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发达之路 作者:葬剑
第11节
“你说不介意我的身份，那你介不介意——”
他轻轻地碰了碰莱因的嘴唇，用嘴，然后缓缓将话补完。
“——这个。”
托艾萨克的动作有些太过纯情的福，莱因并没有明白过来，反而询问道：“艾萨克，你现在需要吸收光元素了吗？”
——并不是！
艾萨克觉得现在他头上的标签应该是血红惨淡的“自作孽不可活”！
他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点气急败坏：“我是说我喜欢你，莱因·菲利克斯，是像你父亲喜欢你母亲那样的喜欢！”
一记直球！
莱因愣住了。
他在目测有几千米的高空愣住了然后反射性地放松了拽着艾萨克的手，如果不是艾萨克放在他腰间的那只手始终都没有松开，他搞不好就这么直直地摔下去了！
“艾萨克……”莱因有些吞吐地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虽然我是准圣女，但我并不是女孩子哦？”
“我知道，我就是喜欢男孩子的你。”
直球二连发，艾萨克势要让莱因无从躲避。
光明圣城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谁知道莱因会不会被那个比乔治还不靠谱的教皇忽悠去做别的事，搞不好明天准圣女大人就突然跑去跟精灵族联姻了！
——少年，你真的想太多了。
莱因露出茫然的神色，因为他的体质的关系，在他的人生计划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和心爱的人共度一生”这个选项。
而且之前除了爱德华之外也没有人对他告白过——其实爱德华在莱因看来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而不是真心的喜欢，所以莱因并没有将他诉说的爱语放在心上。
但是艾萨克不一样。
莱因可以感觉到艾萨克的认真。
他数次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应——拒绝？他不想。答应？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就在莱因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手腕上的一圈白色腕轮突然像是警报器一样响了起来。
“有人拜访圣女、有人拜访圣女、有人拜访圣女！”
莱因神情一变，抓着艾萨克急忙道：“艾萨克——”
他在不经意间对上艾萨克的紫色眼睛，不禁愣住。
黑发青年在笑，虽然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眼睛深处却带着笑意，看起来又有点像是他最初见到的艾萨克·克里斯多法了。
“你没有直接拒绝，我就当你默许了哦。”
——哪有这种无赖规定？
莱因还来不及反驳，艾萨克就抱紧眼前的人，双翼一振，速度比地狱之息虚拟而成的羽翼不知快了多少倍，眨眼间就回到了塔楼上的窗口。
莱因连忙整理好头发，站在狭小的房间里，等待上门的客人。
结果一回头，发现黑发青年大大咧咧地站在房间的一角。
“艾萨克，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想看看是谁在这么大晚上的找你？”
艾萨克双手环胸，挑眉看向准圣女大人祷告用卧室的那扇门，俨然一副“我十分不爽所以我说了算”的模样。
“唉？”莱因无奈扶额——他知道自己劝不动艾萨克，只能叮嘱这家伙，“你别被人发现了。”
黑发青年勾起嘴角。
“你放心。”
虽然在莱因眼中艾萨克没有什么变化，但金发青年能感觉到艾萨克周围元素的动向，他不放心地多看了一眼艾萨克，得到一个安心的安心的笑容，还是将目光调转回门口——他已经能听见那刻意放沉的脚步声。
“夜安，美丽的圣女。”
莱因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他或许真的不应该答应让艾萨克留下来——出现在门口的是白日里的精灵，对，就是抓着莱因手不放的那个。
就算背对着艾萨克，莱因也能感觉到艾萨克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精灵阁下身上。
“夜安，格罗夫阁下。”莱因微微颔首，他刻意放轻了声音好模糊男女的界线，“请问您拜访白塔，有何贵干？”
精灵的目光陡然亮了起来，他上前一步走到莱因身前，激动地说：“我对圣女一见倾心，希望您能成为我的妻子！”
莱因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在精灵族颇具地位的精灵大晚上来找他竟然是为了求婚？！今天是什么表白/求婚的好日子吗？
——说好的精灵是一个优雅含蓄的种族呢？
“您的美丽让我觉得非常耀眼，我的整颗心都在为您燃烧，艾茵大人，请怜惜我的一番心意吧！”
精灵说着就再度上前一步，眼看要握住莱因的手，却突然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制住。
艾萨克沉着脸看向精灵，紫眸中划过一道冷光，地狱之息顺着他的手迅速攀向精灵伸出的那只手。
“滚出去！”黑发青年低声喝到。
格罗夫先生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莱因此时也发现了对方的异样——从精灵的翠色眼睛里突然涌出大量的透明液体，散发着一股海洋的辛咸味道。
“海妖？”
莱因看向收回手的艾萨克。
黑发青年把流出一堆海水状液体的精灵往圣女的小床上一甩，拉着莱因就往窗边移动。
“这张床不能用了，你跟我回去睡。”
艾萨克搂着莱因的腰就打算直接飞走。
“唉？不行！”莱因立刻抓住黑发青年的手，“艾萨克——要走也要带上格罗夫阁下一起走！”
“谁来带他？”
敢对莱因动手动脚，艾萨克觉得自己说不定会半路把人从天上扔下去。
“呃，我的光之翼也可以飞。”莱因眨了眨眼，“格罗夫先生在精灵族地位不低，就这样把他留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事光明神教和精灵森林的关系会变得紧张，这场花祭也办不成了——你们不是还要赚钱吗？花祭停止的话根本赚不到钱了吧？”
艾萨克沉默了一会儿。
“听说精灵都挺有钱？”
莱因：我不是让你打劫他！
最后艾萨克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条看起来不太粗的绳子，将绳子绑在精灵腰上。
然后他们三个就保持着艾萨克搂着莱因、莱因抓着绳子的姿势飞回了现役圣女的大宅。
※※※
夜色已深，圣女的宅邸中却依然灯火通明，除了乔治以外的人都聚集在了客厅里被第一个叫起来的卢修斯用探究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艾萨克、莱因和昏迷在地的精灵，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西路塔则是在一旁狠狠地瞪着莱因——果然是情敌！情敌！
“他……他是精灵？”依旧分不出别人脸的爱德华脸色苍白地说，“他怎么了？”
“被海妖‘支配’了。”艾萨克简要地说，对方那身海腥味比光元素还令他不喜。
至少他现在感觉到光元素就会想到莱因，而海腥味只会让他想到烂掉的章鱼烧。
卢修斯颇有兴趣地蹲下身：“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被海妖支配的家伙，你把海妖的‘水灵’从他身体里逼出来了？”
“支配”是海妖的种族天赋。
这种半人半鱼的生物在身体里有一个储存水灵的地方，虽然同样是透明的液体，但那些水灵不是普通的海水，而是相当于海妖身体的一部分。
海妖可以通过让别的种族喝下水灵而支配个体，一次只能支配一个，被支配的对象则是陷入完全沉睡状态，在被支配期间做了什么事一概不知。
唯一可以打破支配的方式就是逼出体内的水灵。
水灵被逼出之后会立刻丧失活性，而海妖的本体会受创，且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孕育出新的水灵。
艾萨克冷冷一笑，不言自明。
原本不管那个海妖选择支配谁他都懒得管，但对方竟然想要对莱因出手。
他都还没有告白成功这家伙竟然就敢大大咧咧地跑来求婚？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当然不会让这家伙好过。
这点创伤算什么？如果那个海妖在他面前，艾萨克觉得自己会把他做成活鱼十八吃！
“海妖这一族小心眼又记仇，报复心非常强，你小心被对方缠上。”检查完地上的精灵，卢修斯出于看热闹的心理给了艾萨克一句忠告。
然而他想要看到反应的金发青年似乎毫无所觉，另一个倒是立刻就炸了起来。
“谁敢来缠我的艾萨克大人！”西路塔愤怒地说，“不过是区区海妖而已。就算是海王想要缠我亲爱的艾萨克大人也没那么容易！”
卢修斯看了眼西路塔，再想到西路塔房间里的另一个世界，转头对艾萨克说：“说的也是，反正你都应付过最高难度的，不过是海妖而已，是我多虑了。”
西路塔：“你什么意思？！”
卢修斯：呵呵。
正在这时，地上的精灵渐渐转醒过来，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爱德华。
“爱德华王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王子殿下？！什么鬼！
“呃，你认错人了。”爱德华连忙摇着手说道，“你认错人了！”
精灵根本懒得回应爱德华。
他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理会自己为什么满身都是海腥味，直接转头向周围站着的人求证：“这位先生是不是名叫爱德华、分不清人脸只会分辨美丑、总是记不住教训而且还是个大哭包？”
卢修斯先是冲着精灵阁下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转身对着爱德华用非常专业且学术性地语气说道：“符合一个是巧合，符合两个是缘分。你每一项都符合，爱德华——王子殿下？”
学霸大大那声王子殿下简直可以读作“待宰羔羊你想怎么死？”。
听得爱德华浑身一激灵，立刻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然后众人就知道了一出精灵王子离家记。
起因么，当然是脸盲症。
爱德华的脸盲已经到了连精灵和人类都分不出来的地步。
于是某天他就盲着盲着不小心跑到了人类的地界，然后就被他的刺客老师用“人类数量更多、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对象”这样的破理由拐进了刺客学校暗影之所，还伪装成人类的外形。而拐人的老师也没想到爱德华关于对象问题最根本的烦恼竟然会是脸盲症。
结果嘛，大家都知道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爱德华投以了不一样的目光。
——原本以为是一只纯良的小白兔，结果竟然是一只……好吧……有秘密的纯良小白兔。
全部说出来之后也没有变得高大上的爱德华王子殿下茫然地看向精灵。
“呃，你是卡洛？”
精灵恶狠狠地瞪了自家殿下一眼，咬牙切齿地说：“王子殿下，如果您认不出人就不要随便猜了，因为您从来没有猜对过！”
“这次我们答应光明神教的邀请，也同时是为了找寻您的下落。”
爱德华的眼神更加迷茫。
“找我干什么？”
——他这个王子在精灵森林里面就相当于一个吉祥物的角色，精灵族应该没必要大张旗鼓地出来找他吧？
精灵格罗夫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您还记得当年您将我族圣物翡翠之心送给了一个海妖族的少女吗？”
不等对方回答，精灵阁下继续用“你这个惹祸精”的口吻对爱德华说道：“那位是海妖一族的公主，海王的女儿。而她在三个月前被人杀死在虚妄海岸边，旁边就掉落着我们精灵一族的圣物——翡、翠、之、心！”
所以精灵和海妖闹崩了。
第34章 计划通的艾萨克
精灵一族热爱自然植物，长居精灵森林，高傲且排外，一般情况下不与其他种族来往。
而海妖一族因为种族特征的缘故，通常也不会离开虚妄海，就算有比较特别喜欢环游世界的奇葩，走的也是他们自己的水路通道。
一个森林、一个海洋，这两个按理来说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种族，就因为许多年前的一天，精灵·脸盲症·王子殿下·爱德华将精灵族的圣物翡翠之心送给了因为好奇而上岸游玩的海王之女·温妮娜，而被迫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翡翠之心对精灵来说只是个能看不能用的“精灵族史上最鸡肋”圣物，但它只要挂着圣物的名头，精灵们就不可能让它随随便便流落在外。
可就算精灵女王因为这件事把爱德华整整关了一年的禁闭，同时禁止全部精灵族女性和他说话，也挽回不了自家圣物被王子殿下随随便便当做定情信物送出去的这个惨痛事实。
而且对象偏偏是海妖的王女！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精灵们还可以通过各种方法把圣物要回来。但对方是海王的女儿，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贸贸然要回来的话不仅仅是打了海妖一族的耳光，更是给了自己的颜面一个响亮的巴掌！
骄傲的精灵绝对容忍不了这个！
所幸精灵女王很快就想通了——不就是定情信物么？
干脆就让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把那位小公主娶回来，到时候圣物当然也就能一并回来了。反正精灵森林这边无论如何绝对不会主动退婚，如果海妖那边有什么变故，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们退回翡翠之心。
于是算盘打得非常好的精灵们就这么欢欣鼓舞地在爱德华已经离家的情况下，出卖了这位王子未来的婚姻。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多少年后的一天，海王之女开开心心地出门，说是要去会情郎，结果却死在虚妄海边，手里紧紧攥着精灵族的翡翠之心。
海妖一族立刻炸了，幻成人形上岸要求精灵们交出最大犯罪嫌疑人，温妮娜的未婚夫爱德华。
精灵这边也愁了——这一个弄不好，精灵和海妖说不定就要从亲家变成死敌。
在焦头烂额之际，女王仍旧不忘派人出来找寻离家多年的爱德华王子，而所幸，这位名叫格罗夫的精灵在艾萨克的“亲切友善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那位爱德华·吉祥物·王子殿下。
“……”
听完这狗血三俗又悲惨到催人泪下——悲惨是单方面指爱德华的遭遇——的故事，众人纷纷无语。
精灵格罗夫瞪了一眼可以算得上是罪魁祸首的爱德华：“女王大人担心您会在‘抽风的时候’无意中跑去海妖的地盘，虽然您的长相估计除了那位‘脑袋坏掉才会深爱您’的公主殿下之外没人记得，但还是以防万一，让我们通知您一声，以免您被海妖抓去血祭，虽然精灵族对此结果一定‘喜闻乐见’。”
众人：你是有多大怨念？
“可是，格罗夫，温妮娜她绝对不会记得我的脸。”爱德华讪讪地说，他似乎终于从漫长的“被迫花心史”里翻出了曾经属于海妖王女的一页，“因为温妮娜也是个脸盲——她比我还瞎，因为她甚至连美丑都分不清楚。所以、所以她要见的也未必是我啊……”
众人：精灵和海妖这是怎么了，继承人竟然都是脸盲？！脸盲难道已经是个高大上的属性了吗？！
然而精灵格罗夫却露出一副“你简直无可救药”的表情：“没想到您身为精灵一族的王子殿下竟如此顽劣不堪，为了摆脱自己的罪责编出这么荒谬的故事——难道海妖族会不知道他们的王女是个脸盲吗？！”
“如果那位王女很少接触外界是有可能的。”百科全书·学霸·卢修斯大人在一旁实事求是地开口，“因为海妖族内部是通过气味、颜色和水灵来互相辨认。”
作为一个比起陆地更喜欢生活在水中的种族，常年泡在海水里装浮尸的结果就是海妖几乎全族都是超级弱视眼。所以不管脸盲不脸盲，只要站在五步以外还不戴眼镜，他们就根本分不清人类和精灵和猪的区别，更别说看清一个人的脸。
“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吧！”西路塔突然大声说，米分色伪萝莉双手握拳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那个凶手竟然破坏女孩子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期待，简直不可原谅！爱德华，你既然是个男人的话，当然应该为自己的未婚妻找出真相并报仇！”
众人：……好吧他们知道是“未婚妻”这三个字戳中了你的萌点，西路塔。
不管脸盲不脸盲、精灵还是海妖，一直面无表情的艾萨克看了看天色，干脆地一拉莱因的手，领着人径直往客房走去：“天太晚，我们去休息了。”
“艾萨克大人！难道你要和莱因睡在一起吗？！”西路塔立刻从熊熊燃烧的状态切换到醋意满点的状态，他看着艾萨克大人的动作，内心突然有点慌乱。
“西路塔。”艾萨克抓着试图挣脱的莱因，回头对娇小的伪萝莉干脆利落地说道，“我喜欢莱因。”
晴空一道霹雳！
此时这个房间里已经没人理会精灵和海妖的恩怨纠葛，也没人管那个完全不了解情况就被莫名拖到这里来的精灵格罗夫。
卢修斯眼神一闪立刻掏出小册疯狂记录，手速快到舞成一片残影！
爱德华期期艾艾地将眼神投向莱因。
他才不相信天使一样的莱因竟然会喜欢大魔王艾萨克！
怎么说呢？精灵王族的血统果然还在他身上流淌，在知道真相之前爱德华就感觉到了艾萨克身上不好惹的气息——当然，跟艾萨克总是只针对他一个也很有关系。
然而爱德华很快发现莱因正专注着和艾萨克对视中，在新鲜出炉的王子殿下看来这简直就是在当面秀恩爱，所以恋情再度破灭的爱德华先生几乎是嘤嘤嘤嘤着跑回房间了。
可事实上两个主人公只是在用眼神角力——
莱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艾萨克：不放。
莱因：……
——突然好想丢圣光弹！
至于西路塔……目测西路塔已经风化成沙……
卢修斯在百忙之中默默地抬头看了一眼伪萝莉，思索了三秒，干脆收起笔拎着西路塔的蝴蝶结后领直接将人拖走离开。
于是偌大的圣女宅邸的客厅里，顷刻之间只剩下一只还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精灵格罗夫。
精灵族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铁青一片——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根本不关心精灵族和海妖族的敌对吗？爱德华·吉祥物·王子殿下也就算了，你们这些人类一点都不关心这个世界的大事吗？！精灵族和海妖可能会开战的啊！
“嗯？好臭的海腥味。”终于把心灵修补完毕的乔治打着哈欠准备出门觅食就看到一只全身散发着海水腥臭的精灵站在客厅中。
“你是哪儿冒出来的？离开的时候记得把地上拖干净，不然有可能会在半夜遇到替天行道的女暴君哦。”
格罗夫觉得这一个晚上的怒气全部积攒到了凤凰，所以他就炸了。
“你们人类都这么没礼貌吗？！”
※※※
“艾萨克！”莱因对带着他往前走的黑发青年说道，“把格罗夫先生丢在那里好吗？”
——以刚才那个场面来看，根本没人会管格罗夫先生吧？
艾萨克回头看了一眼莱因，嘴角微翘：“你想留下？”
“……”莱因怎么也没办法在艾萨克扔出那么一个大炸弹之后说要留下。只要想想其他人会有的反应，他就难得有点鸵鸟的想要躲起来。
艾萨克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坏笑着说：“那不就行了，‘支配’已经解除了，那位‘吃了你不少豆腐的精灵先生’大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莱因觉得为了精灵的人身安全，还是有必要为对方申辩一下：“……那并不是格罗夫先生的意志，而是海妖的错。”
“我知道是，不然他现在就不会完整地站在那里了，莱因。”
艾萨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主人不在家不好分房间，今晚你就和我一起挤一下？”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干的真漂亮啊艾萨克……一旦开口承认了感情之后连脸皮的厚度都一日千里了呢。
“艾萨克……我睡地上就好。”莱因说着就打算找个能躺下的地方将就一夜。
“睡地上和睡床上对我来说可是完全没有差别。”
艾萨克在床沿坐下，突然露出一副有些难过委屈的表情：“莱、莱因，你讨厌我靠近吗？”
那巴巴看着莱茵的一对紫色的眼睛似乎也清澈无辜了几分。
“呃……”莱因被这突变的画风弄得一时语塞，艾萨克强硬拉着他的时候他还能义正言辞地还以强硬拒绝，面对这可怜兮兮的表情倒是让他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艾萨克一见莱因犹豫，立刻抓着莱因衣摆：“难道你还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之前我们住在同一个宿舍里我也没有、也没有冒犯你啊……莱因难道你信不过我吗？”
本能比大脑快了一步：“我没有不信你。”
一言既出，莱因已经毫无反对的余地，只能默默地爬进床的里侧。
等到艾萨克也躺上床，莱因才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紫色眼睛时的艾萨克根本就不是那种性格吧！皱眉回头，却看见黑发青年规规矩矩呼吸平稳地躺在他身边，他们二人中间还隔了好大一块空隙。
莱因心里不知为什么一松，忍不住笑了出来——装也不装像一点，哪有那么快睡着的。
他眨了眨眼，又翻了回去，背对着黑发青年。
“晚安，艾萨克。”
“晚安，莱因。”
※※※
半夜的时候，并没有睡得很沉的艾萨克在感觉到莱因身上光元素活跃起来的第一时间，静静睁开了眼。
他从封印之中放出一丝地狱之息，慢慢地攀上莱因的身体，感应着乔治当年为他替换一块骨头的地方。
微弱的亡骨神骸的气息从莱因胸口传来。
——肋骨么？
艾萨克让地狱之息融入那根亡灵之主的气息已经很暗淡的肋骨中，同时他轻轻搂住睡着睡着就翻身到面对他的莱因，以此来抑制莱因身边光元素的浓度。
——果然和他预料到的一样。
艾萨克缓缓闭上眼，几乎在莱因身边制造出一个光元素的隔绝带。
最初是圣女薇薇安说到莱因在高塔之中时非常不爽的表情。
那个表情令艾萨克想起了乔治曾经说过的话：决不能让莱因踏入光明圣城。
艾萨克并不认为乔治当时是危言耸听说随口乱说，因为乔治的生气和不爽是真的，那个不正经的死灵法师第一次对莱因黑了脸，就是因为莱因执意要遵从教皇的话前来光明圣城。
然后在那座塔的房间里，艾萨克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当他再次飞回那个房间并隐匿于黑暗的时候才发现——这座高塔上仿佛隔绝了光元素的存在，所以祷告的白塔才会搭建的这么高，几乎独立于光明圣城之外。
所以艾萨克唯一能想到的让薇薇安和乔治不爽的理由就是光元素。
光明圣城是人间界光元素最活跃的地方，而光元素的聚集会压制住亡骨神骸的效果，并引发莱因的力量。
所以罗兰·维克多才把人安置在高塔。所以乔治才一直带着莱因在远离光明之地徘徊，甚至居住在亡灵谷。
刚刚莱因的表现也说明了这个问题。
那么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为什么即使大费周章的在光明圣城弄出这么一个空白房间，也要让莱因参与这次花祭？
除了有精灵的客人来到圣城之外，花祭根本算不上光明神教什么重要祭典，只是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圣城就会百花盛开而得名。
罗兰·维克多，光明神教史上最年轻就继任教皇之位的人，他究竟有什么非莱因不可的理由？
艾萨克看着兀自熟睡的人——以这家伙对光元素的敏感度根本不可能感觉不到白塔房间的问题，也不可能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然而即使什么都知道，莱因还是会被教皇忽悠来办事，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才好……
即使这样，艾萨克也想要保护他。
“我会保护你。”
那并不是一句空话。
将怀里的人搂得紧了一点，艾萨克唇角带笑的重新闭上了眼。
※※※
隐约似乎有敲门声响起。
艾萨克蹭了蹭脸颊边柔顺的金发——完全没有理会。
左右不过是赚钱赚钱赚钱的自由活动，早一点晚一点都不碍事，而且连莱因都没醒呢，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睡过了时间。
所以没个三秒钟，他又立刻陷入朦胧之中。
真正叫醒艾萨克的是一道强烈的杀气！
在神志清醒以前，本能就先一步让他带着莱因翻身而起，站到整个房间中最易守难攻的方位。
“艾萨……克？怎么了？”打了个哈欠，被这一番折腾弄醒的莱因茫然地看向周围。
因为来者只针对艾萨克一个人，所以莱因完全没有感觉到杀气，此刻还处于“眼睛完全没有焦点”的状态。
他动了动有些迟钝的大脑，猜测了一个（他自己）感觉最靠谱的可能。
“难道是西路塔小姐吗？”
“是你爸爸。”
艾萨克撇了撇嘴，倒是立刻清醒了——毕竟身旁有个圣光骑士团首席圣骑士正意欲对自己砍之而后快，就算想不清醒也难。
“？！”莱因这下清醒的彻底，睁大眼回过头，看着门口的圣骑士。
他没什么衣服可以换，昨天又太晚，所以干脆就穿着圣女的装束睡下。
于是彼得早上来叫门，无人应答之后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穿着女装！睡在其他男人！的怀里！
——这样一个令每个爸爸都有点难以接受的景象。
也就不怪彼得对拐走自己儿子的艾萨克爆发出强烈的杀气了——没有直接动手还是托了圣骑士信条的福。
“父、父亲？”莱因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这么多年，他只在乔治给他的录影球上看过父母的相貌，从来没有面对面站到真人面前，一来是为了免除麻烦，二来也是因为不管是圣骑士还是圣女身边常有光元素环绕，对那时候控制能力还不到家的莱因来说有点太危险了。
原本杀气腾腾盯着艾萨克的彼得·菲利克斯立刻对儿子扭曲了一下嘴角——他本人不善微笑，也不想对多年未见的儿子使用“圣光骑士团营业性微笑”，于是努力之下……也就只能到扭曲嘴角的地步了。
彼得内心忍不住有些懊恼——如果早知道这么早就会看见儿子，他应该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偷偷练习一下！至少也要尝试把营业性微笑弄得不那么营业性，或把嘴角扭曲变得像个微笑。
——都是这个拐骗自己儿子的家伙的错！
但彼得的这份心意却立刻被莱因感受到了。
金发青年发自内心地温柔笑着：“父亲，你来叫我们起床吗？”
彼得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叫我们起床吗？
叫我们起床……
叫我们……
我们……
——你们都还没有结婚！爸爸绝对不会允许的！
“呵。”艾萨克忍不住笑了一声，突然伸手搭在莱因肩膀上，一字一顿地说，“是啊，莱因。菲利克斯先生是来叫我们起床的——不过叫醒方式还真、特、别、呢。”
莱因倒是没感觉到艾萨克和彼得的暗潮汹涌。
他只是按照在白骨洞里的习惯，对彼得说：“谢谢父亲，我这就和艾萨克去洗漱。”
彼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和那个明显觊觎自己儿子的家伙一同去洗漱，在原地愣了半晌，立刻气势汹汹地转头冲向客厅。
——目前只有薇薇安、乔治和精灵使者格罗夫在那里。
“给我用力地擦！”薇薇安翘着腿坐在主位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指使跪在地上擦地板的精灵。
乔治低着头窝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深怕触了女暴君的霉头。
话说快天亮的时候薇薇安回来发现自己的家里竟然飘着一股异常难闻的海腥味，几乎忍不住要吐出来！
——她最讨厌海鲜！没有之一！不管是彼得还是乔治都知道这一点。
于是被罗兰那个死老头顾左右而言他地忽悠了一整天，回家又发现居然有人胆敢把这么浓的海腥味带进她家，这位在人前美丽温柔纯洁神圣的现役光明圣女阁下立刻就炸了！
管他什么死灵法师还是精灵使者，抓着罪魁祸首的乔治和格罗夫就是一顿揍。
即使已多年不当圣骑士，在学院里修理找茬分子的那套凌厉体术依然没有丝毫落下，一整套花式吊打下来这两只连申辩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薇薇安除了是前任圣骑士之外，现在还是个光明女牧师。
一通治疗治好了精灵格罗夫，立刻就如同女王一般命令对方洗澡弄干净自己然后开始擦地板——不把这些海腥味消除就不准离开！
至于乔治——薇薇安才不会像莱因那样刻意去除治愈术总中的光元素，就让他那样受着吧！反正只是皮肉痛而已，死灵法师是出了名的耐打。
薇薇安看着骄傲的精灵不甘的表情，冷笑着说：“现在让你擦地板只是付付利息——精灵使团在昨天进城之后全部无故消失，教皇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和彼得暗中处理。不管你们在玩什么花样，最好皮给我绷紧一点！”
格罗夫猛地抬头：“不可能！”
第35章 急转直下的发展
“薇薇安。”彼得面无表情气势汹汹地走到前厅，理都没理地上正被自己老婆压榨的精灵。
虽然他们家里没请仆人，但圣女大人总会用各种方法坑蒙拐骗来一些免费义务工，他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老婆能干就是好！
现役圣女一眼就看出丈夫的低气压，终于从“骄横贵妇人”的角色里脱出：“怎么了，彼得？你不是去叫小乔治带着的那群小朋友起床了吗？”
——原本是这样没错，但千错万错就错在彼得第一个敲开了艾萨克的门。哦，对了，他没有敲开，他是直接闯进去的。
“莱因……”彼得只要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已经背着爸爸妈妈找到了托付终生的人甚至在夜间和人同床共枕，就像一头金毛巨型犬一样沮丧地耷拉下耳朵——他什么都不想说。
薇薇安却立刻站了起来。
“莱因在这里？！”
她凌厉地目光射向乔治，作为圣女的她再清楚不过教皇那间所谓的圣女祷告专用小房间究竟有什么猫腻。因为是为了莱因好她也就勉强认了，但是彼得却说莱因在这里？！在这个充满光元素的地方？！
“别、别冲动啊，薇薇安！”窝在椅子里哼哼唧唧的乔治立刻打了个激灵站了起来，“在艾萨克身边的话，小莱因不会有问题的。”
圣女大人眯起眼：“就是你前几次送来的录影球里的那个魔族？”
——夺走了我家莱因初吻的家伙？！
母亲大人还不知道别说初吻，就连二吻三吻都不在了。
“魔族？！”格罗夫的脸色大变。
仿佛对这个一直呆在森林里的精灵来说，魔族就是故事里大魔王一样的存在，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光明的眷属地听到有魔族的存在！
“你们身为光明神的信徒怎么能容忍邪恶的魔族存在？你们难道不应该立刻歼灭魔族吗？！”
“闭嘴，给我继续擦，鱼腥味。”
薇薇安瞪了格罗夫一眼，摄于女暴君的强硬手腕，格罗夫立刻低下头继续劳动——有些恐怖是不分种族和信仰同时存在的……例如薇薇安·菲利克斯。
然而圣女大人突然眯起眼拍了拍手，柔美的红唇缓缓勾起，对着精灵开了嘲讽。
“最烦你们这些精灵整天正事不干就喜欢到处扣高帽子——还有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乡巴佬？”
“早在一百多年前，当时的光明教皇就和魔王订下互不干涉条约，魔族在人界就守人界的规矩，人类如果去了地狱，也要守地狱的规矩，否则两界中人可以自行处置。”
“别说地狱，这点天界也一样。”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
据说之所以会达成这样的和平协议，是因为当时光明神和撒旦同时为他们的信徒发下了神谕，其他大大小小的神不管是自然神还是亡灵之主……都或多或少有过类似的暗示。
昨日大主教曾说过本次出使光明圣城的是精灵祭祀团。
天界、地狱、人界三界默认的和平条约虽然只在少数上位者中流传，身为祭祀团首领的格罗夫精灵祭司长先生却不可能不知道。
等到她一番话说完，首席圣骑士已经执剑守在唯一的出口，而乔治手中流转着死灵魔法的黑芒。
“没想到还有这种潜规则，真是失算，看那帮精灵讨厌魔族的程度我还以为……嘛，看来圣女大人刚才的话里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跪着擦了半天地板的家伙也不慌张，他站起来耸耸肩，似乎有点遗憾地说：“早知道会暴露的这么早我也不勉强自己趴在地上这么久了。阁下这座房子的地板可一点都不好擦。”
每一块地砖下面都藏有一个小型的神圣系攻击魔法阵，虽然攻击力不高，但这么多魔法阵同时启动他也是会变成筛子的——
果然不愧是那个光明神教的告死天使和首席骑士的家呢。
“你绝不是精灵格罗夫阁下——那个麻烦的精灵去哪里了？”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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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你说不介意我的身份，那你介不介意——”
他轻轻地碰了碰莱因的嘴唇，用嘴，然后缓缓将话补完。
“——这个。”
托艾萨克的动作有些太过纯情的福，莱因并没有明白过来，反而询问道：“艾萨克，你现在需要吸收光元素了吗？”
——并不是！
艾萨克觉得现在他头上的标签应该是血红惨淡的“自作孽不可活”！
他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点气急败坏：“我是说我喜欢你，莱因·菲利克斯，是像你父亲喜欢你母亲那样的喜欢！”
一记直球！
莱因愣住了。
他在目测有几千米的高空愣住了然后反射性地放松了拽着艾萨克的手，如果不是艾萨克放在他腰间的那只手始终都没有松开，他搞不好就这么直直地摔下去了！
“艾萨克……”莱因有些吞吐地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虽然我是准圣女，但我并不是女孩子哦？”
“我知道，我就是喜欢男孩子的你。”
直球二连发，艾萨克势要让莱因无从躲避。
光明圣城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谁知道莱因会不会被那个比乔治还不靠谱的教皇忽悠去做别的事，搞不好明天准圣女大人就突然跑去跟精灵族联姻了！
——少年，你真的想太多了。
莱因露出茫然的神色，因为他的体质的关系，在他的人生计划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和心爱的人共度一生”这个选项。
而且之前除了爱德华之外也没有人对他告白过——其实爱德华在莱因看来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而不是真心的喜欢，所以莱因并没有将他诉说的爱语放在心上。
但是艾萨克不一样。
莱因可以感觉到艾萨克的认真。
他数次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应——拒绝？他不想。答应？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就在莱因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手腕上的一圈白色腕轮突然像是警报器一样响了起来。
“有人拜访圣女、有人拜访圣女、有人拜访圣女！”
莱因神情一变，抓着艾萨克急忙道：“艾萨克——”
他在不经意间对上艾萨克的紫色眼睛，不禁愣住。
黑发青年在笑，虽然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眼睛深处却带着笑意，看起来又有点像是他最初见到的艾萨克·克里斯多法了。
“你没有直接拒绝，我就当你默许了哦。”
——哪有这种无赖规定？
莱因还来不及反驳，艾萨克就抱紧眼前的人，双翼一振，速度比地狱之息虚拟而成的羽翼不知快了多少倍，眨眼间就回到了塔楼上的窗口。
莱因连忙整理好头发，站在狭小的房间里，等待上门的客人。
结果一回头，发现黑发青年大大咧咧地站在房间的一角。
“艾萨克，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想看看是谁在这么大晚上的找你？”
艾萨克双手环胸，挑眉看向准圣女大人祷告用卧室的那扇门，俨然一副“我十分不爽所以我说了算”的模样。
“唉？”莱因无奈扶额——他知道自己劝不动艾萨克，只能叮嘱这家伙，“你别被人发现了。”
黑发青年勾起嘴角。
“你放心。”
虽然在莱因眼中艾萨克没有什么变化，但金发青年能感觉到艾萨克周围元素的动向，他不放心地多看了一眼艾萨克，得到一个安心的安心的笑容，还是将目光调转回门口——他已经能听见那刻意放沉的脚步声。
“夜安，美丽的圣女。”
莱因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他或许真的不应该答应让艾萨克留下来——出现在门口的是白日里的精灵，对，就是抓着莱因手不放的那个。
就算背对着艾萨克，莱因也能感觉到艾萨克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精灵阁下身上。
“夜安，格罗夫阁下。”莱因微微颔首，他刻意放轻了声音好模糊男女的界线，“请问您拜访白塔，有何贵干？”
精灵的目光陡然亮了起来，他上前一步走到莱因身前，激动地说：“我对圣女一见倾心，希望您能成为我的妻子！”
莱因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在精灵族颇具地位的精灵大晚上来找他竟然是为了求婚？！今天是什么表白/求婚的好日子吗？
——说好的精灵是一个优雅含蓄的种族呢？
“您的美丽让我觉得非常耀眼，我的整颗心都在为您燃烧，艾茵大人，请怜惜我的一番心意吧！”
精灵说着就再度上前一步，眼看要握住莱因的手，却突然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制住。
艾萨克沉着脸看向精灵，紫眸中划过一道冷光，地狱之息顺着他的手迅速攀向精灵伸出的那只手。
“滚出去！”黑发青年低声喝到。
格罗夫先生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莱因此时也发现了对方的异样——从精灵的翠色眼睛里突然涌出大量的透明液体，散发着一股海洋的辛咸味道。
“海妖？”
莱因看向收回手的艾萨克。
黑发青年把流出一堆海水状液体的精灵往圣女的小床上一甩，拉着莱因就往窗边移动。
“这张床不能用了，你跟我回去睡。”
艾萨克搂着莱因的腰就打算直接飞走。
“唉？不行！”莱因立刻抓住黑发青年的手，“艾萨克——要走也要带上格罗夫阁下一起走！”
“谁来带他？”
敢对莱因动手动脚，艾萨克觉得自己说不定会半路把人从天上扔下去。
“呃，我的光之翼也可以飞。”莱因眨了眨眼，“格罗夫先生在精灵族地位不低，就这样把他留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事光明神教和精灵森林的关系会变得紧张，这场花祭也办不成了——你们不是还要赚钱吗？花祭停止的话根本赚不到钱了吧？”
艾萨克沉默了一会儿。
“听说精灵都挺有钱？”
莱因：我不是让你打劫他！
最后艾萨克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条看起来不太粗的绳子，将绳子绑在精灵腰上。
然后他们三个就保持着艾萨克搂着莱因、莱因抓着绳子的姿势飞回了现役圣女的大宅。
※※※
夜色已深，圣女的宅邸中却依然灯火通明，除了乔治以外的人都聚集在了客厅里被第一个叫起来的卢修斯用探究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艾萨克、莱因和昏迷在地的精灵，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西路塔则是在一旁狠狠地瞪着莱因——果然是情敌！情敌！
“他……他是精灵？”依旧分不出别人脸的爱德华脸色苍白地说，“他怎么了？”
“被海妖‘支配’了。”艾萨克简要地说，对方那身海腥味比光元素还令他不喜。
至少他现在感觉到光元素就会想到莱因，而海腥味只会让他想到烂掉的章鱼烧。
卢修斯颇有兴趣地蹲下身：“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被海妖支配的家伙，你把海妖的‘水灵’从他身体里逼出来了？”
“支配”是海妖的种族天赋。
这种半人半鱼的生物在身体里有一个储存水灵的地方，虽然同样是透明的液体，但那些水灵不是普通的海水，而是相当于海妖身体的一部分。
海妖可以通过让别的种族喝下水灵而支配个体，一次只能支配一个，被支配的对象则是陷入完全沉睡状态，在被支配期间做了什么事一概不知。
唯一可以打破支配的方式就是逼出体内的水灵。
水灵被逼出之后会立刻丧失活性，而海妖的本体会受创，且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孕育出新的水灵。
艾萨克冷冷一笑，不言自明。
原本不管那个海妖选择支配谁他都懒得管，但对方竟然想要对莱因出手。
他都还没有告白成功这家伙竟然就敢大大咧咧地跑来求婚？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当然不会让这家伙好过。
这点创伤算什么？如果那个海妖在他面前，艾萨克觉得自己会把他做成活鱼十八吃！
“海妖这一族小心眼又记仇，报复心非常强，你小心被对方缠上。”检查完地上的精灵，卢修斯出于看热闹的心理给了艾萨克一句忠告。
然而他想要看到反应的金发青年似乎毫无所觉，另一个倒是立刻就炸了起来。
“谁敢来缠我的艾萨克大人！”西路塔愤怒地说，“不过是区区海妖而已。就算是海王想要缠我亲爱的艾萨克大人也没那么容易！”
卢修斯看了眼西路塔，再想到西路塔房间里的另一个世界，转头对艾萨克说：“说的也是，反正你都应付过最高难度的，不过是海妖而已，是我多虑了。”
西路塔：“你什么意思？！”
卢修斯：呵呵。
正在这时，地上的精灵渐渐转醒过来，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爱德华。
“爱德华王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王子殿下？！什么鬼！
“呃，你认错人了。”爱德华连忙摇着手说道，“你认错人了！”
精灵根本懒得回应爱德华。
他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理会自己为什么满身都是海腥味，直接转头向周围站着的人求证：“这位先生是不是名叫爱德华、分不清人脸只会分辨美丑、总是记不住教训而且还是个大哭包？”
卢修斯先是冲着精灵阁下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转身对着爱德华用非常专业且学术性地语气说道：“符合一个是巧合，符合两个是缘分。你每一项都符合，爱德华——王子殿下？”
学霸大大那声王子殿下简直可以读作“待宰羔羊你想怎么死？”。
听得爱德华浑身一激灵，立刻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然后众人就知道了一出精灵王子离家记。
起因么，当然是脸盲症。
爱德华的脸盲已经到了连精灵和人类都分不出来的地步。
于是某天他就盲着盲着不小心跑到了人类的地界，然后就被他的刺客老师用“人类数量更多、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对象”这样的破理由拐进了刺客学校暗影之所，还伪装成人类的外形。而拐人的老师也没想到爱德华关于对象问题最根本的烦恼竟然会是脸盲症。
结果嘛，大家都知道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爱德华投以了不一样的目光。
——原本以为是一只纯良的小白兔，结果竟然是一只……好吧……有秘密的纯良小白兔。
全部说出来之后也没有变得高大上的爱德华王子殿下茫然地看向精灵。
“呃，你是卡洛？”
精灵恶狠狠地瞪了自家殿下一眼，咬牙切齿地说：“王子殿下，如果您认不出人就不要随便猜了，因为您从来没有猜对过！”
“这次我们答应光明神教的邀请，也同时是为了找寻您的下落。”
爱德华的眼神更加迷茫。
“找我干什么？”
——他这个王子在精灵森林里面就相当于一个吉祥物的角色，精灵族应该没必要大张旗鼓地出来找他吧？
精灵格罗夫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您还记得当年您将我族圣物翡翠之心送给了一个海妖族的少女吗？”
不等对方回答，精灵阁下继续用“你这个惹祸精”的口吻对爱德华说道：“那位是海妖一族的公主，海王的女儿。而她在三个月前被人杀死在虚妄海岸边，旁边就掉落着我们精灵一族的圣物——翡、翠、之、心！”
所以精灵和海妖闹崩了。
第34章 计划通的艾萨克
精灵一族热爱自然植物，长居精灵森林，高傲且排外，一般情况下不与其他种族来往。
而海妖一族因为种族特征的缘故，通常也不会离开虚妄海，就算有比较特别喜欢环游世界的奇葩，走的也是他们自己的水路通道。
一个森林、一个海洋，这两个按理来说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种族，就因为许多年前的一天，精灵·脸盲症·王子殿下·爱德华将精灵族的圣物翡翠之心送给了因为好奇而上岸游玩的海王之女·温妮娜，而被迫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翡翠之心对精灵来说只是个能看不能用的“精灵族史上最鸡肋”圣物，但它只要挂着圣物的名头，精灵们就不可能让它随随便便流落在外。
可就算精灵女王因为这件事把爱德华整整关了一年的禁闭，同时禁止全部精灵族女性和他说话，也挽回不了自家圣物被王子殿下随随便便当做定情信物送出去的这个惨痛事实。
而且对象偏偏是海妖的王女！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精灵们还可以通过各种方法把圣物要回来。但对方是海王的女儿，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贸贸然要回来的话不仅仅是打了海妖一族的耳光，更是给了自己的颜面一个响亮的巴掌！
骄傲的精灵绝对容忍不了这个！
所幸精灵女王很快就想通了——不就是定情信物么？
干脆就让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把那位小公主娶回来，到时候圣物当然也就能一并回来了。反正精灵森林这边无论如何绝对不会主动退婚，如果海妖那边有什么变故，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们退回翡翠之心。
于是算盘打得非常好的精灵们就这么欢欣鼓舞地在爱德华已经离家的情况下，出卖了这位王子未来的婚姻。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多少年后的一天，海王之女开开心心地出门，说是要去会情郎，结果却死在虚妄海边，手里紧紧攥着精灵族的翡翠之心。
海妖一族立刻炸了，幻成人形上岸要求精灵们交出最大犯罪嫌疑人，温妮娜的未婚夫爱德华。
精灵这边也愁了——这一个弄不好，精灵和海妖说不定就要从亲家变成死敌。
在焦头烂额之际，女王仍旧不忘派人出来找寻离家多年的爱德华王子，而所幸，这位名叫格罗夫的精灵在艾萨克的“亲切友善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那位爱德华·吉祥物·王子殿下。
“……”
听完这狗血三俗又悲惨到催人泪下——悲惨是单方面指爱德华的遭遇——的故事，众人纷纷无语。
精灵格罗夫瞪了一眼可以算得上是罪魁祸首的爱德华：“女王大人担心您会在‘抽风的时候’无意中跑去海妖的地盘，虽然您的长相估计除了那位‘脑袋坏掉才会深爱您’的公主殿下之外没人记得，但还是以防万一，让我们通知您一声，以免您被海妖抓去血祭，虽然精灵族对此结果一定‘喜闻乐见’。”
众人：你是有多大怨念？
“可是，格罗夫，温妮娜她绝对不会记得我的脸。”爱德华讪讪地说，他似乎终于从漫长的“被迫花心史”里翻出了曾经属于海妖王女的一页，“因为温妮娜也是个脸盲——她比我还瞎，因为她甚至连美丑都分不清楚。所以、所以她要见的也未必是我啊……”
众人：精灵和海妖这是怎么了，继承人竟然都是脸盲？！脸盲难道已经是个高大上的属性了吗？！
然而精灵格罗夫却露出一副“你简直无可救药”的表情：“没想到您身为精灵一族的王子殿下竟如此顽劣不堪，为了摆脱自己的罪责编出这么荒谬的故事——难道海妖族会不知道他们的王女是个脸盲吗？！”
“如果那位王女很少接触外界是有可能的。”百科全书·学霸·卢修斯大人在一旁实事求是地开口，“因为海妖族内部是通过气味、颜色和水灵来互相辨认。”
作为一个比起陆地更喜欢生活在水中的种族，常年泡在海水里装浮尸的结果就是海妖几乎全族都是超级弱视眼。所以不管脸盲不脸盲，只要站在五步以外还不戴眼镜，他们就根本分不清人类和精灵和猪的区别，更别说看清一个人的脸。
“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吧！”西路塔突然大声说，米分色伪萝莉双手握拳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那个凶手竟然破坏女孩子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期待，简直不可原谅！爱德华，你既然是个男人的话，当然应该为自己的未婚妻找出真相并报仇！”
众人：……好吧他们知道是“未婚妻”这三个字戳中了你的萌点，西路塔。
不管脸盲不脸盲、精灵还是海妖，一直面无表情的艾萨克看了看天色，干脆地一拉莱因的手，领着人径直往客房走去：“天太晚，我们去休息了。”
“艾萨克大人！难道你要和莱因睡在一起吗？！”西路塔立刻从熊熊燃烧的状态切换到醋意满点的状态，他看着艾萨克大人的动作，内心突然有点慌乱。
“西路塔。”艾萨克抓着试图挣脱的莱因，回头对娇小的伪萝莉干脆利落地说道，“我喜欢莱因。”
晴空一道霹雳！
此时这个房间里已经没人理会精灵和海妖的恩怨纠葛，也没人管那个完全不了解情况就被莫名拖到这里来的精灵格罗夫。
卢修斯眼神一闪立刻掏出小册疯狂记录，手速快到舞成一片残影！
爱德华期期艾艾地将眼神投向莱因。
他才不相信天使一样的莱因竟然会喜欢大魔王艾萨克！
怎么说呢？精灵王族的血统果然还在他身上流淌，在知道真相之前爱德华就感觉到了艾萨克身上不好惹的气息——当然，跟艾萨克总是只针对他一个也很有关系。
然而爱德华很快发现莱因正专注着和艾萨克对视中，在新鲜出炉的王子殿下看来这简直就是在当面秀恩爱，所以恋情再度破灭的爱德华先生几乎是嘤嘤嘤嘤着跑回房间了。
可事实上两个主人公只是在用眼神角力——
莱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艾萨克：不放。
莱因：……
——突然好想丢圣光弹！
至于西路塔……目测西路塔已经风化成沙……
卢修斯在百忙之中默默地抬头看了一眼伪萝莉，思索了三秒，干脆收起笔拎着西路塔的蝴蝶结后领直接将人拖走离开。
于是偌大的圣女宅邸的客厅里，顷刻之间只剩下一只还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精灵格罗夫。
精灵族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铁青一片——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根本不关心精灵族和海妖族的敌对吗？爱德华·吉祥物·王子殿下也就算了，你们这些人类一点都不关心这个世界的大事吗？！精灵族和海妖可能会开战的啊！
“嗯？好臭的海腥味。”终于把心灵修补完毕的乔治打着哈欠准备出门觅食就看到一只全身散发着海水腥臭的精灵站在客厅中。
“你是哪儿冒出来的？离开的时候记得把地上拖干净，不然有可能会在半夜遇到替天行道的女暴君哦。”
格罗夫觉得这一个晚上的怒气全部积攒到了凤凰，所以他就炸了。
“你们人类都这么没礼貌吗？！”
※※※
“艾萨克！”莱因对带着他往前走的黑发青年说道，“把格罗夫先生丢在那里好吗？”
——以刚才那个场面来看，根本没人会管格罗夫先生吧？
艾萨克回头看了一眼莱因，嘴角微翘：“你想留下？”
“……”莱因怎么也没办法在艾萨克扔出那么一个大炸弹之后说要留下。只要想想其他人会有的反应，他就难得有点鸵鸟的想要躲起来。
艾萨克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坏笑着说：“那不就行了，‘支配’已经解除了，那位‘吃了你不少豆腐的精灵先生’大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莱因觉得为了精灵的人身安全，还是有必要为对方申辩一下：“……那并不是格罗夫先生的意志，而是海妖的错。”
“我知道是，不然他现在就不会完整地站在那里了，莱因。”
艾萨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主人不在家不好分房间，今晚你就和我一起挤一下？”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干的真漂亮啊艾萨克……一旦开口承认了感情之后连脸皮的厚度都一日千里了呢。
“艾萨克……我睡地上就好。”莱因说着就打算找个能躺下的地方将就一夜。
“睡地上和睡床上对我来说可是完全没有差别。”
艾萨克在床沿坐下，突然露出一副有些难过委屈的表情：“莱、莱因，你讨厌我靠近吗？”
那巴巴看着莱茵的一对紫色的眼睛似乎也清澈无辜了几分。
“呃……”莱因被这突变的画风弄得一时语塞，艾萨克强硬拉着他的时候他还能义正言辞地还以强硬拒绝，面对这可怜兮兮的表情倒是让他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艾萨克一见莱因犹豫，立刻抓着莱因衣摆：“难道你还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之前我们住在同一个宿舍里我也没有、也没有冒犯你啊……莱因难道你信不过我吗？”
本能比大脑快了一步：“我没有不信你。”
一言既出，莱因已经毫无反对的余地，只能默默地爬进床的里侧。
等到艾萨克也躺上床，莱因才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紫色眼睛时的艾萨克根本就不是那种性格吧！皱眉回头，却看见黑发青年规规矩矩呼吸平稳地躺在他身边，他们二人中间还隔了好大一块空隙。
莱因心里不知为什么一松，忍不住笑了出来——装也不装像一点，哪有那么快睡着的。
他眨了眨眼，又翻了回去，背对着黑发青年。
“晚安，艾萨克。”
“晚安，莱因。”
※※※
半夜的时候，并没有睡得很沉的艾萨克在感觉到莱因身上光元素活跃起来的第一时间，静静睁开了眼。
他从封印之中放出一丝地狱之息，慢慢地攀上莱因的身体，感应着乔治当年为他替换一块骨头的地方。
微弱的亡骨神骸的气息从莱因胸口传来。
——肋骨么？
艾萨克让地狱之息融入那根亡灵之主的气息已经很暗淡的肋骨中，同时他轻轻搂住睡着睡着就翻身到面对他的莱因，以此来抑制莱因身边光元素的浓度。
——果然和他预料到的一样。
艾萨克缓缓闭上眼，几乎在莱因身边制造出一个光元素的隔绝带。
最初是圣女薇薇安说到莱因在高塔之中时非常不爽的表情。
那个表情令艾萨克想起了乔治曾经说过的话：决不能让莱因踏入光明圣城。
艾萨克并不认为乔治当时是危言耸听说随口乱说，因为乔治的生气和不爽是真的，那个不正经的死灵法师第一次对莱因黑了脸，就是因为莱因执意要遵从教皇的话前来光明圣城。
然后在那座塔的房间里，艾萨克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当他再次飞回那个房间并隐匿于黑暗的时候才发现——这座高塔上仿佛隔绝了光元素的存在，所以祷告的白塔才会搭建的这么高，几乎独立于光明圣城之外。
所以艾萨克唯一能想到的让薇薇安和乔治不爽的理由就是光元素。
光明圣城是人间界光元素最活跃的地方，而光元素的聚集会压制住亡骨神骸的效果，并引发莱因的力量。
所以罗兰·维克多才把人安置在高塔。所以乔治才一直带着莱因在远离光明之地徘徊，甚至居住在亡灵谷。
刚刚莱因的表现也说明了这个问题。
那么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为什么即使大费周章的在光明圣城弄出这么一个空白房间，也要让莱因参与这次花祭？
除了有精灵的客人来到圣城之外，花祭根本算不上光明神教什么重要祭典，只是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圣城就会百花盛开而得名。
罗兰·维克多，光明神教史上最年轻就继任教皇之位的人，他究竟有什么非莱因不可的理由？
艾萨克看着兀自熟睡的人——以这家伙对光元素的敏感度根本不可能感觉不到白塔房间的问题，也不可能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然而即使什么都知道，莱因还是会被教皇忽悠来办事，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才好……
即使这样，艾萨克也想要保护他。
“我会保护你。”
那并不是一句空话。
将怀里的人搂得紧了一点，艾萨克唇角带笑的重新闭上了眼。
※※※
隐约似乎有敲门声响起。
艾萨克蹭了蹭脸颊边柔顺的金发——完全没有理会。
左右不过是赚钱赚钱赚钱的自由活动，早一点晚一点都不碍事，而且连莱因都没醒呢，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睡过了时间。
所以没个三秒钟，他又立刻陷入朦胧之中。
真正叫醒艾萨克的是一道强烈的杀气！
在神志清醒以前，本能就先一步让他带着莱因翻身而起，站到整个房间中最易守难攻的方位。
“艾萨……克？怎么了？”打了个哈欠，被这一番折腾弄醒的莱因茫然地看向周围。
因为来者只针对艾萨克一个人，所以莱因完全没有感觉到杀气，此刻还处于“眼睛完全没有焦点”的状态。
他动了动有些迟钝的大脑，猜测了一个（他自己）感觉最靠谱的可能。
“难道是西路塔小姐吗？”
“是你爸爸。”
艾萨克撇了撇嘴，倒是立刻清醒了——毕竟身旁有个圣光骑士团首席圣骑士正意欲对自己砍之而后快，就算想不清醒也难。
“？！”莱因这下清醒的彻底，睁大眼回过头，看着门口的圣骑士。
他没什么衣服可以换，昨天又太晚，所以干脆就穿着圣女的装束睡下。
于是彼得早上来叫门，无人应答之后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穿着女装！睡在其他男人！的怀里！
——这样一个令每个爸爸都有点难以接受的景象。
也就不怪彼得对拐走自己儿子的艾萨克爆发出强烈的杀气了——没有直接动手还是托了圣骑士信条的福。
“父、父亲？”莱因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这么多年，他只在乔治给他的录影球上看过父母的相貌，从来没有面对面站到真人面前，一来是为了免除麻烦，二来也是因为不管是圣骑士还是圣女身边常有光元素环绕，对那时候控制能力还不到家的莱因来说有点太危险了。
原本杀气腾腾盯着艾萨克的彼得·菲利克斯立刻对儿子扭曲了一下嘴角——他本人不善微笑，也不想对多年未见的儿子使用“圣光骑士团营业性微笑”，于是努力之下……也就只能到扭曲嘴角的地步了。
彼得内心忍不住有些懊恼——如果早知道这么早就会看见儿子，他应该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偷偷练习一下！至少也要尝试把营业性微笑弄得不那么营业性，或把嘴角扭曲变得像个微笑。
——都是这个拐骗自己儿子的家伙的错！
但彼得的这份心意却立刻被莱因感受到了。
金发青年发自内心地温柔笑着：“父亲，你来叫我们起床吗？”
彼得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叫我们起床吗？
叫我们起床……
叫我们……
我们……
——你们都还没有结婚！爸爸绝对不会允许的！
“呵。”艾萨克忍不住笑了一声，突然伸手搭在莱因肩膀上，一字一顿地说，“是啊，莱因。菲利克斯先生是来叫我们起床的——不过叫醒方式还真、特、别、呢。”
莱因倒是没感觉到艾萨克和彼得的暗潮汹涌。
他只是按照在白骨洞里的习惯，对彼得说：“谢谢父亲，我这就和艾萨克去洗漱。”
彼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和那个明显觊觎自己儿子的家伙一同去洗漱，在原地愣了半晌，立刻气势汹汹地转头冲向客厅。
——目前只有薇薇安、乔治和精灵使者格罗夫在那里。
“给我用力地擦！”薇薇安翘着腿坐在主位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指使跪在地上擦地板的精灵。
乔治低着头窝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深怕触了女暴君的霉头。
话说快天亮的时候薇薇安回来发现自己的家里竟然飘着一股异常难闻的海腥味，几乎忍不住要吐出来！
——她最讨厌海鲜！没有之一！不管是彼得还是乔治都知道这一点。
于是被罗兰那个死老头顾左右而言他地忽悠了一整天，回家又发现居然有人胆敢把这么浓的海腥味带进她家，这位在人前美丽温柔纯洁神圣的现役光明圣女阁下立刻就炸了！
管他什么死灵法师还是精灵使者，抓着罪魁祸首的乔治和格罗夫就是一顿揍。
即使已多年不当圣骑士，在学院里修理找茬分子的那套凌厉体术依然没有丝毫落下，一整套花式吊打下来这两只连申辩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薇薇安除了是前任圣骑士之外，现在还是个光明女牧师。
一通治疗治好了精灵格罗夫，立刻就如同女王一般命令对方洗澡弄干净自己然后开始擦地板——不把这些海腥味消除就不准离开！
至于乔治——薇薇安才不会像莱因那样刻意去除治愈术总中的光元素，就让他那样受着吧！反正只是皮肉痛而已，死灵法师是出了名的耐打。
薇薇安看着骄傲的精灵不甘的表情，冷笑着说：“现在让你擦地板只是付付利息——精灵使团在昨天进城之后全部无故消失，教皇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和彼得暗中处理。不管你们在玩什么花样，最好皮给我绷紧一点！”
格罗夫猛地抬头：“不可能！”
第35章 急转直下的发展
“薇薇安。”彼得面无表情气势汹汹地走到前厅，理都没理地上正被自己老婆压榨的精灵。
虽然他们家里没请仆人，但圣女大人总会用各种方法坑蒙拐骗来一些免费义务工，他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老婆能干就是好！
现役圣女一眼就看出丈夫的低气压，终于从“骄横贵妇人”的角色里脱出：“怎么了，彼得？你不是去叫小乔治带着的那群小朋友起床了吗？”
——原本是这样没错，但千错万错就错在彼得第一个敲开了艾萨克的门。哦，对了，他没有敲开，他是直接闯进去的。
“莱因……”彼得只要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已经背着爸爸妈妈找到了托付终生的人甚至在夜间和人同床共枕，就像一头金毛巨型犬一样沮丧地耷拉下耳朵——他什么都不想说。
薇薇安却立刻站了起来。
“莱因在这里？！”
她凌厉地目光射向乔治，作为圣女的她再清楚不过教皇那间所谓的圣女祷告专用小房间究竟有什么猫腻。因为是为了莱因好她也就勉强认了，但是彼得却说莱因在这里？！在这个充满光元素的地方？！
“别、别冲动啊，薇薇安！”窝在椅子里哼哼唧唧的乔治立刻打了个激灵站了起来，“在艾萨克身边的话，小莱因不会有问题的。”
圣女大人眯起眼：“就是你前几次送来的录影球里的那个魔族？”
——夺走了我家莱因初吻的家伙？！
母亲大人还不知道别说初吻，就连二吻三吻都不在了。
“魔族？！”格罗夫的脸色大变。
仿佛对这个一直呆在森林里的精灵来说，魔族就是故事里大魔王一样的存在，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光明的眷属地听到有魔族的存在！
“你们身为光明神的信徒怎么能容忍邪恶的魔族存在？你们难道不应该立刻歼灭魔族吗？！”
“闭嘴，给我继续擦，鱼腥味。”
薇薇安瞪了格罗夫一眼，摄于女暴君的强硬手腕，格罗夫立刻低下头继续劳动——有些恐怖是不分种族和信仰同时存在的……例如薇薇安·菲利克斯。
然而圣女大人突然眯起眼拍了拍手，柔美的红唇缓缓勾起，对着精灵开了嘲讽。
“最烦你们这些精灵整天正事不干就喜欢到处扣高帽子——还有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乡巴佬？”
“早在一百多年前，当时的光明教皇就和魔王订下互不干涉条约，魔族在人界就守人界的规矩，人类如果去了地狱，也要守地狱的规矩，否则两界中人可以自行处置。”
“别说地狱，这点天界也一样。”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
据说之所以会达成这样的和平协议，是因为当时光明神和撒旦同时为他们的信徒发下了神谕，其他大大小小的神不管是自然神还是亡灵之主……都或多或少有过类似的暗示。
昨日大主教曾说过本次出使光明圣城的是精灵祭祀团。
天界、地狱、人界三界默认的和平条约虽然只在少数上位者中流传，身为祭祀团首领的格罗夫精灵祭司长先生却不可能不知道。
等到她一番话说完，首席圣骑士已经执剑守在唯一的出口，而乔治手中流转着死灵魔法的黑芒。
“没想到还有这种潜规则，真是失算，看那帮精灵讨厌魔族的程度我还以为……嘛，看来圣女大人刚才的话里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跪着擦了半天地板的家伙也不慌张，他站起来耸耸肩，似乎有点遗憾地说：“早知道会暴露的这么早我也不勉强自己趴在地上这么久了。阁下这座房子的地板可一点都不好擦。”
每一块地砖下面都藏有一个小型的神圣系攻击魔法阵，虽然攻击力不高，但这么多魔法阵同时启动他也是会变成筛子的——
果然不愧是那个光明神教的告死天使和首席骑士的家呢。
“你绝不是精灵格罗夫阁下——那个麻烦的精灵去哪里了？”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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