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 作者:柳满坡

    第39节

    纪悄在心里轻轻的咀嚼着这两个字。

    “纪悄,”阎澄见到纪悄眼神闪烁,知道他开始动摇了,又欣喜又有点难过,他忍不住伸手揽住对方抱到怀里,把语气放到最软,近似恳切道,“跟我回去吧……“

    纪悄和阎澄一起走进军区大院的时候,阎宅里里外外不少人都已经为了晚上的年夜饭忙上了。阎澄进来,大家都抬头对他热情的打招呼,紧接着视线就落到了纪悄的身上,纪悄却只默默低着头随着阎澄的脚步。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好下楼,见了阎澄便喊了他一声。

    阎澄也算礼貌的回了句,“二伯。”

    他二伯点点头,瞥了眼一边的纪悄,又转过头来笑道,“小澄这两天跑哪儿去了,怎么都不见人?你爷爷刚还在楼上找你呢。”

    阎澄没怎么解释,只淡淡说,“有点事。”然后拉着纪悄上了楼。

    他的房间在二楼头一间,进去后,阎澄道,“我去看看我爷爷,你先坐会儿,或者看看电视看看书都行,我马上回来。”

    得到纪悄的颔首,阎澄才离开。

    纪悄在书桌后坐了片刻,起身走到二楼的窗前。他是第一次来到这种规模的军区大院,从门口进来一共要走三道门,每道都有警卫员站岗把守,管的非常严,而且一道比一道的占地面积大。不过要说阎宅有多豪华,倒也不似外界所想象的那么夸张,独栋的白色三层小楼,就是比起阎澄在u市住的要大一点,新一点,而且户与户之间有花园间隔,环境非常幽静。

    纪悄又回头看了看阎澄的房间,也比外婆家的要宽敞,只是屋里摆放的东西却很少,四面墙都是空落落的,书架上的书也几乎j□j成新,更没有模型游戏机这类东西。

    纪悄上前两步,看着床头放着的一张照片。是阎澄的单人照,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拍的,当时的男孩眉眼还完全没有长开,脸上还有婴儿肥,眼睛大大的,他一手抓着一根糖葫芦,另一手则被一人牵着,不过并没有拍到旁边人的脸,只能认出应该是一个女人的手,手指细细白白的,手腕上还戴着一条彩金的手链。

    小阎澄的脸上没有笑容,而是一眨不眨的瞪着镜头。

    这应该算不得一张成功美好的照片,不过还是被用相框小心翼翼地裱起来放在每天都看得见的地方,纪悄不由多打量了两眼。

    ……

    那一头阎澄敲门进了书房,爷爷正在练书法,铺陈着的宣纸上已经写了“天伦之乐”四个大字。

    阎澄主动道,“有同学来a市了,他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我刚去接了他。”

    爷爷对这个没什么意见,只问,“你去看过你妈妈了吗?她有没有说晚上来不来吃饭?”

    阎澄一顿,没有接口。

    爷爷放下了毛笔,叹了口气,“前几天陈妈还请了医生过去,应该是还没有好,算了,让她多休息休息吧。”

    阎澄对此沉默不语,爷爷见他表情到底心里还是比较偏向孙子,不由岔开话题道,“你同学呢?”

    阎澄回过神来,“在我房间,他家里没什么亲戚了,我想着既然来了,便让他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爷爷喜欢热闹,阎澄的同学他当然欢迎,便点了点头。

    阎澄回房间又和纪悄说了会儿话,没半晌晚上的客人们都陆陆续续来了,佣人上来叫阎澄下去用餐,阎澄便拉着纪悄一起,触手却觉对方的手心又是一片冰凉。

    阎澄心里一软,摸了摸纪悄的脸,“没事儿的,你就坐我身边,吃顿饭而已,家里的厨子不错,和u市的味道很不一样,你到时尝尝。”

    纪悄不语,脚下倒是跟着动了,只是走了没几步就甩开了阎澄的手。这地方不同别的,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他可不能像这人一样不知轻重。

    阎澄把空空的手在裤缝边蹭了蹭,无奈只有当先领着纪悄下楼了。

    餐厅内除了小叔二伯等一家子外,还有爷爷和已经过世的奶奶那儿的些亲戚、往年的老战友,拉拉杂杂又是坐了三桌的人。阎澄出现的时候,不少长辈都过来和他说话,问他学习如何,那口气和开家长会的时候面对阎外婆一样一样儿的,反倒是纪悄,被忽略了个彻底。

    阎澄也算好涵养,简单和他们说了一轮话才推着纪悄走到主桌。

    他二伯母忙拉开一旁的椅子示意阎澄坐自己身边,而她另一边则坐着每年固定混吃混喝的二世祖外甥。

    看到纪悄,二伯母笑着道,“小澄,你同学啊?快别让他站着,喏,那边有位置,坐下入席吧,一会儿爷爷来了就开席啦。”

    纪悄转过头看了眼隔壁桌的空位,想了想正要过去就被阎澄扯住了。

    阎澄道,“他就坐这儿。”

    二伯母一怔,瞥了眼这一桌上的其他人。

    倒不是说位置不够,无论谈莺来不来,满打满算也就坐了九个,纪悄绝对是挤得下的,不过阎老太爷平日里极重尊卑,别说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了,就算是扯上点亲戚的,也不是阿猫阿狗谁来都说坐主桌就坐主桌的,这么多家人朋友都看着呢,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小同学?呵。

    二伯母觉得阎澄有点开玩笑了,她用拿不太懂事的孩子的眼神看他,“大过年的,一会儿你爷爷要生气,听话哈。”

    阎澄却看也没看她,直接走到阎鸿佐座位的另一边,隔着一个位置拉开椅子对纪悄道,“坐吧。”

    纪悄看着没动,而一边的二伯母那脸色明显不甚美好了,连二伯和小叔都带上了点尴尬,但他们又不好说什么。

    下一刻,阎老太爷就出来了,和阎鸿佐一起,在座的人都站起来与他们寒暄,阎老太爷点点头,走了过来。

    见到阎澄还站着老太爷奇怪,“怎么不坐?”

    二伯母趁势道,“小澄想和他同学一起坐,你说这怎么的……”

    阎鸿佐跟着看过来,对上纪悄,明显认出是那天在阎宅门口见过的少年,他没说话。

    阎老太爷眼睛在桌上绕了圈,便道,“那就一起坐吧。”

    小叔的老婆说话了,“还少个凳子呢。”

    按理说再匀个过来也就没事儿了,但是老太爷却抬手指了指那个叫阿涛的孩子,“你坐那桌去吧,一样的。”

    什么一样的?这能一样吗?一个外人反倒把自己人给挤走了?

    明显被狂打脸的二伯母一口气怄地险些憋死了,到现在还能不明白就是傻了,老太爷这是故意的!

    不过她却无话可说,只能推了推那个宝贝外甥,恨恨地让他去坐了别桌,脸上还要带着不在意的表情。

    阎澄又拍了拍身边的凳子,让纪悄快坐下,纪悄这次爽快的如了他的意。

    这才要开席,忽然门外又走进了一个人。

    纪悄跟着众人一起转过头去,就见一个女人慢慢而来,身上穿着简单的毛衣长裙,外罩一件宽大的羊毛披肩,头发高高的盘着,脸上没有化妆,而只一眼,纪悄差不多就能知道对方是谁了。

    因为她和阎澄太像了,特别是那双眼睛,只是阎澄的眼神常常是温柔又热情的,而对方确实冷淡沉静的。

    来人正是谈莺,爷爷也没想到她会来,忙让人又加了个椅子放到了自己的身边。

    谈莺坐下后和他问好,听爷爷关心她的身体,谈莺道,“好多了,今天觉得还不错,所以出来吃个饭。”

    话说得说不出的随意,爷爷却挺高兴,“大过年的身体好比什么都好。”

    紧接着便开了席,和往年一样,喝酒说笑,气氛和睦温馨。

    纪悄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合,筷子握在手中竟然半晌都没落下,阎澄给舀了一勺秘制肉丝过去,小声道,“不合胃口吗?”

    纪悄摇摇头,拿过勺子吃了起来。

    阎澄又给夹了好多菜,看纪悄一样一样乖乖吃着不禁勾起了嘴角。

    小叔老婆忽然对阎澄道,“小澄啊,你想考什么大学?”

    阎澄筷子顿了顿,笑道,“u大吧。”

    小叔老婆夸赞,“u大好啊,国内一流名学府,小澄大本事。”

    下一刻却接收到了老公警告的眼神,家里不少人都知道阎澄前一阵才为了出国读大学的事和谈莺吵过,现在人都在呢,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果然,一眼望去就见老太爷脸上的笑容没了,谈莺倒是神色如常的模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过二伯母比她还要没眼色,“u大是不错,不过离家里到底远了点,小澄你就没考虑过a大吗,a大也很好啊,我们阿涛就很想考。”

    这个阿涛和阎澄一般大,今年也是高考年,她这话其实是说给老太爷和阎鸿佐还有在场的人听的,不过一个小小的a大,最后肯定会如她的愿,现在也算是给眼前几位尊重的知会了一声。

    阎澄道,“大学本来就是住校。”换言之,u市a市其实差不多。

    二伯母还待再说,却被谈莺打断了。

    她对着阎澄身边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桌上的人一时都噤了声。

    “纪悄。”纪悄反应不慢地回答。

    阎鸿佐跟着问,“哪个悄?”

    “悄悄地悄。”

    “悄悄?挺有意思的啊。”小叔道,“这父母不都盼望给孩子起个响亮点的名儿么,难道是嫌你太吵了?”

    他不过说的一句打趣的话,这时候机灵点的孩子就该自报下名字的来历或者自嘲两句顺过去,纪悄却只垂着眼,一句话都不说,脸上连笑容都没有。

    阎澄道,“名字不过一个代号而已,现在什么年代了,想改什么改什么,不用大惊小怪。”

    这话说的小叔有点尴尬,打着哈哈过去了。

    谁知谈莺又问,“那你想考什么大学?”

    她一连对着纪悄问了两个问题,这种关注度可是前所未有的,连阎老太爷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纪悄把碗里的粉条给夹断,片刻道,“u大。”

    第九十七章 晋江独家首发

    在纪悄说完自己也想考u大后,阎澄接收到母亲投来的视线,里头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不过阎澄却当先别开了眼。

    因为谈莺的关系,桌上的人都开始关注起纪悄来,又是小叔老婆感叹道,“附中的学生就是不一样,一个个都目标远大啊。”

    二伯母跟着道,“这位同学你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纪悄放下筷子,“他们死了。”

    二伯母一愣,继而兴趣缺缺地点点头,原来是孤儿。

    此时,阎鸿佐道,“这道野菌菇的汤做的不错,你们别光说话,倒是忘了吃。”

    他一开口众人立刻把话题转到了今天的菜品上,一时场面又热烈起来,好像真的沉浸于和乐融融的美好年节一般。

    阎澄冷冷的瞥了眼二伯母,然后也给纪悄盛了一碗汤放到面前,软声道,“吃吧。”

    他心里有点后悔带纪悄来吃这顿年夜饭了,只怪自己私心想和他一起过年,没想到过程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顺遂,早该料到有这些人在就好不了。

    阎澄心内懊丧,脸上也难得没了太好的表情,只除了面对纪悄,其他一概不参与无聊的谈话。

    等到酒过几巡,谈莺当先有了退席的意思,爷爷也不挽留,只让她回去早点休息,谈莺颔首,接着头也不回的和陈妈一起离开了,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和阎鸿佐有过什么交流,在座的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谈莺走前倒是看了眼阎澄,不过阎澄没有抬头而已。

    谈莺一走,这桌的氛围稍稍自由了点,二伯母说话的声儿也高了。

    外头响起了鞭炮声,不少孩子都跟着出去看了,阎澄凑近纪悄问,“我们也去好么?”

    纪悄没明白,“什么?”

    “去放炮。”

    说着,和爷爷父亲打了个招呼,又从桌上抄了两根烟就拉着纪悄出去了。

    来到外头的小院,那里已经聚集了三四个孩子,小的七八岁,大的也就初中,看到阎澄,二伯母家的女儿茵茵走过来抱着他的大腿,一口一个小澄哥哥。

    阎澄“嗯”了声,让另一个男孩子拿了几枚两响炮过来,他从口袋摸出根烟点了,先自己抽了口,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然后走到院子中间把那些炮仗一个个码好了,接着蹲□把烟头朝引线凑了过去。

    忽然他听见纪悄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阎澄。”

    阎澄手一顿,勾起嘴角回头笑看着纪悄,“没事儿的。”说着,手重新探了过去。

    他动作非常利落干净,只见那炮仗火星一冒蹭地就窜上了天,然后砰砰两响格外宏亮,阎澄一路点过去,那炮就一路的响,直看得两边的孩子捂着耳朵兴奋得直叫唤。

    最后一个炸完,阎澄把烟叼回了嘴里,又狠狠的吸了口,才踩灭了走回纪悄的身边。

    纪悄看着前面零落飘散的红纸碎屑,还有点没回过神来,阎澄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笑道,“被炸蒙了吗?我小时候常玩这东西,不过久远没放了,有点手生。”

    纪悄闻到他手上还有淡淡的硫磺味,有些刺鼻,但并不讨厌。

    阎澄听见他说,“我没见过……“也许曾经在路上见过,但是却从来没人在纪悄面前放过,这个时间,这个距离,为他放过。

    阎澄想说,没关系,以后会常见的,不过他聪明的没说出口,只对黏在腿边的茵茵道,“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些。”

    茵茵手里捏着的是小孩子玩的冷焰火,包装的闪闪亮亮的,格外好看。茵茵看看阎澄,又看看一边的纪悄,捏了捏烟火棍,满脸的不愿意。

    “这是我的……”她大声道。

    阎澄皱眉,“这是刘叔买的,别以为拿到手里就是你的。”刘叔是阎鸿佐的司机。

    接着,阎澄直接从她手里抽了一半的小彩条出来,然后不管那回过味来边往回跑边嚎啕着“小澄哥哥抢我的东西”的小姑娘的愤怒,拉着纪悄到了门外的花园。

    花园里十分幽静,街边两盏小灯明明灭灭的映出一方夜色来。

    阎澄让纪悄拿着小彩条,然后打火给他点了,“呲”的一下,蒲公英般的火花便闪烁了起来,将纪悄的脸照的一片昏黄。

    纪悄怔怔地看着,没一会儿,那火花就一点点的变小,然后在他手中消失了。

    纪悄小声道,“没了……”

    阎澄又把手里的四五根全一起给纪悄点了,看着那聚拢在一起哗哗往外冒的璀璨火球,阎澄问纪悄,“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纪悄被焰火喷发的华丽星子吸引住了,想了想才道,“考上大学吧。”

    阎澄颔首,“会实现的。”

    纪悄抬起头,难得想问一句:那你呢?

    只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谁知阎澄却径自道,“我的……也会实现的。”

    纪悄一愣,紧接着就被阎澄迎面抱住了。

    好在纪悄眼疾手快的把焰火挪到了一边才没烧到对方的衣服,就觉阎澄紧紧地环着他,勒得纪悄的胸腹都憋闷起来,然而纪悄到底没有挣扎,只看着手里的焰火被烧得越来越短,越来越短,最后只剩一节干枯的彩棍而已。

    明灭的璀璨也全都化为虚无。

    不管如何,也总算存在过。

    不是吗。

    ……

    里面的饭局散了,客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阎澄便带着纪悄打算回房间,然而刚要上楼时却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陈妈。

    陈妈说,“太太让小澄你过去下。”

    阎澄一顿,回头对纪悄道,“我一会儿就来。”

    纪悄什么也没说,径自上了楼。

    等纪悄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后,阎澄才道,“她找我有什么事?”

    陈妈说,“你去了就知道。”

    阎澄却摇了摇头,“我不去了。“

    陈妈眉头一皱,“小澄,你还要真跟你妈妈置气啊。“陈妈虽然比不上桂婆婆在谈家待的时间久,但她也是从小照顾谈莺到大的保姆,当年一起生活在美国,谈莺嫁了又跟到了阎家,对于阎澄也算是半个长辈,敲打他两句无可厚非。

    阎澄对于陈妈也是尊重的,不过现下却仍是摇头,“我没和她置气,其实我也知道她找我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去?母子之间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说清楚呢,太太这么关心你。”

    每个人都说他母亲爱他,可是他自己却好像是感知的最少的一个,阎澄苦笑了下,说,“我们目前各持己见,我不会妥协,她也不会,见了面也不过只是争吵而已,我不想……她再被我气到了。”

    “不能妥协?一点也不能吗?”

    阎澄看着陈妈,“不能,一点也不。”

    陈妈被阎澄眼中的坚决震了下,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返身离开了。

    ……

    纪悄进了房间在窗前站了会儿,听着远处隐约响起的爆竹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接着他抬手在自己的衣服上闻了闻,也是一股的硫磺味,他从背包里翻出干净的衣衫,进了浴室。

    才脱了衣服站到淋浴间,还没来得及关玻璃门,外头的就传来了房门声,纪悄微作犹豫还是打开了热水,水才临了下来,浴室门也被拧开了。

    纪悄愣了楞,他明明记得自己刚才有锁上这道门,现在怎么会……

    不待他想明白,阎澄已经出现在了外面,看见纪悄一身chi裸,阎澄目光一闪,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起了自己的衣服。

    纪悄明显地察觉到了阎澄眼中的yu望之色,他皱起眉头,想走,衣服又在阎澄身后,待着,他可不傻,结果完全可以预料。

    于是一时反倒去留不是,分外尴尬。

    看着阎澄一点点解了身上的束缚,向自己走来,纪悄握着莲蓬头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终于拒绝道,“不行……”

    上上下下都是阎家的人,比之在u市还要危险,纪悄哪里会愿意在这里和阎澄亲昵。

    阎澄却不管,进了淋浴间反手就关上了门,然后朝着贴服在角落的纪悄就逼了过去。

    纪悄要去推阎澄,却被一把拽住了手腕,背后顶到了冰凉的瓷砖,冻得他一个激灵。

    阎澄慢慢地从他手里接过莲蓬头挂回高处,然后贴心的调热了水源,没片刻,蒸腾的雾气便弥漫了小小的空间内,将身处其中的两人都笼罩的模糊起来,气氛也愈发朦胧旖旎。

    感觉到阎澄贴了上来,纪悄做最后的挣扎,“一会儿还要守岁……”这是之前饭桌上阎老太爷说的。

    阎澄q吻着纪悄的嘴角,“我会和你一起守的……”然后不等纪悄回答便封住了他的唇。

    纪悄一开始还有点不愿意,但阎澄非常耐心,就这么一下下轻tian着纪悄的唇瓣,tian得纪悄背脊酥软,腿脚也发麻,一个不察就松了牙关,被阎澄给溜了进来。

    阎澄的舌比淋在身上的热水还要滚烫,也不知是不是这里水雾太大,空气稀薄,纪悄被wen得头昏眼花,只有伸手环住阎澄的脖子才能站稳。

    阎澄绵密温柔地亲着对方,一手则掬起一捧热水顺着纪悄的胸前浇了下去,感觉着细化的水珠一行行的淌下,纪悄不由抖得更厉害了。

    阎澄的手在他的腰腹处摩挲,qg咬了一口纪悄的舌jian,然后一路顺着颈项吮xi而下,途中留下一片绯红的痕迹。

    第九十八章 晋江独家首发

    纪悄将涌到喉头的shen吟给努力咽了回去,一手轻轻握拳,抵着一旁的淋浴间门,以防自己意乱情迷间重心骤失。

    阎澄却趁此直接抬起对方的腿环在自己的腰间,拿过架子上的润肤露挤在手心,朝着纪悄的身后那处抹去。

    纪悄抽了抽腿,被阎澄一把握住脚腕,钳制得更紧。另觉两根灵活的手指顺着润hua慢慢挤入了自己的ti内,又胀又痛。纪悄不好受,才被挑起的yu望也跟着pi软了下去,阎澄忙去照顾他前方的fen身,kai拓后xue的手指当然也没有放松。

    纪悄要去拨阎澄的手,嘴里嗫嚅着,“别在这儿……”

    阎澄却凑近继续啃咬纪悄的唇,将他本就水润的唇瓣研磨的越发嫣红,并用自己已然蓄势待发地xia身在他的腿gen处轻蹭道,“可是我忍不住了……”

    纪悄被他弄得已经没了脾气,更被他那滚烫的zhuo热摩擦的小腹处一股股的热流往上冒,待到那i处已容的下阎澄的三根手指,阎澄再难忍耐的chou出将自己的fen身替换了上去,一边往里顶一边让纪悄放松。

    可是说放松哪里能那么容易放松,即便还在发育中,对方那尺寸已是非同一般,等到阎澄quan根o入的时候,纪悄方才还醺红的脸色又全数退了回去换上了苍白,漂亮的眉峰紧紧的皱着,满脸都是不适之色。

    阎澄安慰的等他适应了片刻,期间自己也跟着忍出了一脑门的汗。

    纪悄在觉得后xue渐渐麻木后,还颇不知轻重的shou缩了一下,这可要了阎澄的老命了。阎澄气息一粗,再涵养不得,只握紧了纪悄细瘦的腰就一下一下chou插了起来。

    纪悄一只脚颠颠地站在地上,全靠背后那点支撑和阎澄的环抱,整个人被撞ji的头昏脑涨,满眼都是面前带着他一起晃动的阎澄。阎澄唇角紧抿,因为用力,下巴处的线条显得格外坚毅,眉眼都透着一种yu色渲染过的惑人xg感。察觉到纪悄投来的视线,阎澄眸光一沉,低下头含zhu纪悄上下hua动的喉结,xia身的bai动越发凶狠起来。

    纪悄只觉那个被不停j出的地方越来越su麻,一阵阵的电流从那里沿着脊椎升腾上来,呼吸都要跟不上了。

    纪悄摇着头道,“慢……点……”

    阎澄却还觉根本不够,他退出纪悄的shen体,把他翻转过去,从背后又重新j入,这么一来,纪悄等于完全被他压在了瓷砖上,困在一小方的空间里。阎澄同他胸背相贴,从背后shun\吻着纪悄的颈项,下shen顶nong的更加用力。

    纪悄终于忍不住轻哼出口,那声音格外暗哑,却隐含着说不出的撩人,听得阎澄shen埋在纪悄后xue中的东西又足足膨胀了一圈。

    纪悄已经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微张的唇边有隐约的银丝溢出,双颊蔓延到耳后的皮肤则是一片绯红。

    阎澄抚摸着ta早已微微颤动的qian身,问,“要xie了吗?”

    纪悄被他rou搓得忍不了了,抖声道,“放手……”

    阎澄却反而握得更紧,连chu口也一并拿手指堵住了。

    他tian着纪悄的耳垂追问,“你想怎么样?嗯?告诉我?”

    纪悄咬着唇不说话,整个人都处在濒临爆发的阶段,快要来到的gao潮逼迫的他连下颚都隐隐发抖,银丝已顺着流淌而下。

    阎澄却不依不饶,他tian了tian纪悄的唇角,故意挑着纪悄yong道里的敏gan点攻击。

    纪悄面带痛苦,眼神都涣散起来。

    阎澄不放弃,每看到纪悄如此的模样,往日被他压制的那种凶残的掠夺yu望就会慢慢的爬头,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完全掌控住纪悄,对方才不会想着要离开他,逃开他,他没办法不去沉迷于此,能完全拥有纪悄的滋味实在太美妙了。

    “不说的话……就等我一起……”明明感觉到纪悄的腿股处都反射性的一波波痉挛了,阎澄却还是压抑着心疼继续道。

    终于,纪悄发出低泣般的嗓音说,“我要she了,你、你放开……我……不行了”

    如愿以偿的阎澄身心一阵舒爽,在sheng理上的gao潮还没到来时,心理上的kuai感已经先一步满足了他。

    他才一松手,纪悄就pen发了出来,然后双腿一软,直接就要瘫倒。但是阎澄却一把揽住对方,紧跟着一串的猛烈dong作,直做的纪悄眼前发黑,灵魂都要飞出体外,阎澄才xiao腹一绞,跟着she了出来。

    纪悄胸膛急剧起伏,被kuai感冲击的半晌都缓不过来。

    阎澄托着他的腰,就着这个姿势,拧了一把洗发露抹到了纪悄的头上。

    纪悄乖顺地任他清洗着头发,然后是身体,直到感觉某人的某个bu位再度有了反应。纪悄在惊骇之余,只能木愣愣地摇着头,脚下也想躲。

    他实在是好累……

    阎澄却慢条斯理,一边困着纪悄的行为,一边好像非常有耐心地给纪悄和自己全都冲洗干净,又用浴巾擦干,才一把把他抱到了外间的床上。

    此时窗外猛然想起了噼里啪啦一连串的爆竹声,原来已近午夜。

    趁着纪悄一时分心,阎澄一把抽掉了他的浴巾,然后重新朝着纪悄又压了下去。

    在纪悄恨恨地眼神中,阎澄低头吻住了他,边wen边温柔道,“新年快乐……”

    最后纪悄是什么时候失去知觉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只隐约觉得身边的床铺起伏了一下,一人拿着毛巾给他再次擦洗了一遍,然后抬起腿把一片狼藉的xia身给清理干净,又亲了亲他的额头。

    纪悄彻底陷入了黑暗。

    ……

    隔天早晨,为了接待客人不能睡懒觉的阎澄早早便起了。那时候纪悄还昏沉地非常香甜,阎澄蹑手蹑脚地把自己收拾一番,又给纪悄掖好了被子,才下了楼。

    陪着爷爷在大厅和前来拜年的亲戚寒暄了一会儿,就看见原该好好休息的纪悄慢慢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宝蓝色的毛衣和格子的长裤,衬得面庞越发白皙,五官精致,只除了脖子上戴了一条有些不合时宜的围巾外,整个人都看着分外养眼。

    阎澄忙起身走了过去,假意和纪悄哥俩好一般,其实暗暗扶了把他腰线,小声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难不难受?”

    纪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往日里的气势都回来了,到人家家里来做客,晚起已经非常失礼了,难道这家伙还打算让自己躺一天吗?

    纪悄不动声色的拨开阎澄的手,一步一步小心的迈着步子,终于平稳地下了地。

    不少厅内的客人也都注意到了纪悄,纷纷询问这是哪家的公子。

    爷爷笑道,“是阎澄的朋友。”说完,对纪悄招手道,“来,过来,一起坐。”

    纪悄本想推脱,但热切的视线不少,他只能硬着头皮和阎澄一起走了过去,坐下了。

    爷爷忽然拿出几个红包,分给了在场的两三个孩子,然后一个给了阎澄,剩下一个送到了纪悄的面前。

    纪悄愣愣地看着,没有动手。

    阎澄道,“爷爷,都说了,不用。”

    爷爷道,“什么话,我们说好成年以后不给的,你这还差了两个月,怎么,现在就要在我面前充大人么?“

    阎澄无奈笑笑,收了过来,看着纪悄还在发愣,也替他拿了。

    纪悄看向阎澄,难得眼中有些无措。

    阎澄道,“没事儿,过年图个吉利,谢谢爷爷。”

    纪悄接过红包,看着上面印着一个抱着大金鱼的福娃娃,一旁还有“万事如意,平安健康”的字样,片刻才道,“谢谢……”

    爷爷笑着点头。

    一边佣人送上了点心,是红豆馅儿的汤圆,一旁还有一碟洒了绵白糖的糖年糕。

    阎澄说,“我们都吃了,这是你的。”

    爷爷也道,“垫垫肚子吧,也别吃太饱,一会儿要吃午饭了。”

    纪悄还是呆着,直到阎澄给他把碗捧了递到手里,他才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很甜,比他和阎澄那天在私房菜馆乱作的要好吃的太多了。

    一旁的亲戚不由暗忖,这孩子模样好,怎么傻乎乎的,看来也不会成器到哪儿去。

    不过爷爷倒是不介意,和大家聊着,偶尔也问些阎澄和纪悄学校里的事,他年纪大了,又常一人在家,最喜欢听孩子们说话。纪悄陪着一起坐着,再回神时才发现已经过了近两个小时了。

    他忽然轻声对阎澄道,“我要走了……”

    阎澄一怔,忙说,“为什么?”他想着要多留纪悄几天的,就算留不到和他一起回u市,也要把头三天的年也过完才行,“哪里……不好了吗?”

    纪悄摇摇头,就是觉得……很好。

    “我已经订好机票了。”

    他没说理由,只坚持要离开,阎澄一向犟不过他,最后只能跟着一起上楼收拾了行李。

    纪悄的身体还没恢复,没一会儿就腰酸背疼地不行,阎澄没法让他继续待着,只能强烈要求最起码要送他走。

    纪悄也觉得自己力不从心,最后便同意了。

    他没让阎澄和爷爷还有其他人说,免得又要面对一番往来,他只在大家用午餐的时候,暗暗地和阎澄一起离开了阎家。

    去机场的路上,阎澄一直在想这个年过得对纪悄来说到底是好是坏,肯定没自己打算的那么美好,他怕纪悄因此膈应在心了。

    纪悄也一路沉默,直到到了机场,阎澄又开始千叮万嘱了,让他回家就给自己回消息,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他,记得吃饭,没人煮就买,超市总开着吧,别随便对付。

    好在没几天就要开学了。

    纪悄一一听着,从他手里接过了行李。

    阎澄还在想着有没有什么漏的,就听纪悄轻轻说了一句。

    阎澄一呆,“什么?”

    纪悄抬起头,看着他,慢慢重复了一遍。

    “谢谢你……”

    他说的认真,表情甚至是透着感激的,只是这种感激却让阎澄觉得一下子就鼻热眼酸了起来。

    明明只是一个很磕绊的年,没有太多的热情,没有太多的招待,也没什么准备。但是纪悄却对自己第一次有了感激。

    这种感激阎澄并不高兴,反而格外心酸。

    一转眼已是又要开学,阎澄回u市前陈妈再次来找了他,然而阎澄还是之前的回答,为了避免谈莺不高兴,且激化矛盾,他觉得现在没有就此事进行进一步讨论的必要。

    陈妈无奈,只有道,“太太说,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

    阎澄皱起眉头,踌躇了下回答,“我不会的。”

    ……

    附中提前一周就开了学,一上楼就可以看得见高三年级所在的楼层前方竖起了一块醒目的电子板墙,上面用血红色的数字显示着离高考日期还剩多少天的倒计时。

    对此是刺激兴奋还是沉重压力,只有学生们自己知道了。

    考试,做题,考试,做题,高三生的日子枯燥而机械,偶尔抬头望着窗外发个呆都会紧跟着升起是不是在浪费时间的愧疚感。

    二月,住宿生明显多了起来,连纪悄寝室那个唯一的空床也被同班新入住的男生所占了。高三生没有熄灯时间,常常这一排房间的灯一开就是一夜。

    三 月,第一次模拟考来临,附中自己出题。这次模拟考之后也被学生尊称为了“附中史上第一狠”,题量翻倍不说,那难度简直是在强jian学生们的智商。做完 后,能保证全卷没有空白的人都寥寥无几,更别提还有不少人完成度只有一大半。考完之后那哀鸿遍野,觉得整个人生都没有光明的场面就不赘述了。

    随后出来的分数自然凄凉,及格率也只有三分之一,用伍子旭的话来说:感情学校这是在告诉我们,你们学了这三年其实就是在闹着玩儿呢。

    纪悄是全年级唯一一个每门科目都上一百二的人,分数均衡的就像尺量出来的一样,半点不偏科。反正其他学生对于他也早就无言以对了,还是不关心的好,越对比越伤心,留点自尊暖暖肚吧。

    四月,魔鬼老太把阎澄喊到了办公室,将一份表格给他看,让他回去想想后填了交给自己。

    阎澄拿在手里一看,问,“还有谁有这个?”

    吴老师翻了翻资料,“文科的有蔡晓蒙和汤文倩,理科的……只有你。”

    阎澄意外,“纪悄呢?”

    吴老师叹了口气,“我给他争取了,但是他身体不行,人家的要求可是德智体美劳。”

    其 实阎澄原本也不行,因为其他学生在寒假前就已经递交申请了,而他那时还没确定要不要出国,所以明显延迟了太多。不过这些在阎家面前都不是问题,除了时间没 有卡准之外,阎澄的条件绝对符合保送生的资质,课内课外都出类拔萃,又获得过全国性的大奖,且有组织和领导能力,的确是名牌大学不可多得的人才。

    阎澄盯着手里的这张纸看了片刻,却又慢慢放回了桌上……

    ……

    傍晚,纪悄的宿舍。

    孙小军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哭诉说自己最近一把一把的掉头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参加化疗了呢。眼看着下周一又是第二次模拟考了,想到到时候很有可能继续要被虐,他已经快哭都哭不出了。

    “你说学校到底怎么想的?是想把我打击成渣,然后全体不抱希望的去高考,来个触底反弹吗?没听说前两年有这么作弄人的啊。”

    焦健硕在一旁翻白眼,“你得了好吧,平均分九十五以上的没资格抱怨,爷才八十的还乐观的活着呢。”

    第39节

    恋耽美

章节目录

阎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书屋只为原作者柳满坡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柳满坡并收藏阎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