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深处有野人 作者:土豆芽儿
第9节
他们刚钻出了头，一边哭一边本能地撕扯身上的薄膜。那东西挺有韧性，两个小东西撕了好一会儿才爬出来，露出了白白胖胖的身体。
他们比第一个大多了，几乎能抵第一个两个。哭了两声就停了，抱着夏云的兽皮衣服爬来，嘴里发出“aaa”的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叫妈妈。
夏云看向自己的腿，皮肤破了一个口子，没怎么出血，只流了一些像是血小板的透明液体，将被撑大的皮肤紧紧粘附在腿肉上。
他的腿里就像是隔出的一个独立空间，容纳了那个古怪的、装着孩子的膜。
像寄生虫。
夏云脑中突然冒出这个词，瞬间浑身汗毛倒竖。
岩吻了吻夏云的额头，将他抱起来，站起时打了个踉跄。
“怕就别看，很快会好的。”岩说着，轻轻将夏云放在内室，放平夏云的腿，将那里的皮肤仔细整理归位，好让伤好的更快。
夏云歪着头看着岩处理自己的伤，等他弄好后，声音沙哑地道：“饿。”
岩顶着满脸肿包面向夏云，面色还很虚弱，脸上却满是喜悦：“我去取蜂蜜。”四处看了看，岩问：“你放哪儿了？”
“旁边山洞。”
“我这就去。”
清醒的岩似乎瞬间化身坚不可摧的模样，离开前顺手捡起地上的三个孩子，放到内室的床铺里边。
“妈妈……”
“妈妈……”
三个小孩本能的发出呼喊，往夏云身上爬，最小的老大也毫不示弱，明明没什么力，却比两个大的冲劲更足，梗着脖子用头往前撞。虽然，他依然落在最后。
夏云是用鼻子呼吸的，呼吸声却很明显。他偏头，长臂一伸将三个孩子都揽进了被子，然后就不动了。
孩子也乖巧，来到妈妈怀中就消停下来，互相依偎着取暖。
岩取回了蜂蜜，用木勺一口一口给夏云喂。
夏云吃了两口就觉得腻，但想到肚子某个地方整个大腿一样受着伤，只能忍住口腹之欲，乖乖吃掉勺子里的蜂蜜。
难怪得这里的人生孩子都吃蜂蜜，原来不单是因为营养价值高，还因为身体原因而不得不吃。
也不知道松那两天是怎么过的，记得当初他第二天还蹲在树下挖虫洞，是在给孩子找食物吧。
夏云身上盖着缝成双面的兽皮被子，正反两面都是毛，睡着非常暖和舒服。
孩子处于温暖的环境，很快就睡了过去。
夏云轻声开口：“你没事了吗？”
“好多了。”岩回道，感到很丢脸，但因夏云照顾关心自己而止不住窃喜。
夏云完全放松下来，忙了一上午，又经历了生产，困意在精神松懈的一瞬间便席卷而来。
他含住已经送到嘴边的勺子，然后躺下来，抿着蜂蜜含糊道：“我睡了，你有力气就去摘些清新木叶，你多吃些，解毒的，给我留几片，我睡醒了吃。”
吃完甜的就睡觉，夏云真担心自己蛀牙，但他等不及吃了再睡，上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
岩给夏云掖掖被子，柔声道：“嗯。你睡，你睡着了我再出去。”
夏云嘴角不明显的翘起，揽着三个会呼吸的小东西，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夏云累极了，一合眼呼吸就陷入绵长，显然已经睡着。
岩看着夏云的睡颜，凌厉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看了好一会儿，才舍得将视线从夏云脸上移开。
他将三个孩子的脑袋从被子里提出来，一个个摆在夏云头边上，站起身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岩也感觉清新木叶吃了很舒服，于是吃了很多，第二天身体就大好了。
夏云吃了整整三天蜂蜜，腿上的伤早在生产当天就被皮肤内分泌的液体粘合了，第二天就开始结痂，第三天时已经基本恢复，感觉不到疼，就是表面的一层皮有些脱落的感觉，里头似乎生出了新的皮肤。
岩看了夏云腿部的恢复情况，才允许他吃固体食物，而且不能吃太硬的。但这也打击不了夏云想吃好东西的心情，他决定先吃一顿鸡汤面疙瘩。
岩是想让夏云喝些生血的，但不知怎么回事，以前明明能接受生血的夏云，现在怎么也不肯动了。
天上下起了入寒季以来的第一场雪。
夏云穿成一个大棕熊，背对着风做饭，肩上很快就落了一层白雪。
三个孩子是不可能在这种天气出来的，被大人关在了内室里。拦住他们的是岩特意在石山上找的一块长方体石头，可以挡住孩子下来，又可以挡风寒，像一座矮门。
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都被银装素裹了起来。因为是第一场雪，大寒天里棕毛人都跑了出来。
“夏鱼！你又在烧什么呀？”
叶欢快的声音从寒风中传来，夏云扭过头去，看见叶撒丫子朝自己跑来，身上的毛被风吹得全部往后倒，人都显得小了一圈。
叶跑进了，看见夏云轻便的身体，大叫一声：“呀，你生了啊，孩子在哪里？给我看看可以吗？”
夏云点了下头，“在里面。”
叶就往里面跑去，碰到正从里面出来的岩，立马刹车，张口就解释：“我看看你们的孩子，夏云同意了的。”
岩心情正好着，很大度的放行了。叶这才欢快地走进去。
“哇！三个啊。”叶伸手戳戳并排站在石头边上往外张望的一个小野人们，脸上的笑抑制不住地扩大。
洞外的人都没接叶的话，岩拿着自己做的硬皮兽皮，站在夏云旁边给他挡风雪，说：“你还是进去吧，我帮你做。”
夏云摇摇头，松没人照顾都挺了过来，自己不过煮个现成的吃食，算什么辛苦。
叶跑了出来，挺着自己的肚子给夏云看，说：“你看看我肚子有没有大一些？我们好多天没做了，最近我感觉肚子凸出来了一些，该不会有孩子了吧。”
夏云脸上一热，再次被棕毛人的开放风气震伤，尴尬地敷衍道：“我不知道。”
岩倒是面色如常，还看了叶肚子一眼，也没说什么。
叶嘟着嘴揉揉肚子，远方传来汀呼唤他的声音。叶嗅到鸡汤的香味，看着汤锅咽了口口水，不甘地回去了。
夏云不由笑了，相处久了，他感觉棕毛人和人类没什么区别，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个性，生活在这里，有几分田园乡村的感觉。
汤熬好后，夏云盛出大半鸡汤，然后灶里改成大火，把和好的面一勺勺挑进只剩下小半锅的鸡汤里，稍微煮一下，鸡汤面疙瘩就做好了。
今天的餐桌就是内室边上的石头，夏云爬到床上，披着被子喝汤。
三个小家伙眼神渴望地看着汤碗，异口同声喊：“妈妈～妈妈～”
个个嘴巴都张得老大，露出光秃秃的、只有两粒小米门牙的牙龈，仰着头争先恐后地将嘴巴凑到夏云面前，活像个张嘴接食的雏鸟。
夏云手一顿，顿时感觉自己吃食不保。
☆、第35章
小野人的主食是鲜血，还能吃小点的肉块和少量水果，不过再怎么说也才三天，夏云没敢给他们吃熟食。
一手挥开三只小家伙，夏云对岩说：“把他们看好。”然后低头继续吃自己的。
岩动作轻柔地把孩子们抱到了自己身旁，说：“你看他们谁最强壮？”
“不知道。”夏云态度平平，有些冷淡。
“这个。”
夏云回头看了眼，岩指的是个头最小的，不由奇怪。
岩又说：“给他们取什么名字呢？”
“随便。”夏云说着又看了眼小家伙们，见两只大的胖乎乎圆滚滚，手指向他们脱口而出道：“‘圆圆滚滚’，那只叫‘小小’，‘点点’吧。”
点点便是岩认为最强壮的那只，这个名字也算是夏云对岩看法的反驳。
岩却立即点头，“好啊，就叫这些名字。”
夏云顿了顿，心道罢了，反正是岩的孩子，他没意见就行了。
“嗯。”夏云应了声，低头吃早餐，听到岩轻声叫小野人的名字。
“点点，圆圆，滚滚。”说着岩嘀咕了一声“好长”，然后改口道：“点，圆，滚。”
“咳！”夏云一口热汤呛在气管，咳得眼泪直流。
岩放下孩子，爬到夏云身后给他拍背。
夏云咳了好一会儿才顺气，埋头继续吃面疙瘩，什么都没说。于是，孩子们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
雪越飘越大，没两天整个世界都被覆盖了一层肥厚的棉袄，温度其实不算太低，天放晴的时候，穿着厚厚兽皮的夏云甚至还会有点热。
部落的人很少外出，通常这种天气四五天才出一次门补充食物。但对于有孩子的家庭，日子却比以往更繁忙。
圆圆、滚滚、点点已经满月了（当然，满月只是夏云的看法），他们的身体差距明显缩小了不少，最小的点点长幅最大。
为了给孩子提供新鲜的血液，岩每天都会出门寻找食物，家里还有十来只活笨鸟，有时候找不到活物就用来应急。
日光白晃晃的洒在雪地上，一眼望上去世界有些失真。许多动物变得眼盲，捕猎并不吃力，难的是寻找猎物的踪迹。
岩捆着一头刚成年的活袍子，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足迹，走进山洞。
“夏云。”岩将袍子锁在洞口的大树边，呼唤道：“圆圆滚滚点点，出来吃肉了。”
“妈妈～妈妈～”
孩子们还分不出“妈妈”和“妈”的区别，看见谁都叫“妈妈”，听见负责喂自己的“妈妈”的声音，一溜烟的全跑了出来。
孩子们一天就能把床铺的草堆搞得又臭又湿，内室里的草都换了好几批，夏云忍了几天，见他们生命力强盛，就在山洞生了火，把他们放在地上玩，洞口用石头挡住以免他们跑出去。岩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孩子们跑到洞口就被拦住了，并排站在石头旁边，仰着头不停歇地喊“妈妈”。
夏云正剥花生米，听见小野人们的动静看也不看，不禁失笑一声。
岩把袍子血放进碗里，一个个喂给孩子们喝了，然后自己也饱餐了一顿。剩下的肉他麻利地一块块切割下来，用盐分腌制了起来。
圆圆、滚滚、点点吃饱后又围在了夏云身旁，有的爬到夏云腿上的兽皮上睡觉，有的坚持往夏云头上爬，一秒钟不消停。旁边摆着一大盆红皮花生米，小野人有时候会啃一颗，然后“呸”的吐出来。
夏云身上挂着一个又一个沉甸甸的“果实”，对他们无可奈何，只好找岩的麻烦：“拿走，别被烧了。”
岩哪里不知道夏云的想法，宠溺道：“被烧疼就记得了，你别管他们。”
虽是这么说，岩还是把孩子们都叫了过来，“点、点点圆圆滚滚过来。”
滚过来……
“咳。”夏云手堵住嘴干咳一声，挡住嘴角不小心流泻出的笑意。
岩立即关心道：“不舒服吗？”
“没事，被烟呛着了。”夏云说，心不在焉地剥了几颗花生。
花生大概有十来斤来了，夏云拍拍手，站起来说：“把他们放上去吧，帮我做点事。”
“什么事？”岩问，已经一手一个提起了圆圆和滚滚，最轻的点点用脚掌抓了起来，一脚带进了内室中。
点点摔进厚实的兽皮中，开心地打了个滚，紧接着圆圆和滚滚被放进来，三人嬉闹着滚做了一团。
岩放下孩子后走到火堆边，“你要我做什么？”
“嗯……压油。”夏云拍拍手站了起来，搬来两块石头放在火堆边当做灶。
“花生里怎么会有油，家里不是有很多猪油吗？”岩已经自觉搬来了直径一米的大锅，放在了灶上。
第一次看见夏云从肥猪肉里烧出猪油时岩很吃惊，那闻着就想吃的猪油可以放很长时间，虽然口感怪怪的，但他感觉能量很高，很有食用价值。
那种炼油的肥肉他们通常不会吃的，如果全都炒成油，既节约食物，又能充实寒季的存粮。
岩在思索要不要把这个方法广而告之。
“试过不就知道了？”夏云说道，事实上他对花生榨油真没把握，但理论上行得通，做个试验看看吧。
岩心里是很期待。
陶锅必须小火加热，烧到干燥变色后，倒入花生炒熟，然后盛出。
夏云把花生的红皮搓掉，同时岩洗干净了石磨，在火边烤干。
花生冒着热腾腾的香气，却没有一滴油。
岩问：“没有油，失败了吗？”
夏云：“还没开始呢，你力气大，抱着这块石头用力碾压花生。”
“碾碎？”
“嗯。”夏云用石臼敲碎了一些花生，然后用t恤碎布做的荷包装好，放在石磨上。岩搬起另一面石磨，用石磨边缘压住花生袋，按照夏云的要求来回滚动。
花生出油率在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五十之间，碾了几个来回，眼看着布料就被油浸湿了。
夏云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盯着被油润透的花生包，手搭在岩肌肉隆起的手臂上，“稳着点，小心布裂了。”
岩看向夏云放在自己胳膊上的纤长白皙的手，暗自汲取感受着爱人的体温，“知道。”
花生包翻来覆去的碾了几十个来回，棉布渗出油水，慢慢流了出来，沿着石磨的沟槽缓缓流淌。但由于不敢太用力，出油率远远达不到标准，一斤左右的花生最多榨出了一两多油。
岩觉得压的不爽，第二次榨的时候，提议不用布包，在石磨上干碾。夏云想了想，觉得可以一试。
这一次先把花生一通狂压，花生就在石磨上碎成了黏糊糊的饼，油已经出了不少。然后草杆做的小刷子把花生饼刷出来，用布包装好。
再碾压时，油立即从布包里冒出来，不仅出油快，出油率也大大提升了。
两人辛苦了一下午，满满一盆花生就换成了一小罐土黄色的浑浊的油，约三四斤。看起来不太漂亮，但夏云很有成就感，当天就用花生油煎了油饼吃，饼中充斥着浓郁的花生香味，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劳作了一下午，两人大寒天里都出了一身汗。
“去洗澡。”岩看了眼孩子们，见他们都睡了，说道：“一起去吧。”
夏云立即摇头，“不不不，我在洞里洗。”开玩笑，这天气他出去洗绝对会冻成冰棍。
话说岩好像好久没洗澡了。因为他没给岩烧过洗澡水。
夏云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岩。
岩说：“峡谷，冰洞里的水是温的。”
冬暖夏凉吗？
“是吗？”夏云来了兴趣，早就听说井水是冬暖夏凉的，他只见识过夏天里冰凉的井水，还没见过冬天里的井水，“我也去。”
岩给夏云裹上了最厚实的兽皮，背着夏云出山洞。
来到峡谷，景色依旧美如仙境。井口白雾皑皑，一丝丝一缕缕，朦胧里，有个人影若隐若现。
夏云身体巨震，仙女？
连世界都变换了，有仙女似乎也不那么神奇。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人影升高，显现出裸露的棕色毛发，这是一个夏云不认识的棕毛人。
夏云：“……”
那棕毛人看见是岩，知道他很强，识趣的从井里爬了出来，给两人腾位置。站在岸边甩甩头，抱着膀子从夏云岩身边跑了。
夏云表情僵硬：“你们寒季都在这里洗澡？”
那我吃的盐岂不是都是被你们洗澡水泡着的？
“是啊。”岩背对着夏云，没发现快要暴走。“我们寒季都在这里洗澡，为了这个地方，我们和黑毛人打过架，最后我们胜了。”
岩语气非常自豪。
夏云：（╯‵′）╯︵┻━┻老子去年买了个表！
☆、第36章
井水确实是热的，但用来洗澡还是有些冷。
夏云不想岩进去洗，最后岩还是进了井洞，因为要帮夏云取盐石。家里的盐分快用完了。
夏云没在这里洗，水里含有盐分，洗了肯定不舒服，就像在海水里游泳后一样，皮肤会有盐粒。
洗完澡，岩浑身都是湿的，不方便背夏云，两人便牵着手走回去。
一路寒风呼啸，回到山洞时，岩身上的毛都结了冰，他冻得直打颤，蹲在火堆边烤毛。
关于盐石，夏云没有多大嫌弃，因为井中的地下水是活水，有自净功能，而且就算脏也是水脏，盐结晶还是相对干净的。
过了些天，又下了场大雪，山林的路都被封死了，一脚踩进去，可能半个人都被埋了，进山捕猎一日比一日困难。
有一天早上，夏云窝在床上看着岩出门，一分钟后就带了只受伤的小袍子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夏云奇怪地问。
岩看着小袍子，他在自家山洞口的灌木中找到的，看得出还没断奶，肯定是谁捕了母狍子，藏在了他们家门口。
他眼睛有些发红，“是我妈妈。”
虽说成家就与父母没有关系了，但多年的情分不会顷刻间烟消云散，父母总会惦记着自己的孩子。母狍子或许足够他们吃了，就把可有可无的小袍子送到了孩子家里，毕竟现在环境恶劣，饿死人是常见的事。
夏云已经明白那两个棕毛人就是岩的父母，“哦。”
其实他们家一点也不缺食物，岩能吃夏云做熟的腌肉，面饼也能吃，孩子们也都长齐牙了，能和大人一起吃。
但别人还在与严寒抗争，每天还有人可能一去不复返，包括岩的妈妈们。
岩说：“气候回暖后，我们把储存食物的方法教给大家吧。”
夏云无所谓地说：“随你。”
寒季里最艰苦和最令人期待的就是化雪时期，天上的太阳暖烘烘的，晒化了地上的寒雪，整片土地都是湿漉漉的，夹杂着冰渣子。
万物复苏，百废待兴，泥泞中露出了翠绿的颜色，小动物结束冬眠，出来觅食了，棕毛人也有了追捕的猎物。
狂欢是开春的象征，关系好的结成群，分食同一头猎物，部落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快乐的乐章。
在夏云眼里，就像过春节一般。
他的心情也被带的轻松愉悦起来，做了顿大餐，与岩之前的队友一起享用。
这一年，岩组的队伍基本还是以前的人，只是没了垚，多了夏云和松。
曾经的严冬冰封了大地，似乎也一并冰封了夏云的力气。寒冰融化了，夏云精气神都很好，拿起弓箭，突然无意间拉开了弓。
撑着满弓的弓箭，夏云愣住了。
他虽然使出了全力，但没有比以前强多少，怎么突然拉开了？
夏云回忆拉弓的细节，他只是随意从地上捡起来，左手抬起弓，同时右手拿着箭搭上弦，由下向上一拉，摆出射箭姿势时弓就自然而然的拉开了。
再细细一想，这次他拉开时好似使用了巧力。拉弦时先向上，顺势拉开，绕了一个弧度回到正中时，弦就张开了，就像弩的“a”字形拉杆画圆开弓。
想到这点，夏云这才兴奋地放出了第箭。
“咻！”
有点发霉的竹箭破开空气，带着凌厉之势飞进了树林里。
没有射中目标让夏云有些失望。弓箭虽然比弩轻便，但不能安装瞄准设置，因此更考验射手的经验。
再搭上一支箭，按着第一次拉弓的方式，果然又一次拉开了弓弦。
夏云正想放出去练练手，突然看见点点从树林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他之前射出去的箭。
“妈妈妈妈，箭箭。”
点点举着竹箭，两条小短腿“登登登”的跑来，脸上挂着邀功的表情。
夏云看他一眼，移开箭往另一个方向放了出去。
“妈妈。”
点点抱住夏云的大腿，双脚踩呀踩的想往上爬，把夏云的裤子弄得满是泥水。
或许是因为长在离夏云最近最里面的一个孩子，点点对夏云的依赖比另两个更大。
夏云抖抖腿把点点甩了下来，说：“自己玩去。”头痛的看向另两个小野人，果然，那两个看见点点黏着自己，也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夏云顿时更头痛了，最怕这种脏兮兮的孩子了，热天就算了，弄脏身体细细就好，现在自己穿着那么多衣服，有的洗了。
岩拖着一根颜色深紫的甘蔗走过来，见此，说：“都过来，我给你们带了吃的。”
孩子们一哄而散，疯一样往岩身边跑，“妈妈，妈妈……”
夏云笑笑，也走了过去。在岩看来，伴侣就像孩子一样，看见喜欢吃的就来了。
“我以前挖了洞埋了一些甜竹，这时候最甜，夏云你尝尝。”
孩子们都凑过去闻甘蔗，冻得红彤彤的鼻子一耸一耸的，模样好不可爱。
夏云说：“洗一下吧，给我。”
“嗯。”岩提起点点，放在后背上让点点抓着自己的毛，然后一手抱圆圆一手抱滚滚。
寒季的时候河水退了很多，小河最窄的地方都要断流了。现在融雪，河水涨了，岸边很干，洗东西方便了很多。
夏云用草把子搓洗甘蔗，背后的三个孩子吸引了不少棕毛人的关注，他听到很多人在谈论岩的孩子们。
“噢，这些小孩和那人好像啊。”
“是啊，毛好稀，他们寒季是怎么活过来的？”
“你忘了？他能生火，肯定每天都把孩子放火边烤，我有时候都看见了。”
夏云的动作顿住了，悄悄竖起了耳朵。
“他们好丑啊，我不喜欢他们。”部落里小野人童言无忌的话打断了夏云的入神。
夏云站起身，拿着甘蔗转身，冷冷地扫了眼那些人，向着岩走去。
“回去，外面太湿了。”
“嗯。”岩沉声应道，那些人的话他自然也听到了，不过他无所谓，反正美丑没有任何作用，强壮的才是美的，他们的孩子看起来就强壮。
回到山洞，夏云用刀把甘蔗砍断，每个孩子给了一支，然后看着他们抱着甘蔗啃，啃得呲牙咧嘴，却因尝到了甜味而不肯罢休。
在夏云眼里，小野人是完完全全的野人模样，跟自己毫无相似。
那些人怎么会说孩子像自己？就因为他们毛稀疏一些？
其实毛发会稀疏，并不一定是他的原因，动物会根据环境身体发生改变，寒冷时毛发会变丰满厚实，而圆圆点点滚滚一直呆在温暖的山洞，很少受到冷刺激，毛发稍微稀疏一些很正常。
还是说因为他们是同一个种族，才能一眼看出小野人的不同？自己看他们就像看外国人，所以发现不了细微的区别？
难道圆圆点点滚滚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吗？
“怎么不吃？”岩的注意却在夏云身上，将自己剃了两根皮的甘蔗递给夏云，说：“上次没吃成，现在甜了，你多吃点，还有很多呢。”
夏云都要忘了那些甘蔗，有了清新木叶，牙齿完全不用刷了，甚至比以前每天刷牙还干净得多，也从来不牙痛。
“谢谢。”夏云接了过来，啃了一口，嘴里顿时被清甜的汁液包围。
“那些人说，我们长的像我？”夏云故作不在意地问。
岩笑着说：“嗯，像你好看。”
“为什么？”
夏云想问的是什么会像自己，岩却以为夏云问为什么像自己就漂亮。
“因为你好看。”岩的脸有点发烫，低头抚摸孩子的头，告诉他们甘蔗不能吞，嚼一嚼就吐出来。
夏云沉默。岩喜欢看自己夏云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绑回来。至于有没有更深沉的东西，夏云没问。
雪完全融化后，夏云也加入了捕猎的列表，不过岩都会偷偷跟去。
一天夏云捕猎，把岩揪了出来。
“还跟着？你不嫌累？”夏云背着弓箭，身上穿着兽皮衣服，隐藏在丛林，乍一看像是什么动物。
岩讪讪地走了出来。
夏云说：“那就一起吧。”
岩忙跟在夏云身边。
“你还担心我会跑吗？”夏云目不斜视，突然问道。
岩反问：“那你会跑吗？”
“如果我逃了，你是不是还想打我？”夏云的语气变得冷然。
岩的语气也很强硬，隐隐有狂躁的倾向，逼问道：“那你会不会跑？”
夏云停下，霍然转身，盯着岩的脸看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岩的凌厉顿时消散，不管夏云是不是骗他，他都感到很开心。
“我就是怕你被猛兽伤到，很担心你。”
夏云微微一怔，“哦。”
两人并肩走着，岩突然拉住夏云停下。夏云立即握紧攻击，另一手取出了利箭，警惕地盯着前方。
灌木从中有什么东西晃动了树枝，顿了顿，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被人盯住。那东西竟然不逃，也不猛地冲出来，而是大摇大摆地往外面走来，这点从树枝的摇摆幅度就能看出。
绿丛中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很快露出全貌，原来是一个高壮的黑毛人。
他面色不善，盯着夏云道：“那东西坏了。”
夏云没认出他，他连棕毛人都分辨不清，更何况黑毛人。
岩：“是修。”
☆、第37章
夏云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正朝自己走来的黑毛人，才将他与记忆中的黑猩猩重合在一起，“火点不着了吗？”
“你早就知道？”莱一听火气更大了，他本来只是猜测夏云给自己的是坏的，否则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的给自己，就为了换那一片草籽？
他思前想后，觉得原因有三个。
一：这东西夏云有很多。
二：这东西本来就不行了。
三：草籽很重要。
但草籽有个屁用，就算夏云喜欢吃，对他们而言也可有可无，夏云大可以慢慢跟自己讲条件。所以莱觉得应该是一二两种可能。
夏云神色淡然，“打火机就像一个生命，动物有生有死，它也一样。”
莱将信将疑，“是这样？”
“嗯。”
“那你还有没有？我用别的和你交换。”莱觉得哪怕打火机寿命短暂，用那篇草地换也绰绰有余了，这个交易他还是占了大便宜，于是也不想追究，只想再搞一个来。
夏云摇头。
岩拉着夏云的胳膊不耐烦地说：“说清楚了就走吧，还理他干嘛。”
夏云拉开岩的手，又对莱说：“打火机我只有一个，但我有别的方法取火，我可以给你火种，以后你自己好好保管，火种灭了还可以来找我，只要继续把那片地给我用。”
莱一怔，本来不怎相信夏云的，见他这么诚心帮自己，不禁愧疚，“好的，我什么时候来取火种？今天行吗？”
“可以。”
“夏云！”岩的拔高了音调，强硬地拉住夏云。
夏云对这人这么好，难道看上了他？
想到这里，岩眼里升起了杀意。
夏云哪会看不出岩的醋意，拍怕他的手，轻声道：“让他在这里等着，你给他送来，我在部落看孩子。”
这么久还不回去，小野人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夏云有时候真搞不明白岩的意思，平时看他挺在意孩子的，却总是丢下孩子跟踪自己。那么大大咧咧的放在家里，他就放心吗？在这里杀人可不犯法。
岩缓和了脸色，说：“好，我送你回去。”
“嗯。”
莱的心情也转阴为晴，见他们还没捕到猎物，心想夏云回去也没吃的，就把自己的猎物丢了出去，“给你们，算是交换火种。”
好歹是自己未来伴侣，得养好点。
岩毫不客气地收下，一手扛着猎物，一手牵着夏云，两人往部落走去。
莱爬上树，趴在树干上看着两人离去，可惜地叹了口气，“哎，差一点就能把夏云绑回去了，可恶！关键时刻岩居然冒出来了。”
算了，反正机会还多，岩总不会次次都跟着来，他有的是机会。
到了部落，岩把猎物放到了汀和叶的山洞，然后回家用陶罐装了燃着的炭火，折回了树林里。
叶果然受了种，现在挺着大肚子，不方便走动，所以现在大家都是在他们山洞口进食。
夏云一个人回到山洞，小野人们看见他，立即趴到洞口的石头上，喳喳喳地叫“妈妈”。
“出来玩吧。”夏云将他们一个个提出来，见雪貂们都不在，大声唤道：“小白！”
平时它们非常黏夏云，每次夏云回来，它们老远就冲出来迎接。今天太静了，难道跑远了？
圆圆抱住夏云的腿，抢着说：“小白那边！”
夏云低头，“哪边？”
这次滚滚反应最快，手指向树林，“小白跑跑。”
点点见话都被说了，就往树林里跑去，想把小白给妈妈捉来。
夏云本不怎么在意的，见他们那么大反应，只好配合地跟了去。
点点在离小河不远的树林里停下，四处寻找，圆圆滚滚也加入了找雪貂行列。
夏云四处看了一会儿，突然驻足，仔细嗅了嗅。空气中似乎有血液的味道。
“小白！”夏云着急地大声呼唤起来，低头在草丛里寻找，不一会儿，在草丛里看见了一滩尚未凝固的鲜血。
夏云的心一点点下沉，手指沾了点血液，顺着血迹往前一看，就看见了灌木底下的一只死貂。
貂死的凄惨，吃得圆滚滚的肚子被利爪破开，肠子内脏流了一地，还能看见未消化的食物。眼睛睁大得几乎要裂开，曾经晶亮的瞳孔变得灰蒙蒙的，但仍能看见其中的惊恐之色。
夏云捏紧了拳头，没有立即去管死貂，而是继续寻找，很快又找到了一只死貂，死状不比第一只好。
“吱～”
“小白？”绝望的心升起了一丝希望，夏云惊喜地呼唤雪貂的名字，是他听错了吗？
“吱～”
夏云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一个树洞，洞口被什么抓伤，树干流出了一道道淡青色的汁液。声音似乎就是从里头发出来。
“小白？”夏云对着树洞轻声唤道。
“吱～”
声音准确的从树洞传出来，紧接着，冒出了一个雪白的长嘴，顶着一个粉红的鼻头，漆黑的圆眼湿漉漉的，充满惊恐。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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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他们刚钻出了头，一边哭一边本能地撕扯身上的薄膜。那东西挺有韧性，两个小东西撕了好一会儿才爬出来，露出了白白胖胖的身体。
他们比第一个大多了，几乎能抵第一个两个。哭了两声就停了，抱着夏云的兽皮衣服爬来，嘴里发出“aaa”的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叫妈妈。
夏云看向自己的腿，皮肤破了一个口子，没怎么出血，只流了一些像是血小板的透明液体，将被撑大的皮肤紧紧粘附在腿肉上。
他的腿里就像是隔出的一个独立空间，容纳了那个古怪的、装着孩子的膜。
像寄生虫。
夏云脑中突然冒出这个词，瞬间浑身汗毛倒竖。
岩吻了吻夏云的额头，将他抱起来，站起时打了个踉跄。
“怕就别看，很快会好的。”岩说着，轻轻将夏云放在内室，放平夏云的腿，将那里的皮肤仔细整理归位，好让伤好的更快。
夏云歪着头看着岩处理自己的伤，等他弄好后，声音沙哑地道：“饿。”
岩顶着满脸肿包面向夏云，面色还很虚弱，脸上却满是喜悦：“我去取蜂蜜。”四处看了看，岩问：“你放哪儿了？”
“旁边山洞。”
“我这就去。”
清醒的岩似乎瞬间化身坚不可摧的模样，离开前顺手捡起地上的三个孩子，放到内室的床铺里边。
“妈妈……”
“妈妈……”
三个小孩本能的发出呼喊，往夏云身上爬，最小的老大也毫不示弱，明明没什么力，却比两个大的冲劲更足，梗着脖子用头往前撞。虽然，他依然落在最后。
夏云是用鼻子呼吸的，呼吸声却很明显。他偏头，长臂一伸将三个孩子都揽进了被子，然后就不动了。
孩子也乖巧，来到妈妈怀中就消停下来，互相依偎着取暖。
岩取回了蜂蜜，用木勺一口一口给夏云喂。
夏云吃了两口就觉得腻，但想到肚子某个地方整个大腿一样受着伤，只能忍住口腹之欲，乖乖吃掉勺子里的蜂蜜。
难怪得这里的人生孩子都吃蜂蜜，原来不单是因为营养价值高，还因为身体原因而不得不吃。
也不知道松那两天是怎么过的，记得当初他第二天还蹲在树下挖虫洞，是在给孩子找食物吧。
夏云身上盖着缝成双面的兽皮被子，正反两面都是毛，睡着非常暖和舒服。
孩子处于温暖的环境，很快就睡了过去。
夏云轻声开口：“你没事了吗？”
“好多了。”岩回道，感到很丢脸，但因夏云照顾关心自己而止不住窃喜。
夏云完全放松下来，忙了一上午，又经历了生产，困意在精神松懈的一瞬间便席卷而来。
他含住已经送到嘴边的勺子，然后躺下来，抿着蜂蜜含糊道：“我睡了，你有力气就去摘些清新木叶，你多吃些，解毒的，给我留几片，我睡醒了吃。”
吃完甜的就睡觉，夏云真担心自己蛀牙，但他等不及吃了再睡，上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
岩给夏云掖掖被子，柔声道：“嗯。你睡，你睡着了我再出去。”
夏云嘴角不明显的翘起，揽着三个会呼吸的小东西，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夏云累极了，一合眼呼吸就陷入绵长，显然已经睡着。
岩看着夏云的睡颜，凌厉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看了好一会儿，才舍得将视线从夏云脸上移开。
他将三个孩子的脑袋从被子里提出来，一个个摆在夏云头边上，站起身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岩也感觉清新木叶吃了很舒服，于是吃了很多，第二天身体就大好了。
夏云吃了整整三天蜂蜜，腿上的伤早在生产当天就被皮肤内分泌的液体粘合了，第二天就开始结痂，第三天时已经基本恢复，感觉不到疼，就是表面的一层皮有些脱落的感觉，里头似乎生出了新的皮肤。
岩看了夏云腿部的恢复情况，才允许他吃固体食物，而且不能吃太硬的。但这也打击不了夏云想吃好东西的心情，他决定先吃一顿鸡汤面疙瘩。
岩是想让夏云喝些生血的，但不知怎么回事，以前明明能接受生血的夏云，现在怎么也不肯动了。
天上下起了入寒季以来的第一场雪。
夏云穿成一个大棕熊，背对着风做饭，肩上很快就落了一层白雪。
三个孩子是不可能在这种天气出来的，被大人关在了内室里。拦住他们的是岩特意在石山上找的一块长方体石头，可以挡住孩子下来，又可以挡风寒，像一座矮门。
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都被银装素裹了起来。因为是第一场雪，大寒天里棕毛人都跑了出来。
“夏鱼！你又在烧什么呀？”
叶欢快的声音从寒风中传来，夏云扭过头去，看见叶撒丫子朝自己跑来，身上的毛被风吹得全部往后倒，人都显得小了一圈。
叶跑进了，看见夏云轻便的身体，大叫一声：“呀，你生了啊，孩子在哪里？给我看看可以吗？”
夏云点了下头，“在里面。”
叶就往里面跑去，碰到正从里面出来的岩，立马刹车，张口就解释：“我看看你们的孩子，夏云同意了的。”
岩心情正好着，很大度的放行了。叶这才欢快地走进去。
“哇！三个啊。”叶伸手戳戳并排站在石头边上往外张望的一个小野人们，脸上的笑抑制不住地扩大。
洞外的人都没接叶的话，岩拿着自己做的硬皮兽皮，站在夏云旁边给他挡风雪，说：“你还是进去吧，我帮你做。”
夏云摇摇头，松没人照顾都挺了过来，自己不过煮个现成的吃食，算什么辛苦。
叶跑了出来，挺着自己的肚子给夏云看，说：“你看看我肚子有没有大一些？我们好多天没做了，最近我感觉肚子凸出来了一些，该不会有孩子了吧。”
夏云脸上一热，再次被棕毛人的开放风气震伤，尴尬地敷衍道：“我不知道。”
岩倒是面色如常，还看了叶肚子一眼，也没说什么。
叶嘟着嘴揉揉肚子，远方传来汀呼唤他的声音。叶嗅到鸡汤的香味，看着汤锅咽了口口水，不甘地回去了。
夏云不由笑了，相处久了，他感觉棕毛人和人类没什么区别，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个性，生活在这里，有几分田园乡村的感觉。
汤熬好后，夏云盛出大半鸡汤，然后灶里改成大火，把和好的面一勺勺挑进只剩下小半锅的鸡汤里，稍微煮一下，鸡汤面疙瘩就做好了。
今天的餐桌就是内室边上的石头，夏云爬到床上，披着被子喝汤。
三个小家伙眼神渴望地看着汤碗，异口同声喊：“妈妈～妈妈～”
个个嘴巴都张得老大，露出光秃秃的、只有两粒小米门牙的牙龈，仰着头争先恐后地将嘴巴凑到夏云面前，活像个张嘴接食的雏鸟。
夏云手一顿，顿时感觉自己吃食不保。
☆、第35章
小野人的主食是鲜血，还能吃小点的肉块和少量水果，不过再怎么说也才三天，夏云没敢给他们吃熟食。
一手挥开三只小家伙，夏云对岩说：“把他们看好。”然后低头继续吃自己的。
岩动作轻柔地把孩子们抱到了自己身旁，说：“你看他们谁最强壮？”
“不知道。”夏云态度平平，有些冷淡。
“这个。”
夏云回头看了眼，岩指的是个头最小的，不由奇怪。
岩又说：“给他们取什么名字呢？”
“随便。”夏云说着又看了眼小家伙们，见两只大的胖乎乎圆滚滚，手指向他们脱口而出道：“‘圆圆滚滚’，那只叫‘小小’，‘点点’吧。”
点点便是岩认为最强壮的那只，这个名字也算是夏云对岩看法的反驳。
岩却立即点头，“好啊，就叫这些名字。”
夏云顿了顿，心道罢了，反正是岩的孩子，他没意见就行了。
“嗯。”夏云应了声，低头吃早餐，听到岩轻声叫小野人的名字。
“点点，圆圆，滚滚。”说着岩嘀咕了一声“好长”，然后改口道：“点，圆，滚。”
“咳！”夏云一口热汤呛在气管，咳得眼泪直流。
岩放下孩子，爬到夏云身后给他拍背。
夏云咳了好一会儿才顺气，埋头继续吃面疙瘩，什么都没说。于是，孩子们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
雪越飘越大，没两天整个世界都被覆盖了一层肥厚的棉袄，温度其实不算太低，天放晴的时候，穿着厚厚兽皮的夏云甚至还会有点热。
部落的人很少外出，通常这种天气四五天才出一次门补充食物。但对于有孩子的家庭，日子却比以往更繁忙。
圆圆、滚滚、点点已经满月了（当然，满月只是夏云的看法），他们的身体差距明显缩小了不少，最小的点点长幅最大。
为了给孩子提供新鲜的血液，岩每天都会出门寻找食物，家里还有十来只活笨鸟，有时候找不到活物就用来应急。
日光白晃晃的洒在雪地上，一眼望上去世界有些失真。许多动物变得眼盲，捕猎并不吃力，难的是寻找猎物的踪迹。
岩捆着一头刚成年的活袍子，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足迹，走进山洞。
“夏云。”岩将袍子锁在洞口的大树边，呼唤道：“圆圆滚滚点点，出来吃肉了。”
“妈妈～妈妈～”
孩子们还分不出“妈妈”和“妈”的区别，看见谁都叫“妈妈”，听见负责喂自己的“妈妈”的声音，一溜烟的全跑了出来。
孩子们一天就能把床铺的草堆搞得又臭又湿，内室里的草都换了好几批，夏云忍了几天，见他们生命力强盛，就在山洞生了火，把他们放在地上玩，洞口用石头挡住以免他们跑出去。岩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孩子们跑到洞口就被拦住了，并排站在石头旁边，仰着头不停歇地喊“妈妈”。
夏云正剥花生米，听见小野人们的动静看也不看，不禁失笑一声。
岩把袍子血放进碗里，一个个喂给孩子们喝了，然后自己也饱餐了一顿。剩下的肉他麻利地一块块切割下来，用盐分腌制了起来。
圆圆、滚滚、点点吃饱后又围在了夏云身旁，有的爬到夏云腿上的兽皮上睡觉，有的坚持往夏云头上爬，一秒钟不消停。旁边摆着一大盆红皮花生米，小野人有时候会啃一颗，然后“呸”的吐出来。
夏云身上挂着一个又一个沉甸甸的“果实”，对他们无可奈何，只好找岩的麻烦：“拿走，别被烧了。”
岩哪里不知道夏云的想法，宠溺道：“被烧疼就记得了，你别管他们。”
虽是这么说，岩还是把孩子们都叫了过来，“点、点点圆圆滚滚过来。”
滚过来……
“咳。”夏云手堵住嘴干咳一声，挡住嘴角不小心流泻出的笑意。
岩立即关心道：“不舒服吗？”
“没事，被烟呛着了。”夏云说，心不在焉地剥了几颗花生。
花生大概有十来斤来了，夏云拍拍手，站起来说：“把他们放上去吧，帮我做点事。”
“什么事？”岩问，已经一手一个提起了圆圆和滚滚，最轻的点点用脚掌抓了起来，一脚带进了内室中。
点点摔进厚实的兽皮中，开心地打了个滚，紧接着圆圆和滚滚被放进来，三人嬉闹着滚做了一团。
岩放下孩子后走到火堆边，“你要我做什么？”
“嗯……压油。”夏云拍拍手站了起来，搬来两块石头放在火堆边当做灶。
“花生里怎么会有油，家里不是有很多猪油吗？”岩已经自觉搬来了直径一米的大锅，放在了灶上。
第一次看见夏云从肥猪肉里烧出猪油时岩很吃惊，那闻着就想吃的猪油可以放很长时间，虽然口感怪怪的，但他感觉能量很高，很有食用价值。
那种炼油的肥肉他们通常不会吃的，如果全都炒成油，既节约食物，又能充实寒季的存粮。
岩在思索要不要把这个方法广而告之。
“试过不就知道了？”夏云说道，事实上他对花生榨油真没把握，但理论上行得通，做个试验看看吧。
岩心里是很期待。
陶锅必须小火加热，烧到干燥变色后，倒入花生炒熟，然后盛出。
夏云把花生的红皮搓掉，同时岩洗干净了石磨，在火边烤干。
花生冒着热腾腾的香气，却没有一滴油。
岩问：“没有油，失败了吗？”
夏云：“还没开始呢，你力气大，抱着这块石头用力碾压花生。”
“碾碎？”
“嗯。”夏云用石臼敲碎了一些花生，然后用t恤碎布做的荷包装好，放在石磨上。岩搬起另一面石磨，用石磨边缘压住花生袋，按照夏云的要求来回滚动。
花生出油率在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五十之间，碾了几个来回，眼看着布料就被油浸湿了。
夏云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盯着被油润透的花生包，手搭在岩肌肉隆起的手臂上，“稳着点，小心布裂了。”
岩看向夏云放在自己胳膊上的纤长白皙的手，暗自汲取感受着爱人的体温，“知道。”
花生包翻来覆去的碾了几十个来回，棉布渗出油水，慢慢流了出来，沿着石磨的沟槽缓缓流淌。但由于不敢太用力，出油率远远达不到标准，一斤左右的花生最多榨出了一两多油。
岩觉得压的不爽，第二次榨的时候，提议不用布包，在石磨上干碾。夏云想了想，觉得可以一试。
这一次先把花生一通狂压，花生就在石磨上碎成了黏糊糊的饼，油已经出了不少。然后草杆做的小刷子把花生饼刷出来，用布包装好。
再碾压时，油立即从布包里冒出来，不仅出油快，出油率也大大提升了。
两人辛苦了一下午，满满一盆花生就换成了一小罐土黄色的浑浊的油，约三四斤。看起来不太漂亮，但夏云很有成就感，当天就用花生油煎了油饼吃，饼中充斥着浓郁的花生香味，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劳作了一下午，两人大寒天里都出了一身汗。
“去洗澡。”岩看了眼孩子们，见他们都睡了，说道：“一起去吧。”
夏云立即摇头，“不不不，我在洞里洗。”开玩笑，这天气他出去洗绝对会冻成冰棍。
话说岩好像好久没洗澡了。因为他没给岩烧过洗澡水。
夏云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岩。
岩说：“峡谷，冰洞里的水是温的。”
冬暖夏凉吗？
“是吗？”夏云来了兴趣，早就听说井水是冬暖夏凉的，他只见识过夏天里冰凉的井水，还没见过冬天里的井水，“我也去。”
岩给夏云裹上了最厚实的兽皮，背着夏云出山洞。
来到峡谷，景色依旧美如仙境。井口白雾皑皑，一丝丝一缕缕，朦胧里，有个人影若隐若现。
夏云身体巨震，仙女？
连世界都变换了，有仙女似乎也不那么神奇。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人影升高，显现出裸露的棕色毛发，这是一个夏云不认识的棕毛人。
夏云：“……”
那棕毛人看见是岩，知道他很强，识趣的从井里爬了出来，给两人腾位置。站在岸边甩甩头，抱着膀子从夏云岩身边跑了。
夏云表情僵硬：“你们寒季都在这里洗澡？”
那我吃的盐岂不是都是被你们洗澡水泡着的？
“是啊。”岩背对着夏云，没发现快要暴走。“我们寒季都在这里洗澡，为了这个地方，我们和黑毛人打过架，最后我们胜了。”
岩语气非常自豪。
夏云：（╯‵′）╯︵┻━┻老子去年买了个表！
☆、第36章
井水确实是热的，但用来洗澡还是有些冷。
夏云不想岩进去洗，最后岩还是进了井洞，因为要帮夏云取盐石。家里的盐分快用完了。
夏云没在这里洗，水里含有盐分，洗了肯定不舒服，就像在海水里游泳后一样，皮肤会有盐粒。
洗完澡，岩浑身都是湿的，不方便背夏云，两人便牵着手走回去。
一路寒风呼啸，回到山洞时，岩身上的毛都结了冰，他冻得直打颤，蹲在火堆边烤毛。
关于盐石，夏云没有多大嫌弃，因为井中的地下水是活水，有自净功能，而且就算脏也是水脏，盐结晶还是相对干净的。
过了些天，又下了场大雪，山林的路都被封死了，一脚踩进去，可能半个人都被埋了，进山捕猎一日比一日困难。
有一天早上，夏云窝在床上看着岩出门，一分钟后就带了只受伤的小袍子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夏云奇怪地问。
岩看着小袍子，他在自家山洞口的灌木中找到的，看得出还没断奶，肯定是谁捕了母狍子，藏在了他们家门口。
他眼睛有些发红，“是我妈妈。”
虽说成家就与父母没有关系了，但多年的情分不会顷刻间烟消云散，父母总会惦记着自己的孩子。母狍子或许足够他们吃了，就把可有可无的小袍子送到了孩子家里，毕竟现在环境恶劣，饿死人是常见的事。
夏云已经明白那两个棕毛人就是岩的父母，“哦。”
其实他们家一点也不缺食物，岩能吃夏云做熟的腌肉，面饼也能吃，孩子们也都长齐牙了，能和大人一起吃。
但别人还在与严寒抗争，每天还有人可能一去不复返，包括岩的妈妈们。
岩说：“气候回暖后，我们把储存食物的方法教给大家吧。”
夏云无所谓地说：“随你。”
寒季里最艰苦和最令人期待的就是化雪时期，天上的太阳暖烘烘的，晒化了地上的寒雪，整片土地都是湿漉漉的，夹杂着冰渣子。
万物复苏，百废待兴，泥泞中露出了翠绿的颜色，小动物结束冬眠，出来觅食了，棕毛人也有了追捕的猎物。
狂欢是开春的象征，关系好的结成群，分食同一头猎物，部落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快乐的乐章。
在夏云眼里，就像过春节一般。
他的心情也被带的轻松愉悦起来，做了顿大餐，与岩之前的队友一起享用。
这一年，岩组的队伍基本还是以前的人，只是没了垚，多了夏云和松。
曾经的严冬冰封了大地，似乎也一并冰封了夏云的力气。寒冰融化了，夏云精气神都很好，拿起弓箭，突然无意间拉开了弓。
撑着满弓的弓箭，夏云愣住了。
他虽然使出了全力，但没有比以前强多少，怎么突然拉开了？
夏云回忆拉弓的细节，他只是随意从地上捡起来，左手抬起弓，同时右手拿着箭搭上弦，由下向上一拉，摆出射箭姿势时弓就自然而然的拉开了。
再细细一想，这次他拉开时好似使用了巧力。拉弦时先向上，顺势拉开，绕了一个弧度回到正中时，弦就张开了，就像弩的“a”字形拉杆画圆开弓。
想到这点，夏云这才兴奋地放出了第箭。
“咻！”
有点发霉的竹箭破开空气，带着凌厉之势飞进了树林里。
没有射中目标让夏云有些失望。弓箭虽然比弩轻便，但不能安装瞄准设置，因此更考验射手的经验。
再搭上一支箭，按着第一次拉弓的方式，果然又一次拉开了弓弦。
夏云正想放出去练练手，突然看见点点从树林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他之前射出去的箭。
“妈妈妈妈，箭箭。”
点点举着竹箭，两条小短腿“登登登”的跑来，脸上挂着邀功的表情。
夏云看他一眼，移开箭往另一个方向放了出去。
“妈妈。”
点点抱住夏云的大腿，双脚踩呀踩的想往上爬，把夏云的裤子弄得满是泥水。
或许是因为长在离夏云最近最里面的一个孩子，点点对夏云的依赖比另两个更大。
夏云抖抖腿把点点甩了下来，说：“自己玩去。”头痛的看向另两个小野人，果然，那两个看见点点黏着自己，也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夏云顿时更头痛了，最怕这种脏兮兮的孩子了，热天就算了，弄脏身体细细就好，现在自己穿着那么多衣服，有的洗了。
岩拖着一根颜色深紫的甘蔗走过来，见此，说：“都过来，我给你们带了吃的。”
孩子们一哄而散，疯一样往岩身边跑，“妈妈，妈妈……”
夏云笑笑，也走了过去。在岩看来，伴侣就像孩子一样，看见喜欢吃的就来了。
“我以前挖了洞埋了一些甜竹，这时候最甜，夏云你尝尝。”
孩子们都凑过去闻甘蔗，冻得红彤彤的鼻子一耸一耸的，模样好不可爱。
夏云说：“洗一下吧，给我。”
“嗯。”岩提起点点，放在后背上让点点抓着自己的毛，然后一手抱圆圆一手抱滚滚。
寒季的时候河水退了很多，小河最窄的地方都要断流了。现在融雪，河水涨了，岸边很干，洗东西方便了很多。
夏云用草把子搓洗甘蔗，背后的三个孩子吸引了不少棕毛人的关注，他听到很多人在谈论岩的孩子们。
“噢，这些小孩和那人好像啊。”
“是啊，毛好稀，他们寒季是怎么活过来的？”
“你忘了？他能生火，肯定每天都把孩子放火边烤，我有时候都看见了。”
夏云的动作顿住了，悄悄竖起了耳朵。
“他们好丑啊，我不喜欢他们。”部落里小野人童言无忌的话打断了夏云的入神。
夏云站起身，拿着甘蔗转身，冷冷地扫了眼那些人，向着岩走去。
“回去，外面太湿了。”
“嗯。”岩沉声应道，那些人的话他自然也听到了，不过他无所谓，反正美丑没有任何作用，强壮的才是美的，他们的孩子看起来就强壮。
回到山洞，夏云用刀把甘蔗砍断，每个孩子给了一支，然后看着他们抱着甘蔗啃，啃得呲牙咧嘴，却因尝到了甜味而不肯罢休。
在夏云眼里，小野人是完完全全的野人模样，跟自己毫无相似。
那些人怎么会说孩子像自己？就因为他们毛稀疏一些？
其实毛发会稀疏，并不一定是他的原因，动物会根据环境身体发生改变，寒冷时毛发会变丰满厚实，而圆圆点点滚滚一直呆在温暖的山洞，很少受到冷刺激，毛发稍微稀疏一些很正常。
还是说因为他们是同一个种族，才能一眼看出小野人的不同？自己看他们就像看外国人，所以发现不了细微的区别？
难道圆圆点点滚滚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吗？
“怎么不吃？”岩的注意却在夏云身上，将自己剃了两根皮的甘蔗递给夏云，说：“上次没吃成，现在甜了，你多吃点，还有很多呢。”
夏云都要忘了那些甘蔗，有了清新木叶，牙齿完全不用刷了，甚至比以前每天刷牙还干净得多，也从来不牙痛。
“谢谢。”夏云接了过来，啃了一口，嘴里顿时被清甜的汁液包围。
“那些人说，我们长的像我？”夏云故作不在意地问。
岩笑着说：“嗯，像你好看。”
“为什么？”
夏云想问的是什么会像自己，岩却以为夏云问为什么像自己就漂亮。
“因为你好看。”岩的脸有点发烫，低头抚摸孩子的头，告诉他们甘蔗不能吞，嚼一嚼就吐出来。
夏云沉默。岩喜欢看自己夏云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绑回来。至于有没有更深沉的东西，夏云没问。
雪完全融化后，夏云也加入了捕猎的列表，不过岩都会偷偷跟去。
一天夏云捕猎，把岩揪了出来。
“还跟着？你不嫌累？”夏云背着弓箭，身上穿着兽皮衣服，隐藏在丛林，乍一看像是什么动物。
岩讪讪地走了出来。
夏云说：“那就一起吧。”
岩忙跟在夏云身边。
“你还担心我会跑吗？”夏云目不斜视，突然问道。
岩反问：“那你会跑吗？”
“如果我逃了，你是不是还想打我？”夏云的语气变得冷然。
岩的语气也很强硬，隐隐有狂躁的倾向，逼问道：“那你会不会跑？”
夏云停下，霍然转身，盯着岩的脸看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岩的凌厉顿时消散，不管夏云是不是骗他，他都感到很开心。
“我就是怕你被猛兽伤到，很担心你。”
夏云微微一怔，“哦。”
两人并肩走着，岩突然拉住夏云停下。夏云立即握紧攻击，另一手取出了利箭，警惕地盯着前方。
灌木从中有什么东西晃动了树枝，顿了顿，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被人盯住。那东西竟然不逃，也不猛地冲出来，而是大摇大摆地往外面走来，这点从树枝的摇摆幅度就能看出。
绿丛中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很快露出全貌，原来是一个高壮的黑毛人。
他面色不善，盯着夏云道：“那东西坏了。”
夏云没认出他，他连棕毛人都分辨不清，更何况黑毛人。
岩：“是修。”
☆、第37章
夏云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正朝自己走来的黑毛人，才将他与记忆中的黑猩猩重合在一起，“火点不着了吗？”
“你早就知道？”莱一听火气更大了，他本来只是猜测夏云给自己的是坏的，否则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的给自己，就为了换那一片草籽？
他思前想后，觉得原因有三个。
一：这东西夏云有很多。
二：这东西本来就不行了。
三：草籽很重要。
但草籽有个屁用，就算夏云喜欢吃，对他们而言也可有可无，夏云大可以慢慢跟自己讲条件。所以莱觉得应该是一二两种可能。
夏云神色淡然，“打火机就像一个生命，动物有生有死，它也一样。”
莱将信将疑，“是这样？”
“嗯。”
“那你还有没有？我用别的和你交换。”莱觉得哪怕打火机寿命短暂，用那篇草地换也绰绰有余了，这个交易他还是占了大便宜，于是也不想追究，只想再搞一个来。
夏云摇头。
岩拉着夏云的胳膊不耐烦地说：“说清楚了就走吧，还理他干嘛。”
夏云拉开岩的手，又对莱说：“打火机我只有一个，但我有别的方法取火，我可以给你火种，以后你自己好好保管，火种灭了还可以来找我，只要继续把那片地给我用。”
莱一怔，本来不怎相信夏云的，见他这么诚心帮自己，不禁愧疚，“好的，我什么时候来取火种？今天行吗？”
“可以。”
“夏云！”岩的拔高了音调，强硬地拉住夏云。
夏云对这人这么好，难道看上了他？
想到这里，岩眼里升起了杀意。
夏云哪会看不出岩的醋意，拍怕他的手，轻声道：“让他在这里等着，你给他送来，我在部落看孩子。”
这么久还不回去，小野人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夏云有时候真搞不明白岩的意思，平时看他挺在意孩子的，却总是丢下孩子跟踪自己。那么大大咧咧的放在家里，他就放心吗？在这里杀人可不犯法。
岩缓和了脸色，说：“好，我送你回去。”
“嗯。”
莱的心情也转阴为晴，见他们还没捕到猎物，心想夏云回去也没吃的，就把自己的猎物丢了出去，“给你们，算是交换火种。”
好歹是自己未来伴侣，得养好点。
岩毫不客气地收下，一手扛着猎物，一手牵着夏云，两人往部落走去。
莱爬上树，趴在树干上看着两人离去，可惜地叹了口气，“哎，差一点就能把夏云绑回去了，可恶！关键时刻岩居然冒出来了。”
算了，反正机会还多，岩总不会次次都跟着来，他有的是机会。
到了部落，岩把猎物放到了汀和叶的山洞，然后回家用陶罐装了燃着的炭火，折回了树林里。
叶果然受了种，现在挺着大肚子，不方便走动，所以现在大家都是在他们山洞口进食。
夏云一个人回到山洞，小野人们看见他，立即趴到洞口的石头上，喳喳喳地叫“妈妈”。
“出来玩吧。”夏云将他们一个个提出来，见雪貂们都不在，大声唤道：“小白！”
平时它们非常黏夏云，每次夏云回来，它们老远就冲出来迎接。今天太静了，难道跑远了？
圆圆抱住夏云的腿，抢着说：“小白那边！”
夏云低头，“哪边？”
这次滚滚反应最快，手指向树林，“小白跑跑。”
点点见话都被说了，就往树林里跑去，想把小白给妈妈捉来。
夏云本不怎么在意的，见他们那么大反应，只好配合地跟了去。
点点在离小河不远的树林里停下，四处寻找，圆圆滚滚也加入了找雪貂行列。
夏云四处看了一会儿，突然驻足，仔细嗅了嗅。空气中似乎有血液的味道。
“小白！”夏云着急地大声呼唤起来，低头在草丛里寻找，不一会儿，在草丛里看见了一滩尚未凝固的鲜血。
夏云的心一点点下沉，手指沾了点血液，顺着血迹往前一看，就看见了灌木底下的一只死貂。
貂死的凄惨，吃得圆滚滚的肚子被利爪破开，肠子内脏流了一地，还能看见未消化的食物。眼睛睁大得几乎要裂开，曾经晶亮的瞳孔变得灰蒙蒙的，但仍能看见其中的惊恐之色。
夏云捏紧了拳头，没有立即去管死貂，而是继续寻找，很快又找到了一只死貂，死状不比第一只好。
“吱～”
“小白？”绝望的心升起了一丝希望，夏云惊喜地呼唤雪貂的名字，是他听错了吗？
“吱～”
夏云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一个树洞，洞口被什么抓伤，树干流出了一道道淡青色的汁液。声音似乎就是从里头发出来。
“小白？”夏云对着树洞轻声唤道。
“吱～”
声音准确的从树洞传出来，紧接着，冒出了一个雪白的长嘴，顶着一个粉红的鼻头，漆黑的圆眼湿漉漉的，充满惊恐。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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