佩服,“贾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又为何怀疑王水?”

    “我在陈韩窗下的花丛里发现两排竹竿插过的印记,正巧北静王府的树下也有四个同样的印记,推断凶手是凭借竹竿上去的。王水张田手上皆有老茧,张田老茧杂乱,整个手上都有,臂上肌肉并不厚实,是长年做杂活形成的;王水茧痕分布清晰,集中在指腹、指根、手掌,是长年撑船形成的,手臂肌肉尤其厚实,这些特征都说明,他能用根竹竿将自己撑到树上,而张田臂上的肌肉是撑不起自己的。”

    小颜小信,变着法试王水和张田肌肉的力量,试来结果与贾瑞所说一致,对他的佩服又上升到新的高度。

    凌銮问道:“你既确定王水,为何不释放张田许李氏?”

    贾瑞道:“只是推论,未找到确实的证据和杀人动机前,不能草率定案,先关着他们,待找到线索再说。而且,我心中尚有许多疑惑,包括左、姚两案,也有很多疑点未解开。”

    凌銮:“是说那个图腾?”

    “不止如此,红衣人当晚已被救走,为何还要自杀?他既已潜入左府,有许多机会下手,为何偏偏选在北静王寿宴上?和赵敬之、方靖之死又有何联系?”

    凌銮想想道:“何不从北静王身上着手?”

    贾瑞为难,“我也有过这想法,只是老北静王身份何等显贵,他的生平已封在宫中龙渊阁,便是连几位大人的资料,也无权查看。”

    凌銮:“此事我来办。”

    贾瑞莞尔,“多谢。”果然没看错凌銮,他不是因私废公的人。“工部连丧两位大臣,赵敬之死时奏折也消失,我想会不会是因部里的事?想去工部看看。”

    此时早朝已过,凌銮带他到工部,部里只有员外郎贾政和几名主事。

    贾政上下打量了阵贾瑞,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向凌銮行礼,“下官见过瑞王殿下。”

    凌銮道:“政老请起,不知部中右侍郎何在?”

    贾政道:“右侍郎去玉皇观了。本月中旬,圣上要去玉皇观打醮,着工部修缮道观,尚书大人与左侍郎先后遇害,左侍郎便接手修缮之事。”工部有尚书一人,左、右侍郎各一人,各司有郎中、员外郎、主事等官。工部尚书赵敬之与左侍郎陈韩死后,右侍郎方学而便是最大的官员。

    贾瑞便问贾政,那方学而是个什么样的人。贾政道:“他是天和九年的探花,今年三十有二,性情豪爽,待人亲和,与部里上下关系皆好。做事的话……与两位大人不太相同,有些……冒进。”

    赵敬之与陈韩年纪都大了,为官做事求稳,最好能和和稀泥,混到退休。方学而年轻,想干实事儿,说白了不过是代沟问题。

    贾瑞对凌銮道:“我们不妨去玉皇观看看。”听见贾政低咳了声,便避开凌銮,悄声问,“老爷,有何指教?”

    贾政捋着胡须道:“君子一言一行,皆须有礼有矩,着装亦要考究。”

    贾瑞自我打量了番,衣服没穿反,带子也没有系错,除了没穿袜子,都很整齐啊?“有何不妥?”

    贾政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的衣服,“你这是家常衣服,怎能穿着见客?里面还穿着睡觉的中衣,成何体统?”又指着缠着头发的布巾,“你也是世家子弟,如何仅用方巾裹着头发?还有这头发乱糟糟的,是谁替你梳的?这样子见人成何体统?”

    贾瑞无语,他被小颜从床上扒起来,能漱个口、洗把脸,把衣服穿好就是很修边幅了,还管什么常服正装?只能恭敬地对贾政道:“老爷放心,以后定然注意。”

    出来后悄声问凌銮,“我这样很邋遢?”

    凌銮咳了声,斟酌了下词句,委婉道:“是有些魏晋名士的不羁之风。”

    贾瑞哭笑不得,“我可以把这话当成夸奖吗?”

    凌銮莞尔,去玉皇观的路上给他普通知识,“着装是很有讲究的,看官员的服装便能辩定他是何品级。公、侯、驸马、伯服,绣麒麟、白泽。文官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鹇……武官一品、二品狮子,三品、四品虎豹,五品熊罴……衣服配色亦有讲究,品官常服用杂色纻丝、绫罗、彩绣。官吏衣服、帐幔,不许用玄、黄、紫三色,并织绣龙凤文,违者罪及染造之人。朝见人员,四时并用色衣,不许纯素。”(出自度娘~~~)

    贾瑞也算长知识了。

    到玉皇观时,见观内已经戒严了,两日后便是打蘸之日。

    工部右侍郎方学而很年轻,眉宇疏朗,举止风流,贾瑞对有貌又有才的人向来佩服。工部诸人见凌銮和贾瑞同来,知与案件有关,无不诚惶诚恐,惟他潇洒坦然,引领两人视察玉皇观。

    ?

    ☆、查档案终于解疑惑

    ?  玉皇观占地面积极大,只逛了四分之一便到中午了,贾瑞脚伤腰伤未好,逛得十分辛苦,凌銮便带他去吃饭,席间说道:“这方学而是个很有城府的人,他表现得太过坦然了些。”

    贾瑞点头,“尚书与右侍郎死,他是最终获利者,有很大的嫌疑。只是以他的城府,这样杀了两人未免又太愚蠢了些。”

    凌銮沉吟下,“工部尚书之职花落谁家,尚不可知。朝中官位争夺多半是结党倾轧,杀人不见血,用暗杀手法太过下乘。”

    还未吃完饭,小颜找了过来,说皇上召见贾瑞,两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案子尚未破,又出了桩命案,皇帝必然龙颜震怒,上次降了刑部尚书之职,这次会如何?

    凌銮道:“左军、姚启世的案子已经告破,陈韩案抓到疑凶,尚能有所交待。”

    小颜回禀道:“我问过昨晚更夫,约模二更时候,他在王水家俯近见着个身影,经他描述,身影与王水相仿。”又拿出个小机括,“这是在王水家里发现的,机括里藏有银针,银针上抹有迷药,已经给卫公子看过了,和门卫身上伤痕、药性相同,他就是利用这个射倒门卫,将人头挂上去的。我又去了北静王府,有几人能证明,当日王水曾去王府里送过鱼,说是肚子疼去了趟茅厕,时间正在唱贺寿之前。杀死陈韩与赵敬之,想必就是他!”

    贾瑞:“他有没有招认?”

    小颜道:“这等凶手必是心思狡诈,不给他点苦头,岂会乖乖招认?”

    贾瑞想到自己被严刑拷打,神色严厉道:“不可动刑!再狡诈的凶手,若有十足的证据,他也抵赖不了,屈打成招,便是草菅人命。”

    除那次穆王府审案外,贾瑞向来温文和煦,忽然这么严厉还真令小颜意外,“皇上召见,是要向你要个凶手的。”

    凌銮也道:“朝中连发命案,百官惶恐,皇权受到挑衅,父皇势必要找个人杀鸡敬猴,以安民心,红衣人已死,你若交不出凶手来,父皇震怒之下,你……”

    贾瑞问,“若交出那少年,他岂不必死无疑?”

    凌銮奇道,“你在疑虑什么?”

    贾瑞呐呐道:“有太多东西尚未弄清,杀人动机是什么?陈韩、赵敬之有何联系?他又是怎么杀的赵敬之和四名轿夫,他的帮手是谁?赵敬之的尸体在哪里?那本奏折又在哪里?”

    小颜催道:“你别琢磨了,皇上急召,岂能耽搁。”

    三人便下楼来,凌銮交待,“先去趟衣裳铺子。”

    小颜诧异,“都什么时候了,将军您……”

    凌銮对贾瑞道:“你这素色衣服,不宜面圣,去换件。”到成衣铺子停下,凌銮替他挑了件缥色镶白的箭袖,白玉绣竹抹额,又让铺里的女子替他重新梳了头发,换好衣服出来,依旧是翩翩少年郎,较方才多了些稳重从容。

    到宫里,果然皇上脸色十分难看,问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贾瑞便将左军、姚启世的查案经过讲了遍,皇上见破了两件脸色才稍霁,又问,“陈韩之案又是怎么回事?”

    贾瑞正迟疑着说还是不说那少年,凌銮开口,“回父皇,已经抓着疑凶,只是证据尚不齐全,不敢定案。”

    皇帝道:“详细说来!”

    凌銮便将昨晚的经过、贾瑞的推理,及小颜查到的证人证据都说了遍。皇帝听后斥责贾瑞,“如此证据确凿,还有何可迟疑的?你如此推托,畏首畏尾,便不怕朕赐你个办事不利之罪么?”

    贾瑞忙道:“实因此事疑点甚多,怕造成冤假错案,还望陛下给草民时间,容详细查明。”

    皇帝面色阴沉道:“朝中大臣连番被杀,百官慌恐,这是对皇权的挑衅,朕若不严惩,日后保不准就有人觊觎皇权,谋害朕!来人!将那凶手明正典刑,斩首示众!”

    贾瑞闻言脸色大变,急道:“皇上,此案尚有蹊跷,请皇上三思啊!”人一旦错杀,便是找到真凶也枉然,且以皇上刚愎性情,就算以后找到真凶、证据确凿,他也不可能为枉杀之人翻案。

    见皇帝态度坚决,忙向凌銮投来求救的眼神。

    凌銮亦是不解,皇帝向来多疑,此次怎的如此武断了?是否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他向来主张谋定而后动,再未弄明白情况之前,从不贸然行动。此刻见了贾瑞的眼神儿,竟也跪在地上。只是尚未开口便听皇帝冷冷地道:“瑞王,你也要跟朕作对么?”

    凌銮忙道:“儿臣不敢,只是两日后便是打蘸之日,父皇辛苦斋戒数日,若因此小民而杀生,影响了父皇长生之道……”

    皇帝看着两人,眼神高深莫测,贾瑞不明白那眼神儿的意思,凌銮却被盯得一身冷汗。

    那眼神儿里有猜忌!

    “将凶手押入天牢,待打蘸过后再问斩。朕给你三日时间,查出同党,你跪安吧。”又对凌銮道,“瑞王你就不用管这案子了,带兵去护卫玉皇观吧。”

    贾瑞先行回去,在宫外的时候遇到小颜小宋,小颜道:“我在此等候王爷,木头你护送贾先生回去。”

    小宋没说什么,替贾瑞赶马车,到贾家后说道:“我想起来了,那红衣的手臂较普通人要短,肩膀也较常人的窄,只因穿着宽大的衣服,故而我那一掌差点就落空。”

    “等等!”贾瑞猛然想起什么来,眉头紧皱,懊恼地直拍车门,“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破绽!你去帮我找来所有关于图腾的书。”便直接从车上跳下来,一蹶一蹶地到书房。

    正在梳理案件的时候,宝玉来了,哭着说秦钟病愈发重了,药石无效。贾瑞正思考着案子,含糊地应了,用笔描摹出和尚身上的刺青。

    贾宝玉也哭够了,就问贾瑞,“你拿着这个图腾做什么?”

    贾瑞忙问,“你认得这个?”

    宝玉道:“我曾听林妹妹说过,这是彝族早期的葫芦图腾。”

    贾瑞惊喜,“果然是彝族没错?”

    宝玉肯定地道:“没错!我当时还取笑说,向来只有以龙凤虎熊什么做图腾的,哪有用葫芦的?”

    贾瑞呐呐道:“也就是说那和尚是彝族人,那么他说他是瓦剌人,家人被左军、姚启世所俘虏都是假的!他这么做的目的难道是,——还要接着杀人?!”

    宝玉也惊了,“还有人要死?”

    “不错!”贾瑞笃定地道,“哪里能查到彝族的资料?”

    宝玉叹息,“可惜林妹妹不在,不然她肯定知道,林姑父曾巡盐各处,见识过各民族风情,与林妹妹讲过很多这方面的故事。对了,她有几本小札记,惯爱记这些东西,我去帮你找来!”

    贾瑞也不能光等林黛玉的札记,正准备支使凌銮的手下,冯紫英卫若兰来了,便让他们去查郡县志,看有没有关于彝族的记载。

    不时,贾宝玉打发茗烟儿送了五六本札记来,说宝玉要陪贾母吃饭,不能过来了。贾瑞也顾不得肚子饿便翻起札记来。

    林黛玉的字迹娟秀,用蝇头小楷记着各地的风情,措词文雅,词澡清丽,文笔十分的好。贾瑞看到最后本才找到关于彝族的记载,说蜀中某地有个村子,因村里有座葫芦形状的庙,故外人将其唤作葫芦村。而村里人生下来,背后就有个葫芦的刺青。村里人崇尚火,每年都要举行火把节,火把节当日,法力高强的女祭司会穿着如火的红衣,在祭坛上跳古老的舞,唱着古老的歌谣。

    只是在十五年前,村子里的人一夜间神秘的消失了,有人说那晚村子里发生了场大火,曾看见红衣女祭司和村民在火场里跳舞。数月后,有几个亡命之徒想看村里有没有遗留的钱财,到村里一看,满地白骨,竟没有一颗头颅!

    贾瑞觉得这故事颇有奇怪,只怕藏着自己要找的事情,只是地址记载的太过模糊,正想怎么才能查得详细,凌銮手下士卒来报,陈府失火了。

    贾瑞忙撇下书到陈府,小宋已经赶了过来,好在火势不大,已经扑灭了,也没什么伤亡,只烧了陈韩的书房。然而他们在废墟里发现了火油,是有人故意纵火。

    贾瑞愈发奇怪了,从杀赵敬之的手法来看,他应该会当时就毁了陈韩的尸体,事后这把火到底是想掩饰什么?

    折腾到现在天已经亮了,又是通宵未睡,贾瑞脸色十分的差,卫若兰劝他休息会儿,只是他心里记挂着案子,总觉得还会有人再死,如何睡得下?

    这时,凌銮派人来说可以去吏部查看官员档案了,他们同到吏部,贾瑞查看老北静王的经历,发现他帐下曾有名参军名叫左军,“不知此左军与兵部侍郎是不是为同一人。”

    卫若兰道:“是同一人。”

    冯紫英噫了声,“户部的陈韩竟是弃武从文,还曾随老北静王平定过蜀中之乱。”

    “等等!”贾瑞疾声道,“蜀中之乱?陈韩也在老北静王帐下?”说着又翻姚启世的履历,“原来如此,左军、姚启世、陈韩都是老北静王帐下,都平过蜀中之乱!”

    卫若兰道:“可赵敬之、方靖并不在老北静王帐下,也未平乱。”

    贾瑞道:“或许我们一开始就被误导了,只因他们同时发生在北静王寿宴上,就以为是连环案,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起案子,而陈韩与赵敬之死法相同,只是凶手故意迷惑我们!”

    冯紫英急道:“当年北静王帐下平叛之人,多半已是朝中权贵,光兵部有就三个,外驻官员更是数不胜数,凶手还要杀几个人?下个目标又是谁?”

    贾瑞急得来回踱步,不能再有人死了!一定还有什么线索被忽略了,一定!“你们接着查资料,我去案发现场看看。”

    他的腰还不能骑马,只能雇马车,车夫问去哪,贾瑞便说了左军、姚启世、陈韩的家。车夫道:“公子不如先去姚府、再到陈府,最后去左府。”

    贾瑞下意识地问,“为何?”

    车夫道:“这里离如意街近,从如意街到朱雀桥,再到平安巷刚好顺路。”

    “等等!”贾瑞打断他,“什么如意街、平安巷?”

    ?

    ☆、城隍庙当场捉凶手

    ?  车夫道:“你所说的左府不就在平安巷?姚府在如意街,陈府在朱雀桥……”

    贾瑞猛然大笑起来,“是了!是了!”也不顾脚上伤直接跳下来,冲进吏部,老远就问卫若兰他们,“老北静王帐下,有谁住在鸿运胡同?”

    “兵部徐龙。”

    “凶手下个目标就是他,大哥四弟,你们先去!”又让人去通知小宋,自己也赶往徐府,走到半路遇到折返的卫若兰,“徐大人昨晚并未回府,家仆说他去城堭庙上香了。”

    贾瑞他们急忙赶往城堭庙,老远就见主殿上,冯紫英正与人交手,对手虽披着黑衣,但身形矮小,像个十来岁的孩童,功夫却极为老辣。他见形势不利,忽然扔出一物,瞬间烟雾四起,等冯紫英拨开烟雾时,凶手早就跳窗户逃了。

    贾瑞他们上楼来,见徐龙肩膀中了剑,好在冯紫英来得及时,未伤及性命。

    冯紫英懊恼地道:“可惜让他给跑了。”

    贾瑞道:“他跑不了,小宋已经守住城堭庙所有出口,他还在庙里。”他们到楼下,小宋已经所有香客集中起来,其中十一二岁的孩子有十几个。

    贾瑞道:“适才庙里发生了刺杀案,凶手便是杀左侍郎、姚佥事,和陈侍郎之人,而他,就在你们当中!”

    所有人面面相觑,皆不作声。

    冯紫英面露难色,“我虽与凶手交过手,只是他穿着黑衣,这里又这么多孩子,实在无法辩认。”

    贾瑞不置声,一一观察众人,最后指着个面容奇丑的高大男人道:“凶手就是他!”

    那人惊恐地连后两步,急切地道:“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冯紫英也道:“那人身材矮小,而这人如此高大,怎会是他?”

    贾瑞指着男人脚下,“撩起他的衣摆一看便知。”

    冯紫英半信半疑,倒是小宋忽然向男人袭去,掌风直击他衣摆,男人连连后退,衣摆翻飞,众人见他脚下,一片哗然,原来他竟踩着一尺半高跷!而踩着那么高的高跷他竟行动自如,甚至比普通人还利落,步伐迈得特别大,每步足有一米半,故而看着十分诡异。小宋又袭击他右肩,他两只手臂极短,右手举动不方便,显然有伤在身。

    确认了这两点小宋收手,“红衣人确实是他!”原来高大的红衣人,竟是个侏儒症患者踩着高跷扮成的。

    贾瑞问,“如何杀人的,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侏儒神色诡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贾瑞道:“你既不肯说,我便替你说了,前两起案子就不用细说了,遗书上写的很明白,你们先雇了小偷在门上抹蝙蝠血,造成夜鬼敲门的景象。而后利用和尚的身份混入左军府里,在北静王寿宴之上,将毛姜换成生姜,利用牛肉与毛姜相克的原理,杀了左军。接着又混入姚府。姚启世有心脏病,你们便让他同吃韭菜和蜂蜜,引发心病,再扮成红衣女鬼,将他活生生吓死。”

    侏儒神色不动,像是听别人的故事。贾瑞接着道:“这两起案子办得很高明,杀人的方式隐秘,又恰巧与方靖、赵敬之案同时发生在北静王寿宴上,混淆视听,我都被迷惑了。若不是知道那江湖把戏,府里小厮又恰巧中毒,还真看不出玄机来。”

    顿了顿又接着道:“那天晚上,你们是想去杀陈韩的吧?你被小宋所伤,又得知我们破解了食物相克之迷,只因仇未报完,故弃车保卒,让那小和尚写下遗书后上吊自尽,又故意伤了他右臂,让我们以为他就是红衣人。但你忘了一点,他的右臂已伤,写得字怎么会和原来的一样?”

    当时他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注意力都被那张遗书吸引了,光想着遗书是不是假的,辩认字迹去了,竟未想到右臂受伤了,如何能写遗书。

    “也是这份遗书留下了破绽,书上说你们是瓦剌人,但是和尚背后却有彝族的图腾,以此推断你们身世及复仇之说都是假的,那么真的到底是什么呢?我一直想不通这个。”

    “接着便是陈大人之案,你为了隐瞒形迹,特意模仿赵敬之的死法,从窗户跳进去,砍下陈韩的头,又在那棵树上用银针刺晕守卫,将头颅挂在北静王府门口。这也是陈韩窗户下,和那棵树下有竹杆插过印记的原因。因为那树枝极细,我们便以为凶手是孩子或极轻的女子,因此忽略了伪装成大人的你。”

    侏儒眼里闪过抹冷笑,当时他就从他们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他们竟然没有发现,难免对他们起了轻视之心。他们本来打算昨晚下手的,但徐龙没有回府,计划落空。今早得知他到城堭庙上香,一时托大白天行动,没想到就此被擒。

    卫若兰道:“想来王水家里的机括和银针,也是你放的。”

    贾瑞见着他冷笑,正色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精心的杀局,也会有破绽,你刻意模仿赵敬之死相,将头颅送到北静王府,定也没有想到,我们竟是从老北静王的履历里,发现你的目的。”

    侏儒终于开口了,“什么目的?”

    贾瑞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杀他们与葫芦村之事有关。”

    “不错!他们三人都是我杀的,你说得完全正确。”侏儒脸色变得沉重而悲愤,“你既然知道葫芦村,也知道十五年那场大火。可知那些尸体为何没有头颅?”

    贾瑞:“这想必就是你杀左军、姚启世、陈韩和徐龙的原因。”

    “哈哈!”侏儒仰天大笑,笑声里带着无止无尽地愤恨,猛然向徐龙冲过去,便要杀他,小宋与冯紫英连手才将他制住,侏儒恶狠狠地盯着徐龙,恨不得撕裂他,“因为他们的头,都被这些狗官砍了领军功去了!”

    贾瑞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徐龙吓得脸色苍白,躲在小宋身后语无论次,“胡……胡说……你……胡说……”

    侏儒两眼通红,血淋淋地盯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徐龙早就万箭穿心,“整个村子,五百六十三口人,全被那些狗官当成叛军斩首了,你们这些狗官,丧尽天良,为了夸大军功,竟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老弱妇儒,一个也不放过!畜生!畜生!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徐龙被那凶狠地眼神吓得连连后退,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百姓议论纷纷,“真是丧心病狂,五百多口人!”

    “当官的竟然这么草菅人命……”

    “到底是真是假?这可也是个杀人犯!”

    侏儒忽然跪倒在地上,放声悲嚎,悲惨欲绝,“五百多口人啊,一夜间全都被杀了,全都被杀了!我们的祭司跳进火海里,以火神的名义,诅咒这些人不得好死,她的血染红了火苗,可是还不能拯救村子!苍天,你为何不惩罚这些禽兽?我要为他们报仇,为我的亲人报仇!”

    姚启世想来见过当年女祭司被火烧死的场景,才能被他们扮成红衣女鬼吓死。

    全场死寂,有些女子已经忍不住落泪。

    卫若兰动容道:“此话当真?”

    侏儒面向城堭爷像起誓道:“我当着城堭爷的面起誓,方才所说若有半句虚假,我必天打五雷轰,让死去的村民永世不得超生!”古代人十分重视誓言,尤其在寺庙里起誓,谁能不信?

    贾瑞见他神色,再观徐龙脸色,已经一目了然,“你可有证据?”

    “贾先生!”小宋拦住他,此案关系重大,任谁都会绕着走,“赵、方两位大人之案尚未破。”

    贾瑞浑然不管他的提醒,问侏儒,“你敢不敢当廷喊冤?”

    “蒙天大冤,有何不敢!”

    贾瑞慨然道:“若果真有冤屈,我便替你查清此案,还村民一个清白!”

    “贾先生!”小宋再度出口阻拉,贾瑞阻止他,“那是五百六十三口人命。进宫面圣!徐大人,也请你同行!”

    徐龙战战兢兢地道:“你……你无权……扣押本官……”

    贾瑞凛然道:“皇上特命我查办此案,你是嫌犯,我有何不敢?将他们锁上!”

    军士上来将徐龙与侏儒一齐锁上,押赴皇宫。

    城堭庙离皇宫颇有段距离,路上贾瑞详细了解了经过,原来当年蜀中叛乱,圣上派老北静王前去平乱,恰值他旧伤复发,便派副将左军,参军姚启世、徐龙,以及监军陈韩前往,蜀中之乱本是些百姓被地主压迫得没有生路,才奋起反抗,他们的目地不过是得到自己的土地。而这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反抗之人全部杀死,为夸大军功,竟然还灭了葫芦村,用他们的头颅充当叛军之首,贸领军功。

    如此丧心病狂,听得卫若兰冯紫英都义愤填膺,冷冷地盯着徐龙,后者神情恍惚,时不时环顾四周,似乎有人在监视着他。

    最冷静地是小宋,他提醒贾瑞,“此事关系朝中权贵,又事隔十五年,如何破案?”

    这也是贾瑞所顾虑的,问侏儒,“你手中可有证据?”

    侏儒道:“四人中姚启世心思最缜密,当年之事被他处理的滴水不漏。有位御史弹劾他,奏折还未送到京城便被拦了下来,那御史也被谋害了,从此再无人敢提此事。”

    冯紫英问,“那位御史是何人?”

    “宋语冰宋御史。”

    ?

    ☆、疑案破证人被灭口

    ?  卫若兰冯紫英齐齐惊道:“原来是他!”

    贾瑞:“你们认识他?”十五年前他们俩也只是小屁孩儿吧。

    “你竟不知道宋御史?”说到他冯紫英眼中带着景慕,“他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清廉如水,巡按各州,屡破奇案,百姓称之为宋青天,有许多折子戏都在唱他的故事。只可惜英年早逝,三十八岁便病逝于任上,可叹可叹!”

    卫若兰急问,“宋御史之死与葫芦村案有关?他不是亲至灾区救助瘟疫,不小心染上瘟疫而死?”

    侏儒道:“他是死于瘟疫,却是有人故意让他染上瘟疫的!”

    “此话怎讲?”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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