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个神偷暖床 作者:欲风欲尘
第3节
白楚城浅笑道：“若非如此，林霈又怎能如愿以偿进入我府中？”
“你说林霈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宁天远忽然插了一句话，凌厉的目光似要剜下白楚城一块肉，“我和小霈生活十多年，怎么不知道？”
“一股清淡的药香。”白楚城回忆着，“不浓烈，闻着让人觉得安心、宁静。”
白楚城说得诚挚，对宁天远还是有一定的说服力。宁天远看向白楚城的目光和善了一些，但依旧充满抵触：“那你知道林霈现在在哪儿吗？”
“林霈在门口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白楚城闭上眼，缓缓吸了一口气，随即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他在里面。”
白楚城指的方向，正是林霈所在的房间。
张恒天和宁天远面色又柔和了一分，这显然是告诉白楚城：你说对了。
“咳咳……现在，信我的话了吧？”白楚城剧烈咳嗽了两声，“你们……”白楚城的声音瞬间弱了下来，渐渐消失，张恒天这才反应过来，白楚城也受了重伤！
张恒天摸了下白楚城的脉，对宁天远吩咐道：“你去收拾一间屋子，白楚城和小霈交手的时候就受了重伤，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是伤上加伤。”
宁天远没好气哼了一声，转身朝林霈的屋子走去。
“哎，小远……”张恒天着急地喊了一声，宁天远头也不回地说：“伤害小霈的人，无论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原谅，更不要说就他。哼，要收拾你自己去收拾。”
“小远啊。”张恒天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夹着叹息和宠溺。
宁天远没有让张恒天把白楚城扔出去，就说明他同意白楚城留下来，至于不去收拾屋子，纯粹是他不愿意，况且，比起照顾白楚城，他更愿意照顾林霈。
张恒天看着倒在地上的白楚城，一手拉起白楚城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搂着白楚城的腰，扶着白楚城向林霈隔壁房间走去。
张恒天给白楚城清理了身子，伤口擦了药，然后又去后院煎了药强行灌进白楚城嘴里。
等张恒天忙活完这些，抬头望了望天，天色变淡，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要亮了。揉了揉鼻梁让自己清醒一点，他才去林霈房间。
宁天远坐在林霈床旁边，趴在床沿沉沉的睡着，不忍打扰爱人，张恒天拿了一件披风给宁天远盖上，就小心翼翼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张恒天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进了房间。
张恒天视线扫过林霈房间各个角落，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最后走到衣柜前，在衣柜里翻找一番，不曾想弄醒了宁天远。
“你在找什么？”宁天远迷蒙的声音传来，显然是没睡醒。
张恒天转身过看着爱人，愧疚地说：“抱歉，弄醒你了。你回房间好好休息吧，今天着实累坏你了。”
宁天远看了眼脸颊没有血色的林霈，疼惜地拭去林霈额头的汗珠：“小霈还要人照顾，我哪儿有心思睡觉？”
张恒天觉得宁天远是把林霈当儿子疼，有时候张恒天还会吃林霈的醋，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张恒天继续在衣柜里翻找东西，宁天远见状，又问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仔细想了想白楚城说的林霈身上的香气，我忽然想到一样东西，一样林霈一直戴在身上的东西。”张恒天眉头轻蹙，思索着林霈可能把东西放在了什么地方。
“你是说师父给林霈的安神香囊？”宁天远也想到了，“香囊在林霈手里，拽得死死的，我怎么也掰不开。”说着，宁天远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林霈的手露了出来，手里攥着的，正是师父送的安神香囊。
“霈霈……霈霈……”白楚城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他和林霈交手的画面反复出现，他想阻止林霈自残般的举动，但林霈非但不听他的话，还把他当仇人。
“林霈！”一声长啸，白楚城惊醒，他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吸着气。顾不得身上的伤，白楚城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忽然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白楚城瞪大了眼睛，惊喜地喊道：“霈霈！”
不待有所回应，白楚城跌跌撞撞向房门走去。
门开了，白楚城愣在门口——门外站着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林霈，门外只有张恒天和宁天远。
张恒天手里拿着一个香囊，他看着宁天远叹了口气，有些得意地说：“天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白楚城不解地望着门外两人，注意力忽的被张恒天手中的香囊吸引。
属于林霈特有的气息穿入鼻腔，味道比记忆中的浓烈。白楚城夺过香囊缓缓吸了口气，惊呼道：“就是这味道！这是林霈的香囊？”
“这是师父给林霈的安神香囊。”张恒天简单解释了一句，“小霈小时候日日做恶梦，师父就做了这个香囊给他，之后小霈也就不怎么做恶梦了，这香囊他却是日日携带，大概时间久了，染上了里面药材的气味。”
☆、第013章 照顾好林霈
一时间没人说话了，白楚城拿着香囊痴痴地望着，良久才打破沉默：“我能去看看他吗？”
“不行！”
“他在旁边房间。”
两个声音同时传来，白楚城看了看气汹汹的宁天远，又转头看向张恒天，那眼神，像是在问张恒天：“我能去吗？”
白楚城早就看出张恒天和宁天远两人的关系，宁天远说不行，张恒天说可以，白楚城可不想这两人为了自己闹不合，所以只能等这两人商量好了，做了决定他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天远，让他去吧，小霈的伤，怨不得白楚城。”张恒天开解着。
张恒天给白楚城疗伤的时候，白楚城把靖宁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张恒天。对白楚城所说的话，张恒天没有全信，但林霈的伤，主要元凶是那颗凝气丸，作为大夫他却是能看出来。
宁天远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逼得小霈服下凝气丸增强功力，还说不是他的错？”
留下白楚城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没想到张恒天居然放白楚城去见林霈，这点宁天远是千百般的不愿意。他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白楚城，明天你就滚回你的王府吧，这里，不欢迎你。”
“这……”张恒天为难地看着白楚城，安慰道：“小霈是天远的心头肉，他因你而伤，虽是小霈钻了牛角尖，但天远护短，所以，小霈醒来之前，大概你是见不到他了。”
“张兄，我……”
张恒天抬手止住了白楚城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思索了一会儿说：“其实要见林霈也不是没有办法。”
“真的？”白楚城面带喜色，苍白的脸颊多了一丝红润。
白楚城情绪起伏有点剧烈，这倒让张恒天好奇起来，他试探性地问道：“闲王，你这么关心小霈，是不是对他……”
“呵。”白楚城轻笑一声，带着点掩饰性质。
其实白楚城心里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关心林霈。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放在以前他万万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作风，不过这事放在林霈身上倒成了个例外。
瞅见白楚城头疼的样子，张恒天干笑了两声，心中却警惕起来：“无事献殷勤，白楚城对小霈到底存着什么心思？难不成小霈身份暴露，白楚城是要捉他去见皇帝？”
张恒天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把白楚城划入了“不怀好意”这一层中。
“林霈是个我看不透的人。”白楚城语调透着伤感，张恒天一惊，没有说话，只是侧头望向白楚城。
白楚城尴尬地笑了笑：“张兄，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心里慌。”
“噗。”张恒天也笑了出来，凝重的气氛得到缓和。
“玄冰玉笛虽是我的武器，但却不是唯一。”白楚城掏出笛子在手中转了转，周围的雾气迅速凝结成冰粒，“只是这笛子是我师父的遗物，我万万不能弄丢。如若不然，这笛子送林霈便是。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对林霈是什么感觉。
那天在靖宁居，我单纯的想留下林霈，但他对我很抵触，以为我要伤害他——那种情况下，林霈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可我的心里像是在被鞭子抽，被人不信任以前也经历过，可从没有这次那么痛。
林霈拼着内力耗尽走火入魔，也不愿意留下来，当他从靖宁居逃出去，我心里的挫败感，如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这比我谋划了半个月，最后却以失败告终的战术，更让我无力。
战术失败了可以吸取经验，但我看不透林霈的心，失败再多次，也没有任何经验可谈。”
白楚城低沉的嗓音，哀伤与无奈并存表情，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失落，无一不透出此时的无可奈何。
张恒天静静的听着白楚城诉说自己对林霈的感觉，莫名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愿意把自己的武器送给别人，如果不是特别在意的人，江湖中人，谁会这么做？张恒天小小吃了一惊，对白楚城的好感有所增加，但是对白楚城的警惕没有卸下。
“等会儿我和天远会出去。”张恒天忽然说道，“我和天远在炎京城的铺子不能关。”
说完这话，张恒天就离开了。
张恒天的话没有挑明，隐藏的意思却是显而易见，白楚城心里道了声谢，眼睛盯着张恒天的背影，看着他进了旁边的一间房，猜想着，这应该是林霈所在的房间了。
过了大概一刻钟，张恒天和宁天远推搡着走了出来，大概是两人对如何处理白楚城的意见不同，有了小摩擦。
“白楚城。”宁天远提着几包药走了过来，然后从袖袋里掏出出一个玉瓶，把要和玉瓶放到桌上嘱咐道：“玉瓶里的药丸是你的，等会儿服一颗，三个时辰后再服一颗。另外三包药是林霈的，第一包药大火，三碗水煎成一碗；然后倒入第二包药，改中火，加五碗水煎成一碗；最后放入第三包药，改小火慢煎，加两碗水煎成一碗。
然后倒入浴桶，给林霈洗药浴。
院子里有砂锅，柴不够自己去砍。
要不是我和天哥不得不去看铺子，别说让你照顾林霈，给你疗伤你都是妄想。”
炎京城的医馆和卖首饰字画的铺子是张恒天师父秦白与三人的约定，只要三人没出事，铺子一定要开门——倘若没有开门，就会有人用特殊的方法通知秦白。
至于秦白口中的“出事”，指的自然是被官府围捕，或者已经落入官府手中。如果仅仅因为林霈受伤就去找秦白，张恒天肯定会被秦白教训：“学了二十几年的医，连师弟的伤都治不好。”接着就是一顿暴打，谁拦着，谁就一起挨打。打伤了张恒天，秦白也不医治，让张恒天自己疗伤。
张恒天和宁天远离开后，白楚城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玉瓶。
拿走瓶塞，丝丝清冽的药香蹿出，白楚城低头看了一眼，瓶子里只有三颗药丸。
白楚城受伤不轻，但没有林霈严重，加上张恒天的医治，现在也好了六七成。
白楚城服了一颗药丸，然后提着林霈的药走了出去。
☆、第014章 林霈清醒了
白楚城提着药先去了林霈房间。
大概是宁天远照顾得不错，加上药物治疗，林霈的脸色比昨日好了不少，虽然依旧白得让白楚城心惊。
白楚城手伸进衣襟里，抚着怀中的笛子，叹了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笛子啊笛子，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拿着你还真是祸害。”
白楚城走到林霈床前坐下，微凉的指尖轻抚过林霈冷似冰霜的脸颊。
“老实说，你现在这样子是你自找，可是我为什么会觉得愧疚呢？”白楚城有些懊恼地说着，“早知会伤你至此，倒不如放你走。”
林霈自然是听不到白楚城的话，白楚城也不管这一点，他继续说道：“林霈，如果你想要玄冰玉笛，就早点醒来吧，在你偷到之前，我会为你保护好它。”
白楚城说着话，手指也从林霈眉梢滑到了嘴角。
一时间白楚城像是着了魔，指腹在林霈唇上摩挲着，仿佛是要把那死寂的白点成鲜艳的红。
白楚城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林霈的笑颜，微扬的眉梢，潋滟的桃花眼，紧抿的唇……俊秀的模样，混合着青涩与成熟。
只是短暂的回想，白楚城就如同掉进了一直触不到底的深渊，四周绚丽的景色让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处的环境。
渐渐的，那鲜艳的面孔开始崩裂，像是柱子上龟裂的漆，一片片剥离……随着碎片掉落，一张苍白、死寂、没有生机的脸浮现出来，如同鬼魅一般向他逼近。
“啊……”白楚城从回忆中惊醒，他收回放在林霈唇上的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好似急速奔跑了几百里般的喘息着。
白楚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他见过堆积如山的尸体，鲜血流成河，战场随处是残肢断臂，他的心中痛，悲愤，甚至于责怪自己，但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般，痛得他快要窒息。
白楚城再次看向林霈的脸，匆匆一瞥，便不敢再瞧，抓起桌上的药，落荒而逃。
坐在林霈房间外的楼梯上，白楚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两肩剧烈起伏着，喘息声从粗重到平缓，白楚城坐在这里似是在缓和情绪。
脑子清醒了许多，白楚城才慢慢站了起来，想起宁天远的嘱咐，他揉了揉太阳穴，拖着脚步向院子走去。
煎药之前，白楚城先去厨房烧了一锅水，因为宁天远说要给林霈洗药浴。不过白楚城倒是有些怀疑宁天远的话，一碗药倒进一桶水里，这药效到底有多少？
但白楚城还是打算照宁天远所说的做，因为他相信张恒天。张恒天的医术，他自己深有体会，而且张恒天和林霈关系十分好，张恒天没理由害林霈。
生火这种事，自然难不倒白楚城。
生好火，加了一锅的水，白楚城才开始煎药。
煎药这种事，白楚城自然是没有亲自动手经历，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在军队时，白楚城见过军医煎药，回想了一下军医煎药的情景，又按照宁天远所说的顺序放药煎药。
厨房院子两头跑，白楚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手忙脚乱。
药的苦涩气息已经飘散出来，单是闻着这气味，白楚城就知道这药有多苦，比他以往喝得苦不知道多少倍。好在这药不是内服，而是药浴。
“嘶……”砂锅被火烧得烫手，白楚城心慌意乱之下，居然直接用手去端砂锅，好在他及时运转内力，在手上结了一层薄冰，才没烫伤。
白楚城将锅里的药倒进碗里，刚好一碗。
厨房的水也烧开了，白楚城把烧开的水舀进桶里，提到林霈房间。
林霈依旧安静的睡着，浅浅的呼吸声告诉白楚城，林霈没有大碍。
提水、倒水，几个简单的动作，已经弄得白楚城大汗淋漓，擦掉额头上的汗珠，白楚城继续提水。
缕缕白雾从浴桶冉冉升起，白楚城看水差不多了，才把碗中的药倒进去。
药汁在水中慢慢散开，白楚城觉得两者融合速度太慢，索性撩起袖子，露出光洁的手臂，然后把手臂伸进水中，搅拌水和药液的同时，运功抵挡住水的热气，顺便给水降温。
水不烫手了，药液和水也充分混合了，白楚城才把林霈扶起来。
林霈只穿着中衣和亵裤，白楚城忽然为难起来。
虽然他和林霈都是男子，林霈身上有的他都有，但白楚城还是在犹豫，到底是把林霈剥光扔浴桶，还是留一条亵裤。
内心几番挣扎，想着再耽误下去，水就要凉了，白楚城索性把林霈剥光了，反正到时候把衣服给林霈穿上，林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了自己的衣物不被打湿，白楚城把外衣脱了，只穿着中衣。
抱着林霈走到浴桶边，又小心翼翼把林霈放进浴桶。桶里的水刚好没过林霈的胸，林霈的头高出浴桶边缘，脖子搭在浴桶边上。见状，白楚城把帕子叠了几层，放在林霈脖子后，保护林霈的脖子，也让林霈睡得舒服一点，尽管林霈什么都感觉不到。
宁天远没说药浴之后要用清水再洗一次，白楚城却想到了药浴之后，身上都是残留着药液，不要说弄脏衣物，自己闻着也难受。就算不彻底清洗身体，也要用清水擦干净。想到这里，白楚城望了林霈一眼，起身出了门。
像是掉进了波涛汹涌的河流，林霈感觉自己泡在水中，水里波涛起伏，他的身体时而被浪淹没，时而被浪推出水面。不知道是河是湖还是海，林霈望不到尽头，视线所及全是水，水很清澈，泛着淡淡的褐色。
突然，一股暖流从他脚底升起，顺着经脉涌入四肢、头顶。
“嗯……”一声嘤咛，林霈脖子转动了一下，帕子掉入水中。
细微的入水声，几乎不可闻，可这声音就像是开启机关的钥匙，林霈在帕子掉入水的刹那，原本紧闭的眼睁开了一条小缝。
缝隙以人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林霈双眼完全睁开了，只是眸子透着浑浊，似是身体醒了，脑子还未彻底醒过来。
白楚城推门进来，林霈正好望向门的方向。
屋外的人开门，屋内的人望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瞬间交汇。
☆、第015章 白楚城傻子
林霈像是刚睁眼的小婴孩，迷蒙的眸子透着好奇，脸上带着懵懂天真，白楚城一时间看痴了。
门外的风裹着山里特有的清冷吹拂进来，林霈虽然泡在热水里，脖子却露在外面，风过，他打了个寒颤。
白楚城注意到林霈肩膀抖动，以为他在害怕自己，便解释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白楚城？”林霈试探性地问道。一开口，他自己都吓着了。林霈太久没有喝水，嗓子干涩，发出的声音也哑了，不似以前的清亮。
白楚城听到林霈的声音，还没等林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端了一杯水过来。
林霈没有接过水，用唾液润了润嗓子，他警惕地看着白楚城，质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照顾你。”白楚城说得理所当然，这在林霈听来纯属挑衅。
林霈本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加上他和白楚城之前的摩擦，他对白楚城更不可能有好脸色。
林霈阴沉着脸，浑浊的眼眸恢复了往日的澄澈，锐利的目光在白楚城身体扫来扫去，仿佛要把白楚城的肉片片割下。
林霈的视线扫着扫着就觉得不对劲儿，白楚城怎么只穿着中衣？然后他在看自己，顿时脑袋里炸开了一串鞭炮。
他居然□□！
白楚城穿着中衣，他□□泡在水里！
白楚城喜欢男人，他是男人，难不成白楚城对他做了……？
“白楚城……”林霈脸若寒铁，咬着牙喊出这三个字，可是喊出这三个字之后林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白楚城是不是把自己给那啥了？要是没有，这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要是真把自己给那啥了……他又不能把白楚城怎样，甚至于会惹来白楚城的嘲讽。
白楚城立在一旁，听到林霈喊自己的名字，还是用一种悲愤的语气喊出来，他侧着头看向林霈，似乎是在询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谁知林霈只是喊了他的名字，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你先起来吧。”白楚城笑道。
林霈横了他一眼，没有动作。
白楚城解释道：“水凉了，当心生病。”
听着白楚城关心的话，林霈冷哼了一声，显然不领情。白楚城也不继续和林霈多说什么，他转身出了门。
桶里的水虽然没有凉，但长时间泡在水里林霈也受不了。眼见白楚城离去，林霈以为白楚城走了，就从浴桶站了起来。
一切都是巧合，白楚城提着水推开了门，在林霈刚跨出浴桶的瞬间。
林霈忘了自己还果着身子，看向白楚城的时候，淡定得如同一尊石雕。
白楚城却是惊讶于林霈的淡定。
既然林霈对自己看他的果体没有意见，白楚城就状着胆子打量起林霈来。
林霈身材匀称，胸前、手臂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黑色的头发沾了水黏在皮肤上，衬得皮肤愈发雪白。
“咳。”林霈回过神来，看到白楚城毫不掩饰的灼热视线，他干咳了一声提醒白楚。
白楚城揉了下肩，装作四处看，然后把注意力转回林霈身上，他说：“刚才泡了药浴，你再用清水擦洗一下吧。”说着他就提着水走了进来。
“药浴？”经白楚城这么一提醒，林霈才仔细嗅了嗅浴桶里的水，果然有一股清淡的药香。
林霈转身想对白楚城说什么，脑袋却“嗡”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也摇摇欲坠。白楚城见事不对，手里的水桶“咚”的一下掉在地上，桶里的水洒了一地。
白楚城接住林霈倒下的身子，着急地喊着：“霈霈，霈霈……”
林霈嘴里发出细碎的□□，双唇一开一合，像是在说话，但白楚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低低地喊着林霈。
“呕……”鲜血如泉水从林霈嘴里涌出，点点猩红落在白楚城衣衫上。白楚城不懂医，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护住林霈。
林霈毕竟受伤太重，饶是张恒天医术高超，用药上等，林霈的伤也要慢慢好。
按照张恒天的预计，今天的药浴，应该可以让林霈醒来，事实却是，林霈不仅醒来了，还能站立，然而这种种都是表象，林霈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突然，林霈全身泛红，皮肤如同烧红的铁，烫得白楚城险些把他扔出去。
“霈霈。”白楚城眼前一亮，心想既然你体热，我内力属寒，不是正好可以给你降温吗？
心里想到了，白楚城手自然跟着动了。林霈身体还是很虚弱，担心林霈被自己内力的寒冷所伤，白楚城小心翼翼地控制着。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林霈的皮肤温度逐渐恢复正常，白楚城的脸色却变得如纸白。
抱着林霈站了起来，白楚城感到一阵晕眩，尽全力稳住身体，一步一颤向床走去，等到了床边，把林霈放在床上，又给林霈盖上被子，白楚城紧绷的心弦才松开，而就在放松的刹那，白楚城一直压制着的晕眩将白楚城侵蚀，他的身体就这么直直倒在地上。
太阳落山，张恒天和宁天远才关了铺子急匆匆往回赶。
一进院子，两人就闻到被风送来的血腥味。
张恒天和宁天远互相看了眼对方，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警惕，然后张恒天把手按在腰带里藏的剑上，宁天远的白练也准备着随时裹住敌人。
两人谨慎的向林霈房间走去。
“啊——”
见到房间里的情景，张恒天和宁天远都吃了一惊，宁天远还发出了声音。
“白楚城怎么倒在地上，衣上还有血？”宁天远困惑道，说话间他的人已经到了床前，见林霈嘴角有血，而白楚城身上没有伤口，就猜到血是林霈的。
宁天远的心悬了起来，他摸了下林霈的脉，发现林霈脉象虽不稳，但总体没有大碍。宁天远松了口气，而给白楚城把脉的张恒天却重重叹息了一声。
“我真不知道该说白楚城是傻子，还是该夸他聪明。”张恒天把白楚城扶了起来，直接放到林霈床上，然后走到桌前写药方。
“小霈没什么大碍，白小汪呢？”
“有问题，有大问题。”说着张恒天把写好的方子交给宁天远，让宁天远抓药煎药。
宁天远瞅了眼药方，脸色大变。
☆、第016章 林霈的改变（1）
张恒天见给白楚城的玉瓶放在桌上，他拔除瓶塞瞅了瞅里面的药丸，还剩两粒。
“白楚城只服了一颗。”张恒天把玉瓶也交给了宁天远，“我们出门时他服用一颗，三个时辰后应该再服一颗，大概是他忘记了吧。”张恒天叹息着。
宁天远冷哼了一声，白楚城的死活他并不放在心上，只要林霈没事就行。
张恒天大概猜到宁天远那声冷哼的意义，他看着躺在林霈身旁，面色白如纸的白楚城，轻声道：“凝气丸有几位药材，性大寒，短时间提高功力之后，寒性会残留在体内，因此我用性热药调理林霈身子，但是担心他身体承受不了药性冲突，所以才改用药浴，没想到……”张恒天顿了顿，眉宇间满是自责。
宁天远猜到张恒天想说什么，他接着张恒天的话说道：“没想到中和了体内的寒性，热却留了下来。”
“正是如此。”张恒天揉着眉心，懊恼不已，“白楚城内力属寒，想来是他觉察出林霈体力有热气冲撞，所以用给林霈疗了伤。”
“他自己都受了内伤，还运功给小霈疗伤？”宁天远十分震惊，要知道，内伤状态下强行运功，轻则伤上加伤，重则武功全失成为废人。视线猛的转移到给白楚城的玉瓶，这里面的药丸自然是治疗白楚城内伤的，如果白楚城服用了第二颗药丸，他的伤也不至于加重。
张恒天让宁天远赶快去煎药，他则开始收拾屋子。
不知道是不是张恒天动静太大，林霈听到了东西碰撞的声音，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接着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露出浅褐色的瞳孔。
林霈转动了一下脑袋，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然后就看到背对自己的张恒天。
“师兄……”林霈身体还很虚弱，说话的声音很轻，张恒天还是听到了。
放下手中的东西，张恒天两步并作一步走到林霈身旁，给林霈把了脉，笑道：“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说话的同时，已经把药端到了林霈面前。
林霈捏着鼻子，一口气把碗中黑乎乎的药汁咽下去，然后把手伸到张恒天面前，似乎是在讨要什么东西。张恒天呵呵一笑，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接着就按了一枚丸状东西在林霈掌心。
林霈舌头一卷，把掌心的丸子卷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怎么没看到天远哥？”
“在给白楚城煎药。”张恒天的笑颜顿时黯淡了下去，如同明媚的阳光被乌云遮蔽。
林霈不解地问：“给白楚城煎什么药？”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床，惊叫道：“我今天好像看到了白楚城，他真的找到了我们？不行不行，师兄，通知师父，我们快点换地方。”
瞧见林霈焦急慌张的模样，张恒天心情有些复杂。
“师兄，白楚城都找上门了，你还如此镇定，居然让天远哥给他煎药……”林霈的话音到一半就消失了，他诧异地看着张恒天，一字一顿地问：“你给白楚城开的什么药？”
“治内伤的药。”张恒天轻描淡写地说，“具体情况，你把把他的脉就知道了。”张恒天扬了扬下巴，示意林霈转头。
林霈转头就瞧见，自己的身旁还躺着一人，再仔细一看，这人不是白楚城又是谁？
林霈也没有问张恒天，白楚城怎么会躺在自己床上，他照张恒天所说的，给白楚城号脉。
林霈的脸色从先前的无奈，逐渐的，变得惊讶，最后是凝重。他又仔细地观察了白楚城的脸色、舌苔等部位，然后抬头看向张恒天，惊讶地说：“他……他……他……”
“他”了半天，林霈也没说出第二个字，张恒天已然明白，林霈大致了解了白楚城的病情。
“他的伤怎么会这么重？”林霈冷静了下来，缓缓说道。
张恒天白了林霈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傻瓜似的。林霈瞪大了眼睛，用手指指着自己说：“难不成和我有关？”
林霈回忆地看着白楚城，脑海里他和白楚城相处的画面清晰的浮现。不知过了多久，林霈从回忆里醒来，他不可思议地问：“我和白楚城交手，虽然打了他一掌，但也不至于伤成这样啊？还有，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师父给你的安神香囊，他寻着香气过来的。”张恒天把白楚城如何发现林霈在王府待过，又是如何将计就计让林霈进了王府，以及如何到达小院的事说了一遍，林霈震惊之余，对白楚城的好感减了几分。
张恒天一直注视着林霈的脸，林霈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逃过张恒天的眼睛，知道林霈对白楚城有了偏见，他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严肃：“你以为他变成这样是为了谁？”
林霈从小就怕张恒天这副模样，这意味着他又错做了事，后果略严重。
“师……师兄……”林霈声音开始哆嗦，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然而张恒天却不吃这一套。
“哼。”张恒天瞪了林霈一眼，“凝气丸的后遗症是什么？”
“寒气留在体内，如果不及时祛除，不仅会落下病根，严重者会危急性命。”林霈回忆了一下。
张恒天继续道：“我和天远要去守着铺子，就让白楚城给你洗药浴，结果，药效还是过猛，虽然中和了寒气，但热气却留在了你的身体中，白楚城本就受了内伤，又不按时服药，为了救你，拼着武功尽失也要用内力祛除你体内的热气。”
林霈不言了，虽然他想说“我受伤还不是因为白楚城”，可转念一想，明明是自己先觊觎白楚城的玄冰玉笛，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
“白楚城说他本无意伤你，但他让你留下来，你反抗得更厉害了。”张恒天语气也温和了，“当时那种情况，你不留下来是人之常情。老实说，白楚城和我说这话时，我也不相信他是真的不会害你，但现在我却要怀疑自己的猜测了。”
屋子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林霈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闷闷的，喘不过气。
“白楚城大概是真的无害我之心，”林霈心里想着，“可虽然他救了我，但也不排除他是做戏给我和师兄看。”林霈紧了紧拳头，看向白楚城的目光依旧凌厉，不过凌厉中多了一丝柔情和内疚。
☆、第017章 林霈的改变（2）
张恒天还想说什么，宁天远就端着汤药推开了门，见林霈醒了，他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小霈，你终于醒了，药喝了吗？”
“喝了。”林霈笑道。
宁天远把白楚城的药放在桌上，对林霈说道：“这是白小汪的药，等他醒了记得让他喝。天哥，我们去做饭，小霈一天没吃东西了，应该饿了。”
像是为了证明宁天远的话没有错，林霈的肚子很配合的响了起来，林霈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看着张恒天。
“白小汪是谁啊？”宁天远和张恒天前脚踏出房门，林霈就嚷了起来，“不会是白楚城吧？”
“他鼻子像狗鼻子似的，白小汪不是他又能是谁？”宁天远耸了下肩膀。
林霈为难的挤眉弄眼一番，看得宁天远火大。宁天远喝道：“想说什么就说，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天远哥，白楚城昏睡过去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醒啊。”林霈戳了下白楚城的脸，“他一直睡在我床上也不是个事儿啊，你们俩能不能把他挪走？”
“让他睡院子里吗？”张恒天反问道。
林霈被张恒天一喝，顿时萎了，缩着脖子胆怯地看着张恒天。
“他是为了谁才成这样子的？”张恒天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宁天远倒是安慰了林霈一番，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兄的脾气，他对白楚城心里有愧——大夫对病人的愧疚。”
“可是……”
“你再这样下去，天哥才不管你有没有受伤，绝对会把你倒吊在树上，一天。”宁天远劝解着，林霈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下头，算是同意白楚城留在自己房间，然后让宁天远给自己拿了身衣服。
宁天远走后，林霈穿好衣服缩进被子里。一股寒气从身旁传来，林霈打了个寒颤，把自己和白楚城的距离拉开了一截。
林霈和白楚城盖着同一床被子，白楚城身体散发的寒气，快把林霈血液冰冻，他希望张恒天把白楚城挪走就是这个原因，可是被张恒天一瞪，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白小汪，白小汪……”林霈侧过身子，脸正对着白楚城侧脸，低声唤着宁天远给白楚城起的绰号，喊着喊着，林霈的声音就弱了下来。
“其实这么一看，白楚城长得还是挺不错的。”林霈心里想着，嘴角微微上扬，手不自觉的从被子里伸出，落在了白楚城额头。
食指沿着白楚城额头滑下，滑过弧线优美的鼻梁，又调戏似的落回原处。
“哎，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人，皮肤意外的不错。”林霈似乎玩儿上了瘾，指腹掠过白楚城脸颊每一个地方，浓黑的眉，卷曲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因重伤而失去血色的唇……
鬼使神差的，林霈的身体在向白楚城靠近，大概是习惯了白楚城的四周的寒气，林霈竟不觉得冷，甚至还几分喜欢现在的感觉。
“其实吧，白楚城这个人还是有好处的。”林霈深吸了一口气，“夏天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散发寒气的人在身边，肯定不会热。”
现在是春夏之交，天气不冷不热，是林霈最喜欢的一段时间。
林霈的思绪正神游天际，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接着就听到宁天远的声音：“小霈，我进来了。”
林霈赶紧转过身子背对着白楚城，嘴撅得高高的。宁天远看到他的模样，忍俊不禁：“知道你不喜欢白楚城，可他需要人照顾。如果没有今天他救你的事，大概天哥会赶他走，既然发生了这件事，天哥不把他治好，就算他想走，天哥也会把他留下来。
现在你醒了，天哥自然会让你照顾他。”
“可我也是病患啊！”林霈冲着宁天远撒娇，“况且，白楚城身上冷冰冰的，晚上睡觉肯定会被冻伤。师兄最听你的话，要不……”
“你想多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张恒天恼怒地看向林霈，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饭和几碟菜。
“你的伤不但好得七七八八，甚至功力更进一步，这一切都是白楚城的功劳。”张恒天一眼就看穿林霈的情况，“如果你真想当病患，我有的是法子，我们可以挨个试，看看你最喜欢哪种。”
张恒天的法子，林霈已经体验过无数次，他不想再多一次，赶紧求饶道：“我照顾他还不行吗？”
见林霈服了软，张恒天脸色也温和了，他把饭菜放在桌上，提醒道：“你先吃饭，白楚城的药我去拿个炉子上来温着，等他醒了，让他喝下去。”
吃过饭，林霈端着碗向厨房走去，还没走到厨房，就听到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就听到宁天远动情的嘤咛。
“哎。”林霈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进了厨房。
张恒天正把宁天远压在墙壁上亲吻，宁天远的衣衫都凌乱了。两人看林霈走了进来，瞥了林霈一眼，又继续自己的事。林霈放下碗筷，逃难般的快步走出了厨房，然后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传入耳中。
白楚城还没醒，林霈坐在桌子旁，给温药的炉子添了几块碳，又去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才回到床上。
月挂上枝头，淡淡的银光撒进屋子，落在床上的两人身上，一切显得静谧而温馨。
“林霈……林霈……霈霈……”
睡梦中，林霈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他猛然惊醒，转着脑袋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视线落在身旁的白楚城脸上。
白楚城干裂的唇一开一合，似乎是在说话。林霈俯下身子，把耳朵凑到白楚城唇边，听清白楚城说的话的瞬间，林霈仿佛被点了穴，身体僵住了。
白楚城的确在说话，他在喊林霈的名字，他说他要救林霈，他不能让林霈再受到伤害。
听到白楚城的话，林霈不感动是假的，他本就不是冷血的人，虽然对白楚城有诸多误解，但白楚城在梦中还如此关心他，他对白楚城的偏见此时也都烟消云散了。
☆、第018章 王府有信来
月儿早已升高，透过窗户，还能看见些许银辉，屋内却是一片昏暗。
林霈的眼睛已经习惯了灰沉沉的光线，能看清屋子里的情况。他起身点了烛火，似又怕惊扰了白楚城，急忙把火熄灭了。
“唉。”林霈叹了口气，取了件上衣披在身上就走了出去。
庭院里，月光似水缓缓流淌，林霈坐在楼前台阶上，呆呆望着天空的月亮。
风拂过脸颊，丝丝凉意透进皮肤，林霈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大晚上的，不睡觉，坐在这儿发什么呆？”张恒天打着哈欠的声音传来，林霈转头看过去，张恒天正从茅房出来。
“被吵醒了。”林霈声音有些低沉，没有被吵醒的倦意和不悦，有的只是烦闷。
张恒天听出林霈有心事，他走了过来，在林霈身旁坐下，问道：“白楚城醒了？”
“没。”林霈往旁边挪了挪，给张恒天腾出块地方，“他在梦中还叫着我的名字，这让我……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和你、天远哥、师父对我的关心不同，你们是把我当做亲人一般，可我和白楚城非亲非故，甚至想偷他的玄冰玉笛，他没派人抓我，我都谢天谢地了，反而还救我。我实在猜不到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张恒天笑而不语，林霈对白楚城的种种不待见，显然消失了，但对白楚城也没有朋友的情谊，两人最多算是救与被救的关系。
不过，按照林霈的性子，被白楚城救了，他肯定会报恩，当然，让他放弃玄冰玉笛是万万不行。
想到这里，张恒天就笑了出来。
林霈听到张恒天的轻笑，他不解地问：“师兄，你笑什么？”
“我笑啊，或许白楚城已经给你挖了一个坑，等着你跳下去。”张恒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林霈听到张恒天的话，可就没那么淡定了，他猛然站起来，俊秀的脸上泛着一层怒气，他冷哼道：“师兄，你的意思是，白楚城对我的种种，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抓我？好你个白楚城！”林霈咬牙切齿说出“白楚城”三个字，张恒天扯了下嘴角，突然有种拿豆腐砸死林霈的冲动。
“小霈，师兄知道那件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但也希望你不要用恶意的目光去看待所有对你好的人。”张恒天摆出兄长的姿态，“白楚城对你的好，师兄看得出，是真心的。老实说，白天的情况，换做是我，我可舍不得冒着走火入魔，武功全废的危险去救一个陌生人。”
“你医术高超，白楚城什么都不懂。”林霈反驳道。
“哈哈。”张恒天大笑起来，“师弟啊，师兄先前说的那个坑，白楚城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他挖了。说不定他一边挖一边下陷，最后无法自拔。”
“师兄，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霈被张恒天弄得一头雾水，张恒天却不打算继续解释，一来一些事情说不定是他自己弄错了，若是没弄错，他就更不能说了；二来宁天远还在等着他，他再不回去，宁天远就要出来找他了，他心疼。
“天亮了我和你天远哥还要出门，你也早点睡吧，晚上林子里凉，湿气重，你对身体不好。”说完，张恒天不顾林霈好奇的眼神，面带微笑离开了。
林霈目送张恒天进了屋子，在院子里又站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推门回了房间。
白楚城依旧睡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如果，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呢？”林霈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只是一想到白楚城再也醒不过来，愧疚就如浪般涌冲撞着林霈内心。
林霈对张恒天是无条件的信任，虽然知道这种信任在某些时候会害得自己死无全尸，可他就是信了，二十年形成的信任，几乎不可动摇。所以张恒天说白楚城对自己没有祸心，那么他就相信白楚城。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把林霈包裹，像一个茧，死死缠着林霈，让林霈透不过气。
“呼——”几个深呼吸，林霈把所有想不通、不愿想的问题抛在脑后，然后掀开被子上了床。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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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白楚城浅笑道：“若非如此，林霈又怎能如愿以偿进入我府中？”
“你说林霈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宁天远忽然插了一句话，凌厉的目光似要剜下白楚城一块肉，“我和小霈生活十多年，怎么不知道？”
“一股清淡的药香。”白楚城回忆着，“不浓烈，闻着让人觉得安心、宁静。”
白楚城说得诚挚，对宁天远还是有一定的说服力。宁天远看向白楚城的目光和善了一些，但依旧充满抵触：“那你知道林霈现在在哪儿吗？”
“林霈在门口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白楚城闭上眼，缓缓吸了一口气，随即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他在里面。”
白楚城指的方向，正是林霈所在的房间。
张恒天和宁天远面色又柔和了一分，这显然是告诉白楚城：你说对了。
“咳咳……现在，信我的话了吧？”白楚城剧烈咳嗽了两声，“你们……”白楚城的声音瞬间弱了下来，渐渐消失，张恒天这才反应过来，白楚城也受了重伤！
张恒天摸了下白楚城的脉，对宁天远吩咐道：“你去收拾一间屋子，白楚城和小霈交手的时候就受了重伤，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是伤上加伤。”
宁天远没好气哼了一声，转身朝林霈的屋子走去。
“哎，小远……”张恒天着急地喊了一声，宁天远头也不回地说：“伤害小霈的人，无论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原谅，更不要说就他。哼，要收拾你自己去收拾。”
“小远啊。”张恒天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夹着叹息和宠溺。
宁天远没有让张恒天把白楚城扔出去，就说明他同意白楚城留下来，至于不去收拾屋子，纯粹是他不愿意，况且，比起照顾白楚城，他更愿意照顾林霈。
张恒天看着倒在地上的白楚城，一手拉起白楚城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搂着白楚城的腰，扶着白楚城向林霈隔壁房间走去。
张恒天给白楚城清理了身子，伤口擦了药，然后又去后院煎了药强行灌进白楚城嘴里。
等张恒天忙活完这些，抬头望了望天，天色变淡，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要亮了。揉了揉鼻梁让自己清醒一点，他才去林霈房间。
宁天远坐在林霈床旁边，趴在床沿沉沉的睡着，不忍打扰爱人，张恒天拿了一件披风给宁天远盖上，就小心翼翼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张恒天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进了房间。
张恒天视线扫过林霈房间各个角落，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最后走到衣柜前，在衣柜里翻找一番，不曾想弄醒了宁天远。
“你在找什么？”宁天远迷蒙的声音传来，显然是没睡醒。
张恒天转身过看着爱人，愧疚地说：“抱歉，弄醒你了。你回房间好好休息吧，今天着实累坏你了。”
宁天远看了眼脸颊没有血色的林霈，疼惜地拭去林霈额头的汗珠：“小霈还要人照顾，我哪儿有心思睡觉？”
张恒天觉得宁天远是把林霈当儿子疼，有时候张恒天还会吃林霈的醋，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张恒天继续在衣柜里翻找东西，宁天远见状，又问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仔细想了想白楚城说的林霈身上的香气，我忽然想到一样东西，一样林霈一直戴在身上的东西。”张恒天眉头轻蹙，思索着林霈可能把东西放在了什么地方。
“你是说师父给林霈的安神香囊？”宁天远也想到了，“香囊在林霈手里，拽得死死的，我怎么也掰不开。”说着，宁天远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林霈的手露了出来，手里攥着的，正是师父送的安神香囊。
“霈霈……霈霈……”白楚城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他和林霈交手的画面反复出现，他想阻止林霈自残般的举动，但林霈非但不听他的话，还把他当仇人。
“林霈！”一声长啸，白楚城惊醒，他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吸着气。顾不得身上的伤，白楚城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忽然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白楚城瞪大了眼睛，惊喜地喊道：“霈霈！”
不待有所回应，白楚城跌跌撞撞向房门走去。
门开了，白楚城愣在门口——门外站着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林霈，门外只有张恒天和宁天远。
张恒天手里拿着一个香囊，他看着宁天远叹了口气，有些得意地说：“天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白楚城不解地望着门外两人，注意力忽的被张恒天手中的香囊吸引。
属于林霈特有的气息穿入鼻腔，味道比记忆中的浓烈。白楚城夺过香囊缓缓吸了口气，惊呼道：“就是这味道！这是林霈的香囊？”
“这是师父给林霈的安神香囊。”张恒天简单解释了一句，“小霈小时候日日做恶梦，师父就做了这个香囊给他，之后小霈也就不怎么做恶梦了，这香囊他却是日日携带，大概时间久了，染上了里面药材的气味。”
☆、第013章 照顾好林霈
一时间没人说话了，白楚城拿着香囊痴痴地望着，良久才打破沉默：“我能去看看他吗？”
“不行！”
“他在旁边房间。”
两个声音同时传来，白楚城看了看气汹汹的宁天远，又转头看向张恒天，那眼神，像是在问张恒天：“我能去吗？”
白楚城早就看出张恒天和宁天远两人的关系，宁天远说不行，张恒天说可以，白楚城可不想这两人为了自己闹不合，所以只能等这两人商量好了，做了决定他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天远，让他去吧，小霈的伤，怨不得白楚城。”张恒天开解着。
张恒天给白楚城疗伤的时候，白楚城把靖宁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张恒天。对白楚城所说的话，张恒天没有全信，但林霈的伤，主要元凶是那颗凝气丸，作为大夫他却是能看出来。
宁天远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逼得小霈服下凝气丸增强功力，还说不是他的错？”
留下白楚城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没想到张恒天居然放白楚城去见林霈，这点宁天远是千百般的不愿意。他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白楚城，明天你就滚回你的王府吧，这里，不欢迎你。”
“这……”张恒天为难地看着白楚城，安慰道：“小霈是天远的心头肉，他因你而伤，虽是小霈钻了牛角尖，但天远护短，所以，小霈醒来之前，大概你是见不到他了。”
“张兄，我……”
张恒天抬手止住了白楚城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思索了一会儿说：“其实要见林霈也不是没有办法。”
“真的？”白楚城面带喜色，苍白的脸颊多了一丝红润。
白楚城情绪起伏有点剧烈，这倒让张恒天好奇起来，他试探性地问道：“闲王，你这么关心小霈，是不是对他……”
“呵。”白楚城轻笑一声，带着点掩饰性质。
其实白楚城心里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关心林霈。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放在以前他万万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作风，不过这事放在林霈身上倒成了个例外。
瞅见白楚城头疼的样子，张恒天干笑了两声，心中却警惕起来：“无事献殷勤，白楚城对小霈到底存着什么心思？难不成小霈身份暴露，白楚城是要捉他去见皇帝？”
张恒天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把白楚城划入了“不怀好意”这一层中。
“林霈是个我看不透的人。”白楚城语调透着伤感，张恒天一惊，没有说话，只是侧头望向白楚城。
白楚城尴尬地笑了笑：“张兄，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心里慌。”
“噗。”张恒天也笑了出来，凝重的气氛得到缓和。
“玄冰玉笛虽是我的武器，但却不是唯一。”白楚城掏出笛子在手中转了转，周围的雾气迅速凝结成冰粒，“只是这笛子是我师父的遗物，我万万不能弄丢。如若不然，这笛子送林霈便是。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对林霈是什么感觉。
那天在靖宁居，我单纯的想留下林霈，但他对我很抵触，以为我要伤害他——那种情况下，林霈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可我的心里像是在被鞭子抽，被人不信任以前也经历过，可从没有这次那么痛。
林霈拼着内力耗尽走火入魔，也不愿意留下来，当他从靖宁居逃出去，我心里的挫败感，如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这比我谋划了半个月，最后却以失败告终的战术，更让我无力。
战术失败了可以吸取经验，但我看不透林霈的心，失败再多次，也没有任何经验可谈。”
白楚城低沉的嗓音，哀伤与无奈并存表情，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失落，无一不透出此时的无可奈何。
张恒天静静的听着白楚城诉说自己对林霈的感觉，莫名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愿意把自己的武器送给别人，如果不是特别在意的人，江湖中人，谁会这么做？张恒天小小吃了一惊，对白楚城的好感有所增加，但是对白楚城的警惕没有卸下。
“等会儿我和天远会出去。”张恒天忽然说道，“我和天远在炎京城的铺子不能关。”
说完这话，张恒天就离开了。
张恒天的话没有挑明，隐藏的意思却是显而易见，白楚城心里道了声谢，眼睛盯着张恒天的背影，看着他进了旁边的一间房，猜想着，这应该是林霈所在的房间了。
过了大概一刻钟，张恒天和宁天远推搡着走了出来，大概是两人对如何处理白楚城的意见不同，有了小摩擦。
“白楚城。”宁天远提着几包药走了过来，然后从袖袋里掏出出一个玉瓶，把要和玉瓶放到桌上嘱咐道：“玉瓶里的药丸是你的，等会儿服一颗，三个时辰后再服一颗。另外三包药是林霈的，第一包药大火，三碗水煎成一碗；然后倒入第二包药，改中火，加五碗水煎成一碗；最后放入第三包药，改小火慢煎，加两碗水煎成一碗。
然后倒入浴桶，给林霈洗药浴。
院子里有砂锅，柴不够自己去砍。
要不是我和天哥不得不去看铺子，别说让你照顾林霈，给你疗伤你都是妄想。”
炎京城的医馆和卖首饰字画的铺子是张恒天师父秦白与三人的约定，只要三人没出事，铺子一定要开门——倘若没有开门，就会有人用特殊的方法通知秦白。
至于秦白口中的“出事”，指的自然是被官府围捕，或者已经落入官府手中。如果仅仅因为林霈受伤就去找秦白，张恒天肯定会被秦白教训：“学了二十几年的医，连师弟的伤都治不好。”接着就是一顿暴打，谁拦着，谁就一起挨打。打伤了张恒天，秦白也不医治，让张恒天自己疗伤。
张恒天和宁天远离开后，白楚城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玉瓶。
拿走瓶塞，丝丝清冽的药香蹿出，白楚城低头看了一眼，瓶子里只有三颗药丸。
白楚城受伤不轻，但没有林霈严重，加上张恒天的医治，现在也好了六七成。
白楚城服了一颗药丸，然后提着林霈的药走了出去。
☆、第014章 林霈清醒了
白楚城提着药先去了林霈房间。
大概是宁天远照顾得不错，加上药物治疗，林霈的脸色比昨日好了不少，虽然依旧白得让白楚城心惊。
白楚城手伸进衣襟里，抚着怀中的笛子，叹了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笛子啊笛子，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拿着你还真是祸害。”
白楚城走到林霈床前坐下，微凉的指尖轻抚过林霈冷似冰霜的脸颊。
“老实说，你现在这样子是你自找，可是我为什么会觉得愧疚呢？”白楚城有些懊恼地说着，“早知会伤你至此，倒不如放你走。”
林霈自然是听不到白楚城的话，白楚城也不管这一点，他继续说道：“林霈，如果你想要玄冰玉笛，就早点醒来吧，在你偷到之前，我会为你保护好它。”
白楚城说着话，手指也从林霈眉梢滑到了嘴角。
一时间白楚城像是着了魔，指腹在林霈唇上摩挲着，仿佛是要把那死寂的白点成鲜艳的红。
白楚城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林霈的笑颜，微扬的眉梢，潋滟的桃花眼，紧抿的唇……俊秀的模样，混合着青涩与成熟。
只是短暂的回想，白楚城就如同掉进了一直触不到底的深渊，四周绚丽的景色让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处的环境。
渐渐的，那鲜艳的面孔开始崩裂，像是柱子上龟裂的漆，一片片剥离……随着碎片掉落，一张苍白、死寂、没有生机的脸浮现出来，如同鬼魅一般向他逼近。
“啊……”白楚城从回忆中惊醒，他收回放在林霈唇上的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好似急速奔跑了几百里般的喘息着。
白楚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他见过堆积如山的尸体，鲜血流成河，战场随处是残肢断臂，他的心中痛，悲愤，甚至于责怪自己，但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般，痛得他快要窒息。
白楚城再次看向林霈的脸，匆匆一瞥，便不敢再瞧，抓起桌上的药，落荒而逃。
坐在林霈房间外的楼梯上，白楚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两肩剧烈起伏着，喘息声从粗重到平缓，白楚城坐在这里似是在缓和情绪。
脑子清醒了许多，白楚城才慢慢站了起来，想起宁天远的嘱咐，他揉了揉太阳穴，拖着脚步向院子走去。
煎药之前，白楚城先去厨房烧了一锅水，因为宁天远说要给林霈洗药浴。不过白楚城倒是有些怀疑宁天远的话，一碗药倒进一桶水里，这药效到底有多少？
但白楚城还是打算照宁天远所说的做，因为他相信张恒天。张恒天的医术，他自己深有体会，而且张恒天和林霈关系十分好，张恒天没理由害林霈。
生火这种事，自然难不倒白楚城。
生好火，加了一锅的水，白楚城才开始煎药。
煎药这种事，白楚城自然是没有亲自动手经历，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在军队时，白楚城见过军医煎药，回想了一下军医煎药的情景，又按照宁天远所说的顺序放药煎药。
厨房院子两头跑，白楚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手忙脚乱。
药的苦涩气息已经飘散出来，单是闻着这气味，白楚城就知道这药有多苦，比他以往喝得苦不知道多少倍。好在这药不是内服，而是药浴。
“嘶……”砂锅被火烧得烫手，白楚城心慌意乱之下，居然直接用手去端砂锅，好在他及时运转内力，在手上结了一层薄冰，才没烫伤。
白楚城将锅里的药倒进碗里，刚好一碗。
厨房的水也烧开了，白楚城把烧开的水舀进桶里，提到林霈房间。
林霈依旧安静的睡着，浅浅的呼吸声告诉白楚城，林霈没有大碍。
提水、倒水，几个简单的动作，已经弄得白楚城大汗淋漓，擦掉额头上的汗珠，白楚城继续提水。
缕缕白雾从浴桶冉冉升起，白楚城看水差不多了，才把碗中的药倒进去。
药汁在水中慢慢散开，白楚城觉得两者融合速度太慢，索性撩起袖子，露出光洁的手臂，然后把手臂伸进水中，搅拌水和药液的同时，运功抵挡住水的热气，顺便给水降温。
水不烫手了，药液和水也充分混合了，白楚城才把林霈扶起来。
林霈只穿着中衣和亵裤，白楚城忽然为难起来。
虽然他和林霈都是男子，林霈身上有的他都有，但白楚城还是在犹豫，到底是把林霈剥光扔浴桶，还是留一条亵裤。
内心几番挣扎，想着再耽误下去，水就要凉了，白楚城索性把林霈剥光了，反正到时候把衣服给林霈穿上，林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了自己的衣物不被打湿，白楚城把外衣脱了，只穿着中衣。
抱着林霈走到浴桶边，又小心翼翼把林霈放进浴桶。桶里的水刚好没过林霈的胸，林霈的头高出浴桶边缘，脖子搭在浴桶边上。见状，白楚城把帕子叠了几层，放在林霈脖子后，保护林霈的脖子，也让林霈睡得舒服一点，尽管林霈什么都感觉不到。
宁天远没说药浴之后要用清水再洗一次，白楚城却想到了药浴之后，身上都是残留着药液，不要说弄脏衣物，自己闻着也难受。就算不彻底清洗身体，也要用清水擦干净。想到这里，白楚城望了林霈一眼，起身出了门。
像是掉进了波涛汹涌的河流，林霈感觉自己泡在水中，水里波涛起伏，他的身体时而被浪淹没，时而被浪推出水面。不知道是河是湖还是海，林霈望不到尽头，视线所及全是水，水很清澈，泛着淡淡的褐色。
突然，一股暖流从他脚底升起，顺着经脉涌入四肢、头顶。
“嗯……”一声嘤咛，林霈脖子转动了一下，帕子掉入水中。
细微的入水声，几乎不可闻，可这声音就像是开启机关的钥匙，林霈在帕子掉入水的刹那，原本紧闭的眼睁开了一条小缝。
缝隙以人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林霈双眼完全睁开了，只是眸子透着浑浊，似是身体醒了，脑子还未彻底醒过来。
白楚城推门进来，林霈正好望向门的方向。
屋外的人开门，屋内的人望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瞬间交汇。
☆、第015章 白楚城傻子
林霈像是刚睁眼的小婴孩，迷蒙的眸子透着好奇，脸上带着懵懂天真，白楚城一时间看痴了。
门外的风裹着山里特有的清冷吹拂进来，林霈虽然泡在热水里，脖子却露在外面，风过，他打了个寒颤。
白楚城注意到林霈肩膀抖动，以为他在害怕自己，便解释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白楚城？”林霈试探性地问道。一开口，他自己都吓着了。林霈太久没有喝水，嗓子干涩，发出的声音也哑了，不似以前的清亮。
白楚城听到林霈的声音，还没等林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端了一杯水过来。
林霈没有接过水，用唾液润了润嗓子，他警惕地看着白楚城，质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照顾你。”白楚城说得理所当然，这在林霈听来纯属挑衅。
林霈本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加上他和白楚城之前的摩擦，他对白楚城更不可能有好脸色。
林霈阴沉着脸，浑浊的眼眸恢复了往日的澄澈，锐利的目光在白楚城身体扫来扫去，仿佛要把白楚城的肉片片割下。
林霈的视线扫着扫着就觉得不对劲儿，白楚城怎么只穿着中衣？然后他在看自己，顿时脑袋里炸开了一串鞭炮。
他居然□□！
白楚城穿着中衣，他□□泡在水里！
白楚城喜欢男人，他是男人，难不成白楚城对他做了……？
“白楚城……”林霈脸若寒铁，咬着牙喊出这三个字，可是喊出这三个字之后林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白楚城是不是把自己给那啥了？要是没有，这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要是真把自己给那啥了……他又不能把白楚城怎样，甚至于会惹来白楚城的嘲讽。
白楚城立在一旁，听到林霈喊自己的名字，还是用一种悲愤的语气喊出来，他侧着头看向林霈，似乎是在询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谁知林霈只是喊了他的名字，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你先起来吧。”白楚城笑道。
林霈横了他一眼，没有动作。
白楚城解释道：“水凉了，当心生病。”
听着白楚城关心的话，林霈冷哼了一声，显然不领情。白楚城也不继续和林霈多说什么，他转身出了门。
桶里的水虽然没有凉，但长时间泡在水里林霈也受不了。眼见白楚城离去，林霈以为白楚城走了，就从浴桶站了起来。
一切都是巧合，白楚城提着水推开了门，在林霈刚跨出浴桶的瞬间。
林霈忘了自己还果着身子，看向白楚城的时候，淡定得如同一尊石雕。
白楚城却是惊讶于林霈的淡定。
既然林霈对自己看他的果体没有意见，白楚城就状着胆子打量起林霈来。
林霈身材匀称，胸前、手臂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黑色的头发沾了水黏在皮肤上，衬得皮肤愈发雪白。
“咳。”林霈回过神来，看到白楚城毫不掩饰的灼热视线，他干咳了一声提醒白楚。
白楚城揉了下肩，装作四处看，然后把注意力转回林霈身上，他说：“刚才泡了药浴，你再用清水擦洗一下吧。”说着他就提着水走了进来。
“药浴？”经白楚城这么一提醒，林霈才仔细嗅了嗅浴桶里的水，果然有一股清淡的药香。
林霈转身想对白楚城说什么，脑袋却“嗡”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也摇摇欲坠。白楚城见事不对，手里的水桶“咚”的一下掉在地上，桶里的水洒了一地。
白楚城接住林霈倒下的身子，着急地喊着：“霈霈，霈霈……”
林霈嘴里发出细碎的□□，双唇一开一合，像是在说话，但白楚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低低地喊着林霈。
“呕……”鲜血如泉水从林霈嘴里涌出，点点猩红落在白楚城衣衫上。白楚城不懂医，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护住林霈。
林霈毕竟受伤太重，饶是张恒天医术高超，用药上等，林霈的伤也要慢慢好。
按照张恒天的预计，今天的药浴，应该可以让林霈醒来，事实却是，林霈不仅醒来了，还能站立，然而这种种都是表象，林霈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突然，林霈全身泛红，皮肤如同烧红的铁，烫得白楚城险些把他扔出去。
“霈霈。”白楚城眼前一亮，心想既然你体热，我内力属寒，不是正好可以给你降温吗？
心里想到了，白楚城手自然跟着动了。林霈身体还是很虚弱，担心林霈被自己内力的寒冷所伤，白楚城小心翼翼地控制着。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林霈的皮肤温度逐渐恢复正常，白楚城的脸色却变得如纸白。
抱着林霈站了起来，白楚城感到一阵晕眩，尽全力稳住身体，一步一颤向床走去，等到了床边，把林霈放在床上，又给林霈盖上被子，白楚城紧绷的心弦才松开，而就在放松的刹那，白楚城一直压制着的晕眩将白楚城侵蚀，他的身体就这么直直倒在地上。
太阳落山，张恒天和宁天远才关了铺子急匆匆往回赶。
一进院子，两人就闻到被风送来的血腥味。
张恒天和宁天远互相看了眼对方，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警惕，然后张恒天把手按在腰带里藏的剑上，宁天远的白练也准备着随时裹住敌人。
两人谨慎的向林霈房间走去。
“啊——”
见到房间里的情景，张恒天和宁天远都吃了一惊，宁天远还发出了声音。
“白楚城怎么倒在地上，衣上还有血？”宁天远困惑道，说话间他的人已经到了床前，见林霈嘴角有血，而白楚城身上没有伤口，就猜到血是林霈的。
宁天远的心悬了起来，他摸了下林霈的脉，发现林霈脉象虽不稳，但总体没有大碍。宁天远松了口气，而给白楚城把脉的张恒天却重重叹息了一声。
“我真不知道该说白楚城是傻子，还是该夸他聪明。”张恒天把白楚城扶了起来，直接放到林霈床上，然后走到桌前写药方。
“小霈没什么大碍，白小汪呢？”
“有问题，有大问题。”说着张恒天把写好的方子交给宁天远，让宁天远抓药煎药。
宁天远瞅了眼药方，脸色大变。
☆、第016章 林霈的改变（1）
张恒天见给白楚城的玉瓶放在桌上，他拔除瓶塞瞅了瞅里面的药丸，还剩两粒。
“白楚城只服了一颗。”张恒天把玉瓶也交给了宁天远，“我们出门时他服用一颗，三个时辰后应该再服一颗，大概是他忘记了吧。”张恒天叹息着。
宁天远冷哼了一声，白楚城的死活他并不放在心上，只要林霈没事就行。
张恒天大概猜到宁天远那声冷哼的意义，他看着躺在林霈身旁，面色白如纸的白楚城，轻声道：“凝气丸有几位药材，性大寒，短时间提高功力之后，寒性会残留在体内，因此我用性热药调理林霈身子，但是担心他身体承受不了药性冲突，所以才改用药浴，没想到……”张恒天顿了顿，眉宇间满是自责。
宁天远猜到张恒天想说什么，他接着张恒天的话说道：“没想到中和了体内的寒性，热却留了下来。”
“正是如此。”张恒天揉着眉心，懊恼不已，“白楚城内力属寒，想来是他觉察出林霈体力有热气冲撞，所以用给林霈疗了伤。”
“他自己都受了内伤，还运功给小霈疗伤？”宁天远十分震惊，要知道，内伤状态下强行运功，轻则伤上加伤，重则武功全失成为废人。视线猛的转移到给白楚城的玉瓶，这里面的药丸自然是治疗白楚城内伤的，如果白楚城服用了第二颗药丸，他的伤也不至于加重。
张恒天让宁天远赶快去煎药，他则开始收拾屋子。
不知道是不是张恒天动静太大，林霈听到了东西碰撞的声音，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接着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露出浅褐色的瞳孔。
林霈转动了一下脑袋，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然后就看到背对自己的张恒天。
“师兄……”林霈身体还很虚弱，说话的声音很轻，张恒天还是听到了。
放下手中的东西，张恒天两步并作一步走到林霈身旁，给林霈把了脉，笑道：“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说话的同时，已经把药端到了林霈面前。
林霈捏着鼻子，一口气把碗中黑乎乎的药汁咽下去，然后把手伸到张恒天面前，似乎是在讨要什么东西。张恒天呵呵一笑，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接着就按了一枚丸状东西在林霈掌心。
林霈舌头一卷，把掌心的丸子卷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怎么没看到天远哥？”
“在给白楚城煎药。”张恒天的笑颜顿时黯淡了下去，如同明媚的阳光被乌云遮蔽。
林霈不解地问：“给白楚城煎什么药？”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床，惊叫道：“我今天好像看到了白楚城，他真的找到了我们？不行不行，师兄，通知师父，我们快点换地方。”
瞧见林霈焦急慌张的模样，张恒天心情有些复杂。
“师兄，白楚城都找上门了，你还如此镇定，居然让天远哥给他煎药……”林霈的话音到一半就消失了，他诧异地看着张恒天，一字一顿地问：“你给白楚城开的什么药？”
“治内伤的药。”张恒天轻描淡写地说，“具体情况，你把把他的脉就知道了。”张恒天扬了扬下巴，示意林霈转头。
林霈转头就瞧见，自己的身旁还躺着一人，再仔细一看，这人不是白楚城又是谁？
林霈也没有问张恒天，白楚城怎么会躺在自己床上，他照张恒天所说的，给白楚城号脉。
林霈的脸色从先前的无奈，逐渐的，变得惊讶，最后是凝重。他又仔细地观察了白楚城的脸色、舌苔等部位，然后抬头看向张恒天，惊讶地说：“他……他……他……”
“他”了半天，林霈也没说出第二个字，张恒天已然明白，林霈大致了解了白楚城的病情。
“他的伤怎么会这么重？”林霈冷静了下来，缓缓说道。
张恒天白了林霈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傻瓜似的。林霈瞪大了眼睛，用手指指着自己说：“难不成和我有关？”
林霈回忆地看着白楚城，脑海里他和白楚城相处的画面清晰的浮现。不知过了多久，林霈从回忆里醒来，他不可思议地问：“我和白楚城交手，虽然打了他一掌，但也不至于伤成这样啊？还有，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师父给你的安神香囊，他寻着香气过来的。”张恒天把白楚城如何发现林霈在王府待过，又是如何将计就计让林霈进了王府，以及如何到达小院的事说了一遍，林霈震惊之余，对白楚城的好感减了几分。
张恒天一直注视着林霈的脸，林霈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逃过张恒天的眼睛，知道林霈对白楚城有了偏见，他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严肃：“你以为他变成这样是为了谁？”
林霈从小就怕张恒天这副模样，这意味着他又错做了事，后果略严重。
“师……师兄……”林霈声音开始哆嗦，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然而张恒天却不吃这一套。
“哼。”张恒天瞪了林霈一眼，“凝气丸的后遗症是什么？”
“寒气留在体内，如果不及时祛除，不仅会落下病根，严重者会危急性命。”林霈回忆了一下。
张恒天继续道：“我和天远要去守着铺子，就让白楚城给你洗药浴，结果，药效还是过猛，虽然中和了寒气，但热气却留在了你的身体中，白楚城本就受了内伤，又不按时服药，为了救你，拼着武功尽失也要用内力祛除你体内的热气。”
林霈不言了，虽然他想说“我受伤还不是因为白楚城”，可转念一想，明明是自己先觊觎白楚城的玄冰玉笛，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
“白楚城说他本无意伤你，但他让你留下来，你反抗得更厉害了。”张恒天语气也温和了，“当时那种情况，你不留下来是人之常情。老实说，白楚城和我说这话时，我也不相信他是真的不会害你，但现在我却要怀疑自己的猜测了。”
屋子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林霈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闷闷的，喘不过气。
“白楚城大概是真的无害我之心，”林霈心里想着，“可虽然他救了我，但也不排除他是做戏给我和师兄看。”林霈紧了紧拳头，看向白楚城的目光依旧凌厉，不过凌厉中多了一丝柔情和内疚。
☆、第017章 林霈的改变（2）
张恒天还想说什么，宁天远就端着汤药推开了门，见林霈醒了，他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小霈，你终于醒了，药喝了吗？”
“喝了。”林霈笑道。
宁天远把白楚城的药放在桌上，对林霈说道：“这是白小汪的药，等他醒了记得让他喝。天哥，我们去做饭，小霈一天没吃东西了，应该饿了。”
像是为了证明宁天远的话没有错，林霈的肚子很配合的响了起来，林霈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看着张恒天。
“白小汪是谁啊？”宁天远和张恒天前脚踏出房门，林霈就嚷了起来，“不会是白楚城吧？”
“他鼻子像狗鼻子似的，白小汪不是他又能是谁？”宁天远耸了下肩膀。
林霈为难的挤眉弄眼一番，看得宁天远火大。宁天远喝道：“想说什么就说，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天远哥，白楚城昏睡过去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醒啊。”林霈戳了下白楚城的脸，“他一直睡在我床上也不是个事儿啊，你们俩能不能把他挪走？”
“让他睡院子里吗？”张恒天反问道。
林霈被张恒天一喝，顿时萎了，缩着脖子胆怯地看着张恒天。
“他是为了谁才成这样子的？”张恒天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宁天远倒是安慰了林霈一番，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兄的脾气，他对白楚城心里有愧——大夫对病人的愧疚。”
“可是……”
“你再这样下去，天哥才不管你有没有受伤，绝对会把你倒吊在树上，一天。”宁天远劝解着，林霈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下头，算是同意白楚城留在自己房间，然后让宁天远给自己拿了身衣服。
宁天远走后，林霈穿好衣服缩进被子里。一股寒气从身旁传来，林霈打了个寒颤，把自己和白楚城的距离拉开了一截。
林霈和白楚城盖着同一床被子，白楚城身体散发的寒气，快把林霈血液冰冻，他希望张恒天把白楚城挪走就是这个原因，可是被张恒天一瞪，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白小汪，白小汪……”林霈侧过身子，脸正对着白楚城侧脸，低声唤着宁天远给白楚城起的绰号，喊着喊着，林霈的声音就弱了下来。
“其实这么一看，白楚城长得还是挺不错的。”林霈心里想着，嘴角微微上扬，手不自觉的从被子里伸出，落在了白楚城额头。
食指沿着白楚城额头滑下，滑过弧线优美的鼻梁，又调戏似的落回原处。
“哎，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人，皮肤意外的不错。”林霈似乎玩儿上了瘾，指腹掠过白楚城脸颊每一个地方，浓黑的眉，卷曲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因重伤而失去血色的唇……
鬼使神差的，林霈的身体在向白楚城靠近，大概是习惯了白楚城的四周的寒气，林霈竟不觉得冷，甚至还几分喜欢现在的感觉。
“其实吧，白楚城这个人还是有好处的。”林霈深吸了一口气，“夏天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散发寒气的人在身边，肯定不会热。”
现在是春夏之交，天气不冷不热，是林霈最喜欢的一段时间。
林霈的思绪正神游天际，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接着就听到宁天远的声音：“小霈，我进来了。”
林霈赶紧转过身子背对着白楚城，嘴撅得高高的。宁天远看到他的模样，忍俊不禁：“知道你不喜欢白楚城，可他需要人照顾。如果没有今天他救你的事，大概天哥会赶他走，既然发生了这件事，天哥不把他治好，就算他想走，天哥也会把他留下来。
现在你醒了，天哥自然会让你照顾他。”
“可我也是病患啊！”林霈冲着宁天远撒娇，“况且，白楚城身上冷冰冰的，晚上睡觉肯定会被冻伤。师兄最听你的话，要不……”
“你想多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张恒天恼怒地看向林霈，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饭和几碟菜。
“你的伤不但好得七七八八，甚至功力更进一步，这一切都是白楚城的功劳。”张恒天一眼就看穿林霈的情况，“如果你真想当病患，我有的是法子，我们可以挨个试，看看你最喜欢哪种。”
张恒天的法子，林霈已经体验过无数次，他不想再多一次，赶紧求饶道：“我照顾他还不行吗？”
见林霈服了软，张恒天脸色也温和了，他把饭菜放在桌上，提醒道：“你先吃饭，白楚城的药我去拿个炉子上来温着，等他醒了，让他喝下去。”
吃过饭，林霈端着碗向厨房走去，还没走到厨房，就听到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就听到宁天远动情的嘤咛。
“哎。”林霈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进了厨房。
张恒天正把宁天远压在墙壁上亲吻，宁天远的衣衫都凌乱了。两人看林霈走了进来，瞥了林霈一眼，又继续自己的事。林霈放下碗筷，逃难般的快步走出了厨房，然后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传入耳中。
白楚城还没醒，林霈坐在桌子旁，给温药的炉子添了几块碳，又去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才回到床上。
月挂上枝头，淡淡的银光撒进屋子，落在床上的两人身上，一切显得静谧而温馨。
“林霈……林霈……霈霈……”
睡梦中，林霈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他猛然惊醒，转着脑袋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视线落在身旁的白楚城脸上。
白楚城干裂的唇一开一合，似乎是在说话。林霈俯下身子，把耳朵凑到白楚城唇边，听清白楚城说的话的瞬间，林霈仿佛被点了穴，身体僵住了。
白楚城的确在说话，他在喊林霈的名字，他说他要救林霈，他不能让林霈再受到伤害。
听到白楚城的话，林霈不感动是假的，他本就不是冷血的人，虽然对白楚城有诸多误解，但白楚城在梦中还如此关心他，他对白楚城的偏见此时也都烟消云散了。
☆、第018章 王府有信来
月儿早已升高，透过窗户，还能看见些许银辉，屋内却是一片昏暗。
林霈的眼睛已经习惯了灰沉沉的光线，能看清屋子里的情况。他起身点了烛火，似又怕惊扰了白楚城，急忙把火熄灭了。
“唉。”林霈叹了口气，取了件上衣披在身上就走了出去。
庭院里，月光似水缓缓流淌，林霈坐在楼前台阶上，呆呆望着天空的月亮。
风拂过脸颊，丝丝凉意透进皮肤，林霈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大晚上的，不睡觉，坐在这儿发什么呆？”张恒天打着哈欠的声音传来，林霈转头看过去，张恒天正从茅房出来。
“被吵醒了。”林霈声音有些低沉，没有被吵醒的倦意和不悦，有的只是烦闷。
张恒天听出林霈有心事，他走了过来，在林霈身旁坐下，问道：“白楚城醒了？”
“没。”林霈往旁边挪了挪，给张恒天腾出块地方，“他在梦中还叫着我的名字，这让我……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和你、天远哥、师父对我的关心不同，你们是把我当做亲人一般，可我和白楚城非亲非故，甚至想偷他的玄冰玉笛，他没派人抓我，我都谢天谢地了，反而还救我。我实在猜不到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张恒天笑而不语，林霈对白楚城的种种不待见，显然消失了，但对白楚城也没有朋友的情谊，两人最多算是救与被救的关系。
不过，按照林霈的性子，被白楚城救了，他肯定会报恩，当然，让他放弃玄冰玉笛是万万不行。
想到这里，张恒天就笑了出来。
林霈听到张恒天的轻笑，他不解地问：“师兄，你笑什么？”
“我笑啊，或许白楚城已经给你挖了一个坑，等着你跳下去。”张恒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林霈听到张恒天的话，可就没那么淡定了，他猛然站起来，俊秀的脸上泛着一层怒气，他冷哼道：“师兄，你的意思是，白楚城对我的种种，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抓我？好你个白楚城！”林霈咬牙切齿说出“白楚城”三个字，张恒天扯了下嘴角，突然有种拿豆腐砸死林霈的冲动。
“小霈，师兄知道那件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但也希望你不要用恶意的目光去看待所有对你好的人。”张恒天摆出兄长的姿态，“白楚城对你的好，师兄看得出，是真心的。老实说，白天的情况，换做是我，我可舍不得冒着走火入魔，武功全废的危险去救一个陌生人。”
“你医术高超，白楚城什么都不懂。”林霈反驳道。
“哈哈。”张恒天大笑起来，“师弟啊，师兄先前说的那个坑，白楚城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他挖了。说不定他一边挖一边下陷，最后无法自拔。”
“师兄，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霈被张恒天弄得一头雾水，张恒天却不打算继续解释，一来一些事情说不定是他自己弄错了，若是没弄错，他就更不能说了；二来宁天远还在等着他，他再不回去，宁天远就要出来找他了，他心疼。
“天亮了我和你天远哥还要出门，你也早点睡吧，晚上林子里凉，湿气重，你对身体不好。”说完，张恒天不顾林霈好奇的眼神，面带微笑离开了。
林霈目送张恒天进了屋子，在院子里又站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推门回了房间。
白楚城依旧睡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如果，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呢？”林霈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只是一想到白楚城再也醒不过来，愧疚就如浪般涌冲撞着林霈内心。
林霈对张恒天是无条件的信任，虽然知道这种信任在某些时候会害得自己死无全尸，可他就是信了，二十年形成的信任，几乎不可动摇。所以张恒天说白楚城对自己没有祸心，那么他就相信白楚城。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把林霈包裹，像一个茧，死死缠着林霈，让林霈透不过气。
“呼——”几个深呼吸，林霈把所有想不通、不愿想的问题抛在脑后，然后掀开被子上了床。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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