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深处有野人 作者:土豆芽儿

    第11节

    夏云想做支洞箫,做这东西他很有把握,他老爸有个当音乐老师的老友,两人同一个中学的,他老爸教整个学校体育,老友教整个学校音乐,有不少话题,再加上两家住的近,渐渐就成了莫逆之交。

    这老师酷爱笛箫,在他的强制要求下,整个学校的学生人手一把白竖笛,另有一个兴趣班教吹箫,每周一课,曾经还带领学生参赛拿过几个省级的奖。好吧,夏云就是其中一个。

    他还会自己做竹箫,夏云就跟着他学了。

    夏云用牙刀慢慢切出一根八十厘米长的竹子,认真做了起来。

    其实制箫的竹子要放两年音色才会好,不过新鲜竹子也可以,夏云觉得用两年大概也差不多了。

    因为缺乏工具,夏云埋头苦做了五六小时才做好,当下就吹奏起了一曲《倩女幽魂》。

    低沉悠扬的笛声响起,山洞里一大三小四个棕毛人都是一愣。

    岩放下手里的活看向夏云,刚睡醒的三个小野人一咕噜爬起来,从内室探出了头。

    “夏云?”岩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夏云在制箫时就有不停的试音,都是一个两个单音节,这样的声音很常见,他们也能用树叶发出来,只是没想到各种各样连成一串居然那么好听。

    岩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

    夏云低着头睨了岩一眼,又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青幽幽的箫身上,看着自己的手指在上面灵活地跳跃。

    《倩女幽魂》这首曲子用洞箫独奏非常美,低沉婉转饱含情意,意境幽远,对比起其他乐器的独奏,就像各种歌唱版本中的张国荣版,销魂蚀骨,无法从中抽离。

    夏云一边吹奏,一边想着相应的歌词,不禁潸然泪下,视线模糊。

    歌词里唱:路和人茫茫。

    他何尝不茫茫?陷在这片泥泞里,看不见归路。

    一曲终了,夏云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物体,眼中的焦点却无法集中,突然感觉后背靠上了一个温暖的物体。

    岩扭过夏云的身体,擦掉他眼下的泪,目沉如水的看着夏云,“你为什么吹这么难过的声音?为什么不喜欢我?因为我打你吗?”

    夏云收起箫,淡淡地道:“没有,这只是一首编好的乐曲,谁吹都一样。”

    小野人们跳了下来。

    “妈妈妈妈,棍棍给我。”

    “妈妈给我!”

    “我也要!”

    夏云随手递了出去,“别弄坏了。”

    三个顿时争抢成了一团。

    天色暗了,雨也停了。夏云走出山洞,看见几个野人趴在山洞外面,看见他,都讪讪然东绕西抓,然后跑开了。估计也是被箫声吸引来的。

    夏云走到河里洗了个澡,换掉了身上唯一的一件衣物,洗干净后挂在了山洞里,然后爬上了床。

    岩也跟着上去,从夏云背后搂住他。

    “你打我吧,我不还手。”岩突然说道。

    夏云一顿,鼻子呼出一口浊气,“睡吧。”

    岩呆呆的看着夏云的后脑勺,感到束手无策。

    山洞里的小野人们还闹腾着,玩的正欢。

    “噗,噗噗!”——喷口水声。

    “我吹一下,给我吹一下!”某小野人在大叫。

    “噗,噗噗噗!”——喷口水声。

    “啪!”

    ——竹子断裂的声音。

    山洞里的吵闹一瞬间停了。

    岩立即爬出来,看见点点拿着半截竹子,跳下来就一手抓起了他,“还有半截呢?”

    滚滚战战兢兢地举起另外半截箫。

    岩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夺了点点手中的半截箫,把他随手丢在了山洞里,又扯过滚滚手里的半截,着急地拼在一起。

    “妈妈!”

    圆圆滚滚跑向内室,站在内室边看夏云。点点默默无声地爬了起来,也跟着跑到内室边,老老实实地站着。

    夏云目光在小野人们身上扫视了一眼,然后看向不停拼接箫的岩,“坏了就烧了吧。”

    岩一脸不舍,“这是你做了半天才做好的。”

    夏云:“我都不在乎。”

    岩一口气堵在心里,难受得紧。最后他没把断箫丢在火堆里,而是用兽皮仔细包了起来。

    岩走向内室,三个小野人连忙爬上床,缩到最里面。夏云睡中间,能感觉左边牵着自己手的岩对自己的心疼,右边的三个小家伙的忐忑不安。

    今晚的小野人安安静静的,很快就睡了。

    夏云感觉岩还没睡,问:“不是可以了吗?”

    “今晚再做一次吧。”岩用祈使句的语气说道:“我想做。”

    他希望得到夏云的爱,希望用结合的方式进入伴侣的心,却总是无意冒犯到夏云。

    夏云对岩的霸道习以为常,现在他不怕岩了,很不给面子的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岩。

    岩直接压在夏云身上,将夏云翻下去趴在床上,火热的吻立即落在了身下人的后脖子上。

    夏云挣了挣没挣开,压低声音道:“如果你能管好你那根刺,我就给你做。”

    岩用膝盖顶开夏云的双腿,“我会的。”说罢下。身沉了下去。

    “竹竹……”

    “好听……”

    在孩子们的梦呓中,两个人很小心的做了几发。

    事毕,夏云疲倦不堪,任由岩紧紧抱着自己,沉沉睡去。

    ☆、第42章

    早上,地面还湿漉着,被踩得泥泞一片。田里的蕃薯苗绿油油的,一点不见萎靡,想来是活了。

    夏云蹲在田边看了一会儿,感觉头顶的头发被晒得有些烫,身上的兽皮也快穿不住了。

    现在这个天气最难穿衣服,穿兽皮热死,不穿又晒,走到树荫下一吹风冷得很。夏云一件衣服随身带着,每天都要穿穿脱脱好几次。

    眼角的余光瞟到岩朝自己走来,夏云说:“我要进林子,你来吗?”因为雪貂的事儿他好几个月没进山了,现在植物都长大了,正是找食材的好时机。

    岩说:“去。”

    “那走吧。”

    小野人们听到妈妈们都要走,连忙跑过来,“妈妈。”

    夏云不苟言笑地对小野人们说:“不许过那条河,只能在这座山下玩知道吗。”

    圆圆滚滚点点纷纷点头:“嗯。”

    岩走过去怜爱地摸了摸每个孩子的脑袋,“别乱动妈妈的东西,我会给你们带甜果。”

    小野人们顿时开心起来,用力点头地保证自己会乖。

    夏云背着弓箭,先一步走向树林。岩忙追了过去。

    树林里铺满了半腐烂的树叶,一脚踩上去会逼出喷气声,虽然软烂,却不会陷脚,比山下的路好走多了。在树林走一段路,鞋底都会被刷得干干净净。

    夏云问:“今天往南方走吧,那边有部落吗?”

    “那边是深林,应该没有人,去那里找新鲜食物吗?”

    “看看。”

    岩垂眸看向夏云被鞋子包裹的脚,想到里面的脚是那么柔软,忍不住说:“我背你,有点远。”

    夏云睨了岩一眼,点头:“好。”

    说很远,岩跑过去也不过用了大半小时。

    这边多是阔叶树木,遮天蔽日,格外冷清。

    夏云让岩放下了自己,摸摸身上的兽皮,都被雾水润湿了,一摸毛就塌了下来贴在了皮子上。

    岩看看天,几个强烈的光斑射在他脸上让他眯了眯眼,“天气很好,再过会儿空气就干燥了。”

    “嗯。”夏云用树枝探路,目光从走过的路上扫视着,经常看见潮湿的腐木上长着木耳或白色伞状菌。

    他把木耳都摘了,白的不好装,又不知道能不能吃,就没动。

    岩跟在夏云身后,时刻留意着周围的环境,突然驻足看一颗结着红果子的树。

    感觉岩没跟来,夏云回头看了眼,“快点。”

    岩:“我在看这果子能不能吃。”

    夏云走到岩身边,突然张开了嘴,大步往红果子树走去。

    岩却突然拉住了夏云,“算了,我感觉有毒。”

    夏云讶异地看了眼岩,“你怎么知道?”

    岩说:“我也不知道,果子的颜色好像不对劲,不过它看起来也不好吃,我们走吧。”

    夏云一笑,抽。出自己的手毅然往大树走去。

    本来他还不确定,听岩这么说,心里更有把握了。

    这株树高四十多米,胸径约40厘米,树皮灰色,略粗糙;走近了细看,叶椭圆形至倒卵形,达缘具锯齿,成长之叶长椭圆形,长719厘米,宽36厘米,两侧不对称,其间点缀着亚红色果实。

    果然是箭毒木。也就是见血封喉,剧毒。和爷爷院子里的那颗长的一样。

    夏云取了背包,拿出匕首在树皮上割了割,树干很快缓缓流出了一道乳白色汁液,像一行眼泪。

    “你要砍了它吗?”岩奇怪地说:“太远了不好搬回去。”

    “砍,我只要树皮。”夏云皱着眉,看着刀刃上的白汁,眼神非常谨慎,“你会砍树吗?我的刀不方便。”

    “会,我要找适合的石头。”

    “那我们先找石头。”夏云说。

    岩:“不找吃的了?”

    “先砍树。”夏云四处看了看,“这附近有石山吗?没有我们就回去找石头。”

    岩:“有个大河离这里不远,那里有砂石,应该也有石头。”

    夏云满意地点头,“很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岩二话不说背起夏云,朝着大湖跑去。

    还没出树林,夏云听到了滚滚浪声,就知道这个湖绝不会小,可看到湖后,他还是被湖的宽阔惊到了。

    这哪里是河?简直是一片大海。河宽数千米,对岸显得非常渺小,看起来像一片大岛屿,事实上水中确实有小岛。

    夏云不禁捧起一捧水尝了尝,水是淡的,才相信这是湖。

    “不是说有砂石吗?”夏云踩踩结实得像水泥地的土地,“沙呢?”

    岩笑着指向湖中的一个岛屿,“你看那边,那块土地表面都是沙,我以前游过去看过,还有很多鸟。”

    夏云顺着岩的手指看了过去,那是一个部落三座山那么大的岛,岛屿与岸边之间水流湍急浑浊。

    水面反射的阳光晃得夏云地眯上了眼,“这能游过去吗?挺远的。”

    “放心吧,我可以游过去。”岩说着看看树林,快步跑过去扯了一根藤条,“我带你去。”

    夏云想起被岩抗回去那天,岩跳下河游过来的身影,水流中的他矫健如鱼,十多米宽的河他几乎一下水就冲过来了。岩说可以游过大江,应该没说大话。

    他知道岩不放心自己一个人留在对岸,他自己也想去岛上看看,就同意了岩的决定。

    夏云把衣服鞋子手表全脱下来,包里的东西全倒在灌木下藏着,弓箭也藏在了灌木枝桠中,只背了个空包。

    两人腰上各绑着一根藤条,往上游走了几千米才一起下了水。

    此时已经十一点了,太阳很大,小溪的水此时都会是暖的,这河水的温度却冷得像冰井,水只有表面被太阳晒温了,一掌之下的水域冷得让人皮肤发紧,由此可见江水极深。

    岩游的很快,几乎是拖着夏云往前冲着。他们一边往前游一边被水往下游冲,为了不被冲过目的地,岩一口气也不不敢歇,才成功带着夏云游到了岛岸。

    游过这几百米宽的急流,饶是岩年轻体壮,也累得像条狗一样趴下了。

    大热天里夏云冷得瑟瑟发抖,被明晃晃的太阳晒着只感觉舒服。搓搓膀子,满手是沙,这才发现这岛上果然全是沙,就像海滩一样。

    岛屿边缘长着又高又细的芭蕉树,也许是香蕉树,在沙滩上投下一个个形状优美的树影。

    夏云手肘撑着沙地看着对岸,感觉真像在海边度假。

    喘匀了气,夏云推推岩,“你还好吧。”

    岩爬起来,说:“这岛上没有大型猛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石头。”

    夏云累得不想动,点点头同意了。

    岩走后,夏云在岸边又躺了一会儿,然后爬起来看周围植物。

    岛上很多新鲜植物,夏云不知不觉走的有些远了,就在他想回去时,突然看见了一颗橡胶树。

    橡胶树他是不熟悉,但树干伤口流出的橡胶却不会认错。

    夏云喜不自胜,这次出巡不枉此行。

    “夏云!”

    “啊!”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夏云一挑,连忙转身。

    “你怎么走这里来了?我到处找你。”岩快跑而来,脸上还残留着惊慌之色,说完才彻底散去。

    夏云被岩的紧张取悦到了,笑着说:“在这岛上,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岩喘着气,猛然揽住夏云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夏云并不拒绝。

    吻毕,岩额头抵着夏云的额头,盯着他道:“下次离开做个记号,指出你走的方向,不然我会很不安。”

    “好。”夏云笑着应道。

    岩打造了一把石斧,用树干固定着。两人回到岸边,岩把石斧绑在背上,两人以同样的方式游回了江岸。

    回到毒箭木这边,夏云纠结了一会儿,把内。裤套在了岩头上。

    “……”岩:“干嘛?”

    “咳,砍树。”夏云给岩整了整头上的内。裤,估计压低了音调说:“你不会嫌弃我吧?”

    岩立即说:“怎么会,上面有你的味道,我很喜欢。”

    夏云的脸唰的红了,顿时想偏开头,然后想到岩看不见,才自在了起来。

    夏云主要将岩的眼睛蒙住了,然后让他对着毒箭木盲砍。

    每一斧头下去,都会溅起星星点点的白液。夏云站的远远,给岩指引方向。

    毒箭木的汁液是剧毒,伤口沾上一丁点就致命,所以又叫见血封喉。另外毒液溅到眼睛里还会致盲。

    好在毒箭木不粗,没多久就放倒了树。

    岩终于取下了脑袋上带有淡淡异味的布料,放在鼻尖闻了闻,表情颇有些享受。

    夏云用了翻了个白眼,一把抢回了自己裤子,咧咧嘴穿了上去。

    猥不猥。琐?你不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口水呢。

    岩窘迫地挠挠头,“要这树皮做什么?”

    直到现在他还是一头雾水,他知道夏云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怎么也想不通树皮能干嘛。有毒吃也吃不了,难道用来害别人?

    ☆、第43章

    夏云选的这颗毒箭木树干很直,树皮斑斑驳驳,看起来无从下手。夏云掂了掂石斧,用斧背部敲敲树皮,感觉手感沉实,就用这个敲打了起来。

    剥树皮要先将树皮敲打松软,至于树皮与树干脱离,夏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打好,然后在树皮根部划开一个口子,用力一拉,果然像爷爷说的那样完整的拉开了树皮,露出了白花花、湿漉漉的树干。

    树干上开始分丫的地方夏云也没放过,用匕首在枝桠根部的皮用匕首切断,去掉树枝的皮,剥出了一条十几米长的树皮。

    岩看得直咋舌。

    “去河边吧。”夏云拖着几十斤中的树皮走了几步,感觉手被树皮扎的疼,担心被沾着毒液的树皮刺破皮肤,就用藤条把树皮捆起来了。

    夏云说:“先去洗一下。”

    “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扛着树皮走去了大江。

    整条树皮扔进江里,在水中冲了一会儿,夏云才走进去洗。

    由于树皮已经被捶打过了,清洗的过程中掉下了很多断裂的树皮,露出树皮丰富的纤维。洗完后,树皮已经看不到原来的模样了,变成了一张颜色偏白的硬壳。

    从水里拿出来,重量也轻了很多。

    “原来树皮是这样的。”岩兴致勃勃地摸了摸树皮,“然后怎么做?”

    “回去吧。”夏云嘴角勾着笑弧,抱着剥下的树皮道:“你不是要给孩子们找果子吗?走吧。”

    岩正兴趣上头,闻言还有些不愿意,只想快点看夏云到底会把树皮做成什么。

    “没关系,还早呢。”

    夏云解释道:“剩下的回去慢慢做,一天也做不完。”

    岩这才同意。

    两人刚到家,小野人们看见妈妈拿着那么大的东西,都开心地奔了过来。

    “妈妈!”

    圆圆滚滚直扑夏云双腿,最高的点点直接一个跳跃抱住了夏云肚子,脚不沾地的挂在夏云身上。

    “妈妈,这大大是什么啊?能吃生的吗?”点点短短的手臂抱不住夏云的腰,用两只螃蟹钳般的爪子牢牢抓着夏云腰间的肉,仰着头问道。

    夏云痛得直咧嘴,一旁的岩忙抱住了点点。

    夏云拖着腿上的两个孩子往山洞走,说:“不是吃的,吃的在你们妈那儿。”

    圆圆滚滚就放开了夏云,仰着头一左一右的跟在岩身边,屁颠屁颠的,夏云看的想笑。

    在山洞里,岩把摘回来的山楂给了孩子,就黏在了夏云身边。

    夏云还准备歇口气再做,见岩这么期待,不忍让他干等,就摊开树皮开始整理了起来。

    毒箭木的树皮富含植物纤维,剥下来的皮直接可以做衣服,处理好的树皮不含毒液,却可以防蚊虫,只好不受潮,用几十年都不会坏。

    在几十年前很穷的时候,夏爷爷一家都穿毒箭木树皮做的衣服,床上垫的也是。夏云每年暑假去爷爷家,都把树皮床单当凉席用。另外毒箭木树皮还很防水,做蓑衣雨伞都不错。

    现在山村富裕了,毒箭木越来越少,成了国家保护植物,爷爷才不做树皮衣服了,家里还存着几箱树皮衣服和床单。

    当然,树皮衣服的柔软程度肯定比不上棉的,但胜在用途广泛。

    夏云把晒干的树皮摊在大石头上,用圆石头在上面一点点捶打,将植物纤维捶打得更加柔软,甚至打成絮状,较厚的地方还需要特意打薄。

    纤维很紧密,像是编织成的布料,怎么锤都不会散。

    虽然是第一次做,不过夏云感觉还蛮顺手的。

    岩看了一会儿,摊开了树皮的另一头,用石头打了起来。

    这是个细致活,打的好不好直接关系到布匹的质量,因此两人进度很慢。

    没多久食物回来了,两人快速吃了午餐,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开始锤树皮,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打完。

    再次捶打后树皮就很柔软了,只是里头藏着许多被打碎了的硬树皮。夏云用麻绳把树皮一捆,丢进小溪里泡着,绳子锁在河边的树上。爷爷说得泡十来天。

    岩站在夏云身边,看着河里的树皮,道:“泡完就成你穿的衣服了吗?像你以前穿的那样?”说起往事,岩就感觉脸皮发热。当时他还以为那衣服是夏云的毛呢,一片片的,他还以为打结了。

    “差不多。”夏云说道,表情淡然,其实心里乐翻了,成就感爆棚。心里仿佛有个小人在打滚,在胸腔欢叫:哇卡卡卡,居然成功了,老子第一次做就成功了!

    小时候夏云就很想做着玩玩,但大人不允许他接触毒箭木,碰一下就挨骂。那时候夏云还想,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动手做一次,可长大后他就不感兴趣了。

    这次因为生活需要,不得已动手做了一次,却挑起了童心,夏云有种夙愿已了的满足感。

    岩偏头看了夏云一眼,嘴角抽了抽,“想要就笑,别露出这么怪的表情。”

    “有吗?”夏云顿时收敛表情,白了岩一眼,转身走了。

    “……”岩不明所以的看着夏云的背影。我又怎么了?

    经验告诉岩,夏云变脸肯定是自己的错。他站在岸边冲夏云大喊:“想吃草莓吗?我去看看草莓熟了没。”

    夏云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很大爷的道:“去吧,挖几株回来种。”

    岩领命,开心的去了。

    草莓就长在这座山上,因长的隐蔽才没被小孩子们发现。这次岩熟门熟路的摸上山,却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人影。

    被发现了吗?可惜,还是听夏云的移种几株在门口吧。

    “岩?”松听到声音机警的回头,看见是岩才放松下来,“你也是来摘草莓的吗?哎呀,我摘完了,分你一半吧。”

    小孩子除了肉什么都喜欢吃,一根味道寡淡的菜台都当成宝,更何况香甜可口的草莓。松的孩子顿时不乐意了,抓着松的手臂喊了声“妈妈”。

    “算了。”岩走上来,地上已经看不见红草莓了,他还是蹲了下来,准备挖几株草莓植株。

    松看自己的草莓也就七八颗,全给岩也没几颗,就没坚持。他也不走,迟疑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夏云开心吗?”

    岩顿时绷紧了肌肉,微微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松,“你什么意思?”

    松却全然放松,缓缓道:“我没有觊觎你的伴侣,只是希望他过的好。夏云被你困在身边,肯定是不开心的,我说的对吧?”

    岩很不想承认,但松说的是事实,“我们在一起时间还短,他总会接受我的。大家不都这样吗。”

    松:“但是总有人不开心。”

    岩嗤笑,小心挖着草莓根,说:“那是你。”

    松有些难堪,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变得生硬了:“你觉得大家都很相爱?那你觉得你的两个妈妈好吗?”

    “他们很好。”岩肯定道。

    “呵,那是你看不到。你的孩子眼中你们也很好,相互扶持,共享食物,事实上你们看起来也确实很好,和其他人一样。”

    岩停下了动作,不确定地看向松,“不会的。你说我看不到,你又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和夏云都是被迫的那方啊。”松叹口气坐在地上。

    “妈妈。”小野人爬到松盘着的腿上,趴在他怀里。

    松温柔地拍拍孩子的背,道:“被迫接受一个完全不喜欢的人,很痛苦,很痛苦……”说着自嘲一笑,“虽然我没有接受的机会。不过你比利也好不了多少,夏云和我们不一样,相信这点你比我更清楚,你用我们的规则束缚他,他会比任何人都痛苦。”

    岩不自觉捏紧了一把土,呼吸开始急促。一年的相处他也有几分了解夏云了,夏云看似柔弱不堪,其实内在最为倔强,拳头是征服不了的,他一开始就错了。

    “我能怎么办?我怎么做他才会喜欢我?”

    松看着树丛,目光放空了一会儿,“大概奋不顾身的喜欢会打动伴侣吧……我妈妈生我弟时,我妈给他找蜂蜜差点死掉,听说其实生我时我妈就被蜂蛰的很惨,但他还是去了第二次……躺在床上,我叫他他都听不见,却还呢喃着安慰妈妈。”松声音有些哽咽了,扬了扬头,深吸一口气道:“我妈妈他们就是从那时亲密起来的。”

    “妈妈。”小小的爪子轻轻擦拭妈妈的眼角,声音很无措。

    松快速擦拭了一下眼睛,抱着孩子起身,“孩子要睡了,我先走了。”

    岩陷进沉思,闻言才醒神,看着松认真地道:“谢谢。”

    “希望能帮到你。”说罢,松抱着孩子下山了。

    ☆、第44章

    岩回来的时候,夏云都做好了午饭。

    夏云看见岩捧着草莓草走过来,奇怪地问:“怎么去了那么久?肉我拿回来了,去吃吧。”

    岩说:“我把草莓种了再吃,你先去吃。”

    夏云把草莓草抱了过来,说:“我的食物不怕放,你的肉放久了就臭了,还招蚊子,快去吧。”

    岩这才乖乖进山洞。

    山下的山洞都相隔很远,中间的空地很大,夏云的菜地就在这片空地。他把草莓草种在了菜地旁边,中间留了很多空地,以免草莓疯长到菜地里。

    草莓叶子都蔫了,夏云不敢耽搁,忙舀了水倒进土里,也不知能不能活。

    这段时间他往菜地里移栽了不少东西,已小成规模:多到吃不完的小葱,青红黄三色的彩椒,藤叶茂盛的南瓜,还有存活的一片番薯藤。

    看着像模像样的菜地,夏云有一点小小的成就感,这里越来越像一个家了。

    岩从山洞探出头:“好了就快进来,外面晒。”

    小野人们端着陶碗,一个个都走到山洞口叫夏云吃饭。

    夏云笑着应了,走去河边洗了手,然后回到山洞吃东西。

    他们的午饭是排骨汤下。面疙瘩,简单又美味。夏云吃面疙瘩,小野人们就是煮熟的排骨,不时喝一口热腾腾的面汤。

    岩在旁边看的眼馋,也给自己舀了一碗。

    夏云一边吃一边说:“叶的孩子要生了,这两天汀不方便捕猎,明天直接轮到我们了。”

    “知道了。”岩呼呼地喝着汤,被烫得直抽气。

    棕毛人生孩子的预兆就是胎动,第一次胎动后一两天内就会生产。

    第二天,叶果然生了个小不点,夏云过去看了,发现似乎从肚子里生下的孩子都比较小,而腿上的孩子都是肥肥胖胖的,但出生后肚子的孩子却比腿上的长得好。

    这点从点点和圆圆、滚滚身上就能看出来,松的孩子也从小不点长成了壮壮的小野人。

    现在的天一天比一天热,上午,夏云热得不想出门,把窝里的草搬到山洞外的大树下,躺在上面乘凉,就看见岩拿着他的匕首在河边磨。

    夏云有些好奇,却也没理,默默算着河里的树皮还有几天才能拿出来,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圆圆滚滚点点顶着头顶炽烈的太阳追逐嬉戏,这个天气,也就只有孩子们有勇气出来。

    岩磨好了刀,回到山洞。夏云这才走进去问。

    “你磨刀做什么?”

    岩张着腿坐在地上,中间的毛发从中蛰伏着黑漆漆的一大团物体。他指腹擦拭着刀刃,闻言看向夏云道:“你来的正好,帮我一下。”

    “做什么?”夏云奇怪地问,接过岩递来的刀。

    岩看向自己老二,语气如常的说:“帮我把那根刺切了,我自己下不了手。”

    夏云吓得手一松,匕首掉在了地上。

    “开什么玩笑?”夏云捡起匕首,匕首还湿着,落在地上就沾上了灰尘。

    岩看着夏云,又把刀拿了回来,“我是认真的,你不敢我自己来吧。”说着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夏云,“你说只好我管好这根刺就给我。操的,说话要算数,我把它切了你要天天给我。操。”

    岩说着就自。慰了起来,那东西只有在射。精时才会外露。

    夏云沉默了下来。

    岩笑着说:“没了这个我可能脾气会变差,你别生气。”他的声音有点忐忑。

    这个做法并不是岩第一个想出来的,部落的祖在几百年前就这么做过,为了他深爱的伴侣。然而他却在此后性情大变,经常莫名其妙的暴躁,连对曾经宠到骨子里的伴侣都差点动手,虽然他依旧深爱伴侣。

    不过在平时他都很正常,他和伴侣非常恩爱,因此被当做伴侣典范被一代代流传了下来,包括拔除精刺这段。

    棕毛人都向往着这种爱情故事,却再也没有人肯做这种牺牲。岩以前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这做,如今有了伴侣,才开始理解。能让喜欢的人同样喜欢自己,是比填饱肚子更大的幸福。

    “等等。”夏云艰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阻止,却发不出声音,最后说道:“刀要消毒,烧一下。”

    然后拿着刀出去了。

    储存火种的就是烧陶的大窖,时刻都燃烧着,夏云用竹子捅了捅,火一下就燃了起来。

    他把洗干净的匕首伸过去晃了晃,直到刀刃隐隐变色,才拿出来。

    夏云回到山洞,目光复杂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岩:“去寒谷,这里太热了伤口会发炎。”

    岩同意了。

    寒谷因为有一潭冰井,温度与外面截然不同,呆在里面十分钟甚至会有些冷。

    夏云用湿布擦拭了岩的那处,让岩洗干净了手,才让他开始自。慰。

    或许是因为恐惧,岩努力了很久才硬,到了高。潮来临的时候,他靠在石壁上,看着夏云,用眼神告诉他:该你了。

    夏云从始至终都很平静,见状,身体凑过去,第一次清楚仔细的看见了让他好几次痛如刀割的利刺。

    和想象中一样尖锐,却也不那么坚不可摧,色泽呈偏白的半透明色,顶端一下一下的喷出熔岩般滚烫的浊。液,溅在他脸上。

    夏云面不改色,先用两根手指拈住精刺,另一手拿着刀,干净利落地切断了它。

    岩顿时爆出惨烈的大叫,脸部肌肉抖了抖,身体卷缩了起来,不断翻滚。

    夏云却还没放开那根精刺的导管,“等一下,还没做完。”

    岩有些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听到夏云的声音,忍住了翻滚的本能,舒展开身体。

    夏云放下刀,拿起一旁洗干净的青草杆子,擦拭干净导管上的液体,将青草杆小心地插了进去。

    和岩在一起一年多,夏云对棕毛人这玩意儿很了解了,这些液体不光刺激人的痛觉神经,还会令伤口迅速愈合。

    如果不堵住那个孔,导管肯定会因伤口愈合而封闭,那样肯定射不了精。岩说的脾气会变差,应该是因为人长时间的欲。求不满吧。

    做好了一切,岩又卷起了身体,嘴里不断发出“赫赫”的抽气声。

    夏云俯下。身子,沉默地抱住了岩的身体,感觉岩的身体抖得厉害,心里有些陌生的疼痛。

    ……

    岩渐渐缓了过来,想起自己之前的狼狈,有点不敢看夏云。

    夏云却主动去看岩的脸,见他面色没那么痛苦,才放下心来,“这两天我们就住这里,我去把东西搬来。”

    “不回去吗?”岩动了下。身体,就痛得倒抽口气,一低头,就看见自己老二上插着一根草。当时感官模糊,他都没注意夏云后来做了什么,看见这根草,岩恼怒地立即去拔。

    夏云拦住了他的手,说:“说了天热对伤口不好,这根草先别拔,我不会害你的。”

    听夏云说他不会害自己,岩心底生起一丝喜悦。反正已经这样了,就先留着吧。

    “你要是乱发脾气,看我怎么收拾你。”夏云突然气鼓鼓地瞪了眼岩,然后感觉自己这样好像很幼稚,羞赧地起身走了。

    如此鲜活的夏云还是岩第一次看见,虽然被凶了一句,他却感到开心,看着夏云离去的背影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夏云带着小野人搬来了日常用品,把晒干了的草铺在山洞角落,觉得冷,又回去搬了几张兽皮过来。

    下午有人来寒谷乘凉,看见把家安进来的夏云等人,不禁也动了搬家的心思。

    夏云说:“过两天我们就搬出去。”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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