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第12节

    ☆、第九重梦

    (三十九)

    楼下装修得怎么样纳兰德性不得而知,反正这间屋子看起来是跟记忆里分毫不差的。也不是分毫不差,比记忆里的崭新。当初给他看过几张照片,没想到他还真能照着复原。

    窗子本向阳,奈何天晚了,吹动帘子的都是冷风,屋子里光线也有些晦暗。两人对上视线,都看到对方眼里亮闪闪的水光,鼻息也是一样的粗重炙热,一瞬间同时沉默,目光微妙地交错而过。风潇一边撇开眼一边将他翻过身去,想以一种最野蛮粗暴的方式法办了他。

    纳兰德性却也不是个身轻体软任人宰割的娇弱受,霸王硬上弓可休想,腰上使力与他对抗,拧着劲儿偏不翻过身去。经过几番较量,两人几乎在床上扭打起来。

    毕竟风潇一米九多,毕竟纳兰德性是个半残,最终还是喘着粗气被人压在身下。

    “风骚你他妈来真的?”

    “裤子都脱了,废话来真的。”风潇将身上长袍的对襟一把扯开,扣子崩出去好几个,一手一膝压住衣衫凌乱的纳兰德性,任他挣扎不予理会,另一只手将自己的裤子褪到大腿处,俯身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得劲,索性扯烂了一条裤腿,然后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背上,害怕压死,才又提了一分气起来,胯间硕物已然跃跃欲试,频频抽动着,在身下人圆润丰腴的股间缓缓摩擦,柔软光滑……舒服得低低叹一口气。还没真的做什么,没顶快意就已经要把他淹死。

    浮冰一族丧失性功能一元一纪,都快忘记,原来这般。难怪无论兽族人族,多的是因为争夺配偶而引发的战争杀戮。值啊。

    现在谁要是敢给身下人提起内裤,他跟谁玩儿命。这么想着,忍不住先下手去撕烂,纯棉裤边临界崩断的一瞬间在纳兰德性光嫩的大腿上勒出一道鲜红血痕,看得风潇心里一颤,莫名更动情几分。

    “艹,滚!老子同意跟你订什么‘精契’了吗?”

    “用不着你同意。”今天在千灯找到他的那一刻,风潇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拴死他,霸占他,不能再让任何人碰这猎物一根汗毛。就那样从眼前丢掉的感觉实在太不爽了。

    他的猎物,哪有落入别人网中,害自己忧心忡忡的道理。

    “我靠,你在你们那边都这么霸道的吗?!”

    “比这霸道。”

    “嘿,老子今天就改改你这欺男霸女的王子病!第一老子不是也不做你的附属,第二老子不拿身体做交易,第三……啊——”

    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堵住了他的嘴,风潇大手死死按着他的头,不知道是想要闷死他,还是不想看见他的眼。冷汗浸透了脸颊下一片床单。除了大口喘气,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缓解。真不明白为什么括约肌都失常了,痛觉神经还他妈这么敏感。

    同样敏感的还有稍后被唤醒的欢愉,明知羞耻却还是忍不住一点一点苏醒燃烧,从连接处直窜心脉,又像万伏电击般迅速传导至四肢百骸。从愤怒到认命,从认命到沉沦,统共不过短短几个秒钟。手指脚趾都变得虚脱无力,连床单也抓不牢。

    自己也分不清了,究竟是不能反抗,还是不想反抗。妖孽,祸水,他奶奶的。

    “信、信不信我……告你强/奸!”

    一口咬住他的手掌泄愤,却被回报以更加猛烈的贯穿。“大人,装什么烈士,”风潇俯身轻佻地舔舐他眼角逸出的泪,呼吸里带着野兽一样的危险,“你那天不是还求我这样……”

    “唔……你放——”“屁”字还没出口,突然福至心灵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满鼻子消毒药水和玫瑰香气的夜里,肢体交缠下他无耻求欢……当时就傻了逼了,一边卧槽一边涨红了脸,然而这羞耻感就好像催情剂,撩拨得人觉得自己就是个没皮没脸的荡/妇,不不不荡夫,加上身后那人越发猖狂的动作,一瞬间就被扔到了情潮的顶端。

    情关松了,齿关紧了。他不确定那天有没咬碎风潇的手骨,反正后来是不大清醒了,云里雾里被折腾了半宿,浑身散架一样的痛。

    万籁俱寂里他俯来耳边:“说,第三是什么?”

    什么第三啊?他心里奇怪。

    当晚就做了一个更加奇怪的梦——

    白凤翎羽铺就的长毯从云山雾罩的未名地一路延伸至宫殿深处的水玉榻下,榻上棕发白裳的少年怀抱幼鸾而卧,故作淡漠的神情里分明透露出稚气未脱。

    满副戎装的银发男人披一身鲜血风尘仆仆归来。少年抬眼:“阿风。”

    男人单膝跪地扶胸行礼。

    “你来。”少年笑说,“来看,第九重梦,织好了。我带你去。”

    男人一挥剑,世界从中斩断,强大的力量弹开了少年的手。

    惊恐中天翻地覆,只见男人满目愤恨,脸孔渐远。下意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百口莫辩。

    心口好痛好堵,有点想哭。

    然后惊醒了。

    睁眼望天,惊魂不定地喘着大气,刚回味说这梦真他妈玄乎,下一秒就……妈的什么梦来着?忘得一干二净。股间的酸痛和床单上的大片白渍倒是提醒了他前夜发生的事情。可是,另外一个当事人呢?不说不解释,就这么事了拂衣去吗?

    奇迹的是,脚能走了!并且膀胱还恢复了紧小便的感觉。

    楼下传来音乐声,是纳兰楚客的刻录唱片,翻唱自周璇的“心上的人儿,有笑的脸庞,他曾在深秋,给我春光……”

    明晃晃的视野里,铜质唱片机在大厅中央咿咿呀呀,售楼中心的痕迹一扫而空,通黑大理石的地板映出人影绰绰,墙裙全部是上等黑酸枝木,老家具无一遗漏回归原位,另外多了许多高科技玻璃展柜,展柜里是花花绿绿的戏服道具、老电影海报、名人内衣裤……

    北面墙壁特意留白,正在投影一部粉墨制片厂出品的黑白老电影。

    最主要的是,人头攒动,宾客应接不暇。

    ——粉墨影艺博物馆已经正式开张了。

    天,什么时候的事?总不会一夜之间就装修好了吧?

    有人发现了二楼的纳兰德性,立即兴奋地举起镜头,周围的人也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注意到他。

    回身闪躲的同时,看到了走廊尽头被麻绳捆着的安冬,正像个虫子一样从阁楼间房门里蠕动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安冬比了个“嘘”的手势……嘴势,下巴指一指楼下,意思是别惊动游客。

    “天呐!太幸运了!竟然真的见到了纳兰图图的哥哥!”“馆长先生我们是慕名而来的能不能跟我们合个影啊?”楼下人们开始骚动。要不是楼梯口安了道防护门,并请了保安把守,估计都要冲上去了。

    愧对群众厚爱,本想道谢,心口突然一阵钝痛,抬手的时候看到露出袖口的皮肤像被烧伤一样,一点一点溃烂萎缩,触目惊心。

    ☆、第40章 说你爱我

    (四十)

    半秒的心惊之后,纳兰德性恍然大悟。难怪风潇要带他回小楼里来,原来真的是个surprise啊——是要他惊喜地发现修复小楼的心愿达成,这样就能收魂魄走人了吧。大概这次失踪事件提醒了风潇,任务再拖延下去只有被人捷足先登。

    那昨晚的事,又算什么呢?温存告别?还是引渡他灵魂的一个步骤?很有可能。想到他始终按着自己脑袋的手,突然感到心寒。

    “纳兰先生,我们聊聊。”安冬的话唤回了他的思绪。

    “是谁绑你?”

    “你那了不起的管家先生,还有谁。”

    风潇绑安冬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第一次被骗去沈宅就是因为安冬的明示暗示,他跟这场阴谋脱不了关系。纳兰德性走去朝阁楼间里张望了一眼,奇了怪了,公司人都到跑哪去了。看安冬挣扎得厉害,脖子手腕都勒出了血痕,掂量半天要不要给他解开。

    看了看手背逐渐从袖口延伸出的烧伤,心里赌着风潇的一口气,决定替安冬解了。

    “哎,我说,你手下都不是人啊?”安冬盯着他的眼睛道谢,又神秘兮兮凑过来问。

    “你知道了?”

    “亲眼所见!不过……开玩笑的吧?真不是人?”安冬一脸的不相信,“那么是机器人?”

    “是恶灵。”

    “恶灵牌机器人?”

    “恶灵牌恶灵。”

    “那不可能。”

    “你看你,不信我还问。”

    “咱们可都是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啊,你跟我坦白说,再高的高科技我都能接受。”

    “随便你信不信。”实在难受,起身要走,却被安冬拉住。手腕的溃烂被布料擦得生疼。

    “除非证明一件事,我就相信你。”

    “什么……唔——”猝不及防被人吻住,纳兰德性被撞得连连后退,靠在墙上。看着故人近在咫尺的眉目,突然不知道怎么反应了。总还是怀念的,但又很抗拒。直到安冬迫不及待伸出舌尖舔舐他门牙内侧时,才猛地回神推开。

    “你根本就是纳兰本人,你根本就没有死,只是在躲我而已,对不对?”安冬气喘吁吁质问,眼里也浮上一层血丝。

    “你在说什么!”有些生气。

    “别装了,你十八岁拍戏的时候门牙被武替打断了,现在这两颗烤瓷牙还是我陪你去种的,后来又摔了次马,里面衬了金属片固定,所以我每次跟你接吻的时候都能尝到一股铁锈味道。这是只属于你独一无二的味道!我永远不会忘记!纳兰士奇,别装了,我们在一起四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孪生哥哥!”

    纳兰德性抠了抠假牙……这他妈也可以?该死的安冬从来没跟他说过牙有味的事儿。

    安冬又要上来吻他,这次遭到的反抗岂止果断坚决。纳兰德性拔腿走了几步之后,突然重重跪倒在地,肩膀不住颤抖,脖子上一点一点蔓延上狰狞烧伤。

    安冬错愕两秒,冲过去扶他:“怎么回事?我送你去医院——”

    “你以为你出的去吗?”纳兰德性虚弱中不忘嗤笑,风潇必然还设了别的措施防止他逃走,比如无形的铁丝网什么的,又按住他预备拨120的手,“去医院也没有用的……安冬,帮我……帮我找药。”

    “什么药?”

    “去风潇的房间,或者王建刚的……去找输液瓶和针管。”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近来常常身体不适、心情倦怠,每每输那种药之后,就会有所好转,甚至变得精神百倍。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依赖上了那药效。

    试一试吧。不管怎么说,不甘心呐。好不甘心,让风潇就这么得逞。他还想活啊,还想当着那傻大个的面好好活他一活。人生的精彩还未领略足够,也还没给他见识过自己在片场大展英姿……

    如果还有机会,真想接下《一棹天涯》,那剧本很好,侠义江湖,快意恩仇,烈天涯必会是个很有魅力的角色。

    让那谁看看,他纳兰德性不只是个不入流的三线小演员。

    风潇把龙追放在卢俪家门口,如约去医院替纳兰德性拿新的脉冲治疗仪。现在谁都须防,难说不会有人在脉冲仪上动手脚。来去都是飞的,统共也不过十几分钟。

    反正订了精契,又借助巫罗乔珍的力量设了隐形墙将二楼整个罩住,又有王建刚照看,十几分钟不至于出事。

    路过街心公园看到小情侣热烈拥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有所回味地撇撇嘴。

    回程一半的时候,后腰命门(穴位)突然一阵燥热不安。因为从来没跟人订过精契,起初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当是前一晚纵欲过度,累了。直到命门脉络跳动频率越来越快,他才暗道一声不好,全力赶赴解放路。

    命门主精关,当然就是“精契”的关键所在、感应部位。蚩尤氏不善医药,仅有的医学知识都是上古时代从主君神农氏那里学来的。在被诅咒不孕不育之前,“精契”在蚩尤氏部族里还蛮盛行,遥想当年,还是一个性开放的美好时代……

    蚩尤语里有句俗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最忠诚的臣子就应该把主君时刻挂在腰子上,殚精竭虑去保护。

    还有一句——每当思念主人,我就腰疼。

    多么精辟。

    如果不是不孕不育的诅咒害得“精契”失传,精契仍是所有契约里最灵敏牢靠的一种,当然也有弊端——感应次数多了容易肾虚,腰酸背痛还疲软。关于什么是“疲软”,据说父王懂,风潇是不怎么懂的。

    这一次说白了只是试试,这不刚恢复性功能么。

    “纳兰,纳兰你不要吓我……我喊人送你去医院好不好?”安冬跪在地上抱着痉挛不止的“枯骨”,急得眼泪都快喷出来了。

    “不要……没用的……”纳兰德性绝望地松开了流速调节器,看着迅速肿起的手背,叹了口气,“安冬,我要死了。”

    “不会的……”

    “你闭嘴,让死人多说点话!”

    “你才闭嘴!你以为我会让你再骗我一次?我才不会让你再拿‘死’当借口从我身边溜走——”说着抱起来就往外跑,却在二楼楼梯口撞上一堵隐形的墙。果然吧,风潇是谁。

    安冬爬起来,一遍一遍尝试,一遍一遍撞墙跌倒,不知气馁,声嘶力竭大喊“来人来人”,楼下熙来攘往的观光客却置若罔闻。

    没用的,风潇是谁啊。

    “安冬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爱过,还爱,一直都爱,只爱你一个!”

    “……”纳兰德性,“我是问你,当初给老子种的假牙根本不是最贵的那种对不对?”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果然是你!”喜极而泣,眼泪鼻涕喷了纳兰德性一脸。

    真他妈恶心。安冬啊安冬,你说你三十岁的人了咋还那傻样?一点没变,外表高冷内心幼稚……不,弱智。纳兰德性想着想着就笑了,张张口却发现舌头打了结。本来想问他是跟什么人勾结、为什么骗自己去沈宅遭人暗算、目的又是什么……可是安冬脸上的紧张关切,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突然想起过去两情相悦的日子。安冬这个人啊,懦弱有之,自私有之,世俗有之,贪婪有之,就是没有大极大恶的本质。难道人之将死容易心软?纳兰德性总觉得安冬做不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真没想到自己毕生的夙愿就这么简单啊,收复小楼。该说没心没肺呢还是重情念旧……

    他在等风潇来。

    等风潇来带走他的灵魂。也不知道能不能保留意识旁观一下,看他是怎么操作的。其实还蛮好奇的。

    听说会和上一次同样死态。弹片飞入心脏的疼痛被慢动作回放,像是用最锋利的刀片一点一点撕裂心包、心房壁、房室尖瓣、隔膜……每一丝疼痛都格外清晰,真是叫人生不如死……

    人将死的时候应该是有第六感的。譬如说现在,纳兰德性分明就感觉到,风潇来了。

    可是,来是来了,就只是站在那里,也不现身,也不靠近,就静静地看着,看着安冬抱着奄奄一息的纳兰德性痛哭失声。

    好像冷眼观看一场苦情戏的拍摄。

    “安冬……”纳兰德性叹一口气,捋直舌头,气若游丝地说,“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

    “什么话?”

    “说你爱我。”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你不在的三年里,我才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多么、多么多么,深爱着你。是我错了,不知道你生了病还背着债,还那样跟你吵架……纳兰,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再一次,我怕我承受不来……”

    “安冬你知道吗?我三年魂魄不散,又从坟墓里爬出来,就是为了听你这句话。”纳兰德性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的心愿,就算圆满了。”捞过安冬的脖子,在他颤抖的双唇上吃力而深情款款地亲吻一下,“答应我,我走后,你好好的。”

    安冬泪奔,更加抱紧了他。

    ☆、第41章 撮还是拆

    (四十一)

    其实博物馆装修好已经有段日子了。王建刚多次旁敲侧击暗示诊所住太多人会影响生意,风潇始终无动于衷,一直也没告诉过纳兰德性。

    小楼是他的心愿之一,有可能正是他拿灵魂交换的那一个,有可能不是。

    说不清是出于哪一种考虑,劫后余生那天,突然很想带他回小楼看看。于是就回了,却临时改主意让他闭眼。

    纳兰德性是有意让风潇看到他跟安冬恩爱的一幕。

    气他的袖手旁观,气他的无动于衷,气他的冷漠残酷。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气到。

    赶回来的路上风潇还在想纳兰德性你心愿还真他妈渺小,不就一座小洋楼么至于让你拿灵魂召唤我?回来一看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原来他最大的心愿还是安冬,一直都是安冬。他亲口说的,复活就是为了听安冬一句话。一句“爱他”。

    好啊,你们继续啊,柔情蜜意啊,互诉衷肠啊。我就看看不说话。

    你是情种,你为他死;我拿走你的灵魂,我完成任务。早该这样。昨晚的事情,就当我试试身手。

    两人各自赌气,好像一种僵持。

    纳兰德性闭上眼的一瞬间,风潇才现出身形,一脚踢翻了安冬。将人接到怀里时,那身体已经开始枯萎灰化,脸上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没有。

    “你……”安冬惊奇了一秒,很快回过神来,“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快救救他,救救他——”

    “你给他大剂量注射违禁药品,是什么居心?”风潇一边覆上纳兰德性的额头,一边质问,“放心,他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安冬傻了:“什么违禁药品?”

    风潇不再理会,准备念咒收魂。等着纳兰德性灵魂出窍的时间里,整个手掌都是颤抖的。他还有呼吸,睫毛也还在轻颤,像睡着了一样。突然有种捏死他的冲动,狠狠捏死,再坐实安冬杀人的罪名。算作报复,算作惩罚。

    明明应该庆幸任务提早完成的,心里为什么感到不爽。不爽得厉害。

    楼梯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建刚回来了。看到这状况有些愣。

    “去哪儿了?”风潇的声音冷得像杀人的霜刃,吓得王建刚差点结巴。“莎、莎莎有新发现,约我去报社楼下见面,她说……”

    “不需要了。”一切都要结束了,不需要麻烦了,风潇说,“不是让你看着他?谁让你擅自出门?想重蹈两百年前的覆辙吗?”

    “奇奇要死了?”

    “看不出来吗?”

    王建刚腹诽,凶屁啊凶,殿下了不起啊,这是你的大人又不是我的,搞丢魂魄也只能怪你自己好伐。不过还是上前去帮忙,用灵力感应周围有没有噬魂妖兽环伺。一般这是它们最活跃的时候。

    “殿下……房子里倒是干净,外面好像有巫人气息。”

    “我知道,来了有一会儿了。对方既然想尽办法要坏我的事,一定不会放弃这最后的机会。备战。”

    “是。”

    “你们在做什么?快救人啊!快送他去医院啊!”安冬扑上来夺人,被风潇毫不费力推倒,连带着手里的输液瓶碎了一地,玻璃渣子刺进掌心。“滚。小心我让你陪葬。”

    四周疾风乍起,妖兽们破窗涌入,直奔纳兰德性的身体,“呼哧呼哧”张着血盆大口。可那巫人的气息还是隔了老远,待在楼外好像不打算进来。风潇心下一沉,不好,对方竟然不是直接来抢夺魂魄,而是用了毁灭逼魂魄无路可退的极端办法。巫人通灵,后期可以劫轮回道抢杀灵魂。所以他们现在只需要阻止风潇顺利取得魂魄就可以。

    虽然也在意料之中,却没意料到妖兽如此之多,没有上万也有成千。所幸都是没有实体的噬魂兽,暂时没有惊动楼下优哉游哉的游客们。王建刚独自应战渐显吃力,风潇夹起纳兰德性,幻出三尺半的长剑,单手加入战斗。

    “殿下,整个这个世界都未必有一万只噬魂兽,太不寻常了!”

    是啊,难道低估了沃野王国的力量?蚩尤氏沃野一族的灵力跟浮冰一族从来不能同日而语,一直是以百倍于浮冰王国的人口和旺盛的繁殖力保持势均力敌的状态。玄臾能不受召唤进入这个世界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连兵主蚩尤和浮冰王华夤都无法引渡成千上万只妖兽到异世界,区区沃野王子能做到吗?

    还是说,是沃野以外更加强大的力量?

    可以肯定的是,玄臾一定利用了这些妖兽。

    战斗到了第十分钟,虽然离风潇的极限还很远,但噬魂兽的数量越来越多,小楼都快装不下了。一只状似玄蜂的大鸟趁其不备袭击了被风潇夹在腋下的纳兰德性,左耳上啄了一口,瞬间鲜血喷涌。

    风潇看到,旋身躲过,愤怒斩杀手头的无头兽,迅速回身翻腕,三两下就用剑尖将大鸟碎尸万段。

    然后突然休顿一下,退到安全地带,看一眼怀里人立剑杵地,说:“建刚,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不对?”

    “什么?”

    “告诉我莎莎说了什么?”

    “殿下现在不是时候啊——”王建刚体力不支,一人应付叫苦不迭。

    “对,现在还不是时候取他灵魂。”

    “……咱俩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儿。”

    仿佛一件两难的事情终于做了正确决定,动作都比刚才果断利落,风潇变出手杖在地上划了一个圈,往面前一立,妖兽们纷纷碰壁,近不了其身。抱着纳兰德性坐在地上:“寡不敌众,来日方长。手杖阵挡不了几时,快,莎莎说了什么?”

    想要做的事情,总能找到一千个必须这样做的理由。王建刚隐隐觉得殿下这状况不妙,却无能为力:“莎莎说查到闻达失踪前在调查林家私生子和资产大变更的事情。”

    风潇看了眼怀里人狰狞的面孔,死了一样,完全不为所动。好在探了探还有鼻息:“具体说。”

    “好像说原版《粉墨梦》里涉及了林家第一代林景襄的发家史,包括粉墨电影制片厂如何衰落又如何到了林景襄手里,更名‘大悦影业’,还有林家后来错综复杂的豪门恩怨和私生子问题,不大光彩。似乎有人不想那些内容见光,不仅删减了书里的相关篇幅,后来看过这本书原版的人都出了事,包括纳兰绅和纳兰奇奇。闻达也正是为了调查林家丑闻才去千灯寻书的。”

    风潇又低头看了一眼,说:“纳兰绅死了吗?”

    “不知道啊。”

    “想见他吗?”

    “我见他干嘛?”

    “没问你。”风潇提起纳兰德性受伤的耳朵,加大音量,“你都听到了?想找到你家画家吗?他没准儿还活着……但也许活不长了。有人盯上他了。”

    纳兰德性焦黑的眉头动了动,牵扯得附近皮肉绽开,露出鲜红颜色。

    风潇不自知地沉下一口气,大手托起他的脑袋,嘴巴凑近含了含那只血流不止的耳朵,自己也说不出这举动是出于什么心理,又说:“秦烬又打电话来了,想跟你面谈《一棹天涯》的事情。你想演,对吧?我还没推。”

    “哦,还有,你的老情人好像还有好多话对你说。你不是就想听他说话么……”

    眉心渐渐长出了鲜活的血肉,皱缩的伤痕开始一点一点结疤脱落。说明他心里还有许多的放心不下。

    “有个词怎么说?口是心非,还是言不由衷?”

    多谢他的放心不下。

    开始有妖兽撞破阵法冲进来,不要命地试图啄食纳兰德性。风、王两人提剑再次备战。却见安冬举着点了火的拖把从厨房里冲出来,没头苍蝇一样胡乱挥舞,驱赶那些他根本看不见的妖兽。

    妖兽们被吓了一跳,退散几秒,很快又重新涌了上来。这次有一半的目标换成了安冬。

    风潇愣了下,很快表示嗤之以鼻。这凡人,以为是在对付他们世界的野兽吗,区区火把,充其量是妖兽们的兴奋剂而已。不一会儿安冬脸上身上就皮开肉绽了。

    虽说火把没有奏效,火把引发的火警装置却奏了大效。当天花板突然下起雨时,一楼的游客们纷纷阵脚大乱,保安也打开安全门冲上来看发生什么事。风潇趁机吻住纳兰德性,隐身带他混入人群。

    噬魂兽喜阴畏阳,最怕活人聚集的地方,并且头脑非常低等,不能从众多同类中辨认目标。纳兰德性如果不醒他们尚且能嗅出,要是醒了就没办法了。

    而风潇分明感觉到他的牙齿轻轻咬合了下,抗拒着异物的进入。抬眼看时,脸上大部分的皮肤已经恢复,只有眼睫还在颤抖着挣扎,想要睁开却睁不开。

    妖兽们逡巡一会儿,失去方向般,七零八散从四面八方的窗子里逃走。

    当安冬惊慌失措地冲到二楼栏杆旁,遍体鳞伤向下张望时,人们纷纷惊呼着举起相机,有人兴奋地冲上二楼去……安冬却无心应付,只是拨开人群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一楼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里,苏醒的纳兰德性渐渐显出身形,安冬远远与他对上视线,突然安心地瘫在地上。随后显出身形的风潇冷冷看了一眼,扳回纳兰德性的脸,挡住他的眼,垂头吻住,自己则一边挑衅地与安冬对视,好像炫耀又好像鄙夷。下一秒又一同隐身,让安冬寻不着。

    又一次了,他能复原是个奇迹。

    据前辈们说,召唤者在念咒语时许下的心愿是唯一的,一旦实现,就是灵魂出窍的时刻。

    所以说这任务还蛮好完成的,一锤子买卖。

    纳兰德性是个异类。他口口声声说不知道自己拿灵魂交换的愿望是什么,要么傻,要么装傻充愣。想从恶灵手中骗时间吗?呵。

    耍心机也没有用,该死的时候,逃不掉。两次重现前生死状,都是因为见到了安冬。风潇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拿灵魂交换的心愿,一定就是安冬了。

    然而两次濒死而生,可见愿望还没完全实现。莫非是想跟安冬破镜重圆?哼。

    那么眼下就面临两个选择——一,撮合两人,完成任务;二,棒打鸳鸯,让他活。

    此前,先要解决妖兽和巫人的问题。纳兰德性失踪的时候有两个可疑女子出现在沈宅附近——乔珍和韩曼琳,也就是安冬的妻子和纳兰德性的亲妈。乔珍是王建刚打过交道的巫罗基本可以确定,那韩曼琳有无可疑?

    想来想去,又绕回到上一个问题——撮合?还是可劲儿拆?

    ☆、第42章 帽子真绿

    (四十二)

    一场冬雨刺骨寒。

    风潇背着半醒的纳兰德性在外面晃荡了半宿才回家。观光客散了,一楼的狼藉已经打扫干净,一如从前的整洁。

    放好洗澡水要去抱纳兰德性进来,一转身发现他已经站在身后了。是站着,两条腿笔直地站着,好端端的一个少年人。想起今天是去医院拿脉冲仪的,脉冲仪呢?也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纳兰德性耸耸肩:“没什么,你说过神经损伤能好,我想我是好了。”

    风潇点头,勾了勾唇角。竟然只是这样。然后开始帮他宽衣解带。

    其实,大概是精契奏效了。正如湿吻能帮助凡人隐身,所有体/液/交换都能传导灵力。做/爱当之无愧是一次性灵力传输最多的一种。所以应该是前一晚的巫山治好了他久治不愈的运动障碍。决定做的时候,风潇脑袋里也闪现过这种可能,至于有没有心存希望,说不清。

    当然也无心邀功。

    “我好了,自己来。”纳兰德性推开风潇的手。总还在为那天被强上的事情感到别扭,可你跟恶灵能讨个啥说法,要他负责?赔贞操?扯淡,命都握在人家手里呢。何况平心而论,又不是没有爽……事到如今,只有拿出比他更不在乎的态度来。

    风潇也不勉强,径自坐在马桶上守着他洗澡。猎物嘛,可以理解。

    水雾缭绕里,谁都没有看谁,两下无话。

    风潇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火机,点了支烟。纳兰德性以为是给他点的,伸手要接,却看到风潇很自然地放进了自己嘴里,十分娴熟地吞云吐雾,像个老烟痞。

    “别瞪我,跟大人您学的。蛮上瘾的。”风潇扬一扬手,又浅啜。

    目光不由自主,全落在了那两根葱白一样漂亮的手指上。

    此处有弹幕——手控福利啊!眼睛怀孕了!风骚大人我要给你生猴子啊!

    另外,他眯眼抽烟的样子也太他妈好看了。纳兰德性咽了咽口水,问:“我怎么又没死?”

    “要问你自己,到底有多贪婪。”

    “这个也不是我的终极愿望?”纳兰德性面露难色,“那抱歉了,我真不记得当初召唤你是许的什么愿了。”

    “哦。”

    “功败垂成,很遗憾吧?”

    “遗憾。”

    “没办法,慢慢试吧,我心愿还多着呢,你惨了。”

    “哦。”

    “我问你,安冬……”话没说完,纳兰德性在浴缸里睡着了。

    连夜和王建刚商讨了下接下来的任务目标。既然已经摸清了纳兰德性的真正愿望,那么计划就可以确定下来了——找个没妖兽干扰的时候,让纳兰德性和安冬和好。至于寻找凶手什么的,陪他过家家的游戏,都可以结束了。有些真相,没必要让他知道。

    那么问题就来了,第一,妖兽问题怎么解决?不拔除暗中使坏的巫人,根本没可能解决。第二,要如何把那两人的关系控制在藕断丝连,以备时机成熟随时撮合,安全取走灵魂?

    讨论这话的时候,王建刚满脸担忧:“殿下你真的没关系吗?”

    风潇知道这话什么意思,表示你多虑了。那晚真的只是订精契而已,顺便证实下性功能恢复。再不济,顶多是个乱性。你看,过后两人谁都没再提起,说明不在意。

    被上的都不在意,转眼可以为别的男人要死要活,上人的再在意就没有恶灵的魄力了。

    区区玄臾是不可能操纵这么多噬魂兽的,只可能是假借巫人之手。

    关于乔珍,从千灯回来后跟她交谈过一次,她坦白承认自己就是八十年前一言拆散王建刚和女朋友的巫罗。

    本来巫族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寿命锐减,跟炎黄二族一样,须臾百年。只有灵力还血脉相承,继续保护神农氏及轩辕氏后人的世界。但也有不甘平庸,不愿忘记上古时代的记忆的,千方百计寻找延续生命的办法。乔珍……不能称之为乔珍,这女人,就是其中之一。第一世将死的时候,终于让她找到了突破寿限禁锢的办法,那就是不断吸收其他巫族后人体内的灵力,延续自己灵魂不死。但身体还是会衰老,不得不频换宿体。

    朱莎莎的姑祖母就是她的宿体之一。朱莎莎的祖父,也就是王建刚前女友后来的丈夫,本来是一名巫即后人。跟蚩尤氏一样,巫族也不能跟凡人结合,所以他拿自己与生俱来的灵力跟巫罗“妹妹”交换了一具凡人之躯,只为跟心爱的女人(当时还是王建刚女友)相守一生。这也就是为什么朱莎莎身体里没有灵力的原因。ps该名巫罗具体怎么拆散王成全朱的,就不赘述了。

    多么罗曼蒂克,整个一海的儿子。

    但是,妈的这不拆东墙补西墙么,坑呢!知道真相的王建刚眼泪掉下来。要不是风潇拦着,早扑上去掐死乔珍了。当然真掐起来乔珍比他厉害。

    等莎莎姑祖母的身体也老了以后,她又占用了刚刚死亡的乔珍的身体。

    “就是说,真正的乔珍已经死了?”王建刚这才息怒。

    “差不多三年半以前。”乔珍点头,“纳兰德性死亡前不久。跳崖殉情,跟某个林姓人一起。”说到这里别有用意地看了风潇一眼,等他回视却又漫不经心垂眼喝茶。

    “为什么一定要保留上古记忆呢?不惜承受几千年的颠沛流离。”风潇问,“你本名是什么?或许我们从前还认识。”

    “不认识的。我叫荧惑,涿鹿之战时年龄还小,没有展露过头角。”

    那是不认识。“曾有一个亦师亦友的巫罗故人,与我在灵山梦神手下共事千年。名叫‘阿姒’,不知道你认不认识?”风潇问。

    “不认识。”

    乔珍问起丈夫安冬,风潇直言不讳,说安先生最近在跟我们谈业务,暂住在解放路。乔珍也不多问,只让转告他下个月的行程表不要耽误。

    怎么他俩……不是很性福的样子?

    基本可以确定两次骗纳兰德性入幻境的都是巫族后人,但到目前为止,真正见过的巫族后人只有一个,就是乔珍,或称荧惑。所以对于荧惑,风潇存了大大的疑。之所以请她帮忙给小楼设隐形防护墙,也是一种试探。而她果真协助风潇设了一道结结实实的墙,把纳兰德性滴水不漏保护在二楼,没有动任何手脚以供监守自盗。

    这么坦荡,反倒有些奇怪。

    风潇今早大大方方出门去拿脉冲仪,就是想卖个破绽给暗处的巫人,反正订了最牢靠的精契,巫人一旦对纳兰德性有所动作,就好比拉响了挂在他腰上的警报器。没想到幕后巫人没有现身,却派了成千上万只噬魂兽来,成与不成都不暴露,高明。杀千刀的王建刚被朱莎莎一通电话就勾走了,而张开全则据说是跟踪乔珍去了。跟着跟着被人发现了,两个人就坐下来聊了会儿。聊着聊着流了两回鼻血,张开全忙说天干物燥,喝咖啡上火。顶好的咖啡馆,张开全很怂地没带钱,乔千金请的客。

    “多么好的女人,有钱有貌人品还好,怎么就嫁给安冬了,可惜了了。”张开全回来后一直在扼腕叹息。

    “靠,这种恶毒的女人……嫁给谁不可惜?”

    “我啊。”

    王建刚白眼,这女人动动小指头就能把你碎尸万段,做梦也悠着点吧兄弟。

    第二天一起床纳兰德性就四处寻找安冬,说风骚你这叫绑票你造吗?绑的还是大明星你造吗?要吃牢饭的你造吗?法盲!

    谁料风潇拍过来一堆报纸,上面写着“安天王最新广告大片粉墨博物馆取景,还原上世纪初旖旎风情”。配了张安冬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站在小楼钢琴旁的照片,腕表金灿灿的,一看就是p的,笑得有点勉强,像有人抽鞭子逼他笑似的。

    “看好了啊大人,我们请他来的,以礼相待。”风潇冷言冷语说,“顺便吸引首批顾客。”

    难怪昨个那么多人,妈蛋还以为是自己人气攀升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逼他的。他在哪?带我去见他。”

    风潇别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带他去了储物间。

    只见储物间被清出了一大片空地,墙上挂了照相馆那种大布景片,景片里画着一间裸眼3d的豪华总裁大办公室,前面摆了一张旧货市场淘换来的办公桌,两盏大灯照得通亮,王建刚和张开全一人架着一支三角架,对着办公桌后西装革履的安冬“咔嚓咔嚓”狂拍。

    一只白毛松狮咧嘴摇尾跟着镜头跑来跑去,拼命入画,一入画就歪头凹造型。

    安冬被晃得眼疼,两只手频频挡光,好半天才看到纳兰德性站在门口,惊喜地起身:“纳兰?”

    “这什么情况……”

    风潇没答话,拉他进去,把他和安冬的手在桌子上方搭到一块,作亲密握手状,又用指头给纳兰德性嘴角撇了个弧度,把他的脸扭向镜头,自己理一理衣襟不苟言笑往他后面一站,充当活背景。

    “咔嚓咔嚓……”

    “好,来,奇奇笑得再自然一点,对对对挺胸收腹……来殿下给奇奇拉一下裤链……内裤边掖一下……哎对就是这样我先抓拍一张……好嘞安天王看镜头别总看我家殿下……对对对合同举起来再拍两张……妥了!”王建刚根本就是在一百连拍。连环画啊喂?

    “这是干嘛?”纳兰德性看看风潇看看安冬。

    “发新闻。安天王决定进驻我们公司。”风潇把合同和笔交给他,指一指空白的乙方签名处,旁边安冬龙飞凤舞的大字还没干。

    安冬正跟两位摄影师热烈握手道谢,一口一个“同事好”“同事好”,似乎还沉浸在莫大喜悦中难以自拔。

    “安冬?”

    “啊……纳兰!我都听风管家说了!是我误会他了!他帮你复活了!我信,只要你还是你,我什么都相信!不就是些恶灵么!不就是超自然现象么!刚才这狗还说人话了呢,我都没有表示惊奇!怎么样让我加入你的公司吧!我想跟风管家一起保护你!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诡计——”

    “停停停停停——”咋还唱起来了,“可是你是联新的当家小生。”

    “合同上个月到期了,我现在是自由身。”

    “可你还是联新的乘龙快婿,持股了吧?”

    “转让了,决定提出资来投你恶灵演艺公司的股。我们合作吧!把它做大做强!”

    “你傻呀!我这公司玩儿票的,眼看就要坐吃山空了,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话没说完,安冬已经扑过来紧紧抱住他。真怀疑这群恶灵给他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直一直在笑,好像中了两亿彩票。可是笑着笑着,又深深叹气,让人听了心中酸楚。

    “纳兰,纳兰,还好你没事……”他在耳边笑着说,“要是钱能换你回来,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我现在只想祈祷,千万、千万不要是做梦啊。要真是做梦,就他妈让我睡死好了……”

    王建刚等人阴阳怪气“嘘”了两声,被风潇命令出去:“让大人和老朋友叙叙旧。”

    “风潇——”纳兰德性却急忙拉住欲走的风潇,眼神有些责备又有些茫然,“你想干嘛?”

    “叙旧啊。”风潇漫不经心推开他的手,“你们之间有好些误会需要解开。聊聊吧。”

    非常潇洒地出门后,风潇立即带领王建刚等人来到后院,爬在储物间气窗外,紧盯着里面俩人的一举一动。

    “阿追你耳朵好,给我听仔细了。”

    王建刚:“殿下你觉不觉得天突然阴了?”

    风潇看看天:“没啊,太阳挺好。”

    “真的吗?你头顶好大一片绿云啊。”王建刚作势揪了一片,啧啧道,“瞧,还是自己涂的颜色。”

    “……”

    “不用查辞海,俏皮话,查不到的。”

    ☆、第43章 冰释前嫌

    (四十三)

    “汪汪,汪,汪汪汪,汪——”

    风潇:“翻译的时候说人话。”

    “哦,‘这门怎么开啊?’‘反锁了开毛开。’‘风管家真是个好人。’‘好你妹。’‘跟我讲讲你这三年怎么过的吧纳兰。’‘讲你妹。’‘你这是怎么了?你那天不是这样的……’‘是你妹’……”

    风潇挥手打断:“有正常点的对话吗?”

    “目前没有。”

    第12节

    恋耽美

章节目录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书屋只为原作者意马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意马并收藏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最新章节